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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天作之合（1）（）
现下已进入春季，愈是往南，天就愈发暖和。燕京一带照例风沙厉害，加之扮作乞丐赶路，自然不能事事顾全，往往一天之中只有停下吃饭休息的时候才能补充水分。虽然轩辕翊挂念她，时常来看凌霜，但他此次身份为丐帮帮主，自然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凌霜又不愿总是麻烦别人，于是在进入京师之前，口干唇裂，嘴角长了好些燎泡。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在轩辕翊急着要为凌霜找大夫诊治时，她的干裂之症倒是不药而愈，竟慢慢地自己好了起来。轩辕翊搓着手儿连呼奇迹，凌霜却淡淡地笑着用手告诉他，她早前在京师生活过十年，京师是她的故乡。
轩辕翊已经猜到凌霜与皇家必有渊源，但他也不点破，只告诉凌霜，他们到京师总舵稍事休整，便会直奔天师府。
因着之前朱棣对凌霜下达过通缉令，所以凌霜再次使用了人皮面具。她本也无所事事，便索性认认真真将自己装扮成一个乞丐的样子，甚至把自己的性别的改了。京师丐帮总舵的众多弟子之前没见过凌霜的，都以为她是一个失去自理能力且又不能说话的可怜少年。
轩辕翊现在帮主，有许多事要忙，他能够陪伴凌霜的时间大幅缩水。但是他只要空闲下来，就会来陪着凌霜。凌霜也只有轩辕翊在身边的时候，木讷的脸上才会有了那么些许的表情变化，淡淡的却又是宁和的。更多的时候，她则是面目表情的凝望着远方，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细心的轩辕翊发现，凌霜凝视的方向，是天师府的所在。轩辕翊的心中酸酸的，可他又舍不得看到凌霜如此失魂落魄，于是很快便下令启程，赶赴天师府比武大会。
同一片天空下的东宫之内，朱高炽正端坐在正殿之上，殿下站着一人，正是透着神秘色彩的青昊。
“可有消息？”朱高炽的双目之中满是期待。
青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朝着朱高炽耸耸肩，懒散地说道：“在下有负太子殿下所托，并未找到太子殿下想要找的人。”看着焦虑在朱高炽的眼底升腾而起，青昊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现在各大门派都在找她。如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青昊这样一说，朱高炽眼中的忧虑更深。他怎么能不担心？无论凌霜落入哪一方手中，她只会凶多吉少。他怎么忍心看着他的阿凌受苦？
“赵王不日将要启程亲往龙虎山天师府，孤希望你依然能够帮孤一个忙”
“帮你继续打探寻找文采萱的下落，且要抢在朱高燧之前找到她？”青昊毫不顾忌朱高炽的身份，打断他接着说道。
朱高炽点点头，脸上满是担忧道：“文姑娘落在其他门派手中，或可活命，可如若落在高煦、高燧手中，必死无疑。”
“朱高燧前往天师府？此次为什么你不去？我记得前一次比武大会你们三个都去了。”青昊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取过腰间的酒囊，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第708章 天作之合（2）（）
朱高炽一脸的无奈：“圣上命孤留在京师。前次汉王与孤都在天师府遇袭，圣上颇为担心再次发生危险，而孤较之汉王、赵王，身体的强壮与敏捷都比较差”
朱高炽顾全兄弟间关系，将责任归于自己，事实却并非如此。汉王朱高煦此次积极地举荐太子代表朝廷前往天师府，因为他之前主持了对天师府的围剿，此次太子临幸，可以对天师府稍事安抚，显示出皇家对天师府的恩威并济。朱高煦其实心中另有算盘，他从前次的太子遇袭中得到启发，打算一箭双雕，让朱高炽命丧龙虎山，再嫁祸天师府。太子的谋臣们立即洞悉了朱高煦的阴谋，在朝堂之上利用巧簧之舌，向朱棣阐述利害关系。朱棣虽不喜朱高炽，却不得不权衡利害关系，最终派出赵王朱高燧前往天师府。
青昊打着酒嗝，眯起双眼看着朱高炽，却见朱高炽脸上有惭愧有担忧，唯独没有对虎视眈眈的弟弟们的不满。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亦或是嫉妒心？他的仁慈博爱，究竟是他的人格魅力？还是懦弱无能？青昊看着朱高炽，失望之余又满是不甘。
“那个文采萱就对你那么重要？你可想清楚了，我答应你的三件事已满，你若再要为你做事，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青昊收起自己的情绪，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这世上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听到青昊问起凌霜，朱高炽的脸上满是柔情：“她是孤的一盏明灯，在孤迷惘彷徨时，为孤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她是孤的一枚开心果，在孤失意落魄时，给孤增添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如今传闻四起，你要得到她并不容易。你可想清楚了，为了她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辞？”青昊忽地眼中寒芒闪过，清冷地盯着朱高炽。
朱高炽闻言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答道：“在所不辞！”
“好极了！”青昊爆发出一阵狂笑，“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高炽并不在意青昊的无礼，他只在乎凌霜的安危。他没想到自己的思虑不周会给凌霜带来杀身之祸，每每想到这个，他就坐卧不安，对凌霜充满愧疚。他好想亲自去找她，第一时间向她道歉。可惜他身为太子，并没有自由，很多时候只能身不由己。他生出无力感，或许待到他坐到自己父皇那个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能随心所欲。忽然之间，他对那个位置有了强烈的渴望。
轩辕翊此次就带了几人赶赴天师府。其中两位是帮中德高望重的九袋长老梁长老和罗长老。梁长老一直忠于帮主，而罗长老则是因为彭长老叛变，从此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另一位忠于帮主的邱长老，轩辕翊则委托他留在京师处理帮中事务。除去两位长老随行，轩辕翊还带了一位女弟子，一路照顾凌霜的起居。这位女弟子与凌霜一样，扮作了少年模样，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第709章 天作之合（3）（）
他们先前已经花费了许多时间，眼看着比武大会日期日益临近，加之凌霜并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他们很快便来到了饶州府。饶州府分舵的弟子早已将一切准备好，安排他们入住分舵后院之后，第二日一早轩辕翊便带领着两位长老乘舟前往龙虎山谒见天师府掌教真人。
“小米，”独自在房内的凌霜百般聊赖，见照顾她的丐帮弟子进来，打手势唤道。那女孩子约摸二八年华，或许是因为家中贫穷，唯一期盼便是得到米粮，竟把刚出生的婴儿叫做小米。小米六岁那年父母双亡，她小小年纪沦落街头，被丐帮收留。
“姑娘找我有何事？”小米端着早餐问道。因着轩辕翊的关系，小米对凌霜颇为礼敬。
“能帮我外出打听一下有关比武大赛的消息么？”凌霜取出早已写好的纸。
小米认字不多，加之凌霜的字让人不敢恭维，她颇费了些时间才认全。“姑娘竟会对比武大赛有兴趣？”小米有些意外，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凌霜苦笑一下，她又怎么会对其他的人和事感兴趣？她让小米外出打听，无非是想碰碰运气，得到些许赵升的消息罢了。他的近况，他的行踪，都是她想要知道的。
凌霜不再多言，又痴痴地将目光投向远方，只是这次她目光的终点，换做了排衙峰。小米见惯了她这样，不再追问，和凌霜招呼了一声，便出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小米一声惊呼，凌霜才从回忆回到现实中，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麻木的身体，淡淡看向小米。
“我出去这么久，姑娘竟是滴水未沾，颗粒未进？”小米看着放于桌几之上纹丝未动的早餐，气问道。
这些早餐是轩辕翊早起亲自下厨为凌霜做的，临走时还千关照万关照，让小米盯着凌霜吃完。眼看着轩辕翊快要回来，小米怎么能不着急？她现在十分后悔去帮凌霜打听消息。
凌霜自然知道，自己没吃早餐不但辜负了轩辕翊的一片心意，更是让小米交不了差。她可不能让小米为难，否则以后就没人帮她做事了。她连忙将煮得黏稠的小米粥移到自己面前，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然后打手势道：“我这就吃。我吃你讲。”
小米看凌霜极度配合，且难得的兴致高涨，便坐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此次比武大赛，各派依然派出了门下得意弟子。不过据说此次玄女宫圣女涂山薇与昆仑瑶池圣女言无相都无法参赛，所以夺冠热门只在天师府的张懋勤和普渡静斋的汪梦蝶。”
凌霜拦住小米，匆匆拿出纸笔写道：“言无相为什么无法参赛？”
小米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啦。”
凌霜皱了皱眉，示意小米继续说。
小米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无非就是流传出来的各派选手的强弱对比，以及各派选手的样貌、性格。凌霜听着，其中多是熟人，根本不用小米再累赘叙述。
第710章 天作之合（4）（）
只是小米辛苦为她打听来这些消息，凌霜倒不好意思打断她，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对了，我差点忘了跟姑娘说重点了，这可是帮中一位老前辈有幸遇到神兽玄武而打探到的哦。”
看着凌霜的手略一停顿，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小米愈发来劲了，喝了口凉茶继续道：“天师府等比武大赛结束之后，会宣布天师府护教天尊与玄女宫圣女的婚事”
“哐啷当！”小米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凌霜手中的粥碗掉落在地，碎成几瓣。她自觉失态，失神地伸手去捡，却被扎得鲜血淋漓。小米吓了一跳，连忙站起为凌霜找上药，同时不停埋怨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打碎了碗自有我收拾，你就不要再添乱啊。”
“你怎么跟文姑娘说话呢？照顾不周倒还埋怨别人？”轩辕翊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他铁青着脸瞪着小米，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帮主”小米从未见过一向宽和儒雅的帮主如此声色俱厉，嗫嚅着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看着小米惶恐的样子，轩辕翊口气放松了一些：“你下去吧，若有下次，严惩不贷。”说罢要过了小米手中的伤药，走向凌霜。小米如逢大赦，立即一溜烟地跑了。
轩辕翊绞了块湿巾，轻柔地为凌霜拭去手上的血珠，然后慢慢将伤药倒在伤口之上，再为她轻轻地包扎起来。凌霜任由轩辕翊摆布，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轩辕翊顺着凌霜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见葱葱郁郁的排衙峰隐隐约约出现在远方的天际，笼罩着一层薄雾，更是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轩辕翊心中一恸，他的小萱，虽然人在他身边，可是心却在赵升那里。轩辕翊将目光收回，又看向凌霜。她的身子残了，在她那道骨仙风的师父面前更加卑微渺小，她的自卑会让她远离赵升了。轩辕翊知道此次是他唯一可以将她留在身边的机会，虽然自己一直告诫自己要放下这段无望的爱恋，可是如今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又舍不得放弃。
“小萱”轩辕翊想要安慰凌霜，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霜转头茫然地看向轩辕翊，嘴唇蠕动着。轩辕翊仔细辨认后才认出她说的话：“我该叫怎么称呼他们？叫涂山薇师娘？还是改称师父为姐夫？”
轩辕翊惊愕地看着凌霜，他没有想到，涂山薇与她竟是姐妹关系。既然两人是姐妹关系，那为什么两人形同陌路，甚至涂山薇还事事针锋相对？虽说他不应该去打探别人的隐私，可是事关凌霜，他不得不将对方底细摸清楚。轩辕翊心中有了计较，将心思放回安慰凌霜上来。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他是你师父，世人根本不能接受任何超出师徒关系的感情。”轩辕翊柔声安慰，“其实天尊与圣女，郎才女貌，算得上天作之合，他们很相配。”
凌霜艰难地点点头，泪却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她在轩辕翊的手心写着：“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很痛，很痛”她的手指轻轻地离开轩辕翊，指向了自己的心。
轩辕翊看了心疼不已，将凌霜拉进怀中搂住了她，颤声道：“小萱，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慢慢地你会淡忘。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你愿意接受我，成就我们俩的天作之合。”这些话他忍了很久，终于在今天说出了口。轩辕翊顿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
第711章 情窦初开（1）（）
凌霜闻言剧震，挣扎着挣脱了轩辕翊的怀抱。她急促地想要写些什么，却因为心太乱，什么也没有写出来。她的嘴一张一合，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呜”声，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又急又气之下开始捶打自己，失声痛哭。
轩辕翊抓住凌霜挥舞的双手，防止她再自伤。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是我最爱的小萱。不能说话又如何？你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我都能看懂。不能走路又如何？我就是你的双腿，我带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凌霜泪眼朦胧地看着轩辕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全心全意无私的爱。她的心中只装了赵升一人，再没有地方能够容纳第二个人。这样对待轩辕翊，实在是太不公平。她嘴唇嚅动，却被轩辕翊阻止。
“小萱，我不会勉强你。我只想说，以后的日子，让我们像亲人那般相守在一起，彼此扶持，彼此照应。”轩辕翊伸手替凌霜拭去泪水，整理好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
凌霜看着轩辕翊澄澈透亮的双眼，其中含着满满的诚挚与爱意，令她感动万分。她庆幸自己依然被浓浓的爱包围着，自己似乎不应该为了渴望而不可得的爱情，忽略了身边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亲人们。想到这里，她张开双臂，怀着感恩的心，给了轩辕翊一个诚挚的拥抱。
轩辕翊心中明白，凌霜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依然是基于友情之上，但是他不介意，心中依然喜滋滋甜蜜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凌霜耳边轻语：“方才去拜见天师府掌门真人，偶遇了故人。你想见她吗？”
凌霜松开轩辕翊，忽闪着满是雾气的迷蒙双眼，用手写道：“小蝶？”
“哈，小萱，你怎么那么聪明，一下就被你猜到！你想见她么？”轩辕翊希望多个朋友陪伴凌霜，可以让她开心些，也可以让她不再思念赵升。
果然，凌霜难得地展开笑颜，露出她的虎牙，用纤细的手指在轩辕翊手上划来划去，写了一个“想”字。
轩辕翊原本怕凌霜因为自卑而自闭，现在看她愿意见汪梦蝶，悬着的心放下不少。汪梦蝶虽然住在天师府，但要联系她还是十分简单。他随即写了亲笔信，叫来帮中一个小乞丐，如是这般地交代了一番，让这个孩子送信去了。
就在小乞丐蹦蹦跳跳拿着信去找汪梦蝶的时候，文心冉带着雪帝终于到达了饶州府。他们两人在此人生地不熟，好在一路上雪帝在文心冉的授意下劫富济贫，手头倒是颇为富余。文心冉带着雪帝来到饶州府最大的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离客栈不远的地方，赫然便是丐帮分舵的所在。文心冉怎么也想不到，她一路找寻了那么久的凌霜，竟是近在咫尺。
第712章 情窦初开（2）（）
文心冉和雪帝在客栈简单地吃过之后，便外出打听如何去到龙虎山天师府。因着天师府召开比武大赛，最近去那里的人较多，当地人也见怪不怪，指了码头方向给文心冉，告诉她乘坐摆渡船便能抵达目的地。
同船坐了好些同去天师府看热闹的当地百姓，他们看文心冉颇有仙姑风范，又带了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郎，以为他们也是来参加比武大赛的，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们套近乎。
雪帝初入尘世，不谙人情世故，讷讷不敢言，多时是文心冉微笑着搪塞了过去，言称自己不过是带着儿子前来寻夫的，机缘巧合正逢天师府比武大会，便想带着儿子前来见识一下。众人听了倒也不再追问，文心冉便抓住这个机会，向众人打听起凌霜。令她失望的是，没有人见过这样一个腿不能行的残疾之人。
雪帝忽然悄悄传音给文心冉：“文姨，我刚才听船头那两人在私语，说什么天师府护教天尊将联姻玄女宫圣女。我采萱姐姐离开我们前来天师府，就是为了参加他们的婚礼？”
文心冉听了浑身颤抖，心中既有惊喜，又有疑惑，更多的却是担心。凝霜毕竟是她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所生的女儿，虽然凝霜并不愿认她，但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割舍不断，听到她凝霜还活着的消息她文心冉自然心中高兴。可高兴之余她也充满了不安，她怕凝霜会再次对凌霜不利。还有，凝霜又怎么会要嫁给凌霜的师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