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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可能性最低,因为他跳楼出来选的是随机位置。
如果是后者——
掌心的工具刀倏地一转,黎渐川挥手刺向左侧的空气。
却没有刺空。
一道血箭顿时喷射出来。
他侧身躲开。
随着鲜血溅出,树后的空气一阵波动,慢慢显露出一个皮肤黝黑的校服少年。
少年身形一露,立刻朝黎渐川攻来,但他根本不是黎渐川的对手,甚至远不如黎渐川前两局游戏杀过的玩家。
不过一闪一推,少年的喉管就添了一道血痕。
“呃、我……”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抬起的手还没有摸上喉咙,就向后踉跄半步,猝然栽倒了。
与此同时,击杀喊话响起。
“L killed Red73!”
是玩家。
黎渐川甩了下手上的血。
谨慎地观察了下四周,没有再发现其他人,黎渐川把宁准放下来,两人快速搜查了一遍这名玩家的尸体,找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机关暗器,还有一张开药单子。
阳光下的血腥味慢慢蒸发。
黎渐川蹲在树荫里,终于想起自己困惑了很久的问题:“你的毒,还有这种暗器,在这个世界轻易得不到。难道是用魔盒带进来的?”
不怪黎渐川有这个猜测。
他看到宁准扔出的盛放着毒液的细管和这个暗器大小差不多,仔细想想,刚好可以装进魔盒里。
“对。”
宁准似乎并不意外黎渐川猜中这一点,他解释道:“魔盒可以带进现实里的物品。但无论持有多少魔盒,一局也只能带一样东西,体积不能超过魔盒大小。”
怪不得宁准每次都能有药物杀人。
黎渐川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边看手里的药单子,边随意道:“这个Red73的特殊能力是隐身吧,但应该有距离或者时间限制,不然这个特殊能力就太逆天了。”
宁准道:“应该是隐身后不能移动,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他没能及时躲开你的攻击,反击也是在隐身解除后,证明他的隐身是会令身体僵直的。他这个暗器有红外线扫描装置,会自动瞄准出现的运动活体,转动角度。”
黎渐川一点就透:“这么说,他很可能就是那个放出男一宿舍楼线索的玩家。”
“他料到会有人过来调查,所以一直观察着这里。在我们进去后,他来到这里,把暗器埋伏到花坛里。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走正面,出来也只会从宿舍楼背后出来。所以事先安排好暗器,自己躲在树后,这棵树是这里唯一能藏身躲避攻击的地方。”
“暗器能一举除掉我们最好,不能的话,我们也肯定会躲到树后,到时候他趁我们慌乱观察外界,解除隐身,就可以一击致命。”
他扬了下眉:“挺精明。”
要是换一个玩家来,说不准就成了。可惜遇到的是他们。
而且黎渐川猜测,死在131门口的那个卫浩,很可能不是玩家。
魔盒游戏有不少玩家都不会像黎渐川和宁准一样,以身犯险,亲自去搜查证据。他们善于利用NPPC去探索一些危险之地,拿NPC试验死亡条件,是常事。
卫浩十有八。九是被这个Red弄进去的。
因为Red的学生卡上写的班级和卫浩一模一样。而且他身上带着的开药单子,病人那一栏写的就是卫浩,开药的人名叫周暮生,单子是校医室的,药品都是些活血化瘀,治疗跌打损伤的。
“午休快结束了。”
宁准看了眼腕表,说。
他和黎渐川都没有要处理尸体的意思,左右这里没什么人来,就放着吧,他们留下的痕迹也都清理干净了,不怕被发现。
“我先去洗洗。”
黎渐川应着,松着长腿站起来,看向宁准时,那道冷淡又糅杂着温柔的目光却陡然一顿,越过宁准的肩头,落在他背后的树上。
宁准若有所感,转过头。
之前空无一物的树干上,被图钉钉了一张纸条。
“恭喜你,成为今晚的猎人。”
“The hunt began。”
午后。
东操场上又聚集了许多老师学生。
比起昨天,人数果然又少了一些,队列缩水严重,但站在操场上兴奋讨论着活动项目的学生们却浑然不觉,仿佛这都是正常现象。
黎渐川照旧站在队列末尾,听着扩音器里校长的声音。
“昨天的放风筝比赛举行得非常成功,非常感谢各位老师、同学的支持和参与。今天下午的活动是荡秋千比赛,依旧是在东操场举行,优胜者将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黎渐川眼神一暗。
荡秋千?
昨晚刚做完秋千,今天就荡秋千,还真是巧。
队列被食堂员工带着前往操场边缘。
前一夜还血淋淋的一排血肉秋千,今天却看起来和正常秋千没有丝毫异样。
铁质秋千架,干净结实的绳索,还有漂亮的木质秋千椅,崭新到近乎反光。
如果不是黎渐川闻到了青草香气都遮不住的血腥味,恐怕都要以为昨晚是自己的一个梦。
宁准站在他旁边,脸色略有些苍白。
黎渐川知道宁博士其实是有点小洁癖的,当然,解剖人体时除外。
于是他向后挪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指,拢在手心里细细地碾磨,低声安抚:“肯定要参加的。”
毕竟说明人说过了,玩家要参与下午的集体活动。
这和开膛手那一局的巡街一样,看似没有强制,但一旦不照办,铁定触发死亡条件。
宁准偏头,用鼻尖蹭了下黎渐川的耳垂,眼一抬:“今天下午……会死人。”
黎渐川心神一动,终于注意到,周围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虽然仍是一副平常的模样,但眼神深处,却有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能让他们兴奋的,只有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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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高校狩猎夜 E7。()
一名矮胖的食堂员工在前面讲解。
“同学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秋千参加比赛; 每架秋千都有人计时,荡秋千坚持时间最长的那一位同学就是比赛的胜利者……好了,现在大家可以自行选择秋千了,我们的比赛马上开始!”
他唾沫星子横飞;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亢奋。
春日的午后暖风融融; 天光明朗。
但黎渐川越过人群扫了眼那十几架秋千; 胃部却一阵翻腾,实在恶心得慌。
这些秋千一晚过去; 全都是统一的崭新模样,一时无法分辨出哪一架才是正常的那个旧秋千,而不是人肉秋千。
队列随着食堂员工的话音散开了。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叫着自己熟悉的伙伴; 去选秋千排队,脸上挂着明媚愉快的笑容;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开春的百灵鸟一样,绵响不断。
“怎么说?”
黎渐川状似挑选秋千,低声和旁边的宁准说话。
昨晚那群人做的人肉秋千位置杂乱; 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是整齐的一排,所以真正的秋千究竟是哪一个; 还在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黎渐川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选那个也不一定好。”
宁准话语含糊地说; 意有所指。
两人像是在认真讨论一样,在人群边缘晃荡,演技十足地捏出或纠结或沉吟的表情,吐出的话音却冷静沉凝。
“按你说的; 那架秋千太红了……”宁准眼神幽沉。
闻言,黎渐川立刻明白了宁准的意思。
这一排秋千里,除了焕然一新的真秋千,就是人肉秋千。人肉秋千令人作呕,充满诡异,但真秋千也不一定是好的。它才是那群人昨晚开启杀戮的地方,必然有什么特殊缘故,高阳也死在上面了。
两类秋千,似乎都不是好选项。
但他们没有第三种选择。
黎渐川带着宁准围着所有的秋千转了一圈,边低声说着话,边凑近了些,利用敏锐的嗅觉分辨着每一架秋千上的血腥浓淡。
对比起人肉秋千,旧秋千的气味会稍显不同。
秋千上的红漆在阳光下鲜亮无比,不染一丝尘埃。
黎渐川注意到其他老师学生都差不多选好了秋千,十几架秋千前的人数都很均衡,没有特别多或者特别少的。
还有少部分人像他们一样还在纠结,略一扫过,看不出有什么特殊表情。
在最后一架秋千上似乎闻到了点不太一样的味道,黎渐川停下脚步,拉了下宁准的手腕。
宁准扫了一眼那架秋千,和黎渐川一同站到了队列里。
这时候荡秋千比赛已经开始了。
十几架秋千上都坐上了人。
黎渐川他们选的这一架上坐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包子脸,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十分开心地坐在秋千上。
秋千不需要自己蹬地借力,就像是有人在推动一样,缓缓荡了起来,越荡越高。
“哇,好高!”
人群里传来惊叹。
“阮阮都坚持两分钟了,好厉害!”
“丁爽也不差,你看她荡得好快……”
低声议论的浪潮将黎渐川和宁准卷在中间。
黎渐川排在宁准前面,他仗着个子高,越过一众小黑脑袋,紧盯着几架秋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正在荡秋千的这些人里,有三个似乎越来越瘦,脸色在阳光下苍白至极,眼睛却黑得能发出光来。
突然,几滴热烫的液体飞到了脸上。
黎渐川下意识抬手一抹,竟然是一道黏腻的血痕。
“是血。”
他微微皱眉。
宁准掏出湿巾给他擦了下,同时略微倾身,在黎渐川耳边轻声道:“你看,他们像被黏住了。”
黎渐川眯起眼。
他比宁准的视力要更好些,此时明确地看向那些秋千椅,果然发现其中有三架秋千椅像是涂了胶水一样,即便把秋千上的人荡得再高,也不会让椅子上的挪动分毫,就仿佛有什么黏住了他们的身体一样。
而这些椅子上的人,就是那些他看着越来越瘦,越来越奇怪的人。
面前的秋千又是一扬,向他们荡来。
“啦啦——!”
秋千上的马尾少女发出一声欢呼,小腿微翘,又是零星的鲜血洒落。
这次黎渐川看到了,甩下血珠的是少女背后的马尾辫。
再定睛一看,那根马尾辫飘扬的弧度的似乎有点不对劲,一飞一落间,总会从侧面一滑,像是避让着后颈上的什么东西一样。
但马尾少女却恍若未觉。
周围的学生也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落下的血滴,依旧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个秋千的比赛情况,给秋千上的选手加油打气。
站在秋千旁握着秒表计时的食堂员工一脸专注,盯着计时器。
渐渐地,秋千上洒落的鲜血越来越多。
几架秋千同时荡出来,就如同一片血雨铺洒,将队列靠前的学生们溅得一身是血。但他们毫不在意,抹抹脸,继续说话。
黎渐川站在宁准前面,为他挡着血水,同时关注着那名马尾少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女孩是真的在变瘦,而且也在变矮。其他和她情况类似的选手也一样。
很快,微风送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坐在秋千椅上的马尾少女微笑着,就像晒在日光下的冰淇淋一样,飞快地融化在了秋千椅上。
秋千椅如同吸水的海绵,将马尾少女的血肉吸了个干净,只有残留的血水随着空荡荡的秋千甩下来。
不只是她。
另外还有两架秋千,也泼洒着鲜血,活生生融化了一个人。
围观的人群兴奋而快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的人甚至吹着口哨鼓起了掌。
“七分十八秒。”
秋千旁负责计时的食堂员工有些遗憾地宣布时间,然后看向队列:“好了,下一位选手上来吧……”
那三架秋千的空缺很快被补上。
黎渐川慢腾腾向前挪了一位。
他们队列第二个上秋千的是名富态的女老师。
而这次,女老师安安稳稳地荡着秋千,直到一个不小心摔下来,也没出什么事。
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又有三架秋千空了。
是和第一次完全不同的三架秋千。
秋千上的选手已经融化,血水滴滴答答,旁边食堂员工遗憾地惋惜着,记录时间。
所有人神色如常,仿佛一个活人像一滩泥一样融化在阳光下,落下空荡的衣服,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黎渐川的喉头略微翻动了下。
那副诡异的微笑,血肉骨头层层溶掉的场面,还有周围这群置身血雨却目露陶醉的人,都令人作呕又发寒。
队列的人数在缓慢地减少。
过了几轮,黎渐川就发现,每次死人的秋千只会有三架。秋千上的人融化后,再上去的人不一定会死。
但这三架死亡秋千的出现是随机的,无规律杀人,也就是说,生死可能全看运气。
“那些人死前,嘴似乎在动。”
宁准贴着他的后耳根说,声音压得极低,“动作很微小,看不出口型,但看节奏,很像你之前说的荡秋千的儿歌。”
黎渐川偏头看了宁准一眼,抬手帮他推了下滑下来的眼镜,安抚一般指腹悄悄戳了下宁准的鼻尖。
“没事。”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最后一架秋千上,黎渐川前面的男同学安然无恙地掉了下来,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草屑灰土,绕到外围去看比赛。
黎渐川在食堂员工的招呼下上前,忍着恶心一屁股坐上了大红色的秋千椅。
在食堂员工说出“开始计时”后,他立刻感受到屁股底下的椅子被一股从后方来的推力狠狠向前一推,荡上天空。
身体略一失重,徐徐的风声忽地呼啸过耳。
苍蓝的天幕被瞬间拉近。
黎渐川从高处看到了站在秋千前的宁准。
那双被遮去了几分冷艳色彩的桃花眼正紧紧地盯着他,藏着浮沉的暗光和不易察觉的担忧,还有一丝笑意。
也是,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委委屈屈地窝着长腿,像个娃娃一样荡秋千,确实挺好笑。
黎渐川扯扯嘴角,未完成的笑容却忽然一僵。
他的耳朵内飘进来一阵遥远空渺的童稚歌声:“荡秋千,荡秋千。小朋友们,真勇敢。一上一下,荡秋千……”
随着这入耳的歌声,黎渐川眼前的画面扭曲了下,倏地褪成了一片奇异的灰黑色。
在这片灰黑色的阴暗布景中,他恍惚看到几个人将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年架到秋千上。
他们中有人嬉笑打闹着解开裤子,有人弯腰捏开少年的嘴,还有人举着相机晃来晃去。
少年四肢虚软地坐在秋千椅上,秋千缓缓晃荡,他垂落的双脚在草地上磨下道道血痕。
他们的面容被缭绕的黑气遮盖着,看不真切,声音也很遥远,被儿歌完全覆盖,一点也听不见。
画面越来越模糊,像溶在水里的墨汁一样,努力睁大眼也无济于事。
只有耳边的儿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就从稚嫩欢快的童声合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的低唱。
少年的声音清亮,但唱出这首儿歌时,却空洞又饱蘸寒意,仿佛行尸走肉的怨语,又恍惚地带着点痴傻的天真。
这歌声有着奇异的魔力,在耳边挥之不去,搅乱着意识。
黎渐川知道眼前的情况很不对劲,但他根本无法摆脱。
他感觉到屁股底下越来越黏腻,像是坐在了沼泽里一样,不断地往下陷。响亮诡异的儿歌中,又慢慢掺杂进了第二道声音,在和陌生少年合唱。
这个声音听着十分耳熟。
黎渐川凝神听了会儿,突然心头一凛——
这是他这个身体的声音!
这时候,黎渐川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嘴竟然在跟着耳边的歌声微微开合着,无声地唱着什么。
他盯着眼前灰黑色的模糊画面,漆黑如墨的眼底蓦地闪过一线蓝光。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清明,湛蓝的天空突兀地取代了混沌阴暗的场景,沉重的身躯猛地一轻,黎渐川立刻闭紧了嘴,假装支撑不住,从秋千上往下一栽。
屁股上的黏腻拉力消失了。
他摔在草地上,被宁准勉强接住手臂。
“裴玉川,你没事吧?”
沁凉的冷香从面前的细白手腕上幽幽传来,带着点药水的味道。
黎渐川仿佛从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