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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
身为同性，江小棠更能明白陶迎萱的心理。陶迎萱的不安是真的，但真正让她放弃穆远的原因，是她心里对荣华富贵的向往。她渴望那种风光，才会轻易放弃穆远，没给他任何机会。
事到如今，江小棠不希望穆远还对陶迎萱抱有期望，既然断了，那就彻底地断了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穆远语气低沉，“我不会那么傻，还希望她回头。到这里为止也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就算真的好了，以后也会出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江小棠才松了口气。陶迎萱长期受到嫡母姐姐的欺压，心理压抑之下，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深藏的戾气。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脱离陶家，更想在嫡母姐姐面前扬眉吐气，将曾经受过的一切，都报复回去。
而穆远，他性格简单，不够成熟。就算两人现在顺利在一起了，以后也不会好。
门外传来敲门声：“穆兄，你在吗？”
是朱奇伟的声音。
穆远把他迎进来，告诉他自己打算离开的决定。
朱奇伟听说穆远要走，很遗憾：“这么快啊！”
穆远道：“已经来了两个月了，是时候去别的地方看看。”
朱奇伟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穆兄，别急着走，再多留两天，好歹给你践行了再走。”
这件事穆远没道理推拒，便应了：“好。”
过了两天，朱奇伟准备好践行宴，恰在此时，江小棠接到了陶迎萱送来的请帖，说是向她请帖。
江小棠一哂，拒绝了。不料，陶迎萱亲自找上门来。
第247章 请罪（）
“**姐。”
听到声音，江小棠转头看到陶迎萱站在客栈外面。
她今天打扮得很收敛，一身湖水绿的绣裙，头上只插了只玉簪，没用脂粉。身边带了个小丫头，旁边停了辆低调的小车。
见江小棠不打算理她，陶迎萱急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姐，就算我做错了事，你听我说几句话都不成吗？”
江小棠皱眉道：“陶姑娘，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话好说。”
陶迎萱红了眼眶：“不管如何，姐姐当初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的。就算我们之间恩断义绝，看在当日在船上的情分上，绝交之前，姐姐听我说说心里话，也算全了我们的情义，行吗？”
客栈门口人来人往，江小棠现在算是“名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这般变故，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被这么多人盯着，江小棠不自在，再看陶迎萱，她目光恳切。想到当初在船上，她们也曾相谈甚欢，心就软了。
严格说来，陶迎萱只是表里不一让人不喜，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好吧，你想谈什么？”
陶迎萱大喜，指着旁边的小车：“这里不便谈话，**姐不如上车，随我走走？”
江小棠也不想在客栈门口让人观赏，当下依言，随她上了马车。
陶迎萱吩咐一声，车夫驾起马车，离开客栈。
车轱辘滚在临源城的石板上，马蹄踢踢踏踏，步履悠闲。
“陶姑娘，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我早些回去。”江小棠道。朱奇伟今晚准备了践行宴，早些说完回去，免得迟了。
陶迎萱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扭着帕子：“**姐，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今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我也不后悔。”
她幽幽道：“或许你觉得，我这么说是嘴硬，穆大哥不知道比关大公子好了多少倍，但……穆大哥身份越高，我越配不起他。他是高门弟子，金丹、元婴有望，而我呢？七品灵根，能到融合期就差不多了。日后，他寿元数百，我却短短百年就要归天。既然不能相伴到老，何必开始？到时，我死得不甘，他活着寂寞……”
江小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如果没有揭穿，她一定觉得陶迎萱真心为穆远考虑。可亲眼看到她怎么得意忘形，江小棠已经没办法相信她了。
“何况……”陶迎萱低声道，“我从小生活在陶家，****与俗人为伍，本身就是个俗人。我受嫡母姐姐欺压，恨不得有朝一日一雪前耻。寻求仙道之事，没有那么乐衷，与你们本就不同……”
这番话颇有吐露真言的意思，江小棠听着，心中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不必求我原谅，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至于穆兄，他自己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他……不在意？”陶迎萱怔怔地看着她。
江小棠淡淡道：“他很快就会离开，继续历练去。你的事，就当大梦一场吧。”
陶迎萱低头默然。
马车缓缓前行，小贩的叫卖声传来，更添一分幽静。
“我不该太贪心的。”陶迎萱叹息道，“这对他对我都好。我抛不开俗世荣华，本就不是他的良配。他最好能找一个同心同德的姑娘，结为道侣……”
“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江小棠的心情也平和下来了。她讨厌的只是陶迎萱的表里不一，明明向往荣华富贵，却装作不得已。如果只是报复嫡母姐姐，关自己什么事？陶迎雪和那位陶夫人又不是什么好人，一报还一报而已。陶迎萱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事。
“**姐。”陶迎萱抬起头，凄凄地望着她，“我不敢奢求穆大哥的原谅，他现在肯定也不想见我。不见就不见吧，就这样分道扬镳也好。穆大哥走了，**姐早晚也要走，你们都是胸怀大志的人，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了。姐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今日略备薄酒，希望姐姐能够赏脸……”
“这倒不必。”江小棠拒绝，“我救你，求的也不是回报，只是力所能及，伸一把手。”
“**姐高风亮节，我却不能知恩不报。”陶迎萱恳切地望着她，“我知道以姐姐的身份本事，不需要我报恩，但我于心不安。姐姐就让我尽一尽心吧，好歹有始有终。”
见江小棠还犹豫，陶迎萱拉住她的手：“**姐，我备下小宴，一则为了请罪，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在你面前作戏糊弄，实在不该。二则为了送别，穆大哥那边，我无法再去见他，今日当是提前与你践行，今后，也许无缘相见了……”
“……”江小棠道，“你当真这么想的？”
陶迎萱注视着她的眼睛，幽幽道：“姐姐就当我矫情吧，明明是我对不起你们，却还想让自己安心。”
“你没有对不起我。”江小棠道，“不必觉得愧疚。”
“但……”
“我只有半个时辰。”
陶迎萱听出她话中之意，狂喜：“姐姐同意了？”
江小棠默认。她不太会拒绝别人，虽然心中并不信任陶迎萱，但又觉得，她搞不了什么花样。她已经融合期了，小月就在天幻园内，陶迎萱能对她怎样？
打架打不过，下毒的话，她堂堂玉虚宫丹宗弟子，还会辨不出毒？
陶迎萱掀起车帘，吩咐小丫头一句，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江小棠下车一看，就在阳江边上。
“**姐，这边请。”
阳江进入临源的内河，是临源的风景胜地之一。陶迎萱已经在内河上备好了画舫。
江小棠踏入画舫，一扫而过。画舫里不超过十个人，除了舟子船娘外，只有两三个服侍的丫环。上面的布置一览无余，没有藏人之处。
“**姐，请。”画舫上已经备好了酒席，看来陶迎萱有备而来。
江小棠看了看，席上小菜精致，都是临源的美食。
第248章 暗害（）
“**姐来了临源这么久，没有到内河游玩过吧？”陶迎萱笑吟吟道，“以前，我随姐姐来过，不过那时，我只能跟婢女们站在一起服侍她。那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自己能够作主，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不瞒**姐，今日这酒席，与当日一模一样。我就是这么个记仇的人，心里早就恨着了。现在夫人失势，姐姐被禁足，她们曾经骂过我的话，我都可以骂回去，甚至打回去都不成问题，心里痛快极了。”
江小棠不语。
陶迎萱随即笑道：“瞧我，说这个干什么？像**姐这么风光霁月的人，听我这些肮脏心思，不免脏了耳朵。来人，开席。”
临源美**致，每一份都不多，盛在洁白的瓷碟里，与其说是食物，不如说是艺术。
“**姐尝尝这清汤鱼翅，这个船家，最擅长做鱼翅了。”
汤色清澄的鱼翅，入口清爽，味道鲜美，确实很有特色。
既然来了，江小棠索性放开心思，细细品尝。
临源的美食，船菜极为有名，独角来吃过一次，念念不忘。江小棠没时间，一直没来过。那位七皇子曾经邀她过来游河，被她推了。
陶迎萱给她斟了杯果酒：“**姐，这是杨梅酒，代国出杨梅，这杨梅是船家的私藏，你尝尝。”
江小棠意思一下，点点头：“很清爽。”
她一道道菜试过来，陶迎萱在旁说明菜式的由来，做法有什么特色，两人看起来相处很和谐。
傍晚，夕阳西下，在内河的河道上铺出如血的红锦。画舫悠悠，景美食美人也美，看呆了许多游人。
陶迎萱吩咐侍下放下画舫上的垂帘，挡住了游人的视线。
她笑吟吟地说起临源的传说，以及自己小时候的事，仿佛那些阴暗的心思，都不存在似的。
眼看太阳下山，夜幕降临，画舫上挂起灯笼。江小棠道：“时间到了，晚上还要给穆兄践行，就不多留了。陶姑娘，就此告别吧。”
她站起来，打算回岸上去。
“**姐。”陶迎萱依依不舍，“不能再多留一会儿吗？”
江小棠摇头：“你也早些回去吧。关家那种大族重规矩，不好太随意。”
陶迎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姐……”
江小棠没再停留，正要跃回岸上，忽然感到体内真元一滞：“怎么……”
她按住腹部，刚才的酒菜，明明没有问题啊，怎么会真元停滞呢？
她慢慢转头看向陶迎萱：“陶姑娘，你……”
陶迎萱没敢与她视线相对，垂下头。
“你想做什么？”真元停滞了，江小棠却很冷静。她敢来，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姐，”陶迎萱声音颤抖，“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那七皇子绝不是你的良配，与其跟了七皇子，不如跟三皇子。他对你一往情深……”
江小棠失笑：“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七皇子三皇子？跟她有什么关系？七皇子还罢，之前追求过，三皇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从来没有私交。
“**姐，我真羡慕你。”陶迎萱抬起头，声音幽幽，“你看，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为了你争来抢去。三皇子出身不凡，相貌英俊，且资质过人，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金丹修士，还会继承皇位。到时候，你就算不是皇后，也能做个贵妃吧？唉，我这么费尽心思，也及不上你……”
江小棠忍不住喝道：“陶迎萱，你在胡扯什么？谁耐烦做什么皇后贵妃？我堂堂玉虚宫真传弟子，所求的是仙道，红尘俗事，与我何干？”
陶迎萱叹了口气，坐下来，一派贵女优雅气质：“你看，明明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求，还会送上门来，却要摆出这样的高姿态：这些东西，我都不想要！”
她看向江小棠，秀丽的面容，带着大小姐的高傲，眼神里却藏着暴戾：“**姐，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觉得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好出身，羡慕你一切游刃有余。你收留我的那晚，我躺在窗边的榻上，听着江水流过的声音，就在那想，为什么，为什么好运气的总是别人的？为什么我要过得这么辛苦？”
陶迎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那天你们说我贪慕虚荣，我终于明白了。以前不管夫人怎么对我，姐姐怎么欺压我，我都以为自己是真诚的、善良的，做出那个选择，是不得已。你们打醒了我。我一点也不真诚，更加不善良，我要让夫人和姐姐自食恶果，让她们被族人厌弃，尝尝我吃过的苦。我看不得你什么都有，这让我嫉妒得发狂。既然我没办法做到像你这样，那就把你拉下来好了。呵，仙道？我倒要看看，你在红尘俗世里打过滚，还能够去求什么仙道吗？”
“你……”江小棠听着这些话，不禁齿冷，“陶迎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
刚才说得那么明理，现在却恩将仇报！
“小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想求仙道，可是，七品灵根的我，能做什么呢？终我一生，能冲到融合期就不错了。所以我放弃了，只想好好做药膳，希望得到家族重视，过得好一点。可你也知道，我遇到什么问题了——感觉不到五行，就像失了味觉一样。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老天连一条路都不给我走。既然如此，我只能求荣华了。**姐，我劝你还是从了吧，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三皇子真的很不错，你要是顺从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天色终于完全黑下，另外一艘画舫靠了上来。
“迎萱。”关大公子摇着折扇迈过来，“事情办好了？”
陶迎萱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温柔顺从地低身一福：“公子，人已经在这了。”
关大公子看到扶着船沿的江小棠，啧啧道：“说起来，这位冲盈姑娘长得倒还真不错，比你还美貌几分。”
陶迎萱忍下心中妒意，温柔道：“公子，您要什么美人没有？这是三殿下的人……”
“说的是。”轻佻地用扇骨挑起她的脸，关大公子转身吩咐，“来人，给三殿下送过去。”
“是。”有人答应一声，就要上前。
体内真元停滞，什么法术都放不出来，江小棠牙关一咬，倾身往河中倒去。
第249章 落水（）
“抓住她！”关大公子喊道。
如果落入内河，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只是黄昏，游人还没完全散去。
两个打手冲上前，想拉住江小棠。
微光闪动，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虚空中跃出来，一口咬在打手的手臂上。
“啊——”一声惨叫，半条手臂硬生生被咬断。
这时，江小棠已经“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什么声音？”
“有人落水了？”
周围议论纷纷。
关大公子一看不好，大叫：“快！快点捞人！”
刚说完话，小月已经飞跃而出，一掌拍过去。
关大公子吓得魂飞魄散。
小月是心动期的灵狐，哪是关大公子这种三脚猫能挡得了的？心动期属于炼气化神阶段，虽然只比融合期高一层，但实力已经是两个层面了。
小境界可以越阶，大境界越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关大公子带了心动期以上的随从，不然，怎么都不可能胜过小月。
关大公子被小月一掌扇飞，紧跟着落入湖中。
剩下的那个打手一看不对，赶紧“扑通”一声跳下河，去救关大公子了。
小月转头瞪着陶迎萱，眼里闪动着噬人的光。
陶迎萱吓得花容失色：“你……”
“主人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哼！”小月冷笑一声，一掌拍落。
陶迎萱听到这声音，大惊，这红狐狸居然就是小月？
还没想完，胸口剧痛，人飞了出去，与关大公子一样，“扑通”落水。
小月正要跟着跃下水，找到江小棠，忽然身子一僵，转头看向某一处。
一人从旁边的画舫里跃出，伸手隔空一抓，在水中扑腾挣扎的关大公子飞了起来，回到船上。
这是个外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修士，走在大街上，根本不会有人关注的那种。但小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牵制住了，没空再去管江小棠——这是个金丹期修士。关大公子身边，竟然有金丹修士！
是他的公主母亲对他不放心？还是三皇子派出来以防万一的？
“心动期噬月狐？”中年修士眼里闪过一道光，“只是种了灵符，没有精血认主，真是天赐良机！”
噬月狐本身就是比较少见的灵狐品种，拥有天赋异能。这样的灵狐，对于金丹修士来说是极好的灵宠。而且小月体内只是种了灵符，随时可以解开！
这让中年修士大为兴奋。他是关家的供奉，已经金丹期的他在关家地位不低，修炼废材的关大公子号令不动他。这次是关大公子向母亲要求，他给阳成公主面子，才会跟出来镇场。
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竟然遇到一只心动期噬月狐。如果能把这只噬月狐收归己用，这一趟就值了。
精怪虽多，但适合当灵宠的不多，尤其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