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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天两行清泪无声地滴落,便似此时山间的雪、天上的月一般光洁无暇。他说道:“师……父……之……恩,我……”终究是气力不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秋雁子也感慨万千,更快地催动内力到他体内。
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秋雁子察觉到他气息平和,终于双掌回收,停了下来。定睛一看:他脸色红润,可见气血十分充盈,精神也大为好转了。她淡笑道:“你如今可好了么?”程在天道:“徒儿好多了,气全都顺啦。多谢师父传功救命之恩!”秋雁子道:“这些话先不忙说。天又暗了,先找个能歇脚的所在罢。”
秋雁子带他在这雪山间四处察看,总算找到了一座佛寺,它并不宽大,甚或有些破败,但在这山巅巍然傲立,倒也壮观。程在天轻轻敲门,门很快便开了,霎时佛光映照,照得程在天心中明亮,摸黑时的惊惧一扫而光。几个面容和善的吐蕃喇嘛不晓汉语,却知晓了他们的意图,请他们各自到两个相邻的客房中休息。秋雁子对他道:“你安心地睡,若有什么异状,便大声唤我。”
程在天连忙应诺,便进了客房去。但他又岂能睡得着?熬到一大早,便起身出门,只见秋雁子也早起来了。他们和寺中喇嘛言语不通,倍感无聊,双手合十,向喇嘛们行了个礼后,便再度启程。
初阳微光,秋雁子和程在天于崇山峻岭间跋涉,却如同飞鸟般逍遥自在。程在天身上已被秋雁子灌进了五成内力,只感全身有使不尽的气力,过了几个时辰犹然神清气爽。这群山再高再寒,也于他再无阻碍,反使他平生第一次体味到“一览众山小”的滋味。
如是三日,他们均是早起出行,到了夜间便去寻佛寺安顿。当晚酒葫芦的酒喝光了,便以掌心化雪,饱饮雪水,既饱了肚,又解了渴;第三晚寻不着佛寺,干脆便在山上挖两个坑,仰天而眠。
此时二人的纯阳内力均是深厚之极,因此饮雪水、卧雪地时竟无丝毫冰寒之感。由始至终,秋雁子并无怨尤,程在天也为她的从容所动,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到了第四日,他们两人睡醒起来后,便又往西北进发。此次他们过不多时,便发觉山势愈来愈低,有一落千丈之感,人也愈来愈多,都颇为高兴。
到了山脚,程在天见着了许多汉人,便走到一个跟前,问道:“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那人道:“玉门关。”
程在天和秋雁子相视大笑:古来玉门关以西称为“西域”,如今他们既然到了玉门关,再往西便是西域了。不由分说,两人便往西跃出了数丈,很快便不见踪影,把那人吓了个半死。
但两人不久便止步不前,四只眼睛都望着前方不远处。只见服色、族类各异的一群人手持诸般兵器,眼看一场大厮杀在所难免。
程在天心想:“他们手上的兵器好生奇怪!许多都是不方不圆的,四周又长满了刺。”他这一闪念,那群人早动起了手,很快便有一声声惨呼,十来个人倒地,地上染得血红。
他一急,忙叫道:“住手!”那群人一惊,继而各自散开了,分为四队,狐疑地瞧着他。一看他不过是个文弱的后生,有好几个人便面露轻蔑之色。一个白眉的老者双手一揖,道:“敢问公子是什么来头?何门何派?”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这老者毕竟见多识广、老成持重,虽然看着程在天不像个会武功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问清楚、探明白他的底细为是。于是没人妄动,都在等他开口。
程在天道:“老爷爷见笑了,我没什么来头……”秋雁子却在旁重重踩他的脚,抢着说道:“他是贫道的高徒,精通纯阳剑法,不是我不敬,你们在场的没一个是他对手。”
那群人听了,便哄乱起来。繁杂的声音中,程在天只听清了其中几句:“这道姑模样不错,只可惜长了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她会武功?我不信。”“何必理会他们两个?今日我们天山四大门派是来争输赢的,可不是来听他俩说笑的。”秋雁子笑道:“四大门派,竟没一个敢跟他比武较量么?”
这一句话甫一落地,人群中又一阵吵嚷。程在天道:“师父,你这是……”秋雁子把背上的纯阳剑拔出,交到他手上,道:“我要你跟他们比试比试,好验一验我教你有无成效。”
程在天惊道:“会伤及人命么?”秋雁子道:“要说伤人,只有你伤他们,他们决计伤不了你。你只要手下留情,他们也便无恙了。”程在天道:“徒儿虽则跟师父学了剑法,却怕真到比试时使不出来。”秋雁子道:“你放心与他们角斗,若出了差错,我自会指点。”
程在天尚在支吾,一个黑头黑脸的人便扑了上来,秋雁子也闪到一边。这人是个吐蕃喇嘛的打扮,程在天这几日也见过不少。只见他手举重锤,径直往程在天的头劈去。约有四分之一的人见了,齐声叫道:“好,快些结果了他!”
程在天一惊,轻功身法随心而至,向左飞出了三丈远。那喇嘛大步赶来,程在天又向后直退。那喇嘛追了几次,越追越远,始终追赶不上。那群人中便有几个焦躁的,大声叫道:“龟儿子,你便只会躲么?”
程在天听了,怒不可遏,道:“谁是龟儿子?”不待那喇嘛赶上,便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使出一式“顺风扫叶”便往他双脚扫去。这把纯阳剑,秋雁子视为至宝,方始之时摸也不许他摸,却说并非吝啬,只是这剑极为锋利,怕他御制不住,伤人伤己。教完了他剑法后,又教他御气之道,再三叮嘱他寻常比武时不可把内力附于剑上。因而他这一招只有剑势,却无内力。
那喇嘛忙把重锤来挡,这重锤瞧着远比程在天手中剑重,他气力又比程在天大,却全然挡隔不住,一个大锤被削去了大半。那群人见了,一个个都高声惊呼。原来这把剑,竟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那喇嘛无奈至极,提着剩下的半截还想再往程在天胸口打去。谁知程在天出手比他快了不少,身子一移开,手中剑便送到,如同砍瓜切菜般,把他半截锤子也拦腰斩断,那喇嘛便只有一根短小的铁柱在手了。
那喇嘛气愤不已,握着铁柱还想再战。白眉老头喝道:“输了便快些滚罢!”又对程在天道:“好小子,仗着剑身尖利,便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么?”程在天道:“不敢不敢,晚辈武功平庸,怎敢自夸战无不胜?”那老头心想:“老夫好歹是一派之尊,现下既已出了头,要是敢说不敢战,以后在西域还有什么面子?莫说以后,今日这三大派见了,也会先耻笑我。”便怪里怪气地道:“老夫倒想请教请教。只怕老夫也并非少侠对手,倘若失手落败,还得少侠饶命!”
此时连程在天也听出了这句话带着嘲讽之意。他想起许多江湖人物对他轻蔑的有之、挖苦的有之,甚或想要出手了结他的性命。人非草木,他在心头积聚的无数怨气,今日再难自抑,想道:“软柿子总归要让人捏。虽说长者为尊,但我不教训教训你,倒让你小觑了我。”淡淡地道:“到了那时,我自会饶你。”
第57章 西域求一败(3)()
那喇嘛一声不响,退下去了。那老者“嘿”的一声,从徒弟手里接过一把带着锯齿的尖刀,直奔过来。秋雁子道:“小心这把尖刀!”程在天点点头,便迎了上去。白眉老者年事已高,出招却颇快,一出手便往他的脖子砍去。
以程在天此时所站的方位,已是无力挡架,秋雁子也捏了一把汗,叫道:“快闪!”程在天忙把头向后一仰,全身瞬时往后滑出了三四丈,正是秋雁子轻功中脚不离地、滑行数丈的绝技“人走雁步”。那群人一个个都叹为观止,其中几个更叫出了声。
白眉老者运使轻功,很快又到了他面前,把尖刀向他双脚划去。秋雁子忙道:“回风扫尘。”程在天便纵身一跃,跃到了左首,等老者赶上,他早已回剑反刺,占了先机。
那老者忌惮他的剑,不敢正面招架,只顾乘隙往他足、肩撩去,躲了三剑,方才砍出一刀。秋雁子又道:“疏而不失,西起东落”。程在天当即会意,手脚转慢,有意露出破绽,等那老者攻来。白眉老者果然中计,气势汹汹地往他右胁间一割。谁曾料到,他在一瞬之间,竟把右手的剑交到了左手,左手挺剑挡上,叮铛一声响,把老者的刀斩断了大半截。
秋雁子却叫道:“快闪!”程在天不明就里,但见那老者破罐子破摔,握着一截残刀,更灵便地往他心口直刺。他急忙向左侧跃开,躲过了这一杀招。这时那老者手中的破刀不过两尺,如何能再顽抗,暗猜自己认负,他也不会不依不饶,索性把刀一扔,说道:“少侠的剑法果真妙极了!老夫自承不如。”程在天果真立着不动,道:“不敢不敢,承让了。”
那群人原有四大帮派,见老者输了,反倒一致对外起来,对着秋雁子和程在天叫骂不止。很快其他三派的掌门齐刷刷地挺身而出,一个是汉人模样,使长矛;一个是吐蕃僧人,使降魔杖;一个裹着头巾,像是西域来的胡人,使一把弯刀。那使长矛的汉人叫道:“既然一个掌门并非少侠对手,想必要出三个掌门,方能与少侠一战。”
程在天听了,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你们三个齐上,我如何应付得过来?”那吐蕃僧人操着不纯熟的汉语,说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硬要来管我们四大帮派的闲事,岂能随意便放你们走?若有人要教训你们,小僧便是那第一个。”那群人中有几个走到秋雁子身边,其中一个道:“这道姑指手画脚的,依我看是会说不会打。先把她拿住,封住哑穴,便没人指点这傻小子出招了。”
便听秋雁子一声冷笑,双手齐出,似连环弩一般迅捷地向那几个人点去。一眨眼,那几个人全都吃惊地对视着,嘴巴想动,却一个字也无法出口,原来一个个都被点住了哑穴。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妖法,竟能凌空在远处点人穴道,只好灰头土脸地退到了人群中。场中人见了,还有谁敢再近前?
那使弯刀的人对秋雁子道:“真主在上,师父方才已露了神迹,可见是神仙无疑了。我们四大帮派怎敢再和神仙作对?如今我们三人只是和这少侠比试切磋,惟求神仙留些情面,不要相助他。”秋雁子笑道:“世上何来神仙?我不出手,无妨;但你们三个来斗他,我却不得不教他应变的招数。”那使弯刀的人又道:“既是神仙,便教了他一字一句,我等也斗他不过了。”话毕,双眼闪烁,向身边两个掌门示意。
那个使长矛的掌门功夫庸常,见机行事却是个中好手,登时会意,说道:“神仙法力深厚,徒弟也是人中龙凤,我等不敢与战。”秋雁子道:“不敢与战,便是不战而降了。”那吐蕃僧人道:“你们志低气浅,不敢与战,竟妄称他们是神仙。你们不敢出手,小僧独上便是!”那使长矛的羞赧无比,说道:“便跟他斗一斗,那也无妨。”那使弯刀的又道:“真要动手时,只求神仙和高徒留些情面,莫伤了我们性命。”
秋雁子道:“堂堂掌门,怎的一个比一个啰嗦?快动手罢!”那使弯刀的又说了一句“高抬贵手”,秋雁子没用正眼瞧他。
只见那三个掌门一发向前,使降魔杖的僧人居中,走得最快;使长矛的和使弯刀的跟在后面,快慢如同老朽之人。
那使降魔杖的吐蕃僧人先行,一杖便劈头盖脸地向程在天砸来。程在天匆忙躲过了,定睛一看,使长矛的和使弯刀的却绕到了他身后。秋雁子道:“谁的兵器短,你便先对付谁。”程在天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转身便挺剑向那使弯刀的胡人刺去。他这时对这纯阳剑的尖利,已然熟稔于心,不去攻那胡人的要害,只顾去斩他的弯刀,知道他弯刀一断,便非得认负不可。
那胡人一见宝剑击来,忙握着弯刀四处乱窜,生怕碰到他这利剑。越躲越远,竟退回到了人群中。那使长矛的人瞧见破绽,忙刺他的左肩。秋雁子见了,却并不声张,等闲视之。只见长矛送到了他的左肩上,却刺而不入,反被震断了矛头,持矛的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程在天只感肩上略微发热,却无一丝痛楚。
原来这纯阳内功乃是天下内功之至刚,二三成便足以刀枪不入,秋雁子传予程在天的已有五六成,体内真气沛然莫御,应付这长矛更是不在话下。这内功施展之时,体外便可生发出一道极厚的气墙,敌方再强的兵刃、内劲,也不能前进分毫,只是秋雁子不许他妄动内力,护体真气这才没有延展到体外。
那使长矛的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程在天连忙赶上,又把他断了头的长矛拦腰削断,只剩一尺在手。那吐蕃僧人急忙挺着降魔杖,一阵猛攻,全往程在天眼、鼻、颈击去,心想他内力再深,岂能连要害处都防住?果不其然,秋雁子急喊他闪开。
程在天忙运起轻功,飞开了四丈。眼看那僧人又疾速追来,秋雁子低声道:“你用‘白蛇吐信’,按着剑法方位走,待他的降魔杖打来,便把它挥剑斩断。”程在天道:“是!”便自顾自地走着方位,只待那僧人近身。
那僧人看他这把剑舞了许久,眼都花了,但稍一定神,仍旧全力向他脖子猛砸。程在天见势挥剑直斩,把那降魔杖断为两截。那僧人仍不服输,程在天又是一剑,这一下斩到了距那僧人的手三四寸的位置。
那僧人无可奈何,高声道:“你赢了!小僧终究不是你的敌手,内功、剑法都差了一大截。”那群人相视愣了一阵,继而一个接着一个说道:“少侠威武,我等心悦诚服!”那使弯刀的胡人插道:“恭迎神仙驾临西域!”那群人也随之说道:“恭迎神仙驾临西域!”
秋雁子淡然道:“贫道早已言明,世上并无神仙。一切皆是内功外功的修为罢了。倘若有人再叫神仙,我要割了他的舌头。”那群人又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
秋雁子便问起这群人的来历,那使长矛的娓娓道来。
原来这群人共分为四个帮派,一派称为烈火教,以使长矛的汉人为首;一派称为月牙帮,以使弯刀的胡人为首;一派称为降魔教,以使降魔杖的吐蕃僧人为首;一派称为仙鹤派,以使尖刀的老者为首。四个帮派除了降魔教外,各自依附当地的名门大派,虽自命宗派,实则听从大帮派的调遣。烈火教依附的是明教,月牙帮依附的是天方教,仙鹤派依附的是昆仑派,而降魔教受吐蕃王子宗提赞的统属。四派均在西域立足,却相处不谐,烈火教主张胡汉为一,仙鹤派却排斥胡人;烈火教讲求以汉人为主,月牙帮、降魔教嗤之以鼻;月牙帮崇信世间有天神,将其称为“真主”,降魔教又宣扬无神有佛、神皆是佛。
四派之间多有摩擦,争战不休,背后的大帮派又不愿结怨其余的大帮派,袖手旁观。因而四派约定今日在此大战一场,生死胜负,皆听天命。
但秋雁子和程在天这一闯,反令他们从平日的冤家对头变为同袍战友,四派均大感惭愧,于是一同出钱,设宴款待秋雁子和程在天,大醉了一场。
秋雁子便令他们化敌为友,停战止杀,回去各自安生,又问他们当地有何高人好手。他们举了好几个名字,又留下一大笔钱,便拜谢而去。秋雁子便带着程在天去寻这几个人,让程在天与其一一角斗,程在天也一一胜之,并无例外。
第58章 仙袂飘飘逢者拜(1)()
秋雁子和程在天凭着四个帮派资助的钱财,找了一间“镇西客栈”,好吃好住地过了两三个月。程在天尝到了武功给他的好处,修习剑法轻功更勤。又对师父不胜感激,每日亲自斟茶递水,随叫随到,不像一个公子,倒像个仆人一般。
有一日,秋雁子忽的对他道:“天儿,为师把五六成的内力传了给你,以我们此时的功力,胜低手则有余,胜强者则不足。自今日起,为师教你自行修习内功的法门,你随我一同练。”
程在天道:“师父的恩情,深似江海,徒儿不知何以报答。”秋雁子正色道:“为师传你的许多武功,不是白传的。你的修为越高,便越该勇于担责,真到了斩妖除魔之时,切勿心慈手软。”程在天道:“师父的教诲,徒儿定当牢记。”
于是,秋雁子便教起他纯阳一气功来。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又把大半内力传了程在天,自身也需再次丰实,干脆便教他自行练气的法子,师徒一同来练。纯阳剑法已算难学难精的一门武功,而这纯阳一气功虽属内功,动作不甚繁复,易于记诵,却见效颇慢,初学者练三两个月便似没练一般。秋雁子道:“须知习练这等内功急切不得,务必慢修渐进,方能有成。你初练时不见效用,但若能熬得一年半载,以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