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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飞魄散之下,颜云歌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皇上,臣妾也是迫……不得已。是宇文寅逼迫臣妾……臣妾若不那么做,他就会杀了我……”
殿外,隐身在暗处的绯雪听了她这番推脱的说辞,不禁冷然一笑。这时候,颜云歌倒推得干净。
缓缓自暗处走出,她冲着同样隐藏暗处的定王等人点了下头,示意该由他们登场了。事情已然水落石出,害死先皇与昭仪窦氏的,就是颜云歌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听到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原本紧紧扼住颜云歌咽喉的大手骤然一松,两名男女‘鬼魂’也各自退了开去。下一瞬,烛灯大亮,将绯雪等人的脸庞陆续映入颜云歌的眼帘之中。一看到颜绯雪身边还站着老皇爷、定王等人,如一道惊雷瞬间在颜云歌头顶炸开,她目瞪口呆地瘫坐在地,已然对事情有了把握。
再看那两个白衣惨淡的‘鬼魂’,此时掀去了人皮面具,隐月与夜影的脸庞逐一显露。所谓的‘鬼魂’,不过源自她心中虚妄的幻想。还真应了那句——日间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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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颜云歌会有适才的种种反应全然在绯雪的意料之内。在这之前的几日间,隐月扮作的‘翠环’****都会在颜云歌饮用的茶水里加入少量可致人精神涣散的药物,于身体并无任何损害,却会致人的精神陷入一种紧绷的状态。这也正是颜云歌夜夜受噩梦纠缠,难以安眠的原因。
有了这一点子‘前缀’,今日这场好戏想当然地就会精彩许多。瞧瞧,颜云歌果然没令她失望,吐出的‘料’很是不少呢。
后知后觉的颜云歌意识到自己是被摆了一道,面上恐惧堆积的惨烈表情顷刻化为浓浓的愤怒,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森冷的话语:“贱人,你算计哀家!”
‘贱人’所指,毫无疑问正是浅笑嫣然的绯雪。
夏侯容止眉峰深锁,凤目中折射出如刀似箭一般的岑冷寒光,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几乎要把人冻住。
与之相比,绯雪依旧言笑晏晏,并不曾因一声‘贱人’的称呼而露出愤怒亦或不满的神色。她甚至连辩解都省了去,直截了当地承认:“不错,就是我算计的你。拜太后娘娘所赐,适才在殿外,我们可算见识到了一场‘好戏’。素来知晓娘娘精于‘演技’,今日真真叫我开了眼界。”
这番似讥讽又挑衅意味浓重的话语一出,颜云歌一张精致的面容狠狠的扭曲成一团,怒不可遏地从地上爬起,大步如风地朝着绯雪走来。
然而,有夏侯容止在,又怎会让她近绯雪的身?一个闲庭信步一般的轻移,人已挡在绯雪面前。
颜云歌犹不放弃,伸手作势去抓绯雪,却被夏侯容止猛然扣住手腕,用力甩到一边。哐啷一声,后腰重重撞上了桌沿,颜云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目光似冰刀地射向夏侯容止,声音尖锐凛厉:“夏侯容止,你敢对哀家动手?”
夏侯容止面沉如水,对于女人的叫嚣只报以淡淡一声冷笑。
颜云歌气急败坏地冲着殿外喊道;“来人,来人!给我将这胆大包天的狂徒抓起来,即刻问斩!”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一出,殿外还真就进来两个人。颜云歌定睛一瞧,心中更加惶惑不安。只见一名侍卫押着头发散乱的翠环走入殿中,用力一推,翠环便软绵绵地跪在地上。
这还不是全部……翠环之后,又相继走进来几个人,身着粗布衣衫,作寻常百姓的打扮,其中一个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迎上颜云歌不明所以的目光,不等她问,绯雪已径自出列,主动开口替大家解惑。
“太后娘娘贵人忘事,大抵已忘了这些人,容我为娘娘一一介绍。”
说着,她先走到一年轻妇人跟前。棕灰色衣裙洗的已近发白,上面还落着补丁,长及腰间的长发只松散地扎成马尾,随意披散在后,一看就是穷苦出身。
年轻妇人眉目间多有紧张忐忑等情绪浮现,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根本毫无所知。
随着绯雪的娓娓道来,年轻妇人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几乎到达顶点……
“据我所知,当时娘娘有孕即将临盆的时候,这位耿家大嫂连同另几位同样身怀六甲的妇人就被关在娘娘的密室之中,怎的娘娘倒忘了?”
颜云歌顷刻脸色一白,却是强自镇定地扫了一记凌厉的眼锋过去,冷冷哼哧一声:“哀家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于她嘴硬的辩驳,绯雪不置可否,只含笑地继续说道:“想来也是……娘娘何等尊贵的身份,又如何会与这些卑微的民妇有所接触,凡往来之事自然该娘娘身边的下人去做才是。翠环,你说对不对?”
彼时,翠环跪伏在地,低着头,满面惶恐。乍然听她把话锋指向自己,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抬起略显苍白的脸,先小心翼翼觑了眼颜云歌的表情,似乎看主子脸色已成了她的一种习惯。想当然,颜云歌自不会给她好颜色,双目凛厉地瞪起,迸射出森寒的光影,其中威胁警告意味浓重。
翠环眼底顺势划过惊惧的神色,身子瑟瑟发抖,恰如飘落在秋风中的枯叶。做出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强自定了定心神,她方才缓慢轻徐地开口:“当初,娘娘唯恐腹中所怀并非男胎,就命奴婢早早做了准备,去宫外一并寻了几个同样身怀有孕即将临盆的妇人,以备不时之需……”
颜云歌面上一急,脱口喊道:“给我住嘴!再敢胡言乱语,即刻拉出去杖毙!”
若在平常,被她这么吓唬的翠环早已魂不附体。可今日,或许仗势着老皇爷等人都在,翠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何况颜云歌派人杀她灭口,这口闷气她终是咽不下去。她替主子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甘心的。于是就梗着脖子,说起话来也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等到娘娘临盆之时,果真诞下的是位小公主。娘娘便即刻吩咐奴婢去往关禁那几个妇人的密室。彼时,几个有孕的妇人已按照要求喝下了催子的汤药。巧的是,第一个诞下的就是个男孩儿。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生下了男孩儿的妇人就是这位。”说着,一指站在身旁好似坐立不安的耿家媳妇。
“你胡说!这些话一定是颜绯雪教你说的对不对?”颜云歌咬牙切齿地说完,即赤红双目地瞪向绯雪,不觉间,紧紧捏住掌心,任由尖锐的指甲刺入皮肉,带出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
绯雪对她刀子一样的眼神罔若未见一般,嘴角噙着浅淡温和的笑,步伐轻缓悠然又走向另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面前,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位是谁,或许该由翠环来做介绍更为妥帖些。”
翠环此时早已把一切都豁了出去,眼尾扫了眼抱着孩子的妇人,只就语气平淡地说道:“那是我嫂嫂,与我哥成亲几年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当初太后娘娘想为她刚出世的‘女儿’找个人家,我遂把小公主抱给了哥哥嫂嫂抚养。如此的话,一旦娘娘想见亲生女儿,随时随刻都可以见到……”
“你个贱人,还不给我住嘴?”
颜云歌面目狰狞地愤恨吼道,说话间已然大步上前,作势要对翠环一番扑打。
从旁看热闹的宇文拓博一个淡淡的眼风扫过去,当即便有侍卫上前拦截住她。任凭颜云歌又踢又打,那侍卫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直挺挺站在颜云歌面前就是不肯让步,气得颜云歌险昏厥过去。
见此,翠环一颗几乎悬到了喉咙的心这才落回原位。
彼时,老皇爷站的累了,就自顾自择了个位置落座。睨了翠环一眼,冷冷吐出一句:“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其实当初,先皇是被太后娘娘害死的……还有窦昭仪……娘娘还欲对小皇上下手,是小皇上身边的乳娘和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卫,虎口之下保护了小皇上远远逃离皇宫。娘娘心有不甘,便派出一对死士,誓要将皇上斩杀在宫外……哦,还有晗月公主之死,一样是娘娘的手笔。只因公主无意间撞见了娘娘与三王爷的私情,这才会被灭口……”
“贱人,我杀了你!”
颜云歌此刻早已气得失去理智,挣脱不开侍卫的禁锢,她竟张口狠狠咬在了侍卫手上。侍卫吃痛之下,两手一松,她便趁势逃脱。一个箭步扑到翠环面前,抬脚便狠狠踢在了翠环胸口。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翠环愣是被她踢翻在地。
接下去更是‘惨不忍睹’,只见那半个时辰前还是尊贵优雅的太后娘娘的女人,竟全然不顾形象地坐在了翠环身上,一顿的拳打脚踢……
尽管旁边就站着定王、夏侯容止等人,都可在第一时间将那疯女人拉开。可心照不宣之下,大家却都定住没动。虽然做下这一系列恶毒事的颜云歌罪大恶极,但翠环焉知就没有‘助纣为虐’的罪恶?叫她吃一点苦头也并不过分。
折腾了一晚上,已近古稀之年的老皇爷也好,身怀六甲的绯雪也罢,都已疲累不堪。宇文浔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两个‘疯女人’打架的荒唐场面上,一抬手,便叫侍卫拉开了骑坐在翠环身上的颜云歌,同时给绯雪递过去一个眼色。
绯雪心领神会,自隐月捧着的锦匣内取出太皇太后临死前曾交托与她的玉玺凤印。颜云歌毕竟身份特殊,饶是老皇爷也不可随意定她的罪。这时候,唯有请出这尊玉玺凤印,待到来日才可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玉玺凤印在此:太后颜氏,德行有亏,恶行累累。今,废去太后之位,禁足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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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绯雪坐在房中,正在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花棚。再有三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她想亲手为孩子们绣两件小衣。虽说她的绣工难上大雅之堂,只是一朵再寻常不过的牡丹花,她也要绣上整整三日。为此,没少惹来夏侯容止的不满。在他看来,这些个‘琐事’她大可交代下人去做,没必要亲力亲为。没的再累着自己,岂非得不偿失?
不过,绯雪的执拗却是他如何也劝说不得的。府上有现成的绣娘是没错,可绣娘绣的和她绣的能一样吗?同样不在区区一件小衣,而是她辛苦缝制小衣的心意上。她想要让宝宝们知道,她是爱他们的,很爱很爱。
此时,门扉上响起了三声象征性的轻敲。之后,门被推开,隐月信步走了进来。
“小姐,刚得到消息,颜云歌已偷溜出宫,隐秘地前往城郊,估计是与什么人汇合去了。”
绯雪手上动作一顿,柳眉轻扬,眼底晕染开一抹兴味盎然的浅笑。而隐月站在一旁,眼角眉梢则是流露出一抹赞叹的神韵。
论起自家小姐的‘料事如神’,她早已经历了不下数次,按说早该见怪不怪了才是。可当小姐的预料再一次应验,颜云歌真的从冷宫逃了出来,她还是忍不住想对小姐竖起大拇指,真心道一句赞叹溢美之词。
“小姐留着颜云歌一条命,莫不是就在等着这一刻?”
听了隐月的兀自揣测,绯雪将花棚放在软榻上,端起矮几上的梅子汤浅浅地抿了口。似乎对梅子汤的酸甜可口很是满意,眼睛笑眯了起来。片刻之后,方才漫不经心地问道:“在你看来,逃出宫去的颜云歌会去找谁?”
隐月想了想,很快给出一个答案:“应该是去找颜霁了。这时候也唯有颜霁能帮忙她摆脱朝廷的追缉。”
绯雪听后却是摇头一笑,眼底隐有锋芒显露:“颜霁如今已自顾不暇,颜云歌不会笨到去找一个失了势的他帮忙。”
“那她会找谁?”
绯雪不作回答,话题一转,聊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命令书生追查柳睿的下落,也不知他们是否寻到了人。”
蓦然间,隐月茅塞顿开,她怎么忘了还有柳睿这么号人物?就说颜云歌如何能从防卫森严的冷宫中脱逃,分明是柳睿那老匹夫在宫中安排了人,暗中相助,颜云歌才得以逃脱。哼,果然是只老狐狸。
“小姐,这么看来,柳睿早料想到颜云歌会有今日的下场,才会早留了准备?”
绯雪只笑不语,却默认了隐月的揣度。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如今的颜云歌早已没了用处,柳睿又因何要费尽心机地救她?”
“错!”绯雪笑着更正她的话,“从皇后到太后,这几年,颜云歌坐镇后宫,不可能不为自己留着‘后手’。至少据我所知,她暗下培育‘死士’。你该知道,那些人可是个个不要命的‘主儿’。”
隐月难掩讶异地挑眉:“小姐的意思是:她还想卷土重来?”
“那就得看柳睿的本事了。若他‘引导’得好,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话落,绯雪又再饮了口梅子汤,只觉爽口得很。
隐月不觉间捏紧了双手,眼底流光闪烁,森寒而冷厉。
“你放心!冥月的仇,我一定会报!”
闻声,隐月望向坐于软榻之上的绯雪,未及敛去的恨意在眸中逐渐转化成一抹黯然神伤,竟是红了双眼。没有人能够理解她与冥月之间的姐妹情。自小失去父母的她们,若非有彼此的相依,或许早已追随父母去了黄泉……冥月生来不会讲话,故而她对这个妹妹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致冥月如此。多年来飘零无依的杀手生活,让她自觉愧待冥月。身为姐姐,她非但没能给冥月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还累得她过着这般飘零孤苦的生活,甚至随时可能置身在危险中。正因如此,在紫韶找上她们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紫韶,洗白自己的身份,变身为女护卫,为的不过是想给妹妹一个安稳的生活。
可就是这样,她仍没能保护好冥月……
眨去眼底的水光,硬生生逼退了泪水的暗涌,隐月忽而单膝跪地,抬眸看向绯雪,语气坚定而森然地说道:“请小姐答应,日后,将颜云歌交由我处置。”
“好!”
绯雪又岂会不知,若不能手刃仇人,隐月这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无法从心灵的桎梏中超脱出来。
又过了片刻,开门声响起,夏侯容止大步而入,身影一跨入阁中,目光便下意识追随着心爱的女子而去。
彼时,绯雪半倚半坐在软榻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发懒。见他走进便咧开嘴送出一抹娇憨的笑,竟是丝毫不介怀隐月在此,直接张开双臂,孩子一样地向夫君讨抱。
夏侯容止不觉莞尔,丝丝缕缕的笑意点缀之下,使得本来略显暗沉的眸子也都温暖起来。不知是不是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性情也会随之改变,他总觉得怀孕后的雪儿有时就像个孩子一样,似乎比起从前来更喜欢对他撒娇。不过他倒是蛮喜欢她这样的转变,时而看着她孩子气的一面,只觉喜欢得紧。
不知何时,隐月已识相地退出门外,留出足够的空间给他二人‘你侬我侬’。
夏侯容止坐在了软榻上,绯雪便顺势依偎进他怀里,抓起他大手来,一根一根地数起手指来玩。
“夜魅追踪到颜云歌已同柳睿会和,两人连同一队死士正往西南方向行去。”
绯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对他的话似乎没多少兴致的样子。又或者,可以解释成‘这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是以半分也不觉奇怪。
“有了他们爷孙带路,倒省去我们许多寻人的工夫。”漫不经心地说着,约是困意袭来,她把头靠在他胸前,两眼已慢慢地闭合起来。
看着猫儿一样蜷缩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夏侯容止眼底晕染开柔得几近化开的笑意,却不过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僵滞,再次变回了冷酷的神色。
这段时间,他派往边关的锦衣卫一直在暗中查探废太子宇文啓的所在,继续着暗杀计划。可宇文啓像是有所防备,一味躲着,竟连擅长追踪的锦衣卫都难探得其踪迹。若然此时,往西南方向而去的柳睿颜云歌真是奔着宇文啓去的,那倒省去了他们辛苦寻人的工夫。这也正是为何绯雪会饶了颜云歌一条命,只将其禁足冷宫的因由。却原来,是一个‘投石问路’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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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正在京城里悠然度日,颜云歌却要被迫远行。终日的养尊处优,她又如何忍得下长路跋涉的辛苦?何况还要乔装成民妇的样子,穿着褴褛破烂的衣裳,有时迫不得已只能露宿野外,别说净身,就连吃饭都只能吃硬得像石块的馍,喝的还是路边水坑里的‘脏水’……为此,她同柳睿吵了不下数次。
柳睿纵然厌烦,也不得不暂时按捺着脾气。要不是她还有点用处,他才懒得管她呢。
总算,二十几天的艰苦跋涉,柳睿一行人抵达了废太子啓临时的府邸。说是府邸,实际却是从当地一富户那里抢来的邸宅,内里虽称不上皇宫王府般的富丽堂皇,倒也什么都不缺。
彼时,宇文啓并不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