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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西藏布达拉宫偏殿，在短短的时间内，古建筑物内特有的红白部署已经在强者对峙中化为废墟，有着悠久历史的墙垣围栏通通变成了残渣，烛台零落、佛像倾塌、宫殿坍圮，冷风透过缝隙发出呜咽，好似在诉说着什么，带出一阵让人不忍听闻的哀鸣。
康站在废墟之内甩手，撒开一阵灰白的尘屑，她艳丽的容色倏然冷凝起来，刀子般的目光盯上了泽尔的面孔，内中露出难以控制的杀气。
作为十几年前一把手的特工人员，康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一百二十分的自信，并且，当她借着泽尔的试剂登上五阶高段的那刻，除非对方等级高出她太多，否则，断不会有人能从她一击之中脱身而出。
可偏偏，泽尔办到了，还是以那样轻松自在的姿态，在她突发性的攻击中溜之大吉。
这一失手，当即让康戒备起来。
或许，她和希伯来都对泽尔的定位发生了偏差，原以为对方左右不过是七阶体的程度，料想着他俩到了六阶的水准必然能撂倒他，好让这头进化神器为自己所用。
却不料，对方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这等高绝的身法和手段，绝不是七阶的程度能够形容的！
如此一来，希伯来和康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不好，坏事儿了！
然而，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为时已晚。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泽尔“合作关系结束”的话语一处，从此就没了多少回旋的余地，就算有，这扮猪吃虎的家伙一定不怀好意。
吃过一次亏就行了。现在，他们再不能相信泽尔的鬼话。即使，泽尔能够为他们带来难以预料的进化前景。
“呵呵呵，希伯来，你的下属冒犯了我。”泽尔轻轻地笑出了声，语气中满是愉悦，“我给你一个机会。取下这个女人的头颅。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能继续。”
康登时心头一跳，瞳孔紧缩。
诱惑！这是**裸的诱惑！用希伯来想要的“永生”来换取一个女人的头颅，康实在不确定希伯来究竟会不会受到这个诱惑。
毕竟。服务于希伯来的这些年，康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狠辣究竟到了哪种地步，泽尔给出的条件“一个女人的头颅”，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怕安在希伯来心底，更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关系了。
用她的性命挽回一次合作关系。希伯来很可能会这么做。
与此同时，她又将面临来自高阶体丧尸和自己上司的双重夹击，多方算计之下，她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泽尔还真是好算计。一句话的工夫就让希伯来起了这个杀心，离间他们的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如此头脑，让她如何相信对方只是七阶体？
千万般念头在康的头脑中闪过。几乎是下一秒，她就退缩了一步将自己圈出一个可攻可守的范围。
说实话，末世之中，她能相信的除了自己，还有谁人？
然而，希伯来并非是个蠢货……
“泽尔，你觉得我现在会相信你的鬼话？”希伯来冷冷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亲信来博取合作关系，你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我又何必自断一臂？”
康稍稍松了一口气，希伯来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保住她，但这话一出，她暂时是安全的。
“呐，真是不好玩儿了。”泽尔面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因为元气的流失，他压抑的丧尸本性正在一分分地泄露。
漆黑的眼底难得闪过不耐的情绪，他清楚自己暂时不能动真格，杜穆凯加诸在他身上的伤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我喜欢聪明人的脑子，但也讨厌聪明人的自作聪明。”泽尔的声音好似寒冬腊月般的阴寒，内中流露的杀意，让希伯来瞬间毛骨悚然，“希伯来，我命令你，明天准备五百人的活牲作为献祭。”
“你做梦！”希伯来怒意勃发，“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
泽尔没有说话，对于讲不通道理的人，他不介意在自己的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小小惩戒一番。
漆黑犹如恶魔般的黑色能量骤然在泽尔的身上盘旋而起，一股压抑的、毁灭般的气息忽然贯穿了整个空间，犹如兜头砸来的海啸般恐怖异常！
这是黑暗系的天赋，纯粹到毫无杂质的黑暗系天赋！而拥有黑暗系天赋的恰恰是泽尔这等丧尸王者，其威力之大，已经让人难以想象。
“先生，他绝不止七阶！”
康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看着泽尔身边一寸寸被异能侵蚀到塌陷的土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飞烟灭，不自觉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黑暗的气息蔓延，这让希伯来极度不适应。他的异能让他本能地抗拒黑暗势力，几乎是泽尔暴起的那一秒，希伯来的身上就升起了刺眼的乳白色光晕。
圣洁的气息和罪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泽尔看向日渐“成熟”的希伯来，唇角便勾起了森冷的笑意。
光明系异能者啊……他眯起了眼，这真是讨厌的味道和触感！
光与暗，从来相伴相生，可也相生相克。泽尔与希伯来的交锋，从来不是丧尸与人类的对峙，而是出于天赋本能的排斥和否决。
泽尔的黑暗系异能，来源于最本质的天赋“吞噬”，就好像宇宙中暗沉无底的黑洞般，但凡是遭遇到的恒星，也只能落得个被肢解拆吃的下场。
“吞噬”，作为黑暗系异能中当之无愧的攻击性魁首，其杀伤力从来不是如它的宿主那般“无害”得可以。
它是暗系的王者，是其余异能无法比拟的存在，因为“吞噬”来者不拒，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其余系的异能，都能被搅成碎渣，再也没有吐出来的可能。
而这“吞噬”若是安在人类的身上，怕是比丧尸要差一个档次。毕竟，丧尸体本身便是死物，由黑暗衍生而来，以血肉为食，本就是“吞噬”最好的宿主。
由此，泽尔与“吞噬”的结合，既是一种宿命的巧合，也是一场难以避免的浩劫。
当智慧体丧尸融合了最强悍的黑暗异能，只怕倾一整个大陆的全力，也难以将其置于死地。
但有时候，最强的诞生终究意味着平衡的开启，光明系的存在和压制，便是让黑暗系头疼的存在。
希伯来作为末世前就觉醒的光明系异能者，他的资格之老，称得上半个生化人。若不是年龄和身体特征局限了他等级的抬升和发展，但凡他能年轻个十来岁，登上九阶的程度完全能成，可是……天意弄人。
“跪下！”希伯来突然冲着泽尔开口，绵薄的光明之力犹如潮水，霎时间围拢在泽尔的身边。
他开口的话，仿佛应和着规则的威力，一字一句，都恍若最高神明的裁决。
泽尔只觉得有一只大手从头顶压下，好似想让他屈服一般，死死压迫他跪在地上。膝盖疼得厉害，但泽尔的表情依旧是一片轻松。
“你以为，你的能力，真能让你成为神明么？”泽尔轻轻笑了起来，刹那间冰霜笑容，恍若回到三月般温暖如春，“希伯来，准备好你的牲口。”
“轰轰轰——”
突然而然的，黑暗系天赋爆发犹如升腾而起的龙卷风，光明系的桎梏霎时间灰飞烟灭般骤然消散，泽尔站在黑暗的风暴中心笑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希伯来，并没有趁机下杀手的意思。
他从来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丧尸王者，希伯来的能力，最多能爬到八阶的模样，如此，他暂时不会动他。
泽尔必然要养熟了他，才会慢慢下嘴。毕竟，他能看上眼的猎物，实在少得可怜。
希伯来的光明系异能，出于之中地位高端的“裁决”。这真正像是屹立在顶峰的神明一般，一旦他开口的话语，想要达到的目的，都带着一定规则的压制！
光明系“裁决”，这在大星际时代素来有着“神的审判”之称谓，它的蛊惑不亚于精神系，它的攻击不亚于雷电系，它的命令，有时候连“言灵”也比之不及。
处于高端的位置，“裁决”有着它独有的风格和特征，因为规则的纵容和放任，“裁决”拥有者从来都是以“神”的地位自居。谈不上可怕，有时候，甚至是一种可怜。
因为一开始的位置放得太高，所以，他们反而有着认不清自己的悲哀。
“裁决”可以在第一时间成就一名王者，可“裁决”也能在时间的积累中摧毁一名强者。它给宿主太多的便利，以至于让宿主忘记了升级中应该承受的痛苦。
希伯来的脸色说不出的挫败，他看向泽尔的眼神已经阴冷到冒火的地步。
可，泽尔只是微笑着看向他，眼底的微光流转，带出一抹说不开的冷意：“合作关系结束了，希伯来。明天，准备好五百人的活牲，不然，我就宰了你！”
希伯来的手艰难地抬起，他堪堪摸上额角的刹那，却触手一片湿濡的血渍。
刺眼的色彩仿佛在告诉他：你逃不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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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京都10（）
华夏，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地界，在一片杂乱无章的变异植物之中，仰躺着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少年。
初晨的光线投射在他沾满灰尘的面上，少许的露水顺着植物的枝叶打下，恰恰落在他的眼角，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少年的腹腔被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深刻的抓痕留在肚腹的上方，狰狞得好似蜈蚣。
内中隐约可见其颜色暗淡的脏器，周边环绕的暗系能量正和他自身的免疫力相互抗争，一寸一寸，争夺着属于彼此的领地。
骨翼破碎，零散的骨渣子铺满了一地，上头斑驳的血迹晕染开灼眼的色泽，少年的乌发铺展，看上去好似沉睡了百年一般。
然而，他的唇角却挂着难得的笑意，似乎梦境中的一切完美得让人眷恋到窒息。
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母亲温柔地舀起汤勺将汁水送入口中，他跟个团子一样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小口小口吞咽着汤水，幸福得好像要飞了起来。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温柔恬静的母亲，就好像从没有过这么平和温软的时光。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藤椅上，他看见姚甄煦轻轻翻阅着童话书，并开心地告诉他：要在孤岛上盖一座房子，弄个竹筏去大海捞鱼，顺便看看能不能捕捉一条美人鱼。
他看见韩修宇推开居室的门出来，一手还拖着半昏半醒的魏俊，苦笑着说道：这头猪够肥了，咱们放水炖了吧！
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母亲的亲吻有着她独有的温柔和热度，韩修宇伸手抱起他扛在肩膀上。那稳定平和的感觉，就好像……父亲一样。
可梦境再美好，也总有苏醒的那刻，更遑论他的身体素质，永远走在苏醒的最前列。杜穆凯终究是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向这个一点都不愿意再见到的世界。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骨链，他终于明白。梦再美好。终究只是个梦而已。
他的妈妈死在末世初始的那刻，姚甄煦死在那群渣子的手上……他不愿意再回去了，不再愿意回到韩修宇和魏俊的身边。哪怕他们会在原地等待，那也不是他该接触的地方了。
他不是人，他是个灾星，所有接近他的、走在他身边的人。到了最后都变成了一堆腐骨。
妈妈是、姚甄煦是……他还亲手宰了自己父亲、爷奶以及后母、舅舅，一点一点地。杀光了所有和自己有牵扯的人！
就这样吧，再也不要回去了……
杜穆凯将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只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鼻翼微微收缩着，他的嘴角弯起。终是将所有的委屈和阴霾都化作了唇齿边的一声叹息。
有时候，他想就这么死了正好，然而。就算是死亡，也是一种奢侈。
孤独、恐惧、寂寞。会陪伴他百年，甚至千年。他想把所有人都留住，可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让他将他们扣在身边？
“呵，你在哭吗？”
突兀地，一声熟悉的轻笑传入杜穆凯的耳中，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扬起了身子，浑身戒备地盯着十几米开外的白袍人影。
“泽尔……”少年沙哑的声音唤出这个名字，骨翼在他刻意的催动下缓缓抽长，似乎随时有着暴起一击的可能，“怎么？你想打架？”
泽尔温软的眼神看向杜穆凯，内中的情绪柔和得好似湖水：“我从不趁人之危。”
说的冠冕堂皇，可却是言之凿凿，半分没有心虚的意思。泽尔是天生的骗术家，撒谎似乎和呼吸一般是种本能。
“杜穆凯。”这个名字到了他的嘴里，陡然间变得温润万千，由着泽尔用最温柔的话语念出来，醉如春风，“需要我帮忙么？你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滚。”杜穆凯眼神一厉，他戒备惯了，什么帮忙什么难受，他根本不需要，“杀了你！”
“呐，不要那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泽尔轻轻跨出一步，一点一点，从阴暗的地方走入了光线之内，脸上的笑容犹如初升的暖阳，“之前的事情我道歉，还希望你原谅。”
他乘着阳光而来，白衣白帽，端着恍若神使的架子，却愣是放得下身段弯下腰，好似长辈看待小辈般，亲切地看向他：“别生气了，你是孩子吗？”
杜穆凯不语，可就在泽尔微笑的那刻，他恍惚一愣，刹那间姚甄煦的脸与泽尔交叠在一处，那同样温和的笑意，同样温软的言语，同样富有调侃的语气……
姐姐……
不自觉地，杜穆凯身上的气息微微一松。
“把手给我。”泽尔唇边的笑意深刻了三分，他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缓缓伸出了手，“和解吧，你的猎物就是你的，我不会妨碍。”
泽尔一步步走向杜穆凯的位置，衣角蹁跹，温润如玉。
“你想要什么？”杜穆凯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孩子了，经历过“长虹”的事件，他对一切的事一切的人，都抱着最深的恶意。除非泽尔的话能够真切地打动他，否则，别说伸手，他分分钟能够剁了这只手！
“我想要什么？”泽尔的面上露出一抹难掩的哀戚，“因为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啊……”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犹如一道惊雷劈向了心底，杜穆凯瞳孔一缩，心口猛地有了种疼痛的感觉，酸楚、痛苦、委屈、不如意，他的唇瓣微微哆嗦着，脑海中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都混合成了一团。
父亲的打骂、爷奶的嫌弃、妈妈的哭喊……姚甄煦死时的场景突兀地进入脑海，一遍一遍，和从前她的笑颜纠葛成扯不断的灰黑。
【呐，小凯，等我哥哥好了，我们带他回孤岛吧。盖一座大房子，做一个小舟，我们去捕鱼，去寻找大人国、小人国、去看看深海的美人鱼。】
【小凯，回来，你回来啊！胖子哥哥在这里！】
【小凯，好久不见……】
到了最后，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以后，永远、永远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呐，跟我走吧。”泽尔温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种感同身受的伤悲，“就算你以后会觉得孤独，但好歹，我们是两个人，不是吗？”
“我们不会老，不会死，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泽尔的话语总是充满着别样的诱惑，看似普通，实则洗脑，“你看上的猎物，你怀念的人类，都会死去。就算你保留着他们的骸骨，又怎么样？”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杜穆凯脖颈间的人骨，在第一次发现这孩子触摸骨骼时那悲痛的眼神时，他就明白他心中最欠缺的那块，早已永远失去！
而这时，正是他趁虚而入的时候！
“跟我走，我们可以活到永远，并且，万一我能找到让人复生的方法呢？”泽尔猛地扔出一记重磅炸弹。
“复生……”杜穆凯喃喃念道，“真的能，复生吗？”
他的心底和脑子乱糟糟的，不自觉地再次抬手摸向了骨骼，眼中的迷茫混乱无比，好似一个迷路的孩子，焦急地等着那个为他引路的人。
“嗯，复生。”泽尔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跟我走，用时间见证一次复生。”
跟我走，复生……
杜穆凯缓缓抬起了头，眸子中难得露出孩子般的清透，他看向逆光的泽尔，在一瞬间，甚至有了就是这个人的念头。
“好……”
慢慢地，他伸出手，一把搭上了泽尔纹路交错的掌心。
当同样冰冷的双手握紧的那刻，杜穆凯最后一次，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只可惜眼前的人，从没有想过成为谁的救赎。
“跟我走”三个字，永远不是“为你留”。
……
“小宇，你怎么了？”病房之内，恢复了大半的魏俊将一碗稀粥端给了韩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