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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是景澄，不由得有些怨念地看了她一眼。
景澄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两人看，“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我儿子还这么小，给他看这些画面合适吗？还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米夏简直无言对她，乔慕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分明传达着什么。
景澄是看得懂的。
昨天察觉到她出事之后，乔慕沣是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向乔慕津求证的，也就是说乔慕津应该是知道她出事，可是看米夏的反应却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个男人，简直要把米夏保护到象牙塔里去了！真是人神共愤！
景澄默默腹诽了几句，将承希往他怀中一丢，“儿子，找你二叔玩去！”
承希立刻从善如流地对着乔慕津笑眯眯地喊了一声：“二猪……”
米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乔慕津看着怀中那个小家伙纯净无害的笑容，终究也只能叹息一声，抱着他起身走出了病房。
米夏这才看向景澄，“你干嘛去了？两天没出现了都！”
景澄看着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米夏肩膀上，“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啊……”
“怎么了？”米夏听到她这个语气，顿时就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该怎么跟她说？景澄心里依旧是满满的叹息，很久之后才开口：“米夏，我确定我栽了。”
米夏听了，微微有些吃惊地看向她，顿了片刻，却笑了起来，“你这两天，就是确定了这件事呀？”
景澄听了，微微眯了眼看着她，“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
米夏耸了耸肩，“这不是早就已经确定了的事吗，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景澄继续看着她，“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为什么？”米夏问。
“我是个小三啊！”景澄回答，“而且，我三的人，还是你姐姐……”
米夏听了，顿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回答道：“我不会瞧不起你啊，因为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和挣扎，而且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噗嗤！”景澄听完就笑了起来，“你啊，就是心里向着我，所以才这么说。”
米夏也不否认，只是说：“反正心里都向着你了，我也自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现在事态基本已经确定，而且之前我姐姐也站出来替你们发了声明，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景澄听了，只是笑笑，心里却依旧是叹息。
如果事态真的这么容易确定，那就不会发生米夏和她的这件事了吧？只是米夏既然不知道，她也无谓提起。
景澄似乎是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又对她说：“对了，你什么时候出院？过两天的生日晚宴来得及参加吗？”
米夏听得一怔，“什么生日晚宴？”
“乔家老太太啊！”景澄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景澄也诧异，“他没有告诉过我啊。”
景澄听了，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嘴，“万一他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那我岂不是给他漏了底？”
米夏听了，微微垂下眼来，“哪有什么惊喜啊，奶奶一点都不喜欢我，看见我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他才不准备带我去的吧？”
景澄听了，忍不住张了张嘴，随后问道：“乔老太太真的那么难对付？”
米夏忽然就察觉出什么来，看着她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已经在考虑怎么讨奶奶欢心了么？”
“你懂什么？”景澄敲了敲她的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之前得罪过他们的小妈，她肯定在背后给我穿小鞋，我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能给我儿子丢脸。”
米夏听得直笑，“承希人见人爱怕什么？重点是乔大哥啦！”
景澄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
到了乔老太太八十岁寿宴那天，米夏依旧没有得到允许出院，自然也不会出席那个宴会。而乔慕津也只是抽空回去看了看老太太，简单地先给老太太祝了寿，随后就又回到了医院。
这天早上，景澄早早收拾好了自己，到了中午便跟着乔慕沣提前回了乔家。
虽然寿宴是在晚上，可是此时此刻的乔家已经非常热闹，宽敞奢华的客厅里坐了不少人，都是乔家的亲戚，多数都是女人，正围坐在一起跟老寿星说话，讨老寿星欢心。
乔慕沣便趁机提前介绍了景澄。
难得离开疗养院的乔老太太身上穿着一件改良式旗袍，格外端庄优雅的式样，衬着老太太高雅矜贵的气质，看上去格外生人勿近。
景澄只看了老太太一眼，就知道米夏心里对老太太的畏惧是怎么回事了——还真是不好相与的模样。
好在景澄跟着乔慕沣一向自动表现乖觉，先是喊了一声“奶奶”，随后又教承希喊了一声：“叫太奶奶。”
“太奶奶。”承希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老太太面上虽然带着笑意，目光却是清冷的，看看承希，随后才看向了景澄，缓缓道：“我老了，眼神不太好，这是夏家那个丫头吗？”
景澄一听就知道开始来事了。
陈婉筠就坐在老太太旁边，闻言立刻笑了一声，回答道：“妈，您一直住在疗养院，外头的这些事情您也不关心。夏小姐早就成为过去式啦，在这位江小姐带着孩子回来之后。”
老太太一听，看向景澄的目光果然就又冷了几分，“是哪户人家的孩子啊？”
“海城江家。”陈婉筠立刻又替景澄回答道，“妈您怕是没听过，前些年几乎要破产的企业，幸亏有咱们家慕沣撑着，后来又让出去一个十几亿的项目，可算让江家起死回生了。说起来是咱们家慕沣本事大，可还是得多亏江小姐有魅力啊。”
乔慕沣在旁边听了这话，目光淡淡地投向陈婉筠。
景澄察觉到乔慕沣想要开口，立刻就在后面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自己开了口：“他本事大，也是生在乔家的缘故，想必筠姨也在他成长过程中出了不少力，他才会有今天的成就啊！说起来，还要多谢筠姨呢！”
景澄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听到的人都是一怔，因为是好日子，随后多数人竟然都毫不掩饰地在明面上笑了出来。
谁都知道乔家环境复杂，一个先生却有三位太太，虽然原配夫人早逝，二太太也已经去世好些年，可是这内里的各种勾心斗角，外人虽然看不见，必定也能猜到。景澄这话表面上说得好听，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讽刺的意味，倒是跟陈婉筠十分地针锋相对。
而乔慕沣听见她这句话之后，却只是缓缓微笑起来。
这情形其实有些熟悉，像极了他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时候，也是被陈婉筠留难，而她主动护着他，大胆迎战。
虽然他并不需要她保护，可是这样的感觉，还是太好了。
他伸出手来揽了揽景澄的腰，随后将承希从她怀中抱了下来，往老太太跟前一凑，“你们在这里说话吧，我去招呼招呼其他客人。”
景澄听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给他面子，他倒是受用，直接就甩下他们母子俩跑了？
乔慕沣却没有再看她，径直就转身走开了。
景澄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而陈婉筠早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这会儿见乔慕沣走开，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慕沣作为乔家的长子，培养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本来指望他能光大乔氏，谁知道乔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比不过一个女人。不得不说，江小姐真是魅力无边。”
这一招连消带打，既损了乔慕沣，又把脏水往景澄身上泼去。
谁知道景澄听了，却坦坦然地接住，反而笑了笑，走上前去抱住承希，说道：“谢谢筠姨夸奖。说起来别人都说儿子像我多一点，既然筠姨这么夸了我，我就当筠姨连我儿子一起夸了。”
说完，景澄才又看了老太太一眼，对承希说：“承希，来，跟太奶奶说生日快乐。”
“太奶奶，生日快乐……”承希眼珠子又黑又亮，脸上的笑容格外动人。
老太太低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景澄一眼，目光竟然柔和了几分，只是看着承希说：“是个乖孩子。”
景澄听了，脸上的笑容愈见明朗。
而老太太身边多得是有眼力见的人，见状，已经有人连忙腾了位置出来，“来来来，让咱们的寿星好好跟曾孙说说话！四代同堂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立刻便有人附和，“这孩子生得多好啊，像妈妈也像爸爸，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可真是太漂亮了！”
“摄影师呢？叫过来给老太太和曾孙拍张合照吧！”
原本气氛有些尴尬的客厅顿时就重新热络起来，有逗承希的，有跟景澄打招呼的，也有忙着招呼摄影师帮老太太和承希拍合照的。
一群人中，却唯有陈婉筠身上的气场有些不和谐。
她依旧坐在老太太身边，再加上又是主人家，因此无论怎样都要竭力保持微笑的状态，可是大约是嘴角控制不住下沉的缘故，她那笑看起来实在是太古怪了。
景澄就坐在老太太身边，带着承希跟老太太一句一句地聊天，目光偶尔和陈婉筠相撞，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老太太大约一辈子都是清冷高贵的模样，这会儿跟承希说话，神态也没有什么变化，可却格外耐心，有时候说到有些复杂的话，承希还不完全听得懂，老太太便会耐心重复。等承希回答出了老太太稍微难一点的问题，周围立刻就会响起一片欢呼声，跟综艺节目似的。
景澄十分想笑，面上却依旧是优雅得体的模样。
从她和承希坐到老太太身边之后，老太太就再也没往陈婉筠那边看过一眼，而陈婉筠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景澄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老太太是不喜欢陈婉筠的。
其实并不难猜。
像乔家这样的人家，要什么有什么，老太太何必要住到疗养院去？疗养院有的那些，只要一句话，乔家有什么不能配备？由此可见，老太太分明是因为在这个家里住着不会开心才住到疗养院的。
而从米夏说的话中，又能听出乔老太太对乔慕津格外看重。四个孙子，为什么格外看重乔慕津？若说能力，乔家这四兄弟哪个不优秀？若说个性，景澄觉得乔慕津是最不讨喜的那个。
而除此之外，乔慕津还有什么值得老太太这样看重？
景澄想了又想，只想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乔慕津年少时候闹的那一场“革/命”。
老太太不喜欢住在这家里，又只看重乔慕津，其实结合起来一分析，很容易就得出结论——
对于乔绍洵这种三妻四妾的日子，老太太应该也是极度不喜的，而孙子却又都是自己亲生的，在这样的身世中是无辜的，因此便有了一个跟她同样厌恶这种家庭的孙子格外受她喜欢。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太太不可能会喜欢陈婉筠，而陈婉筠又不喜欢景澄，景澄知道自己要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其实很容易。
如今看来，老太太心思深沉，虽然她未必能真的讨老太太欢心，可至少却是彻彻底底地赢了陈婉筠的。
景澄心里忍不住得意地笑，转了头去寻找乔慕沣的身影。
没想到刚刚一转头，却蓦地就看见了他。
他就坐在客厅旁边的餐厅里，刚好是对着她的位置，身边几个男人在指点江山地谈论着什么，而他的目光却直直地穿过餐桌，投向了她。
景澄一个恍惚，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她觉得乔慕沣看向她的目光里，竟然隐隐藏着一丝……欣赏？
这男人，将她一个人丢在危机四伏的虎穴狼窝里，自己却坐到了一边看大戏？
想到这里，景澄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那一边，乔慕沣忍不住低笑出声来。
他旁边正好坐着一个也在乔氏任职的堂兄，听见他的笑声，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看向他，缓缓道：“什么事这么有意思？”
“你有没有尝试过被女人保护的滋味？”乔慕沣端起面前的酒来喝了一口，缓缓道，“真的很有意思。”
*
到了傍晚，晚宴逐渐拉开序幕，陆续有客人前来，乔宅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而在此过程中，景澄一直乖乖坐在乔老太太身边的位置上，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前来给老太太祝寿，而她始终是乖巧孙媳妇的姿态陪伴左右，其实也算是一种昭示——
既然老太太已经认可，那乔家就没有不接纳的缘由。
因此这一个晚上，景澄也是格外地受瞩目，不停地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做自我介绍。虽然她头晕脑胀的根本没记住几个，可确确实实是坐实了乔家人的身份。
晚宴进行到一半，老太太要上楼去换衣服，有人要主动陪老太太上去，老太太却都摆了摆手说不用。
景澄犹豫了片刻，主动站起身来，老太太这回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景澄就陪了老太太上楼，进了房间之后，她替老太太挑了另一件旗袍，并且伺候着老太太穿上。
老太太任由她服侍着，在景澄正认真地解盘口时忽然开口：“我这个孙子是什么人，你心里是清楚的吧？”
景澄一怔，暗自思忖着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想了想，回答道：“清楚。”
“那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成为他最后一个女人？”
“那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成为他最后一个女人？”老太太又问。
景澄这才察觉到老太太想说什么。
她是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再走上儿子的那条老路吧？
226 如果留不住他；那可就是你没本事了（）
在察觉到老太太内心的想法之后，景澄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老太太见她一时没有回答，便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既然不敢相信，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景澄闻言，抬眸与老太太对视一眼，片刻之后，叹息一声，低下头来一边继续解盘扣一边说：“也不是不相信……他对我那么好，我若是不相信他，岂不是显得太没良心？”
“哦？”老太太听了，淡淡道，“就是为了良心？髹”
“当然不是。”景澄终于为老太太解开盘扣，脱下身上的那身旗袍，换上新挑的那件之后继续扣，一面扣一面道，“只不过，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老太太听了，忽然饶有趣味地看了她一眼。
“我并不觉得自己跟他从前的那些女人比会有什么特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景澄没有再绕弯子，只是如实忽道，“我也怕有朝一日他会反悔，他会喜欢上别人。可是这些话在现在说出来，未免煞风景……”
“这些话你没跟他说过？”
“当然说过。”景澄回答道。
“那他什么反应？”老太太又问。
景澄缓缓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说：“他当然是觉得我是杞人忧天……事实上，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老太太听了，一时没有再说话。
景澄帮老太太整理好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老太太的头发，这才说：“奶奶，好了。”
老太太照了照镜子，似乎很满意，随后才又从镜子里看向她，缓缓道：“他已经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要是不坚持下去，那可就亏大了。”
景澄听得一怔，老太太却已经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连忙跟上前去，扶着老太太下了楼，宴厅中顿时有无数道目光投了过来。
景澄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倒依旧没有丝毫不适，保持着微笑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乔老太太。
走到楼梯口，立刻就有其他人迎上前来，乔老太太却忽然趁机对她说了一句：“如果留不住他，那可就是你没有本事了。”
景澄再度一怔，抬眸看向老太太。
乔老太太却已经朝另一个乔家的亲眷伸出手，随后看向她，“去吧，整晚陪着我这个老太太，也不怕闷坏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
景澄心头忍不住“噗”了一声，乔老太太却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开了。
她走到角落的位置愣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乔老太太说的那两句话。
——他已经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要是不坚持下去，那可就亏大了。
——如果留不住他，那可就是你没有本事了。
她恍惚之间好像是悟到了什么，还没彻底想明白，身后忽然有人揽住了她的腰。
景澄一回头，就对上了乔慕沣的视线。
“陪完奶奶了？”乔慕沣沉声问她。
景澄眼珠子一转，忽然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奶奶好像不喜欢我，刚刚下楼就叫我滚开，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