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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最终目的,如今看来,竟是宋翼扬手中的兵权!
魏国一统,宋翼扬立功最多,他手中的宋家军,编制已经到了五十万人之众,这样庞大的兵力,几乎是整个魏国全部兵力的一半。
太多了!
已经多到了,令魏青羽觉得不安的地步了!
他设下好计,原本恐怕打的是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吧?
她若是答应留在宫中,他就会以她的安危做筹码,牵制宋翼扬的一举一动;她若是不答应留下,非要闹个鱼死网破,那么他就直接将她下狱,以她的生死做诱饵,引诱宋翼扬挥军西进,给了他一个收回兵权的契机……
这么前后一想,她就忍不住浑身上下一阵寒战,像是突然走进了冰窖里,牙关都忍不住打起战来……
魏青羽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渐渐面露震惊和失望,虽然不知她此时脑海里海啸一般的恐惧,她对他的抗拒,却再不需要言语来表示……
他淡漠地一笑,转过身,看着殿外的皇家园林,万千风光,他却心如莫桑。
”但愿,他不会叫你失望!“
江山与美人,对于每个男人来说,都是个艰难的选择!宋翼扬,你会怎么做呢?
孤,很期待!
☆、154 打入死牢3
高大的殿门轰然关闭,哐当一声,悠远深沉,在偌大的昭阳殿内来回回荡!
整个大殿,一时间只剩下梁君倾一人!
她穿着薄薄的宫纱,站在内殿,只觉得身上那股寒冷的感觉,怎么挥也挥不走!
突然,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直到挨到了实地,头脑中那股眩晕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些。她一时心惊,连忙运气,顿时如遭雷击!
内腹里空空如也,她的内力,已经荡然无存!
这个发现,顿时让她五内俱焚,狠狠一砸身下的地面,恨声喝道:“魏青羽!你够绝!”
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药了!
老天保佑这软骨散,对她的孩子没有害处才好啊!
她狠狠深吸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这才勉强爬起身来,轻声唤道:“来人!”
殿门嘎吱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走了进来,用头顶对着她:“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为本王更衣!”
她微微扬起骄傲的下巴,转身往内殿的床榻边走去。
她要换好衣服,好好休息片刻。
然后,去天牢送死!
那宫女轻手轻脚地拿了衣物过来,居然一水儿的宫装,看那衣物上的装饰,居然都是郡主的品级。
也罢,反正她也是名义上的勇义郡主,那就做一回郡主装扮吧。
不多时,她换好了衣物,拒绝了那宫女的搀扶,自行打开内殿的门,往外殿走去。到了昭阳殿外,门口守卫的禁卫见了她,都是齐齐一愣。
这些禁卫,都是早期跟着魏青羽从皇子一路打过来的,大多都是见过梁君倾的,印象中,她是个不男不女的野小子,这才多久没见,竟出落得如花似玉了?
几人纷纷忍不住看得直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们所认识的梁君倾!
梁君倾朝几人笑笑,柔声道:“你们几个……谁知道天牢怎么走?”
立即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黑瘦小伙子咧嘴笑道:“回殿下,小的知道。”
梁君倾转眸看了他一眼,见这人一脸憨厚,立即心生好感,于是朝他笑笑:“如此……那就劳烦你为本王带路了!”
黑瘦青年被她的笑晃得脑子里一晕,晕晕乎乎地点头答道:“好……是!是!小的遵命!”
梁君倾又是一笑,这下真是被这人逗乐了,心里的烦闷和苦痛,稍稍消解了些。
青年不自觉地伸手整了整自己的盔甲和佩剑,朝梁君倾微微躬身一引:“殿下请!”
梁君倾淡淡点头,当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昭阳殿的大门一侧,一个白白净净地小黄门,鬼鬼祟祟地趴在墙角,见梁君倾当真穿戴整齐离开了昭阳殿,立即朝身后另一名小黄门急声道:“快去告诉师傅,殿下真的走了!去问问,拦还是不拦……”
那小黄门听他语气着急,立即转身撒腿就跑,片刻也不敢耽误。
且说梁君倾,在那青年的指引下,一路出了昭阳殿,出了内宫,往外宫行去。
外宫不同于内宫,戒备没那么森严。
那青年一出内宫大门,就立即变得活泼起来,转身偷偷地看了梁君倾好几眼。
梁君倾生来厚脸皮的人,也忍不住被他这几眼看得脸红起来,终于笑着问他:“你是哪个营的将士?”
青年立即笑呵呵地答:“回殿下,小的是禁卫前锋营一大队的。”
梁君倾笑笑,漫不经心地问:“前锋营的?老赵可还好?”
赵朗峰,是前锋营的长官,昔年是宋翼扬麾下的一个千夫长,她也是认识的。
青年听她这么问,立即裂开嘴,笑得满口白牙,乐呵呵地道:“回殿下,营长的三姨娘前些日子刚刚为他添了个胖小子,咱们去贺了好几回呢……”
梁君倾闻言一怔,大胖小子……
这样的字眼,也许在以前,她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现在,只是听到这样的几个字,她的眉眼顿时就有些温柔,宽大的衣袖下,她的手轻轻抚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直到这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有了欢喜的感觉。
她,真的有了孩子了!
她和宋翼扬的孩子!
她微微笑着,一手轻轻抚了抚小腹,再抬起头时,再没了丝毫的担忧和害怕。
孩子,因为有了你,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要经历人世间最不堪的灾难,我也要活下去!
那黑瘦青年走在她身后落后半步,正好能看见她脸上淡淡的浅笑,不知怎地,他竟恍惚觉得,这个女子犹如家中墙上贴着的那些年画上的仙女,满脸都是那什么……
该怎么说来着……
对!慈爱!
她脸上的神情,悲悯又慈爱!
他不禁地看得呆了。
梁君倾淡淡地走着,柔声问道:“老赵倒是好福气,他连生三个闺女,这下子有了儿子,指不定怎么乐呵呢。”
青年挠挠头,心里暗暗惊讶:怎么定平的一个前锋营长官的家事她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可是转而一想,这或许就是大人物的特别之处呢,继而大着胆子问道:“殿下,咱们听说宋将军和您已经订了亲,您们是不是最近就要完婚了?”问完,乐呵呵地看着梁君倾,等着她的回答。
她的脚步立即不受控制地一顿,偏首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诚恳,于是微微笑道:“我会完婚的!”
虽然不会最近就要完婚,但是,会的!
青年没听出她话中的机锋,傻呵呵地笑了:“殿下和将军是绝配呢,咱们都等着喝喜酒。”
梁君倾忍不住真心欢喜地笑了,被人祝福,有什么理由不欢喜。
“好,我记下了,你是前锋营的……”
“小的李万里。”
梁君倾一怔:“万里?”
李万里忙点头。
梁君倾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李万里,梁万里,真是缘分!
她抬起头看了看前方越来越近的天牢,微微忧心,不知道梁家人现在是不是真如魏青羽所言,已经被她的人找到。
阿年是个稳重的,她交待的事情,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可是,她也不能保证魏青羽不会反悔。
她进天牢,是不得不做的选择,一旦宋翼扬不肯放弃兵权,到那时,梁家人,她,宋翼扬,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包括远在天云寨的无尘,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是她知道,宋翼扬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一定,不会!
两人一路无语地出了内宫,片刻功夫,就到了天牢外的女墙边。
墙上守卫的将士远远地见了两人,顿时紧张起来。
实在是在天牢外看见这样的两个人,太诡异了!梁君倾一身繁复美丽的宫装,烟粉色的宫裙,将她曼妙的身姿衬托得凸凹有致,堆云髻更是凸显她脖颈的纤细,那一张绝色的小脸,虽然苍白,却无处不是上位者才有的尊贵高雅。
她轻轻迈着步子,步调几乎一致,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
天牢的守将都是在这宫墙里混得脸熟的,有的甚至还是定平大户的子弟,可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看着梁君倾发呆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也没人明白,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到天牢做什么。
梁君倾却不看女墙上的将士们,只是回身淡淡地朝那青年李万里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本王自己进去。”
李万里呵呵一笑,微微有些怔忪,看着她,忍不住叮咛道:“殿下,这……这是天牢呢,您这是要做什么……”
梁君倾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即转过身,径直完全走去,微微仰起脸,朝墙头上的将士们,朗声喊道:“狱吏何在?中山王梁君倾求见!”
墙上顿时一片哗然,每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顿时都有些不一样来了。
中山王梁君倾啊,魏国谁人没有听说过?据说那是代王什翼宏的结拜妹妹,是护国公宋翼扬的未婚妻子,魏国唯一一个异姓女王!
不曾想,今日竟到了这里?!
立即有将士下去传报,不多时,天牢大门轰然开启,一名三十来岁的瘦小男子身后带着两名狱卒快步奔了出来,疾步跑到梁君倾面前,这才站住脚,急忙躬身行礼:“微臣是这天牢的典狱张宏,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梁君倾纤手平平一举,轻声道:“起来吧。本王今日来这里,实是遵照陛下御命,前来投狱,张大人,为我上镣铐吧。”
张宏身子一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忍住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梁君倾:“啊?”
她还是那副浅笑的表情,因为有人这样告诉她,只有这样淡淡地笑着,才不会泄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显得比较高深莫测,高贵无比。
她装着高贵,朝被吓坏了的张宏肯定地说道:“张大人没有听错,本王触怒龙颜,被下了狱了!很快,本王就不再是本王了!张大人尽管将我锁上,相信陛下的旨意很快就会到了!”
张宏看着她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吃不消了,慌忙低下头,心里暗暗叫苦,这对男女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怎么就殃及他了呢?
“微臣……微臣遵命……”
☆、155 特别囚犯1
张宏慌忙躬身引着梁君倾往天牢里走,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这上自动上门的囚犯。
若是真的当她是囚犯给她上了镣铐枷锁,万一她只是和陛下闹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别扭,陛下知道他胆大妄为地为她上了枷锁,那他的身家性命,就真是不保了。
可若是不遵照梁君倾的意思来办,万一她真的是触怒了陛下犯下了大罪,他还将她奉为上宾……那他的身家性命,还是不保啊!
左思右想,前进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张宏越想越害怕,腿肚子都忍不住开始打颤,额上冷汗越冒越多,也顾不上擦了,快步领着梁君倾到了女牢。
整个天牢共分为九层,由地上到地下,每一层的高度却并不是差别整整一层,而是每半层下降一格,越来越深入地底,牢房的构造也越来越坚固。第九层,只有两间牢房,是关押最危险的重型犯人的地方,十年也难得用上一回,常年空置在那里。
而女牢则是位于第二层和第三层,还能看见外面的光线,也没有那么潮湿肮脏,条件相对而言,是很好的了!
张宏一路领着梁君倾,到了第二层的一个单独牢房。只见那是个方圆一二十尺的小房间,看上去干净极了,牢房的侧面,甚至还开了一个小小的铁窗,窗外的日光径直射进来,整个牢房显得整洁无比。
“殿下,您请进!”张宏亲自打开了牢门,躬身朝梁君倾一引。
她却定定地站住了脚步,看着那客栈一般的牢房,皱眉摇了摇头:“张大人,我想你会错意了!我来天牢,是被陛下打入了死牢,不是来观光的!”
张宏立即点头哈腰地赔罪,咬咬牙,只得带着她继续往里走。
第三层到第八层,都是男犯牢房,关押着一些重罪的杀人犯盗窃犯,这些人大多是恶贯满盈等待问斩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乍然见了这么一个美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纷纷大着胆子趴在了围栏边,朝她徒劳地伸出手来,心想着,就算摸到她一片衣角,也是香艳的。
梁君倾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过长长的走廊,对两边那些目光猥亵的男人们看也不看,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昂首挺胸地往死牢深处走去。
到了第九层,是一排黑暗潮湿的女子牢房,大多已经满员了,只有一间牢房里,仅仅关着一个女犯,蜷缩在墙角,看不清面容。
张宏指了指那女犯,点头哈腰地对梁君倾道:“殿下,这是最后一层女牢了,您就在这里委屈一下?”
梁君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有劳张大人了!”
张宏顿时松了口气,忙示意身后的狱吏将牢门打开,送大神一般将梁君倾送了进去,站在门口,紧张地搓着手。
梁君倾进牢房,自觉地在墙角的茅草堆上坐了下来,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好了,本王就在这坐牢了!张大人,相信将我打入死牢的谕旨很快就到了,您还是去门外等着接旨吧!”
张宏又在门口磨蹭了半天,直到看梁君倾似乎下了决心,这牢是真的打算坐下去了,这才搓着手道:“那……殿……殿下……下官先告退了!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叫人就是了!”
“让张大人费心了!”
张宏这才躬身退下,第九层大牢里,迎来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各个牢房里的女犯们纷纷走到了栅栏边,巴望着,猜测着梁君倾的身份。一个女犯,不仅穿戴整齐神色凛然,还能得狱丞这样的恭维,不像是犯事来坐牢的,倒像是来视察游玩的!
只是,无论别的牢房里的人怎么躁动不安,梁君倾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狱友吸引了!
那个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见一团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上去瘦小羸弱,而且看那背影,应该还很年轻。
这么年轻瘦小的女子,怎么就被打入了这天牢?
要知道,天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她轻轻挪动身子,朝向那女子,也不在意身边那些聒噪的女犯们,轻声朝那女子问道:“喂,你好!”
那团黑影动了动,似乎只是动了这么一下,就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
那女子咳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像是许久没有喝水了似的。她没有回答梁君倾的话,只是轻轻动了动。虽然她的身子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但是梁君倾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锥子一样,打在了她的身上。
那女子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冷冷地转过身去,不去搭理梁君倾。
梁君倾正烦闷着,烦闷着的梁君倾,一向喜欢把身边的人也弄得很烦闷!
她又往那角落挪了挪,笑嘻嘻地继续问道:“我叫梁君倾,你叫什么?”
那女子在角落里,忽然浑身一震,慢悠悠地抬起眼来,又看了梁君倾一眼。
梁君倾以为,这一次,她还是会什么也不说!
哪知道,那女子抬起眼来,慢腾腾地挪了挪身子,却开口了,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是梁君倾?”
梁君倾一愣,听这话的意思,她认识自己?
“对,我就是梁君倾。你认识我?”
那女子沉默半晌,忽然呵呵笑道:“你也有今天……哈哈……兔死狗烹,果然是兔死狗烹!”
梁君倾听得一头雾水,却直觉这个女子的身份不会简单。
“你是谁?”
她忽然上前,一下子冲到了那个角落里,一把将那女子拖了出来,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突然,她愣住了!
手感不对!
非常不对!
她一抓之下,只觉得这女子的骨骼异常的柔软!
不!
不是柔软!
而是虚弱!她的浑身骨骼,竟像是全被打碎了似的,不能支撑她的身体了!
梁君倾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她只觉得后背上一股凉意直冲脑门,胳膊一软,立即松开了双手!
那女子一团烂泥似的倒在了墙角,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吓到你了吧!你别担心,你也有这么一天的!魏青羽那个畜生,不止我看错了他,你也看错了他!那是个畜生!畜生!”
梁君倾一愣:“你到底是谁?”
监牢里的灯光极其微弱,她只能勉强看出这女子很年轻,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却看不清长相!
女子冷笑着抬起头来,勉强立起上半身来,将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撩了一撩,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庞来,看着梁君倾,冷冷地道:“看清楚我是谁!”
梁君倾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脸,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