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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媞梅拼命摇头,脸上痛苦不堪。
程在天心里一团糟,没了主意。他早就决意归隐林泉,对于武功已是不大看重,然而此刻自废武功,岂不是白白送命?但法媞梅被夏语冰挟持着,自己要是不顺从夏语冰的心意,法媞梅必然命在旦夕。
夏语冰见程在天还在犹豫,便又推波助澜:“快啊,快!把你自己的武功废了,你们就能安心地在一块了。夏某要当的是天下第一,身上没有武功的就如同蝼蚁,我看都不看一眼,哪里用得着白费力气杀他们?”程在天还是不肯信他。
夏语冰的手掐得更紧,又道:“你到底想不想救她?想救她就干净利索一些!”程在天道:“我当然想救她,可是……我自废武功以后……”夏语冰道:“以后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一个对手啦。前几日我到了曾老头住的雪山上,那座山一个人影也没了,只立起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墓碑……”
程在天呆若木鸡:“你说什么?曾老先生……他怎么会……”夏语冰道:“他死了活该!至于怎么死的,我可管不着了!反正从今往后,我就只剩下吕洞宾这个对手,只要再多练几年,等我的幽冥神功大成后,我便闯上终南山,挑战吕老头,把吕老头也杀了!自那以后,我便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
夏语冰话音未落,只听一个极度冰冷的声音,淡淡地道:“想挑战纯阳真人,你还不配!”
那声音奇诡得就像天外的来音,不知道是从何处发出的。场中站着的程在天、法媞梅、夏语冰和躺着的苗毅兴,无不感觉天凝地闭,手脚、双耳也几乎冻裂。
夏语冰只觉一阵透骨的奇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浑身便被刺成了马蜂窝模样,低下头去看,胸前竟插着数十支利箭。那数十支利箭均是洁白无瑕,一点尘垢也没染上。
程在天和法媞梅仔细一看,那些利箭竟是用冰制成的,比人的小指还细,但却尖锐无比,每一支都从夏语冰的后背直刺到胸前。
这一场冰箭之雨,是夏语冰此生见过最为震撼、最为致命的杀招,待他察觉到时,五脏六腑早已被切割得四分五裂。他全身的力气已然丧失,掐住法媞梅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松开。
他连一句叫骂、一声赞叹也说不出口,就连回头去看出招之人,也成了一种求而不得的奢望,就在他想要转身那一刻,整个人便已颓然倒地,当场身亡。
程在天和法媞梅这时才留意到站在墙上那一老一少:老者苍髯如雪,手捧着一大桶水,正是“冬雪先生”曾平谷;少者脸部消瘦,替曾平谷拿着梅枝,正是曾平谷的独子曾煜。
曾平谷看见夏语冰已然死了,一声狂笑,对着程在天无言凝视了片刻,把那桶水放到墙上,夺走了曾煜手里的梅枝,便如鬼魅般纵身一跃,细长的身影带着短短的梅枝,翩然飞去。
程在天、法媞梅惊魂未定,只见曾煜落到了地上,大笑道:“我爹说最烦别人跟他道谢,因此自己先走了。”程在天愣道:“曾大哥,你……你们家……”法媞梅道:“方才夏语冰说你们一家三口都不在人世了,还在雪山上立起了墓碑,这是怎么回事?”
曾煜笑道:“我爹预知夏语冰杀了春光先生后,早晚会来杀他,便带着我和我娘搬到了别处隐居,又故意在山上立了墓碑,以此迷惑夏语冰。自从春光先生惨死后,他也渐渐明白了夏语冰是武林的一个大祸害,到处追查夏语冰的下落,誓要取其性命。他得知今日夏语冰要来春园对你下手,便跟我偷偷潜伏在园内,终于把这个祸害除掉了。”程在天叹道:“真是多亏了他!”
法媞梅看着墙上那桶水,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曾煜道:“你瞧见夏语冰身上的冰箭没有?我爹方才就是用内功化水为冰,将夏语冰击杀的。”
程在天道:“曾老先生的本事,我万不能及!”曾煜呵呵笑道:“你再修炼个几十年,必然也能做到的。我爹最爱干净,他说夏语冰的尸躯摆着玷污了你的园子,这桶水尚未用完,就送给你清洗污垢罢!”
程在天道:“多谢,多谢!”曾煜道:“好啦,爹的轻功比电还快,我再不走,就赶不上我爹啦。就此别过!”话刚说完,身影一动,也翻墙走了。
程在天和法媞梅唤醒园内众人,把夏语冰的尸首剁碎了喂狗,又把苗毅兴抬到客房养伤,最后才用曾平谷那桶水冲洗地面。不久,那地面又变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也没了。
第178章 连理双栖(1)()
苗毅兴毕竟身怀“幽冥神功”绝学,自愈的本领超乎凡俗,歇过了两柱香之久,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二话不说,便往门外走去。
程在天拦住了他,劝道:“苗教主尚未痊愈,何不养好了伤再走?”苗毅兴道:“老夫气比人长,骨头比人硬,受些皮外伤死不了!”
见他执意要走,程在天也无从挽留,只得说道:“苗教主慢走!惟愿教主回到贵教后,对教众多加管束节制,跟中原各大门派和睦共处。”苗毅兴道:“我自然会这么做,用不着你这毛头小子来教导我!唉,告诉你罢,我这一生历经大起大落,曾经威震武林、天下莫当;却也曾惨遭暗算、险些丧命。在败残洞这么多年,我追思往事,大半生的功过是非,早就一一淡忘了,今后只求能保全圣教,使圣教的武学、毒术薪火相传,断不会妄动刀戈,跟别的门派寻仇觅恨。”
程在天道:“若苗教主真能说到做到,武林从此也就有福了。”苗毅兴道:“你还有什么屁话要说?”程在天道:“苗教主回到贵教后,还请……”苗毅兴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湘竹我会好好照顾,用不着你来操心!”程在天道:“多谢……多谢苗教主。”
苗毅兴哼了一声,推门出去了。程在天留意到他身子踉踉跄跄的,连轻功也不敢再用,但每一步均是重重踏下,倒也留存着一教之主的威严。
程在天本来对苗毅兴能否安然回到五毒教、回到五毒教后会不会与各大门派捐弃旧怨这一类事情多有疑问,但看着他离去时坚定的身影,竟忽而放心了许多。
程在天左右无事,便愈发认真地忖量自己和春园日后的出路。
春园的田产自己无福消受,只想卖掉或转手送给他人,只是如此一来,似乎有违孙晢生前的意愿,园里众人怕也会有异议。而自己和母亲、法媞梅要到何处隐居、其余人等又该如何安置,更是颇费思量。
他只怕跟别人谈论会遭来众多非议,便先跟母亲、法媞梅讲明了自己的打算。母亲素来信佛,经吕洞宾一番开导后,对人间百态看得更加淡泊,笑着应道:“你也有些年纪了,是时候自己作一回主啦,娘听你的就是。不过,咱们该到哪里隐居、这个园子又该怎么收拾?这些你都要想个清楚。”法媞梅道:“我也听程大哥的,程大哥想的一定没错,做的事情也一定对。”
程在天心下稍安,又找来了魏乾。自他执掌春园那日起,园内事无巨细都要魏乾出谋献策,大半的事务还是魏乾亲力亲为,最后办妥的,自己说得好听是一园之主,说得不好听就是个甩手掌柜。如今所谋之事关乎春园数百人的命途,自然非跟魏乾商量不可了。
没想到他刚将自己隐居的念头提出来,魏乾便吓得不轻,茫然不解地问:“园主,偌大一个春园在你治理下万事大吉,不怕官、不怕匪,大家平平安安,过得悠然自得,哪个不对你感恩戴德?哪个离得开你?你却说要甩下这里几百人,到什么地方去隐居,让大家何去何从?”程在天道:“魏管家,我也想留下,可是去意已决,不想再改换心意啦。你这些年为了春园尽心尽力,实在是劳苦功高,办事又十分得当,我瞧把春园交到你手上一定不错。”
魏乾汗流浃背,应道:“园主……园主是在跟小的说笑么?这园里上上下下几百个人,除了你自己,哪个有德有能当这园主?小的想也没想过要当园主,就算你把位子让给小的,小的也决计服不了众。”程在天道:“我走后,这园子自然而然要有个当家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魏乾道:“小的不懂武功,倘若有什么贼寇或是江湖上的恶人来进犯春园,怎么守得住?”程在天道:“你用不着学什么武功,只需找唐元平大哥借些火药暗器,就能保得全园安康了。”
魏乾道:“园主不必再劝啦,小的无德无能,决计配不上这个位子。园主要是决意要走,想把春园转手他人,小的倒是想到了一个人物,一定能保住春园,让它无人敢犯。”程在天道:“你想到了谁?”
魏乾道:“园主每常跟小的说,咱们杭州城有一位叫钱镠的将军,说他智勇双全、宽厚爱民,似乎天上有、地上无一般。园主老是提起他,怎的这时候反倒把他给忘了?他既然这么有才干,又是个八面威风的将军,把春园交给他岂不是万无一失?什么绿林好汉、武林高手、牛鬼蛇神,看见了他大军旗帜,还不吓得魂丧胆落?”程在天如梦初醒,叫道:“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我怎么没想起钱将军呢?我把春园交给了他,少说也能让春园存续下来,孙老先生泉下有知,大抵也不会责怪我。”
魏乾道:“他老人家通情达理,一定不会责怪园主的。小的担心的是大家对钱将军不熟悉,起初相处起来怕有些不容易。”程在天道:“但钱将军最在行的便是立身处世的本事,过不久他就能让大家敬服了。“魏乾道:“那便最好不过啦。小的这就去跟大家聊聊家常,试探试探大家的想法。”
程在天心情大为放松,正想去找大耳和尚把酒言欢,怎奈找遍全园,也不见他的身影。
程在天心怀戚戚,又找来了鬼泣、鬼嚎和鬼愁三兄弟,问道:“你们三兄弟觉着我这个人怎么样?”鬼泣道:“园主有仁有义、宽宏大度,值得大家敬佩。”鬼嚎道:“园主武功高强,超出我们三兄弟不少,我们三兄弟心服口服!”鬼愁道:“你这园里的饭食挺好,我喜欢!”
程在天被他这句话逗乐了,捂住肚子笑个不停。鬼泣道:“你这傻老三!园主问的是他这个人,不是园里的饭食。”鬼愁道:“他是一园之主,园里的饭食好不好吃,自然要算在他头上,我说的不对么?”
程在天笑道:“对,对。那按三位的看法,这春园换个主人,好还是不好?”鬼愁道:“实话实说,我只要吃住舒服就够了,谁当主人我可不大关心!”鬼泣道:“三弟说话不懂礼貌,园主息怒。园主当家也当了好久了,在园内万众归心、说一不二,怎么没来由地问这种话?难道不想再当家了么?”
程在天道:“不错。我打算带着娘和梅梅出去隐居,春园就只能交给别人了。”鬼嚎道:“这是为什么?”程在天道:“跟你们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下了决心要隐居,任谁来劝也不管用啦。”鬼愁道:“好罢!我们三兄弟吃惯了这里的饭菜,只愿余生都能活在这园子里头,园主说要隐居,我们只好恕不奉陪了。”
这次,鬼泣没再反驳他,点头说道:“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园主一定要走,我们三兄弟只能祝你一路平安啦。”鬼嚎也道:“园主是个好人,你走后我们会时常想起你。”
程在天越发高兴,便去问魏乾情况如何。魏乾道:“大家习惯了让园主管、听园主话,要是春园换了主子,大家难免不大乐意。不过这几年钱镠将军威名震四方,大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看样子……”
说话间,园外已然驰来了一彪人马,高声呐喊,马蹄声春雷似的在响。程在天好生奇怪,急忙和三鬼带了成群武夫,出去察看动静。
程在天仗着手中宝剑,猛地推开大门,只见那彪人马有数百之众,配备着各门各类的兵器,枪、矛、弓、刀,甚至还有唐门的千机匣。
领头的却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钱镠。程在天看见钱镠,放下心来,正要跟钱镠开口寒暄,钱镠却冷不防喝道:“你那不知死活的叛贼,本将军受命来将你剿灭,你非但不跪下服罪,还敢拔刀相向,是想抗拒天兵天将么?”程在天呆若木鸡,应道:“钱将军,这……这……”
钱镠道:“你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你是想乖乖认罪伏法呢,还是负隅顽抗?快给本将军说个清楚明白!”鬼愁怒道:“你那猪狗将军,无端端诬蔑别人谋反,我先割了你的头!”钱镠道:“你算老几?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程在天道:“钱将军……你这是……”钱镠道:“莫说本将军不给你机会!限你一个时辰内,把话交待清楚!本将军不想让那些闲杂人等坏了兴致,还不快把我请进大堂?”
三鬼和身后一众武夫,无不怒火中烧。程在天却道:“好,好。钱将军一定是对在下有些误会,容我向你解释清楚……”钱镠叫道:“好!本将军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便大踏步进门。
身后将士齐声叫道:“将军,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将军若要进去,我们也要跟着,以防万一!”钱镠笑道:“怕什么?此辈胆小如鼠,还敢杀了我不成?你们只管守住门口,要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出门,你们便杀进去!”军令如山,钱镠手下的将士们只好听命。
第179章 连理双栖(2)()
程在天让三鬼、武夫们各归各位,自己一个人把钱镠请进了大堂。钱镠左顾右盼,只见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程兄!你这下遇着大麻烦啦!”程在天看见钱镠神色仓皇,愣道:“钱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你今日举止反常得很,可把我吓糊涂了。”
钱镠道:“方才人多口杂,我为防众人生疑,特意对你呼呼喝喝,你切莫见怪。如今不一样了,周围再无他人,我接下来说出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可要听仔细了!”程在天若有所悟,明白钱镠必定是有要言相告,便应道:“将军请讲。”
钱镠深吸了一口气,连贯不绝地道:“不久前,西川节度使高骈调任了荆南节度使。近来杭州城内收到了他的书信,说你和整个春园都是叛贼余孽,不可不除。
“高大人声震朝野,他说的话那是一言九鼎,哪个敢说不是?像钱某这些官阶比他低、名望比他轻的,那就更不用说啦。钱某的上头就是董昌董将军,他对高大人的书信深信不疑,即刻便想委派手下副将来取你性命。
“我知道带兵的若是别人,决计不会跟你讲情面,只得自己请缨,借机把这坏消息告诉你了。即便如此,咱们还是麻烦透了。第一,钱某自然知道你是清白无辜的,但手下却未必人人都这么想。我自认治军有方,可也难保手下个个听话,只要有那么一个两个鲁莽之徒动起了手,大家还不群起响应?用刀砍、用箭射倒不打紧,你也应付得来,最怕的是有人用千机匣。
“第二,就算钱某的手下个个听话,乖乖跟着钱某走了,事情也还没完。董将军听说我来到春园没杀一个人,还不把我当成勾结贼党、共谋叛逆之徒?到时不但你大祸临头,连我也要受牵连。”
程在天听到一半,已是冷汗直冒。原来高骈从未忘记自己,时刻都在想着把自己置于死地!
看钱镠所带兵将的架势,恐怕官军对唐门的火药暗器早已见怪不怪,可以想见,用上了唐门兵器的官军为数不少。假使此次来“剿匪”的不是钱镠而是另一位将军,用起千机匣来肆无忌惮,不论自己武功再好、园内人数再多,怕也没有一个能逃出生天。
所幸来者乃是钱镠,这倒让程在天看到了一线生机。只见他擦干冷汗,进房内取出了钱镠赠与他的玉带,递到了钱镠面前,说道:“钱将军,在下今日身逢大难,求你指条明路,救一救我,救一救春园这几百口人!”钱镠接过玉带,笑道:“你我兄弟相称,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前你帮我升官,今日我就帮你脱险,理所应当,何必客气!”
程在天道:“请问将军有何良策?”钱镠道:“良策却是有的,只是要委屈你一下啦。”程在天道:“愿闻其详。”
钱镠抚须长叹,终于开口道:“你也知道,对待叛贼有两条路径,一条是剿,一条是抚。当今起而造反的人太多,无论如何也剿不完,咱们只好剿抚并行,最好是以抚代剿。朝廷律法虽严,但世易时移,如今不得不权变一下了。
“你看我军中就有很多兵士是招安来的,他们以前犯了死罪,但他们诚心诚意地招了安,那便是弃暗投明,过去的罪状一笔划过,不再过问了。依我看来,你们既然被高大人称作反贼,这罪名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与其死不承认,还不如大大方方供认罪状。只要你们全都认罪了,事情就好办多啦。
“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