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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鼓渐歇,箫声悠远而来,将疆场的血腥止步,此时舞台之上,剑起人不动。
箫声混着笛音,悠远缠绵却又透着萧凉。
战场消停,满片的尸血骸骨,好似铺陈在凤姬脚下。寒光面具中那一双脉脉的明眸,透着让人揪心的悲哀和无望。
正当看客都为她所揪心时,箫声又远,像是过了千山万水,淌了小桥人家。
她手中的剑,犹如水袖一般,抛高而去。
而她在剑下,半袖而出,柔姿慢步里,旋地轻舞,化作一个闺阁小妇,巴巴儿地瞧着远方,期盼远征未归的丈夫;;
当看客为她的期盼而忧心之时,抛高的剑倏然从天而降,“铿”一声,插入她身前半尺不到的舞台上,就像一道惊雷,将她所有的希望斩断。
她跪倒在地,素手抚上剑刃,就像在抚摸丈夫刚毅的面颊一般,深情而绝望。
第8章 美人儿有毒()
凤姬不动,在场的看客也不动。
她跪倒在地,浑身散发的悲伤,让人心疼。
“啪嗒;;”
一滴眼泪滴到手背上,我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下颌处绵绵不断的眼泪擦干。转眼看时,堂中响起第一人的掌声,台下的看客,也才从她带来的震慑之中回过神来,连连拍手。
舞台中央的凤姬已经起了身,而北厢房中的男人,那个名字和人一样,美得不要不要的男人,杜懿,也起了身。
他将一块白色的玉牌递给一旁的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接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舞台,递给凤姬。
凤姬拔出地上的剑,傲直身躯,不卑不亢地接过,傲然离去。面具里的那一双凤眸,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惊喜若狂的表现。
就好像那玉牌,原本就是她的囊中之物,拿得理所当然。
冷美人不愧是冷美人啊!不得了不得了!
自凤姬结束,斗舞其实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小丁在旁边说,选舞的规矩,一贯是择优不择多。即便人数不够,也不会选一个滥竽充数的。
也就意味着,到目前为止,只送出去了一块玉牌。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人里,要么有一个会被选中,要么就全不中。
凤姬刚才的一场剑舞,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一绝。前面的人输的是心服口服,可是后面还没跳的人呢?
那舞技的要求,不说比凤姬高,那也必然不能比凤姬差。否则,对比就太明显了,而杜懿,也肯定不可能给谁谁谁面子,而将手里的玉牌拿出来。这还没比呢,后面的人就已经承受了比前人无数倍的压力。
哎,常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个看戏的,也难免不替后面的姑娘着急又可惜呀!
果不其然,凤姬下去之后,后头接连上来的姑娘,要么过于紧张,伴奏都完了还没动,要么就是笨手笨脚连跌带摔,跟耍猴儿似的,引得哄堂大笑。
这一连看下来十多个,竟没有一个半个出彩的。我和小丁都兴致缺缺,准备收拾回后院。正当我们起身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哑奴,原来你在这儿!”
我们一吓,连忙起身往偏楼道跑,后头的人却三两步就追了上来。
“哑奴,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会吃了,会扒皮抽筋!
我内心一声冷笑,回转身看向明笑艳艳的青禾。
没错,就是前两天被周霸王推了一把,差点儿死没死成的青禾。
虽然我挺佩服她为了舒姬挺身而出,不怕得罪周霸王的勇气,但是不代表我会对她印象改观。这两天舒姬都没找我麻烦,我想是花叔替我善后了。
但是这人突然跑来跟我示好,我怎么怎么又觉得前头有坑呢?
要是没坑,只能说明,这丫的被摔傻了。
一旁的小丁黑着脸死盯青禾:“你不会要告发我们俩吧?”
小丁不知道我和舒姬的恩怨,所以想法比较简单,只是害怕青禾把这事儿捅出去。
私自上二楼,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花妈妈知道了,我和他,免不得要被罚,只是这被罚的程度,就看青禾怎么告发了。
所以他才这么警惕地问青禾,一脸我们可是好朋友你不能陷害我的表情。
青禾轻笑着朝小丁嗔了一声,好好姐妹似地挽住我的手臂,将我引向楼道口。
“哑奴,花叔说了要帮姑娘去星月阁。姑娘说,这事儿还得谢谢你。一会儿姑娘就要上台了,她希望跟你说说话,走吧。”
青禾的话,我是将信将疑,扭头看向台上那个还在耍猴戏的姑娘,心底敲起了小鼓。
花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还能帮她进星月阁了?
见我拉着栏杆不走,青禾的脸色有点儿黑,偏偏那小嘴巴,还笑的特别开:“哑奴,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跟妈妈告发你们俩!”
我:“;;”
还能再阴险点儿么?
我看了一眼旁边心虚的小丁,又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青禾,一咬牙,跟着青禾去了。
她带着我从偏楼梯下,直接走向一楼舞台后的准备间。
走廊里,挤挤攘攘了不少的姑娘,或落泪,或哀叹,或艳羡,或愁眉低语。想来都是对这次选拔没了信心的。
越过这些人,青禾将我带到尾处独立的一间准备间外停了下来。推门而容易,里头陈设简单,只有两个衣服木架,其中一架上头挂着套花里胡哨的舞衣。旁边是一个道具筒,筒里放着什么剑啊袖啊各种舞具。
另一边,是一张檀木制的梳妆台。
舒姬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
那妩媚的气息一丝儿不减,身上流露出的危险气息,也不少。
“姑娘,哑奴来了!”
青禾乐呵呵地向舒姬禀告,完了还邀功似的将我推到舒姬身侧。
舒姬手上动作完成后,透过铜镜,朝我嫣然一笑:“你怕我?”
怕!敢不怕么?
这两天,一想起她恶狠狠地说在这个世界,只有她活我死的话,我就后脊发凉。打扫楼里卫生的时候,都刻意避开她们主仆。
惹不起嘛,我躲开点儿还不行?
然而没想到的是,我是躲了,该来的,还是找来了;;
我没有回答,舒姬却从我面具下怨怼的眼神里解读了出来,镜子里那张妩媚的面容,唇角的笑意越发地深。
一见她拿起桌上的翠屏钗,我就心头一颤,连忙往后缩了两步。左右看,青禾已经不见了,仔细再看,屋外有个影子,一动不动地守着。
就在我回神的时候,舒姬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这具身子其实身高不算低,这是瘸了腿,生生拉低了半个头。所以舒姬在我面前,我还得眼往上,仰视她。
她依旧笑着,灼人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儿,在我怔神的空当,她猛地靠近我,拢住我的头。
我一惊,本能地就抬手推她。
可能我是真的拼了劲儿,她被我推开之后,还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靠着梳妆台,才稳住身子。
我警惕地盯着她,完了转身就往屋口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不对,是取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送你一支钗子罢了,你真以为我稀罕把你怎么样?”
钗子?
听了舒姬的话,我连忙摸上双丫髻,左边果然多了一支钗子,转头看朝我走来的舒姬,她手里的确空空如也。
所以,她真的只是给我插了一支钗?这么好心?
虽然有点儿怀疑我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还是不放心,虽然没有再往外跑,却还是选择和舒姬保持距离。
但是人家不啊!还热情的不得了。
我退后一步,她就前进两步,生生把我逼到了挂帷帐的柱子下,没了退路。
她还在笑,笑的春风满面,冷不丁跟我聊起了选舞的事儿。
“哑奴,你应该也知道凤姬拿到了玉牌吧?”
她说完顿了一顿,我看她的意思,连忙点头。然后她又接着说:“那你知道星月阁对我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么?”
这个我听小丁讲过,所以我配合地点了点头。
舒姬突然开怀一笑:“是啊,连你都知道。那可是意味着未来,意味着荣华富贵和无上的尊敬!所以,她凤姬可以,我舒姬也要!”
那坚定的语气,透露出她的势在必得。
“可是这机会,实在难得啊;;刚才外头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吧?”
舒姬越来越不对劲了,我双手紧紧扣着身后的柱子,心里慌的不得了,面上,却还是只能配合她的问话,点头。
她突然神情哀戚,不过一瞬之后,唇角又擒上了一抹笑,很邪魅的那种笑,就好像,要把我的魂魄,从**里勾出来一样。
她说:“好在,有人跟我做了一笔交易;;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第9章 美人儿叫我扮老虎()
她停顿了一秒,唇角的笑意拉大,妩媚到骨子的声音,从她的红唇中跳脱出来:“是花叔。哎;;我是真没想到,花叔为了你,竟然来跟我做这样的交易,还真是让人感动得不行不行的啊!”
我:“!”
花叔跟她做什么交易?
隐隐地,我察觉到这里面有不对劲的事。
花叔平时在楼里虽然很厉害,但是没看出来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啊,舒姬这会儿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如果花叔真的跟她做了交易,她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冰释前嫌,让我感激花叔?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舒姬像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意思,嫣然一笑如百花灿烂。
“你想知道花叔跟我说什么了?别急,我告诉你。”
接着,舒姬就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给我讲述了那晚的事。
那晚,是四月十三。嗯,也就是我去买如意糕的日子。
原来那天花叔离开了柴房,就去二楼找舒姬。进门的时候,碰到了周霸王。他和周霸王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目送周霸王一离开,就推门进去,看到昏倒在地上的青禾,吓了一跳。
那时候,舒姬已经下了床,露出来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床单上,还有些血迹。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一件件套在身上,有条不紊地捋顺凌乱的一头墨发。
动作轻缓而妩媚,但是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戾气。
“花叔来了?”舒姬从内室走到外间,没有看地上的青禾,对花叔打招呼时,也语气平平,半点不见不堪受辱的心碎状。
她路过门口时瞥眼楼下即将收尾的“抛花点玉”,面无表情地坐到圆桌前,顾自地斟了一杯酒。
一杯酒尽,花叔没动,舒姬就问:“花叔不会是这个点儿来查房吧?”
花叔看到青禾昏迷不知死活,把她抱到外间的软榻上放下,关了屋门,坐在舒姬对面,开门见山说:“舒姬,星月阁,你想不想去?”
舒姬说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和我看她的表情一样,不相信。
但是花叔很认真。
她自嘲似的说:“花叔,您别逗我了。那星月阁是什么地方?哪里是我这种人能去的?”
花叔没有跟她绕弯弯,直言快语说:“皇家舞姬,三年一选。此次选举地,有南阳郡。卫城今年可选五人,其中,姬者二人。两日后,杏春楼摆擂,春柳巷的姑娘,都有机会上台秀舞。”
花叔的话,信息量巨大,对舒姬来说,就像是星星之火,倏然之间,燎原。
被星月阁选上,就有机会入长安,有机会入长乐坊成为皇家舞姬。
皇家舞姬,位同进士。可嫁良人为妻,可入宫闱为妃。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蜕变!
从人人可戏的姬女,浴火而生成人人敬畏的朝官!再不堪的过去,也会烟消云散;;
舒姬说,心底无数美好的憧憬腾起,将她之前所受的耻辱一扫而尽。终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当然要抓住。
花叔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是想礼尚往来,衣服都脱了一半,花叔却突然跟她说:“放过哑奴,我保你能入星月阁。”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冻三尺的冷水,唰一下泼到舒姬身上,将她的热情倏然浇灭。
我不知道她当时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可以脑补出,她一脸灿烂的笑,僵硬在脸上,然后开始扭曲地模样。
也的确,舒姬说她当时很生气,冷漠地坐回原处,嘲讽了一句,就背过了身。
花叔呢,酌了一杯酒,绕到她面前,晃悠着杯里的酒汁儿,眼盯着她说:“机会难得,在杏春楼,你有几个三年可以等?今日是四月十三;;下个月的今天,你就十七了。皇家舞姬只选双十以下的女子,这一次不去,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她最后,是接过了花叔手里的酒杯。意思是,交易达成。
“你说花叔,怎么就把我的七寸,拿捏的这么紧呢?让我想要拒绝,都没道理。”
舒姬脸上的笑容灿烂非常,听她讲完,我也不觉得她有那么可怕了。怪不得她肯跟我冰释前嫌呢,一辈子的幸福和一个不相干人的死活,身处风尘地的人,会选择哪一条,一目了然。
在我深以为然的时候,她又叹了一口气,颇为怜惜地看着我,一只玉手悄悄攀上我的发髻,再开口,那柔媚的声音,就像寒针一样刺进我的骨肉里,搅得心肺尽裂。
“可是今天,我有点儿后悔,不想放过你了,怎么办?”
舒姬话音刚落,那只插在我发髻上的翠屏钗,已经被她拔下抵上了我的喉咙口。
钗子尖冰凉的温度,激得我脖子上起了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而我,也恍然惊醒。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恨我的人,依旧恨!才不会因为什么所谓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一辈子幸福放过我!
只是我想不通,我从来没想过害她,她为什么非要跟我闹到这种地步?
就当我想往后缩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警觉地按住了我的后脑勺。
那张妩媚而阴森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接着,我就看到那张朱唇张开,要把我一口吞掉似的。
“你害怕?怕我杀了你?呵;;既然你这么害怕,要不我现在要给你一个机会,了结咱们之间的恩怨?你;;想不想要?”
不想要!
我的眼神里,分明地写着这三个字。舒姬却是一声失笑,将抵在我脖子上的钗子,塞进我右手心里。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就回到梳妆台前坐下,把最好的攻击角度留给我,拿了篦子捋着飞天髻。
手中捏着翠屏钗,眼看着若无其事的舒姬,我心乱如麻。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活她死!”
舒姬这句话在我脑子里不停地转悠,一次接着一次,我竟然真的有冲动拿着钗子朝她后颈刺去。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好大一跳。
我怎么会想到杀人呢?有这么严重嘛?
明明我是不想做的,可是脑子里,竟然还会自动脑补出我攻击她的画面,好吓人好吓人!
我惊魂未定地就想往外逃,舒姬却在这时候叫住了我:“你要去哪儿?我不过是想让你上台给我当伴舞,你怕什么?只要我拿到玉牌,咱们俩,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伴舞?
只是伴舞?
我错愕回头,舒姬的表情,真的很简单,没有之前的阴险和算计。
姑娘,冰释前嫌就冰释前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玩心跳?
我没动,舒姬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向衣架上的舞衣,对我说:“赶紧换了。还有一刻钟就到本姑娘。你要是拖了本姑娘后腿,到时候那钗子,保不齐就进了你脖子!”
我:“!”
被舒姬一威胁,我的身体就自觉走到了衣架前,取了舞衣,躲到屏风后,利落换上。
之前挂着不觉得这花里胡哨的衣裳怎么样,现在穿在身上,我才发现,这竟然是具花纹繁复的老虎皮囊。虽然做工不够精细,但是后头的大兜帽一戴上,活脱脱就是一只老虎啊!
虽然瘦的营养不良还瘸了一条腿,但到底是老虎啊!
我惊奇这一身舞衣的时候,舒姬从道具筒里,挑挑拣拣,最后抽出一柄色泽亮洁的银剑,弹指一两下,听了听剑音,很内行的样子。
她也要舞剑?
舒姬瞥了我一眼,说:“一会儿我上去,你看到我的剑挽花,就上来。然后,佯装攻击我,与我大战三回合后,倒地受降,知道么?”
乖乖,她这哪儿是舞剑啊?
明明就是搭台唱戏,武松打虎啊!
第10章 炸毛的大猫不好惹()
想到这儿,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灵光,那光来得快去地也快,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舒姬戴上她的狐狸面具,就带着我往舞台去。
我是真想不通,我为什么对她这么言听计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