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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一下掀开帐帘,她当风走出来,定定看向天台上面的五个人。
第二十二章 尸体被发现了()
当先一位正是啤酒肚局长。他见陈秀兰走出帐篷,忙迎上两步,哈哈笑说:“事态紧急,只好深夜打扰,海涵海涵。”
他后面站着大块头,趁她出来,紧往帐篷里头狠看两眼,自然看不清楚齐全,便转眼盯着她上下打量。
陈秀兰扬起电锯,抵住局长顶过来的啤酒肚,推着他退后几步,也笑:“是很打扰。难道我没有说,我这起床气,是要人命的?人命关天,可得说个子丑寅卯,免得我一个理解无能,大家后悔。在我海涵之前,奉劝各位不要离我太近,不安全。”
啤酒肚局长距她两臂之外站定,小心看一眼她手上的电锯,扯动面皮笑说:“何必这样剑拔弩张,咱们又不是敌对关系。盟友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协商解决?要说分歧,都是在所难免,人之常情嘛!只要彼此愿意心平气和,一起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共同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还是可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的。”
样板官话说得一套一套,可惜陈秀兰不耐烦听。她蓦然发动电锯,阻止他唾沫横飞假大空。
啤酒肚局长果然闭嘴,和大块头一起往后退了退,精壮小伙儿、络腮胡子和一字粗眉俱不敢上前。
啤酒肚局长咽一咽口水,不再啰嗦:“情况是这样的。下面有群众举报说,彭昊同志不见了。我们第一时间紧急出动,在他可能出现的所有范围内,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是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你也知道,现在形势严峻,我们人少,主力更少。他是我们的精英骨干,我们当然不能任由他无缘无故失踪。目前看来,整个库房只剩下天台上面有所疏漏,我们经过认真分析,一致决定有必要勘查一遍。”
陈秀兰自杀人以来,一股浊气激在体内,挥之难去。这时听他终于提到切处,那一股气再也抑止不住,顿时化作乖戾喷薄而出。她蛮声追问:“你们勘查你们的,叫我做什么?”
啤酒肚局长看一眼大块头,尴尬说:“我们在天台上并没有找到彭昊同志,这里只有你整晚在场,所以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陈秀兰气笑了:“这可奇了!天台上没有人,下面同样没有人,你不问下面数十双眼睛,倒跑上来向我一个人讨线索,是什么道理?”
啤酒肚局长忙说:“下面的人我们已经一一进行了盘问。他们当时都在睡觉,没有人知道经过。”
她愈加不依不饶:“他们睡觉,我就不睡觉了?或者他们都说不知道,必然只有我就知道了?”
大块头听不下去,大手一挥说:“别东扯西扯,你只说见没见过彭昊?”
东扯西扯?陈秀兰冷然。她本打算讲道理,可是平生第一次杀人,还要面对不怀好意的黄雀在后,任她再理智,也要情绪失控,更何况她并不理智。
“见过怎样,没见过怎样?”她偏不回答,也是回答。
大块头听出她的默认,更上前一步逼问:“他人呢?”
她却不明白承认,针锋相对说:“你问我,我正要问!你就这样笃定,他的的确确上来过?”
大块头瞪着她不说话,啤酒肚局长含糊其辞说:“有人看得不确切。”
“一个不确切,能让你们连夜围了我的帐篷?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以为拿一个不确切的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她牙尖嘴利起来,自小没输过人,这会儿彻底发飙,一路攻城略地:“这借口不确切还好,确切起来,就更奇了!深更半夜不睡觉,他跑到我一个女人独睡的天台做什么,总不是睡不着,找个地方吹北风吧?”
“所以你就杀了他?”大块头阴沉沉地打断她。
“何以见得是我杀了他?他要死,怎见得不是给你们害死的?”陈秀兰立刻做出反击,先声夺人:“我倒不知道,他怎么上来。他不搬梯子吗,不爬天窗吗,是什么小动静?下面那么多人,一个不落全睡死了,值夜的人也睡死了?都睡死了,谁看见他上来;没有睡死,当时怎不见有人阻止他上来寻死。这会儿兴师问罪,苍蝇见着蜜糖,不是一窝硬打齐,又是什么好居心?”
没有人说话。话至如此,也毋需多言。彼此已经足够清楚,对方心中也明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大个儿上来,而她也不可能没有见到上来的大个儿——意外却是大个儿之死,他们想不到,她也想不到。
“你杀了他!”大块头突兀地爆出一声嘶吼,捏拳如锤,青筋暴露,在呼啸的烈风中杀气腾腾:“你他娘的杀了他!”
陈秀兰见状也不歪缠,飞镖一亮,同样恨道:“我警告过你们不要上来!你们不听,偏要鬼鬼祟祟,逼我……”
“找着了!”一声大喊,从天窗口冒出一个人头,朝他们直招手。待后知后觉气氛不对,他早已被十二道冷冰冰的目光牢牢锁定。见这阵势,来人不由瑟缩一下,磕磕巴巴说:“好像找着了……快下来,额,看看是不是他。”
天台上的人包括陈秀兰在内,皆是一惊。其余五人听得含糊,互觑一眼,面上显疑。陈秀兰则心里一沉,复一松。
几人依次下到二楼屋内,顺着两个潮男的指向来到临街窗前往下望。有车灯割裂模糊的夜色,跳动地映照出尸群围簇中一袭破烂的黑西装。
精壮小伙儿一改刚才的一言不发,诧异失声:“真的是他!他不是在上面帐篷……”
话没说完,突然一声惊天巨响,震得房屋摇晃,人站不稳,似要跌倒。上下两层窗玻璃应声崩碎,溅得所有人一瞬间反射性抱头蹲地,压低重心,一动不动。过去好一会儿,大家终于惊疑不定地抬起头,脸上俱被汹汹火光耀得忽明忽暗——北边小区东侧,紧挨锅炉房的居民楼已然黑压压塌陷下去一半,扭曲在冲天而起的大火中“劈啪”作响。
陈秀兰愣了半晌,好容易把视线从燃烧的废墟上拔出来,脖子僵直地转过头,看络腮胡子和一字粗眉。
这两个人在后半夜的天台交锋中,没有吐过一个字,这时却不约而合从唇缝里挤出来同一个名字:“曲强!”
第二十三章 火灾现场失守()
出事的地方果然是曲强家所在的单元楼,那里正处于灼热气浪的舔噬下,被渐渐湮没。更不要说身处爆炸中心的人,看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回事?”王母挨到陈秀兰身边不远处,隔着空空的窗子看熊熊火楼,一手捂住胸口颤巍巍问:“怎么突然炸了?”
陈秀兰没有作声。她的脑海里不停回响着曲强离开时说的一句话:“……我家还有几罐液化气,估计凑合能用。”
那时是下午,距离现在还不到12个小时。
精壮小伙儿踩着一地玻璃碴子走过来,搀着王母躲开窗边的狼藉,返回屋子中央,嘱咐说:“娘,你去床上呆着,小心脚底下扎。”
只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外面火趁风势,烟煴漫过东楼,直扑向西。很快,从各个楼道口狼狈跑出来几个衣衫不整的身影,零零星星,远远站定在小区院子里。
小区外面开始有丧尸出没,和火灾里幸存下来的人间隔着一道大铁门,相距不足百米。里面发出的巨大响动源源不断地吸引丧尸堆聚门外,它们猛烈攻击着二者之间这道脆弱且唯一的屏障。眼看大门摇摇欲倾,失守只在刹那。展眼另一边,幸存者们却被火晃花了眼,惊魂难定,对近在咫尺的致命危机懵懵不觉。
恰在这时,变故横生。有人猛然跳起来,不顾阻拦,拼命向火场冲去。
“靠,那傻x干什么?”挤在窗前观察情势的人里有叫骂声。
天色不明,陈秀兰眯缝着加散光的近视眼,看不清楚那人模样,瞧身量猜测,多半是个女人。
精壮小伙儿安顿好王母,折返回来,在她身边站定,眼睛被火衬得炯炯有光,探照在她脸上,低声问:“人真是你杀的?”
陈秀兰看他一眼,又看不远处隐在墙影里的大块头,突然笑起来:“你真想知道?”
似乎被她有些奇怪的笑唬了一下,精壮小伙儿呆呆地眨了眨眼,点头问她:“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尽管心里已经承认杀人的事实,她却不能诉诸别人,还要尽量混淆视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杀他的人是——你。”们!
“我?胡说八道!”精壮小伙儿虎目圆瞪,粗着脖子斥说:“怎么会是我?你别乱咬人。自从那家伙爬上去找你,到后来一直没见回来。现在他被外面的丧尸吃得连渣都不剩,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敢说。至少,如果他对我不起贼心,就不会半夜爬上去;他不上去,自然不是这个下场。就凭这一点,我怎么好说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呢?”话音一转,陈秀兰示意他看大块头鼻青脸肿的样子,先抑后扬说:“可是,你敢不敢说,他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你把他揍得几乎不能动弹,他怎么会连路都走不稳,最后失足跌下天台,被丧尸吃干抹净,落得尸骨无存?”
精壮小伙儿张大嘴,一时顾不上反驳,吃惊地问:“失足跌下天台?他不是被你杀死的吗,怎么会失足跌下天台?”
陈秀兰奇问:“谁告诉你他是被我杀死的?”
精壮小伙儿默然。她的确从没有明确承认过,人是她杀的。
“你不要狡辩。”大块头无声无息靠过来,戳穿她说:“你怎么证明他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不是被你杀了推下去的?”
陈秀兰冷笑:“我无需证明。你不知道无罪推定,疑罪从无?倒是你,拿什么证明他不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而是被我杀死后推下去的?”
“我当然可以证明……”
一阵惊呼打断他们的争论。几个人抬眼看过去,顿时住了声。
原来外面小区大门已破,院子里瞬间挤进大量丧尸。人群西侧边缘,四五个女人被齐齐扑倒在地,在丧尸头起头落之间,血向空中喷出一米来高,状如泉涌。
其他人惊声尖叫,四下溃逃。可是出口已经被尸群堵死,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又遭大火肆虐,眼见这些人没头乱窜,一片混乱。不少人吓得软了脚,跌在地上站不起来,直接被丧尸淹没;也有人慌得六神无主,竟然连滚带爬往火里钻,再没出来;还有人朝着大门冲去,试图突破重围,却掉进尸群后翼,惨遭大快朵颐。
在场的人似乎生机断绝,迟早变成丧尸腹中之物。
天不知不觉亮了,太阳一如既往升起来。
库房二楼的窗后照不到阳光,空气凝滞晦涩。楼底下彻夜撞门的丧尸被更加丰盛的大餐吸引散去,愈发显得楼上沉默没有人气。可是,他们明明有这么多人。
络腮胡子最先受不了这样的安静,突然说:“我们就这么看着?”
没有人说话。
陈秀兰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向她,她又转回头去。
“艹!”络腮胡子骂了一句,加重声音问:“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就tm眼睁睁地看着一群老少娘儿们被怪物啃喽?”话是这么说,他不看那些大老爷们儿,只是看她。
分不清自己的本心想救还是不想救,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最先说话的竟然是络腮胡子,陈秀兰叹一口气:“根本来不及。”
两个潮男中,有一个打扮偏娘的“嗤”了一声说:“我要是想去,现在就去,可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叽歪。”
络腮胡子怒气一转,瞪向娘男威胁着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同时整个人气势汹汹走上前,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那人见他过去,脸色一白,躲躲闪闪说:“我没说什么。”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突然有人往外一指说:“快看!”
小区东墙跟聚集着所剩无几的幸存者。他们更多人背对丧尸,乍看有些奇怪。仔细再看,原来有那会爬墙的,已经立上墙头,正要往墙头那边的封闭小胡同里跳,却被人一把扯住裤脚。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去拉那不会爬墙的人,底下有乱手乱脚帮忙抬的,也有自己试着拼命爬的,也有摇摇晃晃搭罗汉的。
跛脚老头儿和他老伴儿没有凑上去。他们站在外围,空着手撵逼近的丧尸,没几下就被攫住,双双倒地。马上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顶上。那个女人的孩子正被人连拉带拽往墙头上推,她则一边挥手似让他快点儿爬上去,一边又踢又打阻止丧尸冲散快要成功的队伍,结果却被丧尸一把抓住胳膊,生生咬掉一大块肉。
眼前的场景让陈秀兰忽然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她大脑一空,抱紧电锯问:“谁去?”
第二十四章 尸变生于肘腋()
一条长20米,宽仅仅3米的小胡同,东靠锅炉房,西临小区院子,北头被砖块堵死,南通一扇常年不开的小门。因为常年无人踏足,很多枯黄杂草招摇地插遍地砖缝隙,湿苔肆意点缀阴凉角落。
然而,此时的小胡同却在短短三天之内迎来了第二批访客。这些不速来客正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胆战心惊地盯着西墙墙头,随便上面什么风吹草动,必然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尖锐的声音刺激着西墙那边的丧尸,它们互相踩踏前进,似要冲破墙壁,又似要垒过墙头,争先恐后。
会爬墙的中年妇女在黄母和两个年轻女孩的帮助下,曾拼命试图攀上锅炉房的房顶。可是东墙太滑,锅炉房又太高,不借助工具,人很难爬上去。至少她试了十多次,直到体力难支,一次也没有成功,而眼下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西墙那边的丧尸却纷纷冒出头来,一个个翻身栽下,不顾尸身被摔得扭曲变形,踉踉跄跄爬起来,蹒跚地扑向尖叫着四散开去的人们。
当中的一个年轻女孩距离丧尸最近。她在惊恐之中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最先被紧随其后的丧尸抓住肩膀,眼看就要送进大张的血口里变成食物。绝望之下,她彻底忽略了突生的一丝细风,在自己耳畔翩然轻擦。肩头的利爪顿了一顿,她从背后被尸身推个满怀,重重压倒在地,只能手脚拼命挣扎,做最后的抵抗,同时准备着剧烈的疼痛降临。可是预料中的剧痛久久没有落下,直到她战战兢兢回头一看,才发现背上的丧尸一动不动,耷拉下来的脑袋上赫然戳着一支铁飞镖,深深扎进佝偻的眼眶。
她手乱脚乱地推开伏在背上的丧尸,站起来看。只见第一波翻越过界的丧尸已经集体倒地,第二波搭上墙头的丧尸也被打退下去。此时依然站在小胡同里的,只有毫发无伤的幸存者,惊魂未定。
一条梯子从天而降。梯子的尽头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的脸逆着光,看上去一片模糊,但十分耀眼。自那团朦胧洁白的光晕中,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声音:“排队上来,先小孩,再伤者,后老人。”不分男女,因为在剩下的人里,除了三个小男孩,没有男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之中唯一幸存的那个老人第一个冲到前面,两下划拉开围过去的孩子,攀住梯子就要往上爬,却被头上传下来的讥讽声吓得一跳:“真是老当益壮。腿脚这么好,我把你丢过墙去引开丧尸怎么样,老寡&妇?”
这个老人正是寡老太。听到这一声“老寡&妇”,她恍然明白上头是谁,不由悻悻然退到后面。人们听见忽降的天兵说着阎王鬼的话,都不敢乱来,老老实实按照上面女声的安排,一个紧接一个,手脚并用爬上西墙,登上锅炉房屋顶。
来人正是陈秀兰,同行的还有络腮胡子、一字粗眉和那个公交司机。精壮小伙儿本也要跟来,可是被王母以死相逼,到底没能脱身。大块头则因为前一天被揍得不轻,难以进行剧烈运动。
众人脱险,四个援救者正准备带头原路返回,忽听小区院子里又有异动。扭头看去,原来是最先奔进火场的那个女人,竟然灰头土脸地活着出来了,怀里比去时多出一只西施狗,毛发被火烧糊了卷,眨着两汪密长睫毛的水灵眼睛,冲着丧尸奶声直吠。
所有人默。
看着很快被丧尸包围的一人一狗,有人催促说:“快走吧!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救得了她。再说她自己找死,别拖累咱们。”
络腮胡子看一眼陈秀兰,冲着说话的人吼道:“放屁!老子也这么想,你tm现在骨头都给嚼烂了!”
“你们先走。”陈秀兰打量了一下下面形势,对他们说:“我随后来。”
她没有算上院子里的女人,可是络腮胡子等三人听了,还是很放心地带着众人走了,留下她顶着一头黑线,独自爬上小区院子的东墙墙头。冲那人喊一声“快过来”,她一边撒飞镖替她开路,一边挥锯割断从墙下往上冒的丧尸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