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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为王的事……老皇爷也好,其他的皇室中人也罢,不可谓不担心前路未卜的大锦皇朝。
就不知,宇文拓博今日酒桌上这一席话,能否平定他们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酒桌上,夏侯容止多喝了几杯,是被闻仲搀回房间的。
绯雪命人打了盆水来,夏侯容止只当她是要给自己擦脸,心中陡然腾起一丝暖意。熟料,绯雪竟端起整盆水,出其不意地朝他兜头泼了过去。
夏侯容止周身激灵灵一颤,这下倒是酒醒了大半,实际根本也未喝醉,不过是他耍了个小小伎俩罢了。可惜,这小小的算计还是未能逃过绯雪鹰隽一般锐利的双眼。
“你生气了?”
被泼了满身的水,夏侯容止丝毫的不满也无,反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询问爱妻。
这边,绯雪坐到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雪亮森然的目光只看得他隐隐有些毛骨悚然。
“我不该生气吗?”他竟敢背着她打孩子!!!儿子那么小,他……简直可恶!
夏侯容止自知理亏,讪讪然地扯了下嘴角,仍试图辩解:“男孩子就该严厉地管束才对。”
绯雪嘴角抽搐了下,倍感无语地咬牙道:“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是个只懂得哭的奶娃娃,你不觉得现在就管束太……早了些吗?”
对于她那句‘儿子是只懂得哭的奶娃娃’,夏侯容止表示不赞同:“若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为何乳母抱着哭,一到了你怀里就不哭了?”
绯雪顿时词穷。此前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而且只集中在他们的小儿子身上。乳母对于哭闹不止的小小少爷实在无计可施,就抱来绯雪这里求助。岂料,那小东西刚一到绯雪怀里,就立刻止了哭声。若是觊觎母乳倒也罢了,问题是,绯雪临盆时身体极大的损伤,以至不出奶,根本一次都没喂过他们……
趁着她微微失神之际,夏侯容止忽而倾身在她额上眼上鼻子上落下一连串的啄吻。
绯雪俏脸一红,忙作势要推开他:“我的衣裳都被你湿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某个早已心猿意马的男人。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开口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一种****的挑逗。
“那就别穿了!”
下一刻,绯雪的身子骤失平衡,已然被他拦腰抱起,大步往内室走去。
“我现在还不能……”
绯雪弱弱地在他耳边提醒,微微别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眼眸深处灼灼熨烫的火光。
“放心,我有别的办法……”他唇畔微微含笑扬起的弧度邪魅妖娆,似夜晚清徐的微风拂过,带出她轻微的战栗。浮在绯雪白嫩脸颊的绯红,宛若被火烧灼过的霞云。恰到好处的红色挂在她脸上,显得分外明艳而妖娆,美得几欲令人窒息。
“雪儿,此生得你,我再无所愿!”
双手轻轻捧上他轮廓分明精致完美的脸孔,她声音醉人,“我,亦然!”
~~
三年的时间说唱不唱说短不短,却足可以改变许多事。
在绯雪和夏侯容止的两个孩子满月之后,沈清便嫁与了楚离为妻。因沈清素喜低调的缘故,两人并未举行盛大的婚典,仅以一场亲朋之间的聚会作为婚礼的仪式。那一日,开心过了头的楚离却是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叫人架着返回新房的。不过夏侯容止却看出了他伪装之下的小伎俩,偷偷附在绯雪耳旁说,楚离的酒醉根本是假装的。从他以往同楚离喝酒的‘经历’来看,毫不夸张的讲,楚离可说是千杯不醉。
绯雪听后只抿了嘴唇笑笑,水眸中透出的光影不乏促狭之意。
楚离与沈清恩爱异常,成亲后不过三个月,就传出沈清有孕的消息。对此,绯雪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自然是数月之后,即能迎来血浓于水的弟妹。忧的则是,她的两个儿子日后要对一个比他们年龄还小的人称呼‘舅舅’或是‘姨母’着实难为了他们。
这边厢,楚离得偿所愿,与沈清过着恩爱情浓的日子。再观夜影,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夜影终鼓起勇气向隐月表达爱意,不料,却是遭到隐月斩钉截铁的拒绝。在夜影的苦苦追问之下,隐月终于道出了她的‘难言之隐’——冥月死的那样凄惨,她作为姐姐,怎能在世间独自享乐?是以,她决定守着对冥月的思念与愧疚,终身不嫁。
夜影在为隐月的这个决定感到‘肝肠寸断’的同时,却并不就此放弃,而是找到了绯雪,想着隐月听从绯雪之令,那么如果是绯雪命令她嫁给自己,说不定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拗不过夜影的一再恳求,绯雪将隐月叫到近前,谈了许久。出于对隐月的尊重,她不能用‘命令’的方式来草率决定隐月的一生。她能做的,唯有一个字——劝!
然则,隐月的倔强与执拗却让绯雪无计可施。任凭她怎么劝,隐月的决心也无丝毫动摇。
夜影似是与隐月杠上了,她一日不肯点头,他则一日不肯放弃。几番求爱无果,一天清晨,夜影忽然拽着隐月跑了出去,直奔冥月坟冢。那之后,夜影跪在冥月坟前,指天盟誓,说自己会一生一世对隐月好。还说,他会一直跪到冥月‘同意’为止。以下雨为证,若五日内天降甘霖,就意味是天上的冥月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夜影这种赌博式的做法不可谓不冒险,须知,那段时间正值天旱,近两个月时间里都不曾下过一场雨……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赌,赌注是夜影和隐月的一生幸福。
整整五日,夜影就跪在冥月的坟冢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饶是他铁打的身子,断然也扛不住这样的自摧自残。
头两天,隐月由着他去闹,还能遏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可第三天,当她‘无意中’偷听到了绯雪和夏侯容止夫妻间的谈话,得知夜影身染风寒,终是忍不住地冲到夜影面前,与他大吵了一架。无奈,任凭她怎么斥骂,如何说尽难听的话,夜影毫无所动,依旧挺直背脊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冥月坟前,神情执拗而又倔强。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
就在所有人几乎都放弃了‘希望’的时候,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让情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夜影的一片诚心,终是求来了远在天上的冥月的‘答允’,同隐月‘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
再说楚秋寒与千叶公主这对冤家,却是好事多磨。赫连千叶甘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只求与楚秋寒双宿双飞。而楚秋寒对千叶也并非全然无情。可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就是迟迟不肯接受千叶。
走投无路的赫连千叶向绯雪寻求帮助,而绯雪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让她犹如醍醐灌顶。赫连千叶决定做最后一搏……
留下一封绝望死心的书信之后,赫连千叶消失所踪。急疯了的楚秋寒,终于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感情。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要提到的是媃葭,也不知怎么就与太医秣陵看对了眼,上演了一出女追男的好戏。岂料,那秣陵却是个只在岐黄医术上倾注热情的痴呆之人,对媃葭的百般示好全然视作不见。可怜媃葭,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也有这滑铁卢的时候……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两个鬼祟人影,悄然从自家府宅偷偷溜出。
“夫君,这样做好吗?起码让我带上儿子……”
绯雪终是不能狠心就这么丢下一对嗷嗷待哺的儿子,自己跑去逍遥山水湖光。
比起她的犹豫不决,夏侯容止的态度则明确多了,听她这么说便是不温不火地回道:“府里有仲伯,有乳母,还有那么多下人……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绯雪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宏壮的府宅,一左一右,仿佛有两只手在不断拉扯着她的心,一时叫她难做取舍。
平心而论,她做梦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身为一个母亲,她到底还是不忍,就这么丢下一双儿子。他们还那么小……
看着她难以取舍的犹豫表情,夏侯容止神色显出了些微无奈,大手揽过她腰身,落了一吻在她发顶,不忘提醒道:“三年之期已到,我们若不赶在定王行动前早做打算,只怕以后都再没有机会可以出去看一看了。”
闻言,绯雪心中仍是五味杂陈,但摇摆不定的天平终究更偏向于‘与夫君携手走天下’的愿望得以实现的那一边。如若不能,她这一生都会活在懊悔之中。
这么一想,绯雪眉目之间便多了一分从容与坦荡,仰了头去看他的脸,不经意触及到他凤目深处的那一片柔软,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不觉更深刻了几分。能与他逍遥尘世一回,她此生再无遗憾!
夏侯容止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潋滟眸光溢满了情深宠溺,“我们走!”
~~·~~
翌日,夏侯世子夫妇留书出走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进了定王宇文拓博的耳朵,他登时被气得‘五雷轰顶’。
好个夏侯容止,好个颜绯雪,和着自己是被他们给摆了一道!!!
原本,当初与小皇帝约定的三年之期已到,宇文拓博也已做好了‘卸甲归田’的准备。偏偏墨鸢在这时候被发现有了身孕,又是初期,正是胎象不稳的时候。他唯恐风霜雨露的在外奔波会令她身子不安,这才想着缓一缓,待到来日胎象稳固了再走也不迟。
可就是这一耽搁,万万不想却被夏侯容止颜绯雪那两只钻了空子。本想着有他夫妇二人扶持辅佐小皇帝,自己即便离开也再无担心牵挂……现在好了,他们两个先与自己跑出去快活逍遥,尽享人世繁华,倒累得他还要多辛苦一年半载,想想还真是不忿极了!
不知定王此时郁闷心情的绯雪与夏侯容止两个,一走出京师皇都,全然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好不惬意逍遥!
他们先回了躺云州,探望病中的沈君山。发现外公的身体状况比之上次见着已好了许多,这自然都是姨丈的功劳,绯雪心里别提有多安慰了。逗留不过两日,他们又启程去了曼罗国。
不同于前次来到这里镇日的阴霾笼罩,以全然明朗的心境去看,绯雪突然发现,原来这里的十色五光,丝毫也不亚于锦朝。
曼罗国,皇宫
彼时,已登基为帝的君拂端坐在书案后,手持狼毫笔,挥洒自如地在一卷宗上写着什么。面前的书桌上是堆成了小山状的折子,预示着他注定不会轻松的一天光景。
正感觉有些累的时候,忽然一阵沁冽茶香飘入鼻端。抬首去看,映入眼帘是一华服装饰下姿容却并不很出众的女子。
“茶,喝茶!”
女子吐露字音的速度极为缓慢,像是孩童刚刚学说话时的样子,每一个字音都咬得极重,
她正是几年前君拂去云州看望绯雪时,一次‘无心插柳’之下的手笔——那个曾经被关在笼子里,散发着野兽般气息的‘狼女’!
五年来,他身边不离不弃的陪伴,始终也唯有狼女而已。他给她取名,绛雪。
这时,有太监推开御书房的门弯腰垂首地走入。也是在他把门拉开的短暂片刻,君拂不经意望见外面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口中不禁轻喃了句:“下雪了呢!”
“陛下,有个女子留了封书信给南宫门的守军,要呈禀给陛下。女子称其姓颜……”
君拂心口蓦然一颤,甚至等不及太监把书信呈上,径自绕过书案走至太监身前,一把将书信夺过,却是攥在手里,久未拆看。
三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她的消息。他本以为三年多的时间,对她的情意早已淡化。事实却不尽其然。仅仅是握着一封有可能是她传来的信笺,他的心就几乎要自胸口跳脱出来。却原来,对她,他从未有分毫的淡忘。
慢慢地踱出书房,久久矗立在雪花纷扬之下,那封犹未拆看的信亦被他良久地攥在手中。
眺望远处白芒一片的山峦叠嶂,隐约间,他仿佛能看见在那一片白芒的雪中世界,一双男女骑马而行。夕阳的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女人的嘴角带一点浅淡而温柔的笑,并不绚烂,却真实地映在瞳眸深处,将她绝世倾城的容颜妆点成一幅隽永妍丽的画卷……
绯雪,若你我来生相见,你可愿也为我绽出那最美好的笑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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