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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来都是噩梦。”
“前辈，没有看见尸体……你还有希望。”金娴珠看着朴珉贤，笑道，“你还能找到曾经居住的地方，你还有照片，你还有希望……而我，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朴珉贤静默了良久，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起得太快，晃得他差点儿跌倒。他看向云默的方向，眼底保留着一丝疯狂：“队长……会有……幸存者吗？”
“别抱太大希望。”云默从来实话实说，这并不是泼冷水，而是打预防针，“半岛这副样子，你该明白的。”
“我不会安慰你什么，幸存者可能存在，但概率很小。”一句话，少年眼中的光燃烧了一分，云默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失去父母……末世里不止你一个。朴珉贤，你如果一直沉浸在创痛里，你的境界提升会越来越慢。”
少年微微一怔，想起自己的情况，一时间竟是无言。
“自从进入韩国，你的情绪波动一直不稳定，连带着……你的异能发挥也下降了一个档次。”云默看着他，以上司看待下属的口吻说道，“朴珉贤，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但是，请分清楚主次。”
“别忘了，你的身体还有病，境界不提升，你的病能支撑你活多久？五年？八年？还是十年？”想到艾滋病毒还未从这后辈体内根除，云默总觉得朴珉贤随时随地会栽，“来这里，也快半个月了，我希望你明白，你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朴珉贤张了张嘴，说道：“活下去……”
“你明白就好。”云默抬脚移开了一方柜子，白刃的鞘头挑起下方的半截项链，一把甩进朴珉贤怀里，“收好……至少留个念想。”
“人都已经去了。除了向前看，你们还能如何？”云默看着这对年轻人，伸出手从自己皮肉紧贴的地方取出了一块怀表。
这是她头一次在人前取出了最贴身的物件，而怀表中打开后却是一对熟悉又陌生的男女身影：“你们很幸福，至少，父母陪你们度过了十几年。”
“而我，还没出生失去了父亲。刚出生又失去了母亲。”她将怀表在二人眼前轻晃。说道，“我羡慕你们，你们拥有过的。我一辈子也不会拥有。”
“队长……”朴珉贤喃喃说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没必要。”云默摩挲着怀表，一点点用体温温暖着它逐渐冷却的温度，“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真要有时间伤心，不如想想怎么变强。”
“强到……谁也带不走你在乎的东西！”
……
华夏。四川省，“蜀都”基地，当韩修宇完全康复、能处理一堆文件的时候，位于成都的某个新崛起的势力就发来了申请函。说是想要与“蜀都”共商合作的事宜。
对于“合作”二字，“蜀都”高层俱是嗤之以鼻，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个渺小的势力而已。新崛起的雏鸟想要与老牌的猎鹰谈合作，也不怕被吃个干净。
然而。韩修宇对此却是抱着难言的态度，他问了些专门搜集资料的情报员，却也只得到了半数的资料。
“新势力的首领是个四阶异能者。”韩修宇蹙眉道，“光光这个实力，就秒杀了‘蜀都’一大批好手。再加上本身的能力，追随的人必然不少，说得难听点，相当于一个基地的精英势力。我们这么看不起人，说不过去。”
“难怪能提出合作……”魏俊喃喃自语，“但是，成都那儿的，跟咱们这儿的，有距离啊……怎么合作来着？”
“不不不，他们准备进驻‘蜀都’。”韩修宇沉吟道，“大概是观察吧……如果我们确实有能力让他们臣服，大概能吸纳这支势力，毕竟，新崛起的势力没有一个稳定的后台，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给出合作两个字，不过是为了看看我们的诚意。”韩修宇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同意合作，就是看得起他们的分量，如此一来，他们绝对会动身前往蜀都。至于后续问题，就交给时间的磨合好了。”
“四阶异能者是首领，万一他来蜀都得势了，咱们不就……”魏俊难得用脑子想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甘愿听你的么？万一不服你，还跟高层勾结了，那麻烦也就大了。”
“没关系。”韩修宇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有人的地方总有矛盾，如果他真有什么异心或是危害到基地的行为，我会处理掉他。”
“就算一时间奈何不得，你怎么肯定他手底的那批人也不会生出异心？到时候只要条件足够，稍加利用，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
“我看中的可不是这个四阶异能者，我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他，无法下定论说这是最好的。”韩修宇指着资料告诉魏俊，“我们要争取的，是他背后的势力。且不说里头异能者水准如何，只要是个异能者，就是一个助力。”
“蜀都遭受的灾难已经够多了，我们需要新鲜战力和血液的注入，这样，我才能空出人手做更多更多的事情。”韩修宇叹息道，“四川不拧成一股绳，我怕防不住虫潮的侵袭啊……”
想到藏区尚未解决的事儿，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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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孤城10（）
朝鲜半岛，韩国“仁川”沿海区域，在海底三四百米深处，已经汇聚了一批又一批循着病毒滋味而来的变异兽。
恶浪翻动，腥臭味在海底蔓延，各个部族为了占据这块矿石区使出了浑身解数，激烈的争斗愈演愈烈。
高级别的海兽正在向此地靠近，这一片外露面积足足达到三百平米的矿地，果然在七阶体走后成了众海兽争夺的肥肉。
血味与病毒味糅杂在一起，顺着水流漂向很远的地方，可以说，只要这地儿的霸主没有定下，只怕深海最底端的王者都会被勾引上来。
浓密的海草在波动剧烈的海水中摇曳，在这之间，一双人类女人的手轻轻拨开了前头的遮掩物，静静地注视着群魔乱舞的战争世界。
尹媛身上的肉芽在蠢蠢欲动，她贪婪地吮吸着液体中流动的血污，汲取着来自海兽的养分。
这一群四阶五阶的海兽，比她的境界确实相差不少，可架不住它们的量着实太多。就好比这块矿石区域，病毒的含量谈不上太高，可由于地表乃至地壳中的含量颇大，故而引起了整片海域的动荡。
原本，区区三百平米的外露面积在七阶海兽身躯的遮掩下并没有露出分毫，只要那头海兽还活着，完全可以霸占这片区域不让别人有觊觎的几乎，可偏偏七阶体是个蠢货，竟然会因为露面透气而被丧尸的血味吸引，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当真是死了也活该。
只是它这一死，就意味着沿海的动荡，而沿海的动荡。将再一次为满目疮痍的半岛带来灭顶之灾。些微的变动正在缓缓进行，只是还缺乏一个爆发的关节点。
尹媛安静地蛰伏在海草圈子里，身上缓缓张开的肉芽随着海草一起飘忽，让周遭的海兽完全分辨不出来。
她很清楚海洋并不是自己擅长的战场，要不是靠着“掠夺”争取到几尾游鱼的灵活性，直达海底都成了难事儿，更遑论要与一批怪物争抢资源。
所以。她比任何海兽都需要耐心。
这一片病毒矿区她势在必得。只要好好将这地儿舔舐干净，想来定能破开九阶的桎梏，待得那时。云默便是她的狩猎目标了。
下一秒，随着海草涌动的肉芽朝前翻滚了过去，悄无声息地绕过了一头海兽的脖颈，紧紧地缠了起来。无声的杀戮在海底蔓延。为了进化的本能，争斗从不止息。
……
陆地之上。韩国首尔的清剿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在幢幢围城之间，首尔成了唯一一个没有丧尸痕迹的“幸存点”，它孤零零地坐落在版图的中央。一点点地抹去上头血红的高危颜色。
“周围的丧尸在向首尔靠近。”应天扬花费了不少时间才修理完首尔地下基地的一些器材，他看着屏幕上时不时卡成雪花屏的图像，眉头蹙得死紧。“啧，该死的……这批机子都废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一月前的首尔究竟遭到了怎样的重创。就连这等质量高级的大型计算机都出了故障。
他们这批技术人员初初踏入操控室的那刻，几乎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满地的玻璃渣子和尸骸血迹，上上下下爬动的尸虫肥硕得让人恶心。
费尽力气维修了一批设备，可惜这些玩意儿似乎命不久矣，还没等他们拷贝完足量的资料，都一个个黑屏、爆破、死机……要不是军队自行带上了一批设备，只怕许多任务的进行都会陷入凝滞期。
“队长人呢？”应天扬上下操作着街头尚且能控制的摄像仪，看着屏幕中显示的画面，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她是想将首尔当成葬地吗？”
“嗯？”身边副官疑惑地问道，“什么葬地？”
“我说队长。”应天扬抬手扶额，说道，“她并不打算将首尔作为营地驻扎，先是清剿，再是引周边丧尸进入首尔，还让我们尽可能地拷贝资料。这只能说明首尔被制成了一个大型陷阱。”
“我要是猜得不错，她带上去的那支军队，现在该是在埋炸弹了。”应天扬沉吟了会儿，许久之后才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但她将丧尸火力集中到首尔是为了什么呢？把周边的力量抽空，丧尸们转移了攻击力，后方就会出现短时间的真空地带……要真空地带干嘛？恩？”
“不，等等……难不成，半岛还有幸存者？”想到某种可能，应天扬略显得吃惊。
同一时间，当上头遣出的军队安顿了各自的任务后，他们花费了一下午搜罗的食物和水源仅仅只有三个中型收纳箱的大小。
“一年的时间了，首尔能搜出这些食物已经不容易。”云默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成绩她还是满意的，“周边的数量大概也少，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月，那么，海洋中的变异兽必须成为我们的食物。”
“变异兽？”金娴珠喃喃说道，脸上的神情似乎带出惶恐。不仅是她，附近的一批韩**人也是如此，很显然，国灭那天海兽横行的场景，连同着最深切的恐惧一并根植在他们的脑海里了。
“变异兽的肉可以食用，对异能者的体魄会有好处，对普通人也是一样，只是比起异能者，普通人需要适度。”云默科普道，“我听说变异蟹不少，只要打得死，一只就够十个人饱食一天。”
“可……它们数量很多……”像是想到了什么，金娴珠显得惶恐不安，“队长，它们随着海水涌进首尔，我……我亲眼看到有一只变异蟹，它用钳子……夹碎了一辆坦克！”
“特别可怕，我看到装甲车都被砸扁了，可它却没事！”随着金娴珠的回忆，四周留有印象的人都是点了点头，“很高很高……它的钳子能够撬起一条街……”
云默微微蹙眉。问道：“十米有吗？”
“有。”军队中，一名面容较为年轻的韩**人回答道，“十五六米的高度，横行速度很快，从街口进入市中心，就好像航空母舰开错了方向，第一批军队就毁在它的冲击里。”
“而且。它经过的地方。都结冰了……”军人回忆着，脸色苍白如纸，“第二批军队被冻成了冰雕。然后被撞得四分五裂，一地都是冰冻的尸块。看到这种情况，第三批军队只能逃跑，可……小型的变异蟹已经涌进来了。”
“我们初次迎战变异蟹。损失了足足六批军队，一共一万两千人。前后十五分钟全部死亡，没有一个幸免。”
饶是军人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云默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心悸和无奈。曾经遭受的屠杀和恐惧已经根植在心底，若是他们日后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与变异蟹一战。只怕终身走不出这个阴影。
十五分钟一万两千人的伤亡，云默完全能想象首尔这条大道上的混乱和血腥。
更何况，上岸的海兽肯定不止变异蟹一种。那么，当日能从首尔脱逃的这批人。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出去作战的异能者都死了，凡是站在地上的，都死了。”军人垂下了头，口中忽然呜咽出声，“都死了……没有一个回来的……”
四周一片安静，唯剩风声哭号。韩**人头一次齐齐静默，他们睁着微红的眼扫向四周的废墟之地，几乎很难想起它曾经繁华的样子。
他们的母土，似乎……真的被糟蹋了啊……
“那只变异蟹大概是六阶体。”云默说道，“刚在半岛尝过甜头，绝不会离开太远。蟹群大概在沿海附近，它们靠得越近的地方……兴许……”存在着幸存者也有可能。
后半段话她并没有说出口，空气中传来的味道突然充满了熟悉的腐臭，云默眉头动了动，便对后头的人说道：“弹药埋完了？”
“是。”一名华夏的军人回答道，“九块区域每块都落实了，首尔安置的是最多的。”
“很好。”云默点了点头，说道，“现在通知首尔地下基地的军人，收拾收拾，我们该换个地呆了。”
换个地方呆？
“队长，我们才刚在首尔落脚不久……”
很显然，有人是不愿意的，经过那么多天的围剿清理，如今居然选择离开，仿佛是否定了前头全部的努力一样，怎能不让人感到痛苦。
“离开，这是命令。”云默缓缓说道，“马上……这儿就要变成炼狱了。”
多余的话她没有解释，华夏的军人已是习惯了云默的做法，当下并没有发出质疑便对首尔地下基地的战士发出了撤离的信号。
下午15点40分，数支部队集合一处，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一路驶出了首尔。这个方向的丧尸群最为薄弱，故而军队撤离得很是顺利，没有出现伤亡的现象。
下午16点56分，从周边合围的丧尸群密密麻麻地涌入了首尔的位置，兴许是活人的气息还未湮灭，它们的食欲尽数被点燃。在遍寻不见活人的情况下，它们将目光瞄准了还未被处理的海兽尸体……
下午17点20分，伴随着尸体被啃食的腥味向四周散布，当丧尸剥离了那一层薄薄冰痂后，七阶体蕴含的病毒味迅速飘散，不过是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已经吸引了一大批从高空过来的飞禽。
十分钟后，丧尸与变异飞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抢食大战，当血腥味冲荡这片区域的时候，就连沿海的位置也出现了些微的波动。
傍晚18左右，首尔中部已被黑血染透，而“仁川”附近的海区，又有一头实力不俗的海兽冲着首尔的方向快速爬来。
半小时后，海兽、丧尸、飞禽的混战在尸骸身边爆发，声嘶力竭的怒吼冲荡着整片区域，而就在三者酣战正欢的时候，远在另一个城区的云默随手摁下了炸弹的按钮。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从首尔的位置传来，一朵小型蘑菇云升空而起，铺天盖地席卷过去的火焰将天空中无数的变异鸟烧成了焦炭。
大地震动，建筑物塌陷，刺耳的嘶吼连绵不绝，饶是它们再如何挣扎，终究也是抵不过重伤后被分食的命运。
又一批新的丧尸、飞禽、海兽袭来，当九次爆炸挨个儿轮个遍之后，原本能称得上“废墟”的首尔此刻真正地被夷为平地。
……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左右，首尔方向的战争终于消弭了声息。这个刚刚被军队得手的城市转瞬间就被毁于一旦，众人看向云默平静无波的脸，对于她的“舍得”更是了解了三分。
半岛从此再无首尔，只有一片布满尸骸的荒芜疆域。
“前辈，首尔毁了……”金娴珠望向远方还未散尽的硝烟，眼神空茫，“不……首尔早就毁了……”
朴珉贤抱紧了怀里的全家福，半截项链早被他栓在手上，他拥紧了相片，就好像在拥抱他最后的救赎：“毁了还能重建……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总有首尔回来的那一天。”
“人类真的有几个百年吗？”金娴珠喃喃问道，“前辈……刚刚我看到的，全是怪物……它们太多太多了，多得杀不完……”
“那就杀一辈子。”朴珉贤垂落的刘海遮盖了他的眉眼，侧面望去只瞧见一片阴影，“直到我死掉的那刻，才停止。”
少年的话音刚落，后方应天扬的手便微微一抖，他诧异地看了朴珉贤一眼，发觉这孩子最近的画风转变得有些快呢！
不过，变得坚强、心狠，在末世中未必不是件好事。
云默看着远方滚滚浓烟，她瞥了眼手头的半岛地图，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