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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便是诀别的感觉。
听闻之时,觉得凄凉。初经之时,也只觉难过。可时光荏苒而过,越是久远,却越时伤情。
玄烛苦笑,将酒盏放下。
炙羽又给她倒了一杯。
这次她端起酒盏,一饮而下。
炙羽无多话,陪着她喝了第二杯。
第二杯下肚,玄烛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这酒,倒是比师父的千日醉还要好用。
玄烛心中暗想。
此时,炙羽已经给她倒了第三杯酒。她正欲伸手去端,却被治愈拦住。
炙羽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白玉葫芦瓶。那瓶子不过拇指大小,瞧着也只能装个一两滴酒。
炙羽将瓶子打开,轻轻倾斜。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瓶口滴下,落在了玄烛的酒盏之中。
玄烛未曾多问,端起酒盏便要喝。
“你不问我,放了什么?”
玄烛苦笑:“你瞒了我那般多的事情,我早就明白,不是我问,你便会说的,又何必自讨没趣?”
说罢,玄烛顿了顿,眼眸微垂,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且你若要害我,不必如此,我也毫无反抗之力。既然这般,那我便信你,万事皆是为我好的吧。”
话音一落,玄烛便仰头,将第三盏酒,尽数饮干。
这盏酒,似是比方才那两盏酒,酒性更烈。不然为何她刚饮下,便觉得头沉得厉害,看身边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呢?
她朝着炙羽望去。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以千人千面示人。或者是,他在她身上下了什么术法,能让她瞧清楚他的面容。
他的眉毛,英朗而浓郁,双眸似星子璨动,鼻子英挺细长。她唯独不喜欢的,便是他那双薄唇。
她以前,和爹爹在人界之时,总是听老人家说,薄唇的人,亦薄情。
薄情吗?
许是的吧。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旧心悦于他。
她瞧着他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她的身子,也越来越沉,沉到几乎坐不住,只能一歪,靠在了炙羽身上。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让她的心安,又让她心痛。
炙羽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她分明瞧见了他眼神中的决然与痛苦。
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她说了,以后再不相见吗?
她想努力看清楚他的眉眼,从那双眸子中,探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她越是努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却变得越模糊。
“睡吧……”炙羽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便似术法一般,钻入了她的耳中,随后,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炙羽抱着她,直至她的呼吸变得均匀沉稳,僵直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
他盯着她的面容瞧了许久,仿佛怎么也瞧不够。
他活了七百岁,偏偏这一岁,遇见了她,让他觉得,以往的那七百岁,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按照天道之序,往复行事。
甚至与他而言,在以前的七百年中,连他“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都没有,只有“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而他如今,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若是可以,他便想这样抱着她,再过七百年,一千四百年。直至他与她都羽化而去。
“该回去了。”析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瞧着他默默地抱着玄烛,叹了口气。
“嗯。”炙羽小心翼翼地将玄烛打横抱起,交到析泽手上:“她……便交给你了。”
“你放心。再怎么说,阿烛也是我徒弟。我这一生,亲近的人也不多。出了她,阿烛便算是唯一一个了。我会好好照料她的。”
“嗯。”炙羽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玄烛的面容上。
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或许,永远见不到了吧。
“我若是不在鞠凌于天,你一个人,可以吗?”析泽有些担忧。
“嗯。”炙羽再次点头。
析泽便不再多问:“如今六界之中,稍有名望之人都聚集在鞠凌于天了。你完事小心,若是遇到什么事,定要告知我。”
“嗯。”炙羽顿了顿,将目光移到析泽身上,说道:“多谢。”
说罢,便化作一缕赤色烟云,消失在了漫漫黄沙之中。
析泽抱着玄烛,愣了片刻,突然笑了笑。
“这家伙,便是连道谢,也放不下面子来。不过好在,还算是有些进步,有了些人的生气了。”
析泽抱紧了手中的人,催动灵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披风,将玄烛紧紧裹住,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来。
她的面容有些苍白,似乎一夜之间,瘦了不少,下巴都变尖了许多。
“那家伙,能这样,定然是因为你啊。可惜……你们啊……”
析泽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天空之上,烈日当头,似是要将正片黄沙都烤焦一般。
这般炙热的阳光。
为何那殒落的九日,精魂所化的,却是这般冷漠的人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探究。
他手指轻轻一动。
十六名宫婢,簇拥着一架马车,凌空而来,落在了析泽面前。
“拜见神尊。”十六名宫婢,整齐划一,盈盈一拜。
析泽点了点头,抱着玄烛,钻进了车中。
第224章 阿念()
“阿念姑娘,这般早便出来了?”周嫂子见着阿念,满面笑容地冲着她打招呼,并从手臂上跨着的篮子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塞进她的手中:“来,这是我家那几只母鸡生的,今早上煮了几个,准备给我儿子送去。你也吃两个,瞧你瘦的这模样,得好好补补身子。”
阿念并未拒绝,将两枚鸡蛋捧在手心里,浅笑道:“谢谢周嫂子。”
“你可万万莫要谢我,真是折煞我了。应当是我好好谢你才是。我儿子感染风寒,在城西的回春堂吃了一两银子的药,还未好。在你这里,不过花了几个铜板便好了。咱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一两银子,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好在有你。”
阿念笑了笑,未接话。
“对了,日子可定了?”
“嗯。下月初八。”阿念回答道。
“好好好……”周嫂子拉着她的手,笑得一脸喜庆:“江家是咱们渚城的大户,往日里,江少爷虽然孟浪了一些,但这些日子啊,咱们渚城的百姓,都瞧在眼里的。江少爷,对你可是真真的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一物降一物,对!就是一物降一物。江少爷啊,家境好,又有才干,往日里那般模样,还不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往后,你可就是江家夫人了。”
“周嫂子,你说笑了。”阿念说道。
“欸——这怎么是说笑呢?我可是逢人便说,阿念姑娘是因为心地好,所以才有这般福报的。好了,我也不同你多说了,我要去给我儿子送吃食去了。你下月初八结亲,周嫂子家贫,也没什么送的,到时候,亲自绣几方绣帕给你。”
“那便多谢嫂子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周嫂子摆着手,笑着离开了。
还真是高兴啊,这般好的人儿,要嫁到那高门高户里面去享福,真比自家闺女嫁了好要高兴。
周嫂子一边走,一边想着,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不行,今日定要早早的回去,多绣写好看的帕子,给阿念姑娘添妆,添喜气。
“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阿念点了点头。
半夏便搀着阿念,回了结云堂。
“半夏。”
“在。”
“你再同我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半夏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阿念:“小姐您最近怎么了?可是病了?怎的总是让我说往日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想听了。”
半夏恍然大悟:“哦——我知晓了。”
玄烛笑道:“你知晓什么了?”
“小姐,您这是紧张了。”
“紧张?我紧张什么?”玄烛拨弄着药捻子,将配好的药材倒了进入,细细碾碎。
“下月初八呀,小姐下月初八便要成亲了。江公子与小姐郎才女貌,且江公子又长得那般俊朗,和小姐事天造地设的一对。江公子对小姐那般好,小姐也心悦于江公子。所以小姐便会觉得紧张呀。小姐往日里一紧张,便会寻了别的事情来做,或是让刘妈给您讲故事,可是奴婢不会讲那些故事,于是小姐才想听奴婢说往日里的事。”
半夏得意洋洋地瞧着阿念,觉得自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透彻。
阿念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与江公子相配?”
半夏听她这般说,立刻不乐意,嘴嘟起老高:“怎的不配了?我家姑娘虽然家道中落,可那也是杏林世家滴亲的小姐。一手医术妙手回春。江公子家虽然高门高户,可小姐救人性命,那是功德,再多的金银都比不了的。若真说不配,我倒是觉得江公子有些高攀了。”
阿念笑了笑,继续碾药。
“你说本公子高攀谁了?”伴着话音,江随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阿念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起身到门口去迎。
“想见你,便过来了。”
半夏气鼓鼓地说道:“江公子,您与我家姑娘已经定了亲了,下月初八便要成亲了。按照习俗,未婚夫妇可是不能见面的,这可不吉利。”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江随笑道。
半夏还想说,却被阿念制止住:“无妨。”
半夏这才鼓着腮帮子,退到一边。
“半夏小孩子心性,你莫同她计较。”阿念说道。
“便是瞧着她小孩子心性,率直天真,我才敢让她一直待在你身边。”江随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披到了阿念的身上:“入秋了,风寒。你还有头疼的顽疾,且先进去,仔细莫让寒气吹着。”
阿念被他搀着,坐了下来。
“头疼可好些了?”
阿念点头。
“哪里好些了?江公子,你是不知晓。昨日夜里,我家姑娘头疼得厉害,疼得直至今日卯时才睡过去。到了巳时,又醒了过来。”
江随眉头紧皱,问道:“是这样吗?”
“你莫听她胡说,我不过是晚上多喝了几盏茶,才睡不着的。”
“我可没胡说……”半夏还想说,却被阿念瞪了一眼,声音小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应当没问题啊……”
“你说什么?”
江随回过神来,冲阿念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你,莫要担心。我定会找了神医,来治好你着顽疾的。”
阿念浅笑:“你莫忘了,我自己便是个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知晓的,着头疼之症无害与身子,发起病来,忍忍便好,倒也无妨。许是天道,瞧我一身歧黄之术,想让我不要忘记,病人的病痛,所以才赐了我这奇症。你无需担心。”
江随听她这般说,略微放下心来。
“午膳想用些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必了,吕厨子今日做了几道小菜,立刻便好。我随意吃些便行,一会儿未时,病人便该来了。”
江随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这般劳累,于你的病症不好。你应当……”
阿念脸色微沉:“定亲之时,你说过不干预我治病救人的。”
江随见她变了脸色,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干预你,只是担心你太过劳累了。你莫生气,好不好?”
阿念点头:“对不起,方才是我太过急躁了。我也不知晓为何,我便是想治病救人。就好似……就好似,鱼儿应当生于水中,桃花应当开在春日。而我,生来便应当医病。”
第225章 乱世()
“你说,这奇不奇怪?”阿念拿起药碾子,继续碾药。
这几日入秋,受寒伤风的人特别多,她要多准备些祛寒散。
江随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不奇怪。”
阿念楞了片刻。
“怎么了?”江随问道。
“没什么。”阿念甩了甩脑袋:“只是方才,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也有过人,喜爱这样摸我的额发,可是我竟想不起来,是谁……”
半夏歪着脑袋,说道:“姑娘,应当是您而是,老爷经常这般摸您的额发吧……”
“是吗?”阿念浅笑。
“是啊。我往日在家中的时候,爹爹也喜爱这样摸我的额发,总说我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说到这儿,半夏眼神暗了暗:“可是,自从有了弟弟,他的眼神便再也不在我身上,多停留一刻了。”
半夏忽然觉得自己说这些,有些不大合适,转而说道:“不过老爷是很疼爱姑娘的。姑娘是老爷的独女,自姑娘小时候起,便将一身歧黄之术,教给姑娘。对姑娘也是千依百顺的。便是姑娘做错了事,老爷也不过责骂几句,虽然严厉,却从来舍不得打姑娘。”
“你倒是记性好。”阿念笑着说。
“那是自然!”得了表扬,半夏一副骄傲的模样:“老爷那般好的人,自我入了府之后,比我爹爹对我还要好。所以我记得清楚啊。”
“好了,你去瞧瞧吕厨子那边,若是午膳好了,便让他们端到后厅里,我们去那儿用膳。”
“是。”半夏应承了一声,便退下了。
“你这小丫鬟倒是机警可爱。”
阿念突然蹙眉。
“怎的?又头疼了?”
“嗯。”
“那我扶你去后面休息一下吧。”
“好。”
江随将阿念扶到后面的隔间,隔间里有扇大窗,窗下设有一张小塌,小塌上铺着厚厚的锦缎辈子,是专供阿念休息的。
阿念睡了一会儿,便被江随柔声唤醒,叫她去用午膳。
午膳过后,江随便离开了,道是过两日再来瞧她。
阿念将他送走,便唤来半夏,准备开始坐诊。
阿念所设的结云堂,开在渚城城东,一条小巷子里。铺子左侧设有药柜,是抓药之处,右侧则摆着一排排椅子,供前来求诊的病人休息,中间则是阿念看诊的地方。而难得的是,铺子后面,连着一个五进的院子,倒是够这铺子里老老少少二十几口人居住。
结云堂也是在一个月前,阿念来了渚城之后,才设立的。
阿念也糊里糊涂的。
她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但又似乎依稀都记得。
她似乎有个妙手回春的爹爹,教了她一手歧黄之术。她似乎还有些修行的天赋,爹爹寻了人,教了她术法。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教她术法的那位师父,究竟是何人,又师承何门何派。
后来,她家道中落,具体什么原因,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爹爹好像去世了,她一个人变卖了家中的铺子,游走四方,做了个游医,攒了不少钱。
但她却不清楚,为何她一个普通的游医的乾坤袋中,随便一颗珠子,便价值连城?莫非,是她曾经救过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她也记不清楚了。
后来,她便来了渚城。她很喜欢这里,从渚城城东,可以远远地眺到姑射山。那连绵起伏的山脉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她光是这样瞧着,便觉得很是欣喜,觉得亲切。
据说那姑射山上,隐居着一位神尊,司东方大地,司康健。
难道是因为她一身歧黄之术,所以对司康健的神尊,有种与生俱来的敬重之感?
应当是如此了。
于是,她决定在此处住下。置办了铺子,设了结云堂。
而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一般,这铺子原来的主人,便是江随。因着置办结云堂,一来二去,熟识了起来。后来发现,他们父辈之间,竟还有些因缘,甚至开玩笑一般,写下了婚书。
江随待她极好。嫁给他,她并不觉得欣喜,却也不觉得抵触。加之那婚书上的字迹,与她记忆中爹爹的自己,一般无二。于是,她便认下了这门亲事。
再后来,结云堂开张大吉,她一手妙手回春的歧黄之术,加上诊金收得极为便宜,药材也卖得不贵,甚至遇到家中贫苦之人,分文不取。不过半月时间,结云堂便在渚城之中,名声大噪。
因着阿念有头疼的顽疾,所以结云堂一般未时开始坐诊,申时过后,便不再瞧病。
方才用过午膳,恰好到了未时。
阿念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让半夏唤第一位病人进来。
这些穷苦人家,出来瞧病,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因着看病的诊金与药材昂贵,一般的穷苦人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所以只能硬扛着。小病拖着拖着,便成了固疾,医治起来,有些麻烦。
但好在阿念的医术高明,倒也得心应手。
“咦?你们听说了吗?西方出事儿了。”
“西方,哪个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