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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那黑衣人却把双掌左右晃动,十道无形剑气从掌沿跃出,搅绕交缠着向孙晢全身上下猛刺,倒比用掌还要快一大半。
孙晢双足趵起,堪堪躲开了那黑衣人的杀招。他心有余悸,叫了声:“好险!”
那十道凌厉的剑气在脚下擦过,到他双脚着地时,仍旧有些残余的氤氲不散,使他时冷时热,恍然如同一手探冰、一手探火一般。
孙晢惊恐失色:“这人的武功阴阳相含、刚柔并济,竟到了这等从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是夏老弟?不对,他所习的全是阳刚一类武功,哪像这人那么阴冷?但这人不是夏老弟,更不是苗毅兴,还能是谁呢?”
正自捉摸不透,那黑衣人又把五指弯成鹰爪模样,卷起一股远胜三伏暑天的热浪。孙晢双目难睁,身躯里里外外浑如被烈火灼烧。
他这下如梦方醒,却是有惊无喜,悲愤地叫道:“焚风手!夏老弟,果真是你么?”
那黑衣人一声也不出,但孙晢并非愚不可及之人,这焚风手乃是夏语冰所创,自己当初也见过他亲手施为,威力与此次的大致相若,若是他人使出这绝技,哪有夏语冰这初创者使得厉害?因而孙晢断定这黑衣人正是夏语冰无疑。
那黑衣人却不管他如何,只是拼命催吐内力,要置他于死地。这门功法易学难精,若是出自罗擎天之手,倒是难以致人死命,但如今夏语冰亲自使出,着实非同凡响,纵以孙晢数十年精深的内功修为,也是难以抵敌。
孙晢紧闭双目,心下大怒:“姓夏的,你背义忘恩,想要杀了老孙,哪有这么容易?给你瞧瞧我的绝艺!”十一根手指六根向左、五根向右,同时一划,宛若船夫划桨,把那黑衣人双手带来的罡风吹得向外飘散,正是他自创的惊世绝艺“二月春风”。
孙晢等四周的气温渐渐如常,睁开双眼,看那黑衣人身材高大、双目阴鸷,愈发相信此人就是夏语冰。
那黑衣人从始至今未发一言,这时仍在凝思对策。孙晢喝道:“姓夏的!你我非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兼且同在‘四君子’之列,兄弟相称。你我这等交情,本该推心置腹、同生共死,我老孙也是这么干的。你却想尽了法子地来害我性命,到底是何原因?”
那黑衣人却浑当没听见,十指化曲为直,又欲出掌相击。
第132章 绿光黯淡长逝(3)()
孙晢骂道:“你这白眼狼!船中五老警示过我,我没放心上;曾老头也说过你心术不正,我也一笑置之。今日你正好现身,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清理门户,不能叫你这恶贼污辱了‘四君子’的清名。”那黑衣人听完这话,哈哈大笑:“你既然说我夏语冰是恶贼,那‘四君子’还有什么清名好讲?”
孙晢气愤道:“对!你不配‘君子’之称,所谓武林君子,只有三个人罢了。”夏语冰道:“我怕很快便只剩两个了!”
孙晢叫道:“且慢!你先说说,到底为何要取我性命?我知道你素来见利忘义,但我老孙死了,于你有何益处?”
夏语冰道:“益处,那可大得很了!放眼当今武林,吕真人年年躲在终南山下,不知道死了没有,就算还活着,据说他也早断了出山的念头;雁妹也随同吕真人归隐了,不足为虑;曾老头栖居雪峰,不问世事,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因此只要你命归黄泉,这武林盟主一位,还不是交由我来坐?”
孙晢苦笑道:“你想当武林盟主,何不早跟我说?我让与你就是了。什么‘武林盟主’,什么‘江湖领袖’,统统都是虚名,只是听着光鲜。我老孙无德无能,早就被这些虚名烦扰够了,对武林正道也没什么建树可言,早就萌生了让贤之意,既然你想当武林盟主,我即日召开武林大会,公告天下同道,把盟主之位传给你就是了。”
夏语冰心中狂喜,却恐防孙晢有诈,狐疑地道:“此话当真?”孙晢一副颓唐的样子,答道:“当真,当真!这个武林盟主早就该夏老弟来做了。我只求夏老弟饶我一条老命,让我进棺材前多活几年,那便再好不过。”
夏语冰笑道:“若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夏语冰对天发誓,决不伤你一根毛发,保你安享晚年。哈哈,哈哈!”不料孙晢趁他不备,吼的一声,一记重掌击向他的胸腹。
夏语冰突遭暗算,受了不少惊吓,这一掌虽勉强闪过了,身上黑衣和头上面纱却被掌风震得撕裂,身上尚有一件红袍,头上却是毫无遮掩了。
孙晢看自己的快如雷霆的重掌竟被他闪过,使出了招式更为精妙繁复、进招更为神速的回春手,去攻他各处要穴。
这回春手原是用于点穴解穴的推拿功夫,孙晢大多时候只是用于治病救人,但此刻他以格杀夏语冰为第一要务,哪里还管用的是什么手段?往常他用这回春手替人疗伤时,着力若有若无,和缓至极,生怕用劲太大,伤了伤者的经络;这时他却狂攻猛灌,誓要用尖利的指劲刺其要穴、断其经脉。
夏语冰见过他用回春手救人,却不晓得此技尚有杀人夺命之用,仓促间摸不透他的门路,使尽了全身解数也难以解困。
孙晢大气也不喘,把内力尽数集于掌沿,眨一眨眼,早攻出了一十二招,招招直击夏语冰的“膻中”“大椎”“巨骨”“小海”等等要紧的穴位。
夏语冰亦非省油之灯,身处颓势犹然不忘用指法还击,无奈数十回合下来,总是招架的多,主动出击的少。过了不久,夏语冰却再不还手,面对孙晢斩、切、刺诸般手法,一概以缥缈莫测的步法来躲。
孙晢追了几个来回,眼见夏语冰已是破绽百出,双眼一亮,正想用指力去刺他“膻中”一穴,夏语冰却快他半步,把嘴张成喇叭模样,用双手按住了嘴角,学着蛙声叫道:“呱!呱!”
孙晢刚看见夏语冰手势时,知道他要使“万里蛙鸣”功法,心里还十分不以为然:“你这等手段,只能吓住些二流高手,能奈我何?”谁知听了蛙声不久,整个人都立地不住,东倒西歪,浑身的真气不听使唤,在十二正经和八大奇经来回冲荡,犹如刀绞。
孙晢百思不得其解:“他的‘万里蛙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没运功抵御,耳鼻早迸出血来,口里的鲜血也喷了数寸高。
孙晢强忍疼痛,勉强弹压住自身真气,便连二赶三地聚起气来,与蛙声相抗。但夏语冰杀招既出,哪里肯有一丝放松,加速驱动内力,经由口腔源源不绝地输送出来,听起来何止有千只万只蛙在低鸣,传出去又何止千里万里之远。
程在天和法媞梅这时才听到蛙鸣之音。两人彼此相视,都大为怪异。等到那铺天盖地的蛙声传得更近,法媞梅耳膜便嗡嗡地响,血顺着耳沿流了出来。
程在天忙替她把血擦去,敷上黑参蚕鹿膏,又推拿她耳旁的“耳和髎”“耳门”“听宫”“听会”四穴。法媞梅刚止住血,却焦急地叫道:“不好啦,不好啦!程大哥,快去看看孙先生怎么样了!”
程在天道:“你说什么?”法媞梅道:“这蛙声不是夏语冰扮的么?”程在天道:“是啊。”法媞梅道:“你还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么?我不会武功,也看得出他下手太狠,像是要杀了孙先生一般。那次若不是你出手,孙先生怕早被他杀了,多吓人?你快些赶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又打起来了。”
程在天拍腿叫道:“对啊!”刚想动身去看孙晢,却又喃喃道:“抛下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牵着她手,运使轻功,风风火火地赶往大堂。
程在天和法媞梅翻墙进到大堂前,脚刚落地,两人便看见了血泊中的孙晢。
孙晢平躺在地上,脸上胜似白纸,没有一点血色,眼耳口鼻全都是血,真是呜呼哀哉!程在天顾不得孙晢身边的丁盛、魏乾二人,先冲到孙晢身边,察看他是否还有命在。只见孙晢六脉微沉、气若游丝,只比死人多出来一口气。
程在天和法媞梅看孙晢成了这个半死模样,一发痛哭起来,叫道:“孙先生!”孙晢昏昏沉沉,勉强睁开了眼,对程在天道:“我……我活不成啦。”
程在天道:“孙先生,你别这么说,我……我学了回春手,这就帮你疗伤。”法媞梅道:“是啊,孙先生,你听程大哥的,让他瞧瞧。”
孙晢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心脉已断,扁鹊、华佗也救不活。我大限将至,却有几句遗言要说,你仔细听好。”程在天含泪应道:“是!”
孙晢道:“第一件事最要紧。回春阁内有个书柜,里头放着一本医书,名叫‘黑参经’,记载着黑参蚕鹿膏和其余十多种药的药方。你不懂医术,就去找一群名医,让他们把这十来个药方传承下去,切不可任其失传。记住了么?”程在天道:“晚辈记住了。”
孙晢道:“第二件事,我死后你要勤加练功,既要对付五毒邪教,又要提防唐门。这两大帮派是一路货色,你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程在天叩头道:“晚辈也记住了。”
孙晢淡笑道:“好,好!这第三件事……”法媞梅抢道:“孙先生,你先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夏语冰?他竟敢害你,程大哥一定会替你报仇!”
孙晢伸出左手,六根手指轻抚着她的秀发,霎时间回光返照,双眼闪出最后的光亮,高兴地笑道:“你,你果然聪明!”又伸出右手指着程在天:“你跟他倒也挺般配。”程在天、法媞梅悲痛欲绝,哪里笑得出来?
孙晢却轻轻垂下双手,又是一阵大笑,对程在天道:“第三件事,我死之后,这春园便交给了你,你要小心管顾,否则我化为厉鬼也饶不了你!”程在天惊道:“令郎一表人才,怎么不把春园交给他,却要让晚辈一个外人来掌管?”
孙晢叹道:“他不管用!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春园之主?你不答应我,我死了也不瞑目!”程在天既心酸,又无奈,只得答道:“愿意。”
孙晢最后对法媞梅道:“第四件事,老夫弥留之际,还想再听你吹一曲芦笙,不知道你可愿意赏脸?”法媞梅哭得梨花带雨,说道:“愿意,愿意。”和程在天快步冲进大堂,取了程在天的包袱出来,拿出芦笙,忙不迭地迎风吹奏。
孙晢此时再无牵绊,尽情聆听,一会儿听见了山涧泉鸣,一会儿耳边又飘来莺歌燕语,慢慢地嘴角含笑,双目渐合,再也睁不开了。
程在天伸手去探他鼻息,方知他已然魂赴黄泉。法媞梅搁下芦笙,又跟程在天大哭了一场。
第133章 义士掌春园(1)()
程在天和法媞梅把丁盛、魏乾唤醒,告知他们孙晢的死讯。丁盛、魏乾感慨孙晢昔日的恩德,扑到孙晢身旁,痛哭流涕。
丁盛含泪问道:“是谁害了园主?”法媞梅道:“就是那个叫夏语冰的。孙先生亲口说了。”
丁盛、魏乾被打昏前看过那黑衣人,均想他体格健硕,断然不是程在天;但如今死无对证,到底孙晢是否为夏语冰所杀,丁盛和魏乾不敢妄下定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把孙晢的死因隐而不发,等找着证据了再说。
魏乾先平复下来,说道:“园主既然去了,当下咱们最紧急的事情是另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丁盛道:“有什么好选的?园主去了,少爷还好端端的在这里,这春园不归他管,还归咱们两个不成?”
法媞梅道:“你俩这么说就不对啦。孙先生临终前说得明明白白,要把整个春园交给我程大哥呢。”丁盛、魏乾满脸疑惑,叫道:“什么?”程在天道:“孙先生的确是这么说的。在下无德无能,但先生的遗言不可不遵。”
丁盛、魏乾咕唧咕唧地交头接耳,声音低得很,连程在天也听不真切。
法媞梅对程在天道:“瞧他们这样子,像是不信咱们说的话。”魏乾道:“不是我疑心太重,实在是你俩空口无凭。为了孙先生,为了偌大一个春园,魏乾不敢轻信你俩的话。”丁盛叫道:“好了,好了!快快地把少爷请出来,便有主断。园主去了这么久,也该让少爷出来见他最后一面了。”
此时只听有人大笑开怀,程在天等四人一回转过身来,孙韬光便且歌且舞,走近了孙晢败残之躯。
魏乾、丁盛都道:“园主已不在人世了。少爷不要太过悲痛!”没想到孙韬光击掌笑道:“一切不出我所料!父亲平生以武林盟主自居,树敌甚众,铁定会死于仇家之手,这个不杀他,那个也会来杀他;今日不杀,明日也要来杀的。他如今得贵人之助,逃离苦海、永登极乐,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悲痛个什么劲?”
魏乾、丁盛愣了一愣,相对默然。
孙韬光问魏乾、丁盛道:“我如今继任园主,你们可有意见?”魏乾道:“少爷当这园主是天经地义。”丁盛道:“不错!”
孙韬光道:“好!你俩把园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叫来。”魏乾道:“不留些人看护,一旦有贼溜了进来,如何是好?”
孙韬光笑道:“父亲生前积德无数,声名传扬四海,小贼一来敬他,二来怕被园内众多的高手抓住,哪个会闯进春园里来?至于大贼么……”低头看了一眼孙晢,接着道:“既然大贼连父亲都杀了,咱们把守得再严实,也防他不住的。还不如大家伙聚到一块,或许能吓一吓他。你们两个还不快去?”
魏乾、丁盛领命,召集了园内的厨子、伙夫、打手,排好队列来到堂前。
大家见孙晢横尸当场,无不大喊着簇拥到孙晢尸身旁,异口同声呼唤着“园主”二字,捶胸顿足,万分哀痛。程在天、法媞梅看了想道:“看来孙先生生前的确是人人爱戴。”
众人发泄完了悲愤之情,又退后几步,一一站好。
孙韬光道:“父亲今日为奸人所害,大家都知道了。我本来无德无能,不配当这春园之主,但父亲这么一去,我只好忝居此位了。”法媞梅道:“程大哥,他……他怎么……”程在天道:“咱们先看看大家怎么说。”
大家心想孙晢既死,独子孙韬光接任园主是名正言顺,更无一人敢持异议,只是孙晢尸骨未寒,连道贺的话说出来也不应景,便只点头称是。
谁知孙韬光一获众人首肯,便又语出惊人:“好!众位都听好了:本园主今日只做一件大事:把位子传给程兄弟。”
在场诸人错愕莫名。丁盛听了,带头喊道:“荒唐!”他是孙晢两个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在园里颇有威信,受他鼓动,有二三十个人也跟着起哄。
孙韬光道:“你们闹哄哄的,想造反不成?”丁盛道:“园主,你把位子让给这么一个外人,怎么对故去的孙先生交代?怎么对兄弟们交代?”
孙韬光道:“我既然当了这个园子的主人,这园子里的一切事情,自然都要随我的意思。我把位子传给谁,你们都不得过问。”众人又是一阵骚乱。
丁盛道:“我丁盛就是不服!”指着程在天道:“他算老几?凭什么就卖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给他?”孙韬光道:“阿盛,你听我说。程兄弟的武功超凡,胜我三倍,让他来当园主,大家都放心多了。我如此行事,也是为了春园的安危着想!”
丁盛无奈,说道:“既然园主作了这个打算,小的也只好马首是瞻啦!”孙韬光对大伙说道:“程兄弟从今以后便是园主,你们务必全力辅佐他,把他当作家父一般尊崇。倘若有谁敢跟他过不去,那便是跟我、跟家父的英灵过不去!闲话休提,程兄弟快过来!”
程在天呆若木鸡,只觉得孙韬光的举动出人意表,实在难以捉摸。
法媞梅还道他是装傻充愣,轻轻推了推他:“程大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谢过孙前辈呀。”程在天走近孙韬光,拜谢道:“谢孙前辈美意!”
孙韬光还完了礼,笑道:“好,好!今日凡是在场的,都要记住今日我说的话。”转过身悄然对程在天道:“这个包袱我甩了给你,你好好背着。有事多跟魏乾商量,不要自作主张便是。”
大家正咂嘴弄舌,孙韬光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鱼钩,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外。至于盘缠、衣物,分毫也没有带。
程在天叫道:“孙前辈,你要去哪儿?”孙韬光笑道:“人生天地间,无处不是家。我如今要去当个渔翁,钓鱼捕虾、吸风饮露,再也不在这园子里面待了。”
园内上上下下都来劝他:“园主,不要走!”孙韬光指着程在天道:“园主在这边,不要认错了。”大家苦劝不过,让开一条路,放孙韬光走了。
魏乾叹道:“少爷执意要去,咱们要留也留不住。还是请新的园主说说话罢!”
程在天凝思道:“我该说些什么话才好?”过了须臾,心中有了主断,道:“各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