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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琳抓着自己的衣摆,无法面对沈君仪。
待她犹如亲生母亲的人,幼琳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对不起她。
沈君仪在原地停下脚步,幼琳怔了怔,也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沈君仪,见她抿着唇,很是愤怒的样子。
她走过去,终于小声开了口,“那种感情,就像是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即使已经嫁给他,还是做不到像爱泽南那样爱他。”
“你说你是不是作死啊!”
沈君仪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额头,“他没钱吗?他长得不帅吗?你将就一回不行吗!”
幼琳被她一吼,就吼得眼中一片模糊了。
幼琳是知道沈君仪疼她,知道沈君仪对自己有多好,所以看见沈君仪一脸懊恼的样子,并且这懊恼是因自己而起,她突然就忍不住想哭。
“我儿子是哪一点输给泽南了啊?”
“我就想问问你泽南能给你的谌子慎不能给你吗?啊?是不是你觉得我儿子哪方面不行啊!”
“……”
幼琳听着她不着边际的揣测,眼中一酸,再一低头就落泪了。
“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是我行不行啊!”
沈君仪说着就真的哭了,边哭边拿帕子擦眼泪,“你让我怎么办啊,小远突然就不是我孙子了,你突然就变成别人媳妇儿了……幼琳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儿子怎么办啊!”
幼琳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哭得没声儿了,伸手去拉沈君仪,刚张嘴叫了一声“妈”,沈君仪就狠狠将她搂在怀里,“你这姑娘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泽南都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你怎么就不能忘了他和子慎好好过呢!”
幼琳紧紧抱着她,脸埋进了她的脖子,无声的流着泪。
“你打算要离开咱们家吗?啊?”
“行李都收拾好了,幼琳你真狠得下这个心?”
“你叫我一声妈,就不能叫一辈子吗!”
……
……
同一时间,郑荟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霍舒城不回房,她就没法安睡。
从事情败露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他却一个字都没问过她,她越是淡定,郑荟茹就越是不安。
霍舒城是怎么样一个人啊,他要真发作出来和她大吵一架她才不担心,关键是他一声不吭,她没法猜到他在想什么,这才害怕。
直到凌晨四点钟,郑荟茹靠在床头彻夜未睡,她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原本黑暗的卧室,亮了。
她对上男人深谙的目光,心虚,没敢多看他。
霍舒城自外面进来,关了门,面上倒是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去了洗手间,洗漱,然后再回到屋里来。
“办完母亲的事,回头等我通知你办离婚手续。”
他不动声色说了这话,然后去柜子里拿了被子和枕头,要去睡书房。
而这个时候忍到极限的郑荟茹突然就崩溃了,她下了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这么上前紧紧拽住霍舒城的手臂,痛哭道,“舒城你别这样,你不能和我离婚啊……”
“松手。”
霍舒城脸上一直平静,他只是微皱了眉,命令她,“松开,别让我跟你动手。”
这男人是不打女人的,郑荟茹了解他,她没有松手,一个劲的摇头,“看在两个女儿的面上,原谅我,求你了舒城,我不能离开你……”
“放心,不会亏了你,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霍舒城狠狠一甩手,郑荟茹被他甩到了地上,他在原地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郑荟茹跌坐在地上掩面流泪。
该给你的一份否不会少。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都是假的吗!
他是不是就认定了她是爱他的钱,爱他的权??郑荟茹哭得都要没气了,静文一身睡衣冷漠疏离的站在门口,双手抄在睡衣口袋里看着她,只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不是她冷血。
她有一条腿已经埋进了那扇门,但是,一想到当日聂海尧那张绝望的脸,她心里狠狠抽疼,她没法原谅母亲,就连看着她这般痛苦,静文都没有办法伸出双手去拥抱她。
静文一回到房间就忍不住哭了,靠在门上,想起今日的一切,想到这个家里突然就发生这么多事,想到奶奶就这么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静文一眨眼,泪就泛滥了。
……
……
这天晚上霍泽南依旧是住在湖边老宅,一天没有和谌子萱离婚,自己的房间就一天不属于自己。
霍泽南绝对没想过,他和幼琳的事情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让所有人知道,心里微微泛酸,觉得到底是自己让幼琳受了委屈。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还一句话都没有和幼琳说上,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估计回谌家之后又是一番审问。
131 他坐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131 他坐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谌启良站在自家书房窗前,看着远处林荫道上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他拉上了窗帘。
几分钟后楼下有了动静,他却坐下来,等到不久后隔壁传出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才出去,回了自己卧室。
幼琳是回了自己房间,谌子慎在等她。
沈君仪一双眼睛通红的坐在卧室床边,等到卧室门再一次开了,她回头,看见谌启良进来。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老谌,该如何是好?”
她向来是有主见的令人折服的女人,而这一次,她已然没了主意。
谌启良淡然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顺其自然吧,你不必过多焦虑。”
不焦虑?
说得倒是容易,可这牵涉到一双子女的幸福,要她眼睁睁看着两桩婚姻同时结束,她怎能不焦虑?
谌启良搂着妻子,一双深黑的眼眸望着窗外月色,心中泛起惆怅。
隔壁谌子慎的卧室。
男人像往常一样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幼琳站在他跟前,他靠着椅背专注的瞧着她,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今天幼琳应该是哭了很多次吧,谌子慎想。
他坐在那里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坐。
幼琳却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等着她说话。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好一阵之后,她终于对他说,“子慎,算我欠你,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和泽南的关系,我也不想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我们离婚,好不好?”
他只是看着她,微蹙着眉,没有吭声。
幼琳见他这样,深知他不可能轻易答应,她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睛,“你考虑看看吧,明天,我先搬去我爸那里。”
说完又看了他一会儿,幼琳便站起来了。
她转身要走开,谌子慎冷不防的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子,幼琳没回头,他已经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
“非走不可吗?”他淡淡开口。
幼琳不答,他又问,“哪怕知道你和他往后的日子并不会那么顺利,也要离开我?”
幼琳转过来对着他,仰视着他,语气温和道,“不管和他在一起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选择了他,就得和他一起去面对……”
说着这话,幼琳再一次,慢慢的低下了头去,她的声音不大,谌子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才是我的丈夫啊,他是要陪我走完未来每一天的那个人,我不能再负了他。”
谌子慎眼中酸涩难忍,他握紧幼琳的肩膀问她,“我呢,你就能一次又一次的辜负我吗?”
“对不起。”
幼琳直视他,望着他那双犹如霍泽南一样墨黑深沉的眼睛,她没有逃避,她勇敢的面对这个男人眼中款款深情,她对他说,“子慎,我知道自己欠了你什么,也知道自己永远补偿不了你,如果可以,我这条命都能给你,但我没有办法离开他,我答应过他我要做他的妻子,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他松开了她,嘴里淡淡的,“我恨你。”
她点头,一眨眼,眼中潮涌溢出,她说,“我知道。”
……
……
幼琳是第二天早上在谌家门口遇到郑荟茹的,彼时,她正打算送孩子去学校,在等司机的车。
送完孩子之后她就要回来拿东西,今天开始,她就不再能回到这个地方了。
幼琳是不舍的,她舍不得沈君仪,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是时候离开了。
幼琳牵着小远站在门口,对面的大门突然开了,郑荟茹一脸憔悴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怔了一怔。
正好司机把车开出来了,幼琳对小远说,“先去车上等妈咪。”
小远礼貌的先和郑荟茹打了招呼,“霍奶奶好。”
然后才上的车。
郑荟茹冷冷的瞧着那孩子,再把视线转到幼琳身上,这才开腔,“你满意了吗,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
幼琳脸色平静,只轻轻掀动了一下睫毛,她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郑荟茹咬牙切齿的走近幼琳,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幼琳波澜不惊的看向她,笑道,“果然不是我亲妈,如果是,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掐死我?只要你下得了手,我人就站在这里。”
思琦一早上就没看见母亲,终于在门口找到了她,眼看她情绪越发激动,就要对幼琳动手了,赶紧上来拉住她,“妈,你要干什么!”
思琦看幼琳的目光已经不如以前和善了,想也知道,他们都拿幼琳当杀人凶手,又怎么可能对她带有善意?
幼琳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没有做过的事,任何人也都不能强加给她。
她瞧了瞧郑荟茹,说了句“先走”就转身上车了。
车子启动后,幼琳从后车镜里看见郑荟茹在原地慢慢蹲下去……她的脸埋进膝盖,应该是在哭。
幼琳收回视线。
只觉得心里发紧,难受,她知道自己是心软了。
小远在旁边小声的问,“妈咪,霍奶奶刚刚看起来好凶,她是不是骂你了?”
幼琳笑着抚了抚孩子的后脑勺,“没有,别瞎想。”
“哦。”
小远蹙着眉,又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车距远了,再也没看见后面的人。
……
……
同一天上午,方瑜跟容婶请辞。
她一直做得好好的,容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问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细细一想,她多半是害怕,怕以后幼琳真和泽南结了婚,她在这个家也没有好日子过,毕竟是她把幼琳推老太太下楼这件事说出来的。
也罢,容婶答应让她走。
老太太都不在了,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管院子里那些花草了吧。
方瑜出了军区大院没多久,在路上就被一辆车拦住。
拉开车门一看,坐在里头的人正是谌子萱。
谌子萱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车站,回老家。
谌子萱面无表情拿出一支笔,写了一张支票给她,“拿着这钱,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就是别让人找到你——老家就算了,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实在不行就和你儿子一起出国吧。”
方瑜拿了钱,被谌子萱扔在了马路上。
她花了最短的时间买了车票,离开了这座城市。
想想就觉得这是一场噩梦,自己怎么就昧着良心做了这种事儿呢?!
攥在手心里的那张支票有多烫手,方瑜就有多心虚,她真怕一个惊天巨雷打下来把她劈成两半。
这天下午,幼琳被谌家司机老李送回了锣锅巷的住处。
老李帮她把行李搬进屋,离开时站在门口和她说了一大堆,临走了还一步三回头,叹着气,很不舍。
老李离开后,幼琳回到了屋里。
父亲把她和小远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随时等他们回来。
幼琳在父亲面前低头,她对童伟民说,“事情处理得很糟糕,我让他爸妈失望了,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们……”
童伟民按了按女儿的肩膀,给她勇气,“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好好补偿就是。”
幼琳却笑,“我拿什么补偿他们,论地位,论背景,他们哪里轮得到我去帮忙?”
也的确是,她又能给予什么样的补偿呢,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他们都不需要。
五点钟,幼琳和童伟民一起去接小远放学。
小远是个聪明的孩子,甚至有些早熟,这样的孩子也更容易敏感,所以幼琳暂时还不敢告诉他,他的爸爸不是谌子慎,而是那个一直被他称呼为姑父的人。
到了锣锅巷,小远知道自己不是要回以前那个家,皱眉问幼琳,“妈咪,我们今天要在姥爷这边住吗?”
幼琳嗯了一声,问他,“喜欢住姥爷这里吗?”
小远思考了一下,含含糊糊的,“喜欢是喜欢……但是,爸爸不在……”
幼琳没再说什么。
童伟民心中苦涩,背地里叹了口气。
晚上十点,小远睡着了之后,幼琳从房里出来。
童伟民还在看电视,幼琳走到他跟前坐了一会儿。
“爸,我得出去一下。”
幼琳说完,童伟民看了她好半天,这才点头,“去吧。”
幼琳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关门时原地站了站,又走回去,她突然抱了童伟民一下,“爸,你会支持我吗?”
童伟民眼眶发热,也重重的抱住她,“嗯,爸爸永远支持你。”
132 霍泽南干笑三声,冷冷道:“多谢提醒!”()
132 霍泽南干笑三声,冷冷道:“多谢提醒!”
这一晚,幼琳在湖边站得有些久了。
她没有想好见到泽南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脚步踌躇,迟迟不肯进身后的院子。
直到耳边响起“吱嘎”一声,幼琳转身看去,便看见阿当从院子里出来,颈脖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朝她跑来。
“他睡了吗?”
幼琳蹲下来,抚着阿当身上油亮的毛发。
阿当嘴里发出嗷呜的叫声,幼琳不太懂它的意思,笑着又摸了摸它。
阿当在幼琳脚边趴下,静静的,和她待在一起。
院子里亮着灯,霍泽南是肯定没有睡的,幼琳不知道他是在做自己的事,还是在等她。
过了一阵她站起来,对阿当说,“我们进去吧。”
幼琳走前面,阿当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穿过前廊到了花园里,入眼的就是到了春季那开得郁郁葱葱满院子的木槿花,幼琳驻足片刻,这才进了屋。
霍泽南人就在楼下客厅,他站在水族箱前,手插裤兜闲适的瞧着一尾一尾漂亮的热带鱼,水里的氧气发出咕咚咕咚的轻微响声。
幼琳进屋时,他转过身去,望着她笑,眼眸里都是默契。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头圆寸显得他整个人都很精神,他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直在等她。
“来很久了,是不是?”
他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幼琳一只手,幼琳点了下头,抬眼瞧他,只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笑眼里装满了星光。
“哦,在外面不进来,不想见我?”他又故意问。
脸凑到幼琳面前,细细的打量她,幼琳被他逗笑了,在他脸上推了一把,“少来……”
他突然就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啧啧道,“果然是不想见我。”
“……”
幼琳抽回自己的手,学着他的样子,两手抄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正经道,“小远睡着了我才出来的。”?他眨了下眼,目不转睛瞧着她。
幼琳又看了他一眼,“我爸也知道我来找你。”
霍泽南没吭声,她皱了皱眉,“你哑巴了?”
“听你说。”
“我说完了。”
幼琳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准备上楼去。
她上了楼梯,霍泽南才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楼梯口,幼琳转了下。身,“我发誓,奶奶真不是我推下楼的。”
他点头,“我信你。”
幼琳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也看了他一小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卧室去。
幼琳洗漱时,霍泽南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等她,无聊时便拿了一本书随便翻。
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换做以往,不受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是他们最珍惜的时光,但此时此刻两个人内心一样沉重,哪里又还有心思去花前月下。
幼琳洗完澡出来时,霍泽南已经在浴室门口等她了。
他倚着墙,幼琳一开门,他一偏头,两个人的目光便交汇在一起。
“我很想跟你说清楚当时的状况,但昨天我几乎都吓傻了,你人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