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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牧讶异了一下。值此即将开战之时,按理来说对于突然出现的外来人,即便不怀疑,也该是多有防备才对。他本已做好打算假意告辞,回头再偷偷潜回星台守着。这邀请来得这样突兀,亦看不出是有监视试探之意,他几乎要以为对方已经知晓了他来此的原由了。
迎上红霄的目光,他说:“恭敬不如从命。”
过了明路也好,倒方便了他的行动。
同一时刻,驻扎在江边,与妖魔厮杀苦战的王朝守军将领们,迎来了一位京城而来的特使,并从他那里收到了一条令他们不敢置信的命令。
“你说撤军?!开什么玩笑!”一名将领失声吼道。
这条大江是贯穿中原最重要的防线,如果失守,中原以北将几乎无险可守,妖魔能够一路穿过中原肥沃的腹地,直逼京城!
每个人都知道这里的战略意义,即使不知道的人,在听同伴们耳提面命后也都知道了。这里的士兵之所以对着数倍强壮于自己的妖魔奋勇战斗,之所以在缺兵少粮,敌人又源源不断的情况下支撑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是自己的家园故乡,父母妻儿吗?!他们一直被训诫的都是,他们不能退,也不该退。
特使无视了这些将领们的极力分说,只是平静地说:“将军们莫要急躁。京中对此自有打算,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中原形势大家都看得分明,若无布置,又怎会下这样的命令。”
他环视了一周,不退不避地迎上那些将领们或探究或打量或怀疑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令行禁止,想必这一点,将军们是比我要清楚的。”
尽管万般疑虑,但印信和虎符都做不得假,最终将领们也只得听从命令,遵循那位来自京城的特使的指示,撤军!
这一退,便是中原浩劫的开端。
妖魔如同见了鲜血的苍蝇一般,渡过大江便一轰四散开来,狞笑着欢叫着狩猎着人类,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进行着肆无忌惮的破坏。
无数人失去了生命,无数人又摇摇晃晃以死者的身份爬了起来,并将这绝望进一步地扩大,翻涌。被大量魔气侵袭的地方,绿草纷纷枯萎,土地渐渐板结,空气开始燥热,连水源都在慢慢干涸。
瘟疫,妖魔,行尸,给这片大地染上了死亡的血色。
华邗帝砸坏了他从前最喜爱的一方端砚,仍不得不命令围攻北斗营的军队撤回,来回护京城。
妖魔军已近,他想做一统天下的圣皇,却绝不想当妖魔爪中的俘虏。
妖魔军自三面呈合围之势,逼近了京城。
28花烛()
子夜时分;即使是再勤奋的北斗营弟子也已经回去休息了,叶牧一个人坐在这片宽广的星台上,静静等候。漫天星子在这里看来似乎格外的近,在漆黑的天幕上闪耀着冷光。有风吹过;稍微有些寒凉,但他颇为享受这样的静谧与清冷。
这是他守在这里的第三个夜晚了;也是最后一个夜晚。妖魔逼近京城;他务必要回去一趟将叶茗接出来。北斗营这里暂时无事;他紧接着大概会去一趟长益城看看叶苍;然后才会回到这里。
坐在那里记了半宿的地图后,时近破晓,叶牧站起身,眯起眼看看远方地平线上露出的那第一抹金光,抬手唤出迦罗,离开了此地。
在他乘着鹏鸟远去后,从阴影处转出个人来。
黑色长发黑色眼睛,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孩子,偏偏却面无表情。她盯着天边那个逐渐消失的小黑点,甜甜糯糯的嗓音唤了一声“爹爹”后,收回视线,在阳光下摊开手,仔细看着苍白的掌心中的纹路。
“是凶,跟去的话,会给爹爹带来麻烦。”
“真讨厌。”女孩子微微嘟起了嘴,似乎是在表达生气,但看上去依旧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去哪里好呢?找个暖和的地方看书吧。
女孩子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一卷书册,四处张望一番,找了个阳光灿烂的地方,缩在那里黑黑小小的一团。金灿灿暖洋洋的阳光下,那双黑眼睛弯了弯,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打开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叶牧再次回到京城时,明显感觉到城里的气氛变化了许多。
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人们在街头巷尾低声絮絮交谈着,时不时惊恐地瞟一眼四周。很多店铺都牢牢关上了门不再营业,街上巡逻的士兵多了不少。而现在在那些民众间,往往一点小事,就能引发一场争吵或者殴斗。
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绝望,压抑,恐慌的气息。这些生于京城长于京城的人,还是第一次意识到,战争和死亡距离他们如此的近。
叶牧加快了脚步,急急回到了租下的那个小院。
刚一进门就是轰然巨响外加漫天粉尘,他连忙后跳连蹦带跃才好不容易躲开,然后便看到叶茗哒哒哒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抬起头唤:“爹爹,你回来啦!”
摸摸叶茗的头,叶牧答道:“恩,爹爹回来了。爹不在的这几天,茗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来过这?”
叶茗条理清晰地回答道:“茗儿很好,就是有些想爹爹和暖暖。没人来过这里。”
“爹爹知道了。这次辛苦茗儿看家了,做得很好。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要搬家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叶牧看着叶茗黑亮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愧疚。事情一波接着一波,这孩子没过多久的安稳日子,又要跟着四处奔波了。也不知像前几日那般平静的日子,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来临。
叶茗却不知道叶牧的心中所想,乖乖点点头说:“好的,爹爹。”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一些小玩意。
叶牧四处转了转,没什么好带走的。他在院中停住脚步,转身回房,拿出了一个被细棉布包裹着的物什。
掂量了下沉甸甸的重量和指腹下坚硬的触感,叶牧挺无奈地问自己,带着这东西干嘛呢?
罢了,反正无伤大雅,他就随心一回好了。叶牧将它揣进了怀中。
叶茗走过来,说:“爹爹,我收拾好了。”
一弯腰单臂将叶茗抱起来,叶牧说:“好,咱们走。”
尽管城内的气氛不佳,但叶牧的心情还是不算糟糕的,直到在转过一个拐角前,几句只言片语飘进耳内。
“……吵得很,在这时候办……”
“贺凉嘛,什么事做不出……”
他猛然驻足,凝神分辨声音来源方位,转向走过去,找到那两名议论的闲汉,问:“你们刚才说,贺凉如何?”
他本来不该是这样喜欢多问的性格,但不知道为何,那几句话落在他耳中,似乎和着这城内的气氛一起在他的心上蒙了一层阴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焦虑不安。如果不问个清楚,怕是难以释怀。
两名闲汉看见他冷着一张脸,颇不好惹的样子,忙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地说:“随便聊聊,随便聊聊,没有说谁。”
皱皱眉,烦躁感再次涌上,他顺手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闲汉手里,道:“说。”
闲汉感觉着手中银两的分量,眼前一亮,将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忙不迭地道:“我们在说那个贺大学士家的儿子,要说这小子,嘿,那是真心黑手狠……”
叶牧听他拉拉杂杂半天扯不到重点,皱眉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转向另一个闲汉问:“你们刚才说的什么?”
那闲汉早在一边看着那大银锭子眼馋,这时得了机会表现,连忙凑上前来笑着说:“大侠,今儿个是那贺凉娶妻,接到新娘后带着花轿绕城转了整整一圈,刚才那锣鼓声响的,可威风了!我们就在说这个。”
心中的那种焦躁感一瞬间就消失了,不,严格地说,应该是整个心脏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疼,没有酸,而是空,无边无际的空洞一般的感觉,潮水般蔓延上来,转眼就已淹至没顶。
他知道自己的思维还在正常运转,因为他甚至记得摸出另一锭银子给了那名闲汉,转身离开,随口安抚了叶茗,并且还有闲心在想,其实这场成亲也可能是演戏给旁人看的,毕竟贺凉的拿手绝技就是易容不是。
但那时对着那个闲汉,他想开口问新娘是谁,喉咙却像是哽住了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有他自己知道,转身时,他其实是落荒而逃。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他居然不敢问。
叶牧低低地笑起来,停下脚步,背靠上了坚硬的石墙。
多可笑,他有那么喜欢贺凉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没有那么喜欢吧?你瞧,即使是现在,他的理智还是在清醒地告诉他,既然不打算去追求,那么对方无论选择谁,都是理所应当的吧,本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笑得肩膀都开始颤抖,心念电转间,面前已经打开了地图,那个名字他很少关注,却依然能在地图上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小绿点和另一个小绿点挨在一起,看上去挤挤挨挨,亲亲密密。
罗迎吗……
他收住了笑,闭上眼,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他摸摸叶茗的头,说:“茗儿陪爹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这种行为蠢透了,他知道。
即使去了又怎么样呢,无论看到什么,他也都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不过那又如何?要痛的话,就直接痛到最极致好了,可以帮他更清醒地认清现实。
自己做出的决定,结果他也会自己承担。这心痛,也不过是结果的一个附加代价罢了。
叶茗乖乖地点头,看着叶牧,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说:“爹爹不哭。”
哭?他有吗?愣了一下,叶牧抬手摸摸脸,干干的毫无水渍。
他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叶茗的小脑袋,应道:“恩,爹爹不哭。”
他循着地图找到了那座大大的宅院。
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这个宅院里的喜气洋洋,简直和外面那座城市的压抑格格不入。
叶牧坐在屋顶上,远远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两个人。
他第一次看到贺凉穿红衣,这个人当真是穿什么都适合,红色在他身上张扬而热烈。
他们互相行礼。真奇怪,隔着这么远,他居然还能看清贺凉眼中的神色。他望着罗迎,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专注,就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他见过贺凉的许多面,但虽然没见过他这一面,他却能一眼就确定,那是贺凉极少展露出的真心。
真心……呢。
三拜叩首,夫妻礼成。
以手拢杯,朝那边虚虚一敬,叶牧抱着叶茗起身,说:“好了,咱们走吧。”
他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祝你幸福,还有,恭喜。
就这样吧。他冷静地想着。
这份心痛,他照单全收。
叶茗搂着叶牧的脖子,在他怀里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像是下了个很重要的决定般,郑重地说:“爹爹,别伤心了。等长大了,茗儿嫁给你好了。”
猛然听闻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叶牧站稳后,哭笑不得地看着叶茗这认真的小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好意心领了,你爹爹还没沦落到娶不到媳妇的地步,不用你来牺牲。”
“哦,爹爹将来要是没人要了,记得告诉茗儿,我会负责的。”
“臭小子瞎想什么!”
野外,迦罗起飞,向着南方的长益城而去,远离了奢靡而颓败的京城。
喜宴之上,突然从大门的方向传来巨响。一大队佩着寒光闪闪大刀的官兵凶神恶煞地破门而入,一刀劈翻面前的长桌,以无比野蛮的方式闯进了这原本喜乐祥和的喜堂。
就像是撕破了那层粉饰太平的面纱般,惊呼声四起,负面的情绪暴风一般席卷了每个人。
贺凉悠悠然放下手里的酒盅,抬眸时已再寻不见半点真心。眼眸顾盼,扫视了全场一圈,锁定了那显然是带头之人的官兵,微笑起来,扬声问:“诸位来此,看来不是为了讨一杯喜酒。不知……又是有何所图?”
29孤城()
依旧是在晴天;高空,迦罗的背上。叶牧抬头看看那仍然蓝得通透的天空,难得地放空了思绪,没有去思考任何事情。
他一点也不打算回忆起那天;贺凉懒洋洋躺在距离这里不到一丈远的地方,黑色衣襟铺开在身边;长发流泻散开;脸上纯黑色的面具稍微有些滑落;露出少半张俊秀的脸庞。阳光直接而强烈地照射下来;和着高空凛冽的风,并不算舒适,那个人的唇边却依然带着笑,自在惬意的样子。
衣甲被扯动了一下,他回过神。低下头,叶茗小手抓着他的衣襟,躺在他身边翻了个身,把脸缩进他身侧的那一小片阴影里,正睡得香甜。犹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是属于孩子的无忧无虑。只是看着,似乎都能让人从中汲取力量,让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摸摸叶茗柔软的头发,他环视了一圈,鹏鸟的背足够宽敞,看起来即使放下十几个人也没问题。于是储备粮被唤了出来,卧在了叶茗的另一侧。让它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顺便帮叶茗挡挡风。
毛嘟嘟暖洋洋的储备粮一凑近,叶茗就像是有意识般立刻抛弃了爹爹,自动自发地转身靠了过去,埋在厚厚的毛发里闭着眼睛幸福地蹭了蹭,看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被抛弃的人默默转过视线,调出信息栏。他现在迫切需要一刻不停地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哪怕是随便看看什么文字也好。
信息栏中两个灵兽正在亲切友好地进行着对话。
'当前'储备粮:新同伴吗?你好~
'当前'迦罗(玄):汝,所求为何?
'当前'储备粮:以后要在一起合作了,请多关照。
'当前'迦罗(玄):证明汝之存在意义,方能得到吾之认可,
'当前'储备粮:恩,说定了,我们以后一起加油吧~
……毫无意义。叶牧关掉了信息栏,转而看向地图。
长益城就在前方了,但周围的红点,似乎比上一次少了许多?
忽视掉心底隐隐的躁动,他定神观察起周围的情势。
从空中可以看到,长益城周围原本存在的山坡树林之类,已经全部被粗暴地破坏碾平。只留下空空荡荡的一大片空地,和其中孤伶伶矗立在那里的一座石头城。
本来是极好的攻城地形,周围却只能零星看到三五成群的妖魔在巡逻往返。地图上也找不到妖魔大部队的影子。
但那上面明明白白显示着,在城内有大片代表友方的绿色光点存在并活动着。
有什么原因,让妖魔暂时放弃了长益城吗?叶牧想到了从北斗营那里听闻的中原局势。
为了集中兵力,先尽快攻下京城?这个理由看起来有些牵强,但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就个人立场考虑,这场人类与妖魔的战役,他是希望王朝能够胜利的。如果参照他所知晓的游戏历史,也证实了这一点。但他仍需要考虑到最坏的打算,万一这个世界的历史出现偏差,在那个京城中他至少要确保一个人的安全。
贺凉……他默念着这个名字,仍会觉得胸口沉闷得几乎要窒息。
以贺凉的能力,哪怕京城以最快的速度失守沦陷,也一定能好好活到他去接应的时候吧。
具体的打算,还要等到他了解了叶苍的情形后再作布置。他将思绪从这上面拉回来,看向四周。
这种一目了然的空地上显然没有哪里适合隐蔽地着陆,于是叶牧只能选择最不低调的方式,直接让迦罗飞至了长益城上空,在城头盘旋一圈后,降落了下来。
原本他还提防着饮羽楼的弟子会将他们误认为敌人而射箭阻挠,但事实上他们平安无事地落了地,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已经早早收起了储备粮,叶牧抱着叶茗自迦罗背上一跃而下,迎面就是一声咆哮,只见一只吊睛白额虎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激起一路滚滚烟尘。
不,那老虎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们,而是在追赶另一个人。因为紧接着,一头红发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叶苍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唤:“爹!啊,小弟也来了!最近还好吗?”顺便头也不回地将长刀连着鞘举起来向后一敲,正正敲在扑过来的大虎头上,对方哀呜一声晕头转向地摔了回去。
“我们很好。”叶牧默然看了看那只似乎很眼熟的老虎,抬眼瞧瞧四周没发现那张显眼的银白色大弓,于是决定向四周那些目不斜视,该干嘛干嘛的饮羽楼弟子学习,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说:“你看起来……还不错。”
“我挺好的,爹别担心。”叶苍阳光灿烂地笑着站在那里以供检阅,红眼睛一转看向叶茗,一双大手就伸了过去开始戳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小弟,看到哥哥也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