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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美拉了拉雪帝，示意他看地上，传音跟他说了一通。于是雪帝哭着对凌霜道：“我们自然会竭尽所能来救文姨，但是采萱姐姐，乘着外面没有守卫，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凌霜抬起头，眼中毫无生气。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知道青昊一定隐藏在外面，欣赏着他谋划的这场复仇好戏。如果她离开大牢，恐怕未等她逃离天师府，便会人尽皆知。这样只会让她“罪加一等”，让赵升更加下不了台，从而对她从重处罚。她已经受尽了凌辱，不能再让赵升颜面扫地了。她，绝对不能离开这里，至少不是现在。
第763章 剜心之痛（1）（）
松美和雪帝还在坚持着，说什么也要带凌霜离开。凌霜皱了皱眉，再拖延下去，她的娘亲就真的没有救了。文心冉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娘亲，但凌霜却一直将她当作琴声娘亲，更何况她是为了给她送占祖改命而被那群畜生杀死，她对凌霜来说，恩重如山。凌霜急了，拔出轩辕翊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即便凌霜与雪帝、松美之间语言不通，可雪帝和松美还是立即明白了凌霜的意图。
“采萱姐姐，我们走，我们立即就走。你把剑放下，不要伤了自己。”雪帝一边安抚着，一边想要上前夺下凌霜的剑。
凌霜异常警觉，发现雪帝的意图，执剑的手又紧了一紧。锋利的剑锋切入凌霜柔嫩的肌肤，鲜血立即沿着闪烁着寒光的剑锋滴落。
雪帝和松美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之后，无奈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采萱姐姐，你松手，我们马上走，马上走。”雪帝说罢，抱起文心冉，带着松美立即离开了大牢，直奔饶州府。他和松美法力有限，回天乏术，希望朱棣身边有能人异士，能够救回文心冉。
他们回到饶州府的时候，朱棣依然在和谋臣们密谈。朱高炽和朱高燧也在座。朱高炽虽然遭到了巨大打击，但是救出凌霜是第一等大事，他强压中心中的痛苦，积极地出谋划策。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朱高燧则是察觉到朱棣对自己的强烈不满，且这个不满是因为文心冉母女之事，他逼迫自己参与进来，向朱棣表示自己希望将功折罪。
文心冉身亡的消息传来，朱棣震怒之余心中悲恸，加上连日的劳累，差点晕厥过去。在太医的急救之后，朱棣悠悠醒来，听完雪帝的禀报之后，一口怒气撒在了海涛身上，一个巴掌将海涛掀翻在地。朱棣认为，倘若当时海涛能够将文心冉的来访禀报，或许他还有机会阻拦她前往天师府大牢。想到这里，朱棣对天师府的嫌恶和仇恨又增添了一分。
雪帝急急阻拦朱棣，他并不怕这位人界的皇帝。这世上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人，白头发赵升算一个，还有就是他父母传给他的记忆之中的尊神。他怕朱棣无休止地迁怒于无辜之人，既耽误了救治文心冉，又连累他人。他连忙说出了他和松美护住了文心冉的心脉，只要有道法足够高深之人，便能起死回生。
朱高炽听了双眉紧皱。他自幼体弱，根本不是修真练武的料。而且他除了赵升，根本不认识其他修真名士，就连赵升，他也与他没有深交。所以，于这件事上，他根本使不上力。
惯会见风使舵的朱高燧闻言，立即主动献计：“父皇，儿臣觉得，普天之下，能够有这能力的，除了天师府的护教天尊赵升”
“他？你认为朕可能去求一个与朕为敌之人？”朱棣拉高了音调，尖酸地反问。
第764章 剜心之痛（2）（）
朱高燧连忙跪下道：“父皇，请容儿臣把话说完。儿臣是想说，除了赵升，还有一人拥有足够的能力。”
“谁？”
“回禀父皇，是太子少师。”
“姚师？”
“是的，父皇。太子少师出世之前乃是得道高僧，法力深不可测。只是”朱高燧说到这里，开始吞吞吐吐。
朱棣急不可耐，催促着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太子少师的地位超然，非是寻常人等能够请他出山的。”朱高燧犹犹豫豫地终于说了出来。
朱高炽主动请缨：“孤与姚师有着师生情谊，孤立即动身前往京师亲请姚师。”
“朱高炽，朕拜托你说话之前动动脑子！”朱棣听了怒骂道，丝毫不给朱高炽脸面，“且不论你是否能够请动姚师，就你这慢吞吞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将姚师请来饶州府？”
朱高炽一时语塞，朱高燧见机主动请缨：“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有个建议，还请父皇御驾亲临，亲请姚师。至于文文姨”朱高燧不知该如何称呼文心冉，毕竟朱棣尚未给她封号，于是他急中生智采用了朱高炽对文心冉的称呼，“儿臣自请在这段时间里照顾她，护住她的心脉。另外，儿臣还需要薛少侠的帮助。”
朱棣凶戾的双眼死死盯着朱高燧，好久才渐渐变得柔和。“准奏，朕离开期间有任何闪失，朕唯你是问！”说罢转身对其他人宣布，“传朕口谕，备快马摆驾回宫，传令沿途各州府驿站预备快马！”
统领太监立即领命而出，朱棣这才对朱高炽道：“你留在这里营救凌霜，策应高燧，朕要她母女二人完好无损地回宫！”
“儿臣遵旨！”朱高炽跪下磕头。朱棣这次给他的任务十分艰巨，但是他心甘情愿地接下圣旨，因为朱棣所想，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倘若凌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会独活。
朱棣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完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议事大厅，回寝殿准备立即出发。朱高燧对朱高炽行了礼，命人将文心冉送至自己寝殿，也跟着退出了议事厅。朱高燧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离开的。他为自己能够审时度势，在朱棣那里挽回好感而洋洋得意。文心冉生的是个女儿，并不能影响他母后的皇后之位。朱棣此刻十分看重文心冉，他这么做无非是在讨好朱棣。在这期间，他只要施法护住文心冉的肉身不死不僵，那么下到冥界向阎王讨要文心冉魂魄的事，就交给道衍和尚姚广孝了。姚广孝虽未明确表态支持哪一方，但他的言行对朱棣有着很大的影响。他最好是救不活文心冉，那么朱棣对姚广孝必定是信任少了几分，隔阂多了几分，将来即便他站在太子朱高炽一边，对皇帝的影响也不够分量了。
朱高燧回到寝殿，一道黑影立于黑暗之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这里都安排好了，你那里搞定了？”朱高燧对着黑影问道。
第765章 剜心之痛（3）（）
黑影缓缓转身，走近朱高燧，露出他那玩世不恭的笑脸：“有我出马，白虎和朱雀还不得乖乖就范？”那神秘的黑影，赫然便是青龙青昊。
“他们中还有一个防御能力第一的玄清尘！”
“那只老乌龟为了不惹人怀疑，正陪在赵无敌身边。呵，我真没想到，一向嫉恶如仇，公正无私的赵无敌，竟会为了自己的徒儿做出这样徇私舞弊的事。这要传出去，让陆雪薇情何以堪啊。”青昊满是幸灾乐祸的口气。
朱高燧轻蔑地冷哼一声：“当年他背弃了我姐姐，害得姐姐伤心欲绝，自戕后回到天域，郁郁寡欢了千年之久。现在我只不过是让他身败名裂而已，算是对他客气的了。”
“你不是说你的姐姐挣脱了天域的束缚，投胎来了人界么？如果由她去找赵无敌的麻烦，岂不是更好玩儿？”青昊轻飘飘地说着。
“姐姐投胎转世之后，之前的所有记忆都被封存，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
“那我们就来唤醒她的记忆。”
朱高燧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姐姐此次下凡，是为找回哥哥。我可不想在我们大事未成之前，她就把哥哥带回天域。”
青昊耸耸肩，轻飘飘道：“晚了。”
“什么晚了？”
“恐怕此时她正绝望地举剑自戕呢。听说，等她涅槃重生之后，便会恢复所有的记忆了。”青昊眯着眼，笑嘻嘻地说着，仿佛他人的生死在他看来不过是儿戏一般。
朱高燧忽地心中生出一股恐惧，他低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做了一些会让赵无敌后悔痛苦的事。我让几个所谓名门正派的弟子，好好陪她玩儿了一玩儿。”青昊挑眉轻笑，“什么名门正派，在欲望的面前，连禽兽都不如。”
朱高燧彻底抓狂了，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青昊的衣领，怒吼道：“我和哥哥当宝贝一样宠着的姐姐，你竟把她你！”朱高燧怒不可揭，一拳打向青昊。
青昊轻松地避开，用力将朱高燧甩出，将他摔在地上，冷笑道：“你们宠着她，是你们的事。在我这里，她不过是我可以用来报复赵无敌的工具。我警告你，就凭你现在半吊子的实力，根本不是我青龙的对手，你还是对我客气点为好，少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你有没有脑子？你要报复赵无敌，去找谢凝霜啊！她不是陆雪薇的转世么？”朱高燧被青昊这么一说，十分泄气。此时的他的确不是这条孤傲自恋的龙的对手，且有些事还得仰仗他，他现在的确不宜得罪他。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青昊嗤道。
朱高燧盯着眼前化身为人的青龙，颇有些后悔与他联手。都说龙族自私自恋，还果真如此。现在事态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心中愈发渴望立即找到贪狼。只是倘若贪狼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恐怕不会绕过这条阴险狡诈的青龙吧？
第766章 剜心之痛（4）（）
看着青昊要走，朱高燧咬牙切齿道：“他日我与贪狼，定会为姐姐报仇！你将要面对两大星君的怒火！”
青昊原本要走，听了朱高燧的话哈哈大笑：“你先把贪狼找到，再能够亲自下来再说吧。到那时，我们整个龙族将奉陪到底。哈哈哈哈哈”
朱高燧只觉得眼前一花，青昊早已失去踪迹，只余下他狂妄的笑声还回荡在耳中。朱高燧颓然跌坐在地上，双拳紧握，露出了发白的关节。呆坐了半晌，他才平静下来，又变回那个邪魅冷酷的藩王，飞速朝天师府赶去。
夜，是如此漆黑，如此深沉，如此荒凉。即便紧跟其后的是光明，是希望，是活力，也于事无补。凌霜的心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她燃起对生的渴望。
她已不再干净，不再纯洁，唯有用自己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屈辱。或许她就是个懦夫，用死来逃避自己的痛苦。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家人，面对自己。她累了，想要彻底地解脱。
“对不起！我来陪你。”凌霜对着轩辕翊的剑默默地说着。轩辕翊要她好好活着，为了这句话，他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她，却终究还是负了他。她将追随他，去冥界地府去找他。
轩辕翊的剑在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如诉如泣。凌霜垂泪：“原来轩辕大哥也嫌弃我啊！是啊！我的确够脏的，不过没关系，我会用我的鲜血洗干净自己！”
心中默默说完，她朝着京师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以谢汝阳公主与谢达的生育之恩；接着又向饶州府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以谢文心冉的养育之恩；最后她朝着排衙峰方向磕了三个头，以谢赵升的教养之恩。做完这些之后，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拔出了剑。
剑锋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它在剧烈地颤动，想要阻止凌霜。可惜凌霜早已萌生死志，再也不愿在这令她绝望的人界多呆一刻。她将剑芒对准了自己，用手抓住剑锋，任由鲜血滴落，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腔。
凌霜再次用力，这次她听到了锋利的剑锋撞击自己骨骼的声音，紧接着是刺穿血管的声音。剑锋最终到达了她的心脏，她用力一挑，心脉立即被割断，她的心与她的身体分离了开来。他不是想要剜了她的心给凝霜么？那么她就如他的愿！
凌霜手捧着尚在跳动着的自己的心，看着滴落的鲜血，嘴角微微上翘，笑了起来。真疼啊！她没想到，剜心会这样的痛。身体被掏空了，慢慢变冷，变得僵硬她，终于解脱了！
入定后的赵升，意识离开肉身，独自枯坐在排衙峰峰顶。远远地，他看到凌霜从夜空中走来，不由大吃一惊。他待要开口询问，却只听凌霜的声音飘渺而又空灵：“赵无敌——赵无敌——赵无敌——你的心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
说着，凌霜手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尚在跳动的心，送到了赵升的面前。那颗心脏仿佛有着灵性，感应到赵升的存在之后，倏地飞向他，一下没入他的胸中。紧接着，他体内那颗虚无的心脏，化为一缕耀眼的光点，快速地离开他的身体，来到凌霜的身边。凌霜伸手接过那缕光点，亲吻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767章 往事如烟（1）（）
“萱儿！”赵升大叫一声，强行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强烈的身体不适使得他喷出一口鲜血，洒满在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之上，犹如一朵妖冶刺目的花。
赵升喘着粗气，颤抖着查探自己的身体。他骇然发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颗血肉的心，取代了原来虚无能量心形的位置。那颗有血有肉的心脏是那么地真实，正在他体内有规律地跳动着。赵升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的事，曾经真实地发生过！他连忙脱去衣服低头查看，在他左胸心口的地方，赫然有着一道伤疤。他颤抖着手轻抚那个伤疤，忽地从伤疤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心脏，痛彻心扉。赵升闷哼一声，再也承受不住，晕厥过去，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四月的排衙峰，早已经春花烂漫。赵升安排完门下弟子的功课，正下山赶往天门山去给自己的尊师请安。静谧的山间小道上，只有赵升赶路的轻微沙沙声。忽地，前面出现了一位绿衣少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少女眉清目秀，明眸善睐，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正好奇地看着他。赵升见惯了陆雪薇的美貌，并未被眼前的少女吸引，甚至他的心中有些许不快——他被拦住去路，耽搁了行程。
“你就是赵升？”少女开了口，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眼前这位青年，黑发如墨，眼眸如星，丰神俊朗，配着一身白衣，显得云淡风轻，更是仙姿俊逸，十分的赏心悦目。她感觉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他。
赵升微微皱眉：“你是谁？”他的记忆力极佳，确定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少女。
“我是谁？嗯——”少女若有所思，“我就是我，不是谁。你可以叫我萱儿。”
“萱儿？不认识。麻烦你不要挡道，谢谢！”赵升冷冰冰地说着，从萱儿身边走过，不理不睬地将她甩在了身后。
萱儿嘟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什么嘛，一点都不好玩儿。”
赵升到达三省堂，与张天师以及诸位师兄弟们商讨了捉拿叛徒慕容辰的方案之后，便匆匆赶回排衙峰。他要回去安排一场选拔赛，在自己弟子之中挑选出出类拔萃的，让其加入讨伐魔教的队伍之中。
刚进入排衙峰诸弟子的屋舍，赵升便感觉到不对劲。地上随意地散落着自己的弟子，不是躺着，就是趴着，身上没有伤痕，偏偏人事不省。待到赵升踏入峰顶自己的住所，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更多的弟子。再放眼望去，只见一抹绿色在自己的房中闪现。饶是赵升休养再好，毕竟年轻气盛，立即怒气冲冲地来到那个自称萱儿的少女面前，怒吼道：“你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萱儿忽闪着大眼，歪头耸耸肩道：“我只是听说你十分厉害，想着你教的徒儿也应该深得你的真传可是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赵升气极，宽大的袍袖一甩，也看不出他使了什么术法，原本被撂倒在地的徒弟们纷纷活动起来。
第768章 往事如烟（2）（）
“你一个小小的萱草之妖，休想在天师府兴风作浪！我念你修练不易，放过你这一次，如若有下次，定不轻饶！还不速速离开！”
萱儿却并没有害怕，对着赵升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笑道：“好凶，一点都不温柔。不过你的确十分厉害，等我想到新的玩法，再来找你。”说完化为一缕淡淡的绿色青烟，飘散而去。
排衙峰山脚之下，慕容辰双手负于身后，昂首挺立，脸色阴沉。见到萱儿现身走下山来，立即迎了上去，露出温润的笑容。
“贪狼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可听说名门正派正在集结弟子讨伐你，你却堂而皇之地来到天下第一大派天师府，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萱儿笑嘻嘻地嗔道。
慕容辰冷笑一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初我忍辱负重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摸清天师府的底细。现在我对这里可谓了如指掌，我怕什么？倒是你——”慕容辰顿了一下，弯腰低头俯向萱儿柔声问道，“见到了赵升，现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