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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临?凌霜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古板无趣的侍卫队长,会对她暗施援手?他不是对她印象很差的么?凌霜挠了挠头,觉得此事不太可能,恐怕是白依依喝醉了酒胡说的。她一天内经历了太多的事,觉得身心俱疲,最后决定把所有的事都抛诸脑后,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晴朗日子,朱允炆一大早就起来敲门,把众人从睡梦中叫醒。凌霜本想骂人,可一想眼前这个轩辕翊是朱允炆假扮的,只能作罢。
朱允炆提议去郊外打猎野餐,汪梦蝶自然拍手称赞,白依依觉得无所谓,反正论打猎这里没人能比得过她。朱允炆见大家都同意了,便从身后拿出锅碗瓢盆,让大家赶紧出发。
凌霜尚未睡醒,直到汪梦蝶拉着她下船才反应过来,叫道:“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我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朱允炆狡黠地对凌霜挤挤眼:“少数服从多数,小萱你没的选择。”说着一把拉起她的手拽着她,低声道,“别表现得太反常,让朱高煦看出端倪。”
凌霜无语地看着朱允炆,觉得他也实在是太拼了,演轩辕翊演得几可以假乱真。朱允炆说的有理,凌霜故意表现得十分夸张:“那可说好了,我只负责去玩儿,其他的事别让我做。”
她话音刚落,只见赵临冷冷地看向她们两个,使得凌霜又想起赵临种种无理狂妄之处,不由心中来气,对着正在整理物品的侍卫道:“赵队长神通广大,这些小事应该不在话下,不若就请赵队长搬运这些器具吧。”她就是想故意捉弄刁难赵临。
众侍卫听了纷纷上前抢着搬运,就连朱允炆都冲了过去。赵仇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文姑娘,这些小事儿您吩咐我们去做就行了,不必劳驾我们队长。”
凌霜瞟了他一眼道:“你是将来队长人选,这些事自然不能让你来做。”
赵仇闻言脸色骤变,凌霜当着赵临说这话,这可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啊!他连忙摆手否认:“文姑娘别说笑了,卑职才能有限,不求升职,只求能够认真把事做好,保证主子的安全。”说完立即溜走,从一个侍卫手中抢过东西快速向前方走去。
凌霜也不阻拦,若有所思地看着众侍卫忙活,最后对上赵临的双眸。她看着赵临的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深邃犹如深潭,冰冷犹如冰窟,让人不寒而栗不敢久视。凌霜还待细想,却被一旁汪梦蝶拉着走。汪梦蝶不时嬉笑着,加上朱允炆和赵仇的插科打诨,使得凌霜将对赵临古怪的感觉丢到了一边。
第573章 乘兴而去(3)()
他们离开码头,拾阶而上,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向郊外走去。一路上过往行人越来越少,热闹的叫卖声渐渐在他们身后消失,只留下沿途的鸟语花香。凌霜静静享受着秋日清晨凉爽干净的空气,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草香和树木香气,沁人心脾。
赵仇和朱允炆走在最前,他们在挑选适合野餐的地点。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众人循声找去,只见一条小河顺着山势潺潺流过,清澈的河水之中不时有大大小小的鱼儿游过,它们恐怕是要赶在寒冬来临之前,游到温暖的水域去过冬的。
凌霜见到有了水源,不由喜道:“就是这里了。”
赵仇听了立即传令下去,众侍卫纷纷放下手中器具,开始有条不紊地埋锅搭灶。众侍卫均是由朱允炆的手下假扮,他们本就受过训练,加之近几年一直过着流浪逃命的生活,对于这些自然驾轻就熟,很快就完成任务。赵仇便将众人分成几组,第一组由白依依率领负责去山林打猎,第二组由赵仇和轩辕翊带领负责砍柴,第三组只有凌霜和汪梦蝶,她们目前无事可做,要等第一、第二组的人回来。
众人均领命而去,兴致勃勃地隐入山林之内。赵临目送着他们离去,便选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凌霜与汪梦蝶却没闲着,她们去四处挖了好些野菜回来,还带回来一些新鲜的口蘑。汪梦蝶从小养尊处优,从未下过厨房,现在难得有机会,便跟在凌霜身边打下手。她一边看一边问,凌霜把各种食材大致分类,说出了等下可能要做的菜肴,听得汪梦蝶愈发崇拜凌霜。
一切准备完毕,两组人却都未回来。凌霜忙活了一阵,身上隐隐有些薄汗。她见河水清凉纯净,又有为数不少的鱼儿,便提议下水捕鱼。汪梦蝶自然举双手赞成。两个小丫头二话不说,弯腰脱了鞋挽起裤腿就下了水。她们都是修真之人,各显神通,不一会儿就捉了足够多的鱼。
“这些够炖一锅鱼汤了。”汪梦蝶捉鱼捉得兴起,脸蛋红扑扑的。
凌霜也觉得是,刚想上岸,抬眼看到赵临坐在一边无所事事,不由生气起来。所有人都在为了野餐而忙碌,他倒好,在那里摆个臭架子,什么都不做。
“喂,我说赵队长,我们都在忙活,你好意思一个人坐在那里晒太阳?快点过来帮忙捕鱼!”凌霜用讽刺的口气命令道。她见赵临从来都是这么一本正经地样子,故意再次捉弄他。
赵临慢悠悠地睁开眼,两道寒芒射向凌霜,使得凌霜和汪梦蝶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凌霜因为有个冰雕般的师父,所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自然是不怕。然而汪梦蝶扛不住了,发抖着低声向凌霜道:“赵队长本就特立独行,连太子殿下都要礼让他三分,采萱姐姐你就别勉强了。”
凌霜其实心中也有些后悔,她没事去招惹赵临干嘛。
第574章 乘兴而去(4)()
她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却又不满他的嘲讽与约束。这世上,只有赵升才能这样对她而让她心服口服。她正思量着该怎样说话,才不使自己太失颜面,没想到原本犹如石雕的赵临却动了。
赵临在凌霜和汪梦蝶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脱下外袍,接着弯腰脱去鞋子,挽起裤管,露出白皙修长的腿,扬手将外袍搭在肩上,迈步走向河中。他一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形象,一手轻轻扣着肩上的外套,那个样子酷酷的,直把汪梦蝶看得目瞪口呆。
凌霜拉了一下汪梦蝶,以防她留下口水:“有什么好看的,快点捉鱼,等下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赵临那个样子”
“别犯花痴了,要我说,轩辕大哥比他好看多了。”凌霜不屑道。见惯了美男的凌霜,对于赵临这种普通姿色的人,自然有着很强的免疫力。
“咦,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夸我呢。”由朱允炆假扮的轩辕翊笑嘻嘻地对凌霜挤挤眼,他倒是把轩辕翊装得活灵活现的。再这样下去,凌霜真的怕朱允炆变得和轩辕翊一样一身痞气。
朱允炆身旁的赵仇却是两眼发直,不停地拉着朱允炆的衣服。朱允炆这才按着赵仇的指点向前望去,他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下巴落到地。“天”意识到似乎不对劲,朱允炆连忙捂住了嘴,“天哪!我没有眼花吧!”他们都简直不敢相信,赵临会下河捕鱼!
赵临面无表情,甩起肩上外袍,将它当渔网一样洒了出去,紧接着轻松地将外袍捞起。不知什么时候,外袍上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孔,清澈的河水从细孔中悉数流出,只留下满满当当的鱼儿在变成网兜的外袍里面活蹦乱跳。
“好多鱼啊!”汪梦蝶叫道,欣喜地跑上岸去用大锅去接。
赵临却将这些鱼递给了紧随而后的侍卫,并吩咐他们把鱼洗净。接着他对凌霜嘲讽道:“做事讲究效率,像你们这么捕鱼,岂不浪费时间?”
凌霜不服道:“我捕鱼是在享受捕鱼的乐趣。你把捕鱼当做任务来完成,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乐趣?”
“是啊。”凌霜说罢,弯腰掬起一抔河水,出其不意地向赵临泼去,“玩水的乐趣啊。”
河水化为颗颗晶莹的水珠,轻柔地掉落在赵临的脸上、身上。
赵仇看了脸色苍白,连忙边跑边脱了鞋,跳进河中道:“啊,那个文姑娘啊,你要享受玩水的乐趣,不如我来陪你啊。”
“对对对,小萱,我也来陪你。”朱允炆也冲了过来,他和赵仇一样,怕赵临发作,当场给凌霜难堪。
凌霜却丝毫没有察觉赵仇和朱允炆两人的惊慌,她被激起了玩兴,大笑着继续向赵临泼水。她的笑声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纯净清澈,感染着在场所有的人;她的笑容那么天真烂漫,那么美丽无邪,在晨曦中熠熠生辉,犹如降临人间的天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第575章 败兴而归(1)()
出乎大家的意料,赵临非但没有因为凌霜的玩闹而发火,反而继续扬手将网状的外袍撒入河水之中。就在旁人都以为他又捕了鱼上来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外套,将尚未来得及漏出的满满一外袍的河水,对着凌霜当头浇下。凌霜瞬间成了落汤鸡,此时赵临的眼中流露出难得一现的狡黠和得意,淡淡吐出两个字:“扯平。”
切!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跟她师父有的一拼。凌霜看着偷袭成功后从容离去的赵临,脑中浮现出赵升的身影。怎么可能?她的师父明明坐镇在天师府!朱允炆亲口告诉他,他时常与朱高炽、朱允炆沟通联系。像赵升这样达到了准仙级别,神识意念常常可以瞬时去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凌霜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中清除,冲着赵临大喊:“赵临,你耍赖!你下来我们重新来战!”
耍赖?赵临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他已经快速地穿好鞋子,不屑道:“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再战?你身为太子嫔妾,却在外露足,成何体统?”
“你!”凌霜被赵临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赵临也真是,随时随地不忘抓住她的小辫子教训她。
“你若不想被人笑话,便赶快上岸。刚才她们离这里尚有五里,照她们的步速,现在应该快要到了。”赵临目光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凌霜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赵临坐在那里并没有闲着,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用他的意念监控着这方圆五里内的动静。看来她是误会他了。
凌霜依言上岸,刚刚穿好鞋袜,便看到远远走来两位女子。她们一路有说有笑,似乎十分熟络。凌霜目力极佳,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沉下脸来,一声不吭转身去准备炖鱼汤。
“我说的吧,和姐姐在一起就是有口福。”少女的声音响起,其中充满谄媚。
汪梦蝶一脸不快:“你们来做什么?”
也难怪汪梦蝶这样,来人赫然便是谢凝霜和张懋勤。张懋勤针锋相对,言语犀利:“此处是你汪家买下的么?凭什么你们能来,我与涂山姐姐就来不得?”
汪梦蝶冷笑道:“你们也真够厚颜无耻,看到我们埋锅造饭,便说自己有口福。我们有邀请你们么?”
“我想,看在我之前留给文姑娘的谜语的份上,她会邀请我们的。”凝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凌霜。
凌霜并未理睬二人,而是背对着她们,自顾自地做着鱼汤料理。旺盛的柴火将锅里的鱼汤烧得沸腾,凌霜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一边注视着锅中鱼汤的变化。一开始她们捕上来的鱼已经煮得烂熟,鱼肉融化在鱼汤之中。凌霜命人在另一个放满新鲜鱼儿的鱼锅上放上纱布,然后将第一锅鱼汤端起,倒入新煮的鱼锅之中。纱布将鱼肉碎屑和鱼骨分离,只有乳白浓厚的鱼汤入锅继续烹煮。
第576章 败兴而归(2)()
张懋勤见凌霜不答话,便拉着凝霜的衣袖道:“姐姐不是说我师叔祖向来不喜读书,想来她是无法猜出谜底的了。”说罢伸手掩嘴而笑,眼中满是鄙夷。
很快张懋勤便笑不起来了,只见一锅滚烫的鱼汤悉数朝自己面门泼来,张懋勤想要躲避,偏偏鱼汤涉及的面很广,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被烫伤的结局。张懋勤大惊失色,关键时刻凝霜再次施法撑起结界,将二人护在结界内,才躲过一劫。
朱允炆看着,学着轩辕翊的样子,口中发出“啧啧”声道:“哎!可惜了一锅好汤啊!”
赵仇在一旁瞟了一眼朱允炆,真没想到这年轻皇帝还真有假扮人的天赋,把个轩辕翊模仿得惟妙惟肖。
凝霜怒骂道:“文采萱,你搞什么鬼?”
凌霜缓缓转过身,假装惊讶道:“哟,涂山圣女也在啊。刚才我教训师侄孙,让你见笑了。”
张懋勤惊魂未定,破口大骂:“文采萱,你以为这是在天师府啊,人人都要对你礼让三分!你不过是靠着美色接近天尊,博取天尊的眷顾罢了。现在天尊真爱出现,你便什么都不是,被抛弃了!我要是你啊,就会足不出户,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张懋勤说到这里,猛然停住。她感到有两道寒芒盯着她,让她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她心虚地四下张望,想要找到目光的来源,可是那两道目光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仇在一旁替赵升以及天师府扼腕叹息。这张懋勤说话还真是不动动脑子,她这么损凌霜个,岂不是连带着骂天师府的护教天尊赵升是好色之徒?这是置天师府以及赵升的颜面于何地?赵仇偷偷看了一眼赵临。赵临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只冷眼旁观。赵仇见队长都不发话,自己当然不好贸然出面,以免替东宫结下冤家。其他侍卫用眼神向赵仇请示,他只得让他们按兵不动。
凝霜也是对张懋勤这个猪队友颇为无语,她立即将话接过来,冷然道:“文采萱,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传扬出去,你师父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
“涂山薇,你究竟想干什么?专程跟踪我们来这里自讨没趣?”朱允炆也看不过去了,再次学着轩辕翊的样子挖苦凝霜。
凌霜一把拉住朱允炆,她怕凝霜对他不利,更怕时间长了凝霜看出端倪,毕竟凝霜幼时经常出入宫廷,对朱允炆有一定了解。她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护住朱允炆,对着凝霜微微一笑道:“我并不认为不请自来的是我的客人。十分抱歉,鱼汤已经打翻了,我没有什么可招待你们的了。至于张懋勤——”凌霜话锋一转,“你自己应该知道天师府戒律,冒犯长辈该当何罪。你是回去自行请罪呢,还是要我向张正行揭发你?你自己掂量,反正今日在场众位皆是人证。”
“不用啦,萱萱,等下我给赵无敌传音一下就行了。”
第577章 败兴而归(3)()
远远地传来白依依的声音。她其实早到了,见凌霜自己能够应付,便没有现身。现在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她又怎么能够落下,自然跳出来给凌霜撑腰了。
凝霜本是和张懋勤出来游玩的,没想到会遇到凌霜。本想借机数落她一番,谁知现在这个笨丫头变得伶牙俐齿,自己反自讨没趣。她见对方人多势众,且有白依依坐镇,自己还带着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没必要与他们对着干,于是冷笑道:“那就要看,天尊他更相信谁的话了。”说完不甘示弱地向凌霜投去挑衅的一瞥,拉着张懋勤扬长而去。她有着陆雪薇转世这个身份傍身,不愁凌霜不膈应。
被凝霜和张懋勤这么一搅和,众人纷纷觉得无趣,尤其是凌霜,完全没了野餐游玩的兴致,她恨声埋怨朱允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就应该在船舱睡觉的!”说完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萱萱,那这些猎物怎么办哪,你走了谁做给老娘吃啊?”白依依喊道,见凌霜根本不理睬她,渐渐走远,冲着朱允炆道,“真扫兴!”
凌霜平时经常对轩辕翊嘻笑打骂,所以凌霜现在这样对朱允炆,丝毫没有引起白依依的怀疑。所幸朱允炆是个谦谦君子,对所有人都脾气极好,对凌霜和白依依的迁怒于他只是无奈地苦笑。
赵仇上前拍了拍朱允炆的肩,安慰道:“女人么,就是麻烦,你应该懂的。”
朱允炆摇头叹息,话语间有些许的落寞:“不,至少我并不懂她。我很想读懂她的心,却因为种种羁绊而错过了,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了。”说完转身默默地去整理残局。众侍卫哪可能让他们的主子动手,纷纷上前帮忙,迅速整理完所带物品离开。这场野餐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谁也没有注意,赵临已不见了踪影。
汪梦蝶还不知道凌霜与凝霜的关系,只道凌霜是因为先前被冤枉的事与凝霜结仇。她自然是支持凌霜的,于是追了上去想要安慰她。不想凌霜被凝霜气得不轻,不知不觉走得飞快,汪梦蝶想要去追,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凌霜充分发挥了自己奔跑的实力,一溜烟功夫就回到了太子行船。此时太子行船上静悄悄的,想来朱高炽应该是外出办理政务,不在船上。凌霜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径直回了自己的船舱。
“金屋蔽,心不甘,一点残,落三江”凌霜耳边又回想起凝霜送她的字谜。这么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