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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凌霜眉毛一挑，瞪大了眼睛看向林珠。她的身体出了状况，不过脑子还算好使。如果她没记错，以前林珠是唤她采萱姑娘的，什么时候她改称她为萱萱了？她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络了？
凌霜眼中充满了警惕，不过林珠就像未看到一般，依然温柔地笑道：“赵无敌那家伙让我准备的药，你不想喝也得喝。来，乖乖喝下，免得我采用非常手段。”
听林珠提到自己师父，凌霜的心微颤了一下。她再次望向林珠，联想到之前在天香舫遇到的朱雀，顿时明悟，脱口而出道：“你是神兽朱雀！”
本名为朱灵的朱雀“咯咯”一笑：“你也太后知后觉了，现在才认出我。我叫朱灵，或许你在玄清尘那个老家伙那里听说过我，林珠只是我在北方行宫的化名。”
朱灵的声音本就十分悦耳动听，加之她不用再扮演侍女角色，不用故作老成持重，活泼俏皮的本性显露，这几句自我介绍的话听来让人觉得轻松自在。
“嗯，清尘大叔确实提到过您。我之前便叫您林姐姐，以后我可以叫您灵儿姐姐么？”朱灵随性的个性使得凌霜愈发地喜欢她。
第328章 行宫静养（2）（）
果然，朱灵一口答应：“好啊，我活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认了这么个可人的妹妹。让姐姐我过把做姐姐的瘾，来，乖乖把要喝了。”朱灵又把瓷碗端到了凌霜面前。
凌霜闻到苦苦的药味，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乖乖张了嘴，她不忍拂了朱灵的一番好意，更不敢违背赵升的命令。朱灵惊讶地看着凌霜苦着脸一口一口将碗中浓褐色的药汁喝完，心中十分同情凌霜。她知道，赵升写下的古怪药方熬出的药汁，味道一定好不到哪里。
说到赵升写的药方，朱灵就觉得抓狂。上面所涉及的药材，不是偏门冷门就是奇珍异材，看得朱灵一时傻了眼。所幸她们目前身处北方行宫，且行宫中正住着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随行御医携带了品种繁多种类齐全的药材，且之中不乏珍奇药材，否则朱灵还真不知道一时半会儿该怎么集齐赵升药方上的药材。
凌霜好不容易将味道既苦又怪的药汁全数喝下，夸张地朝着朱灵咂着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原本朱灵在偷药的时候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帮赵升做这种照顾小孩子的事情。可是现在面对朝她撒娇卖萌的凌霜，她的母爱一下泛滥，不由自主地站起，走到一旁矮柜前取出一个食盒，从中挑了一块蜜饯重又回到卧榻前，将蜜饯温柔的塞入了凌霜口中。凌霜立即眉开眼笑，脸上迷人的酒窝显现，嘴角牵动之下，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朱灵觉得，自己霎时被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小丫头俘获了，从此心甘情愿陪着她。
“灵儿姐姐，我的朋友松美，就是那只漂亮的橘色松鼠，她没有受伤吧？”凌霜跟朱灵聊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被她遗忘的松美。
“哦，那只可怜的小松鼠啊，她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凌霜听松美平安无事，悬着的心随之放下。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朱灵话中的语病。“灵儿姐姐，你说松美可怜，她怎么了？”凌霜盯着朱灵问。既然她称松美安然无事，那又为何形容她可怜？朱灵这句话透着古怪。
“呃”朱灵自觉失言，颇有些尴尬，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小丫头，竟也有敏感心细的一面。朱灵不打算隐瞒，因为总有一天凌霜会知道真相。朱灵淡淡地如实回答：“她回朱高燧的西苑了。貌似这是赵无敌对她的惩罚，具体的我因为隔着有些距离，听得不是很真切，只看到她跪在赵无敌面前簌簌发抖，怪是可怜的。”
“松美又没做错什么，师父干嘛要罚她？”凌霜表示不理解，“等过两日我身体恢复了批她问问。对了灵儿姐姐，先前你喂我喝药，又是怎么回事？”
“你中毒了，所以要喝药啊。”
“我中了毒？那我刚才喝的是解药？”
“不是，你的毒赵无敌已经帮你解了，你喝的只是他开出的调理身子的药。你啊还真是运气好，有个厉害无比的师父，竟连灭绝无影针的毒都能轻而易举地解了。“
第329章 行宫静养（3）（）
朱灵虽这样说着，却无半点羡慕之意。让她做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男人的徒弟，她宁愿再避世千年！
凌霜惊叫一声：“什么？那个细如牛毛的破针，是有毒的？”难怪她会突然感觉浑身乏力，难怪她会一下子道力全失，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中了毒！
“是啊，那个细如牛毛的金针，名为灭绝无影针，是千年前贪狼杀神麾下第一猛将云天的暗器。此针淬有剧毒，或许目前整个人界，也只有你师父有能力解开此毒。”朱灵见凌霜什么都不懂，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凌霜知道四大神兽也参与了千年前的惊天一战，只是玄清尘看似吊儿郎当无赖之极，对当年之事却是三缄其口，凌霜根本无法从他嘴中套出话来。没想到现在朱灵漏了口风，凌霜怎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当然是抓住朱灵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谁知凌霜这样一问，反而提醒了朱灵，她也如玄清尘一般，缄口不言。被凌霜逼问得急了，朱灵只能推脱：“此事你师父赵无敌最是清楚不过，将来你自己问他吧。你刚解毒不久，身子尚未复原，多语伤神，还是躺下休息吧。”说罢端着瓷碗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去。
凌霜觉得甚是无趣，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经历过千年前惊天一战的两位神兽大人，都对那位传说中的贪狼杀神讳莫如深呢？凌霜根本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根本想象不出当年战况的惨烈，玄清尘与朱灵越是闭口不谈，越是激发了她对贪狼杀神的好奇之心。虽然心中知道那是尊杀人如麻、冷血残忍的魔神，但是心中却有抑制不住想要深入了解他的意愿。
朱灵已经逃避，凌霜暂时拿她没有办法。她独自一人呆在静谧的房中，甚是无聊，过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皮沉重，便自然而然地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凌霜又躺在卧榻之上昏睡了几日，期间朱高炽曾来探望过她几次。对于朱高炽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看望她，凌霜自是受宠若惊，也令朱灵对其侧目。而朱高炽见到凌霜病情反复，则是庆幸当初没有放任她离去。他心情有些复杂微妙，既不忍看到这位气质与他的阿凌相似的采萱姑娘为病痛折磨，祝愿她早日康复，又希望她能够永远不要康复，这样她就能一直在他身边。
然而凌霜终究还是在昏睡之中慢慢康复。她的道力逐渐恢复，从轮海秘境的泉眼喷涌而出，没过几日便恢复到原先堪比大海的境地。在充沛蓬勃的轮海中央，是一棵朝气蓬勃的参天大树，连接着凌霜的轮海秘境、四极秘境以及化龙秘境。凌霜在卧榻之上运功一个大周天之后，倏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现光芒。她终于恢复到以前全盛时期水平，甚至又向仙台中阶迈了一大步。
凌霜的感觉好的不能再好，高兴地跳下卧榻，取出木棍鞭子在房内抓瞎挥舞了一番，便再也呆不住，跑了出去。
现在凌霜对于北方行宫的侍女、太监以及侍卫来说，算是熟人了，大家都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采萱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凌霜因着本就与朱高炽熟稔的缘故，觉得自己就这样住在北方行宫无可厚非，可是底下人却将凌霜看成了太子殿下在北平看中的新欢，对她巴结多于恭敬。
第330章 行宫静养（4）（）
比如此时，凌霜刚一出门，便有太监尾随其后为其撑起遮阳的大伞，更有侍女亦步亦趋地为其打扇，甚至还有侍女做好了清凉消暑的吃食，只等她停下便上前献殷勤。
凌霜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毕竟她从小深受朱元璋和汝阳宠爱，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公主府，总是被人簇拥着。然而这番景象落入不远处凉亭中的男子眼中，却泛出颇是玩味的眼神。
“别来无恙？”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
凌霜的心弦被震动，闻声望去，只见朱高燧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知怎的，凌霜感到有些心虚，生怕朱高燧认出自己。她故作镇静，朝朱高燧盈盈一拜，请安道：“民女拜见赵王殿下。”
“或许，本王该说不敢当吧。最近采萱姑娘可是北方行宫中一大红人呢，或许不久的将来，按照辈分，本王还应向姑娘行礼。嗬！本王何其有幸，竟能劳烦姑娘亲手相赠礼物。”朱高燧说完，将手中把玩着的松美单手提起，凑到眼前阴测测地笑着。
凌霜被朱高燧笑得心中直发毛，担心地看着松美，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赵王殿下乃天之骄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民女又怎敢在赵王殿下面前造次？“面对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尊神，凌霜不免字斟句酌。
跟在凌霜身后的众人，皆毕恭毕敬地噤若寒蝉，垂手而立，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朱高煦，惹来无妄之灾。
朱高燧并没有将旁人的诚惶诚恐放在心上，他又将手收回，低头逗弄松美。凌霜的识海响起了松美凄惨的哀嚎声，凌霜也只能假装没听到，自我安慰松美现在的悲惨遭遇全都是由自己师父造成的。
朱高燧兴致勃勃地逗弄着松美，其他在场的人既不敢开口，又不敢离开，现场陷入一片紧张的寂静之中。凌霜脑中正盘算着该如何借机离开，没想到朱高燧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开口道：“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跟着他你不会如愿。”
“”凌霜不解地抬眼望向眼前这个妖媚的男子。
原以为他会给出解释，没想到他只想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有显赫的家世，便是有强大的后台，再不济也得有自己过人的手段，否则难入他的法眼。你瞧瞧你啧啧似乎什么都没有呢”
“赵王殿下，恕民女愚钝，民女实在听不懂殿下的真知灼见，还请殿下恕罪。民女”
“你再怎样逃避，都无法改变事实。所以”朱高燧打断凌霜，抱着松美走到凌霜面前，居高临下附身看着半跪在地上打算请辞的凌霜，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他看着她美丽的眼中闪现一丝慌乱，不由觉得赏心悦目。“所以，别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本王自信能够给你更好的。”
说罢，朱高燧放开了凌霜，闲庭信步地走回凉亭，坐回原来的座位，信心十足地等待着凌霜的回答。他自信是因为他觉得以他无与伦比的英俊相貌，加之他在朝廷炙手可热的地位，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没有理由拒绝他。
第331章 心生怀疑（1）（）
“赵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乃是天之骄子，又岂是我等山野蛮女所能高攀？赵王殿下真是太抬举民女了。民女能够偶遇结识赵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已是三生有幸，回去之后必定日日吃斋诵经为殿下祈福，又怎敢对二位殿下心生非分之想？还请汉王殿下明鉴。”凌霜从容自定地跪下说了这番听着冠冕堂皇实则冷冷拒绝的话。
凌霜颇有些后知后觉，听朱高燧滔滔不绝了半日，才明了他的意图。他能给她更好的？笑话！他朱高燧把她谢凌霜当什么人了？利用色相故意接近他和朱高炽，以期得到以身相许的机会，从此麻雀变凤凰，享尽荣华富？她现在留在朱高炽身边，不过是因着往日的情分，想助他一臂之力。至于将来，她是要回仙逸峰陪师父度过一生的，其他人她不想考虑。
朱高燧看着凌霜透着一丝桀骜的眼神，脸色逐渐阴暗下来。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他，可为何眼前这个丫头想都不想就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为何他在她那里感受到了不屑？
挫败感使朱高燧心生恼怒，刚欲发作，忽然一旁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此间可怕的沉寂。“奴婢参见赵王殿下。奉太子殿下令旨，宣采萱姑娘前往觐见。”
朱高燧抬眼看向那个斗胆插话的侍女，见她不卑不亢地半跪着，丝毫没有惧意，眼中燃起了怒火。他自问自己盛怒时的气场极强，绝对有威慑之力，甚至能让胆小之人吓破胆，能让胆怯的敌人临阵退场。然而这股他引以为傲的气势，在两个看似弱小的女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效果。朱高燧慢慢嘴角上扬，牵出一道冷笑。她们这样不动声色，算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有意思！
朱高燧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竟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凌霜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不似本王如此闲散，你还是快快去吧。”
凌霜狐疑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男子，心道传闻此人喜怒无常，今次算是亲身领教了。她向朱高燧告了辞，躬身退出。朱灵紧随其后，带上众人极速地退出花园。
确定已经离开朱高煦的视线范围，朱灵遣走了尾随着的众人，凌霜“呼”地松了口气，抱怨道：“成天都这么一群‘尾巴’跟着，真是不爽，现在总算清净自在了。走吧，灵儿姐姐，我给你煮荷花茶喝。”
“你不去见朱高炽了？他可是在等你。”朱灵讶然道。
“”凌霜有些意外，以至于脑中一片空白了一段时间，思维才跟上现实，“你刚才不是假传令旨来救我？”
“假传令旨？我有那么蠢么？朱高燧是谁，我若假传令旨，不等我们走回东苑，他便已经知道了。你想他若知道我胆敢欺骗他，他会怎么对付我？虽说我并不怕他，但赵无敌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目前我还是需要林珠这个身份在北方行宫呆下去，我犯不着去得罪他。”朱灵边说边丢了无数个白眼果果给凌霜。
第332章 心生怀疑（2）（）
在朱灵的引领下，凌霜来到了朱高炽的书房。朱高炽并不在书房，他被太医请去诊脉，留言让凌霜在书房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朱灵将凌霜一人留在了书房，自己则去朱高炽那里复命。
这是一间书卷气浓烈的书房，不大的空间里除了一张书桌和几张椅子，其他的空间都用来放满了书。这也是一间毫无特色的书房，除了书还是书。
凌霜环顾了一下书房，觉得甚是无聊——她这辈子算是跟书无缘了，小的时候就不爱看书学习，后来被赵升逼着死记硬背，更是恨上了书。她挑了张靠近书桌的椅子坐下，忽地眼前一亮。
干净整齐的书桌上放着朱高炽尚未看完的书籍，一旁放着茶盏，正散发出清幽的茶香。显然此茶刚端上不久，朱高炽便匆匆离开了。而令凌霜眼前一亮的，却是茶盏边上一碟青青绿绿的椭圆形小果子。
凌霜望着碟中的果子，记忆却飞回了遥远的过去。高深宏大的宫墙之内，一位身材肥胖的少年怀抱着娇小可人的女孩儿，正在说着悄悄话。
“炽哥哥尝尝这个，这个可是皇帝哥哥赏给我的贡品。怎么样，好吃吧？”女孩手中拿着的果子，同碟中青绿色果子一模一样。
少年对女孩儿毫无戒备，听她这么一说，便张嘴咀嚼，一吃之下，五官立即扭曲蜷缩在一起：“阿凌，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又酸又苦，好难吃！”说着便想把口中果子吐了。
女孩儿对少年眨眨眼：“炽哥哥你别急着吐掉啊，你再仔细回味一下。”
凌霜情难自已，伸手取出一枚果子，缓缓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在强烈的苦涩与酸楚之后，那枚青色果子带来的柔和的甘甜，正慢慢充斥着自己整个口腔。先苦后甜，苦尽甘来。哦，炽哥哥，你要坚持住！凌霜在心中默默地鼓励着朱高炽。
“呀，没想到你居然在吃这个果子，我忘了提醒你”背后传来朱灵特有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嗯。”凌霜打断朱灵，“这是贡品青果，我很喜欢这个果子。我听说，这个青果因为从生到熟，始终保持青翠的颜色，所以又叫忠果。”凌霜还在细细品味，并未转身，只简单地回答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霜和朱灵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书房门外，站着一人，听了凌霜的话，浑身剧颤。身边的太监见势不对，连忙扶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肥胖身躯。
“这是贡品青果，我很喜欢这个果子，皇帝哥哥便赏了给我。我听凝霜说，这个青果因为从生到熟，始终保持青翠的颜色，所以又叫忠果。”银铃般清脆的童声在朱高炽耳边响起，勾起了他对心中阿凌的思念，同时也使他对眼前这位文采萱产生了怀疑。
能够知晓这种果子是青果，是供果，是忠果，或许并不难。恰巧喜欢这个果子，或许是巧合。可是能够说出当年凌霜所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确是很难。
第333章 心生怀疑（3）（）
三者合而为一，则难上加难。朱高炽神情复杂地看着书房内的少女，心中苦涩不已。他的阿凌若活着，应该与她年纪相仿吧？他的阿凌若活着！嗬！多么大胆的假设！为何先前自己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谢凝霜的话，相信他的阿凌真的遭遇不测？朱高炽心中深深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