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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意外的不是娟姐,而是思思本人。
这五年间,兄弟俩到忘乡楼除了找娟姐磨嘴皮子,更多时间会陪思思玩耍,而且有兄弟俩打点,思思没做过一样粗重活计,日子甚至比原来在家还要轻松滋润!
哥哥卓文还经常会带些诗书笔墨来教思思读书写字,思思心中对卓文愈发钦慕,随着年岁增长,这种钦慕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感情
当兄弟俩交完赎金,让思思跟他们走时,思思先是问:“离了忘乡楼,何处为家?”
兄弟俩说:“到我们家啊!”
“去你们家,一辈子吗?以什么身份?”
兄弟俩相互看看,这也没想过啊,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思又说:“大恩大德,除以身相许外,无以为报!”
于是问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卓文哥哥,你可愿娶我?”
莫说贺卓文没有这个心,就是有,当时他可还有婚约在身呢!
见贺卓文不答应,思思虽有心理准备,仍难掩伤心失望,把兄弟俩关在门外,丢下一句极其强硬的话:“若要赎我,必须娶我!不想娶我,不必赎我!”
其时卓武还小,尚不能完全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停问哥哥:“怎么了?思思姐姐为什么不走?”
卓文只能苦笑敷衍:“没事,没事”
既然思思不肯走,贺卓文只能又跟娟姐商议,人照赎,但还暂住于忘乡楼,所有吃穿用度皆由他承担,但思思不再是忘乡楼的人。
娟姐叹口气道:“你们这两兄弟啊,上辈子欠了这小妮子多少?”
这一暂住就是十来年,思思如今已二十有五!
虽然她人在忘乡楼,却既不卖身,也不卖艺,贺家兄弟的接济从未断过,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但心中的哀怨却一天比一天沉重
季思思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怨怨念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听季思思念这几句长歌行,贺卓武眉头微锁,刚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正愣在原地,却听季思思在房内轻喊道:“进来吧,小武!”
第8章 凤求凰()
贺卓武收拾心情,推门而入,摆出一副故作讶异的嬉皮笑脸。
“咦?!思思姐,你怎知道我来了?”
季思思一边拿酒盏盘碟摆桌,一边淡淡地应道:“除了你,还有谁会给我送这天味轩的豉香鱼头?老远就闻着香啦!”
“我就说姐姐这鼻子好使得紧,配得上天下的美食!”
贺卓武说着也帮着将鱼头装盘。
季思思白他一眼道:“就你这张嘴巴会哄姐姐开心,闻个味儿也能让你夸成这样!”
贺卓武一本正经道:“哪有?我可都是实话实说来着!”
季思思笑道:“好了,别贫啦!今儿姐姐高兴,陪姐姐喝几盅。”
要搁平常,贺卓武必是又嬉笑着问季思思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但刚刚听了季思思那几句念,心知她说的是反话,便不接话,只是乖乖坐下。
他心里是清楚的,自从哥哥卓文入赘太师府,哪有什么事是能让她真正高兴的?
尽管这么多年来他使出浑身解数让思思开心,所做到的也不过是让她短暂放下心中的伤感,要让她忘却却是无有可能。
喝酒,贺卓武是名副其实的海量,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更用不着使哥哥贺卓文逼酒成汗的伎俩,甚至起初看到别人酒醉还大为奇怪!
不过,这也大大折了他饮酒的兴致,平日里除了陪季思思外倒是很少喝酒。
季思思也是有些酒量,只是今天这酒风似乎过于豪放了些。
往常是贺卓武一饮而尽,她只浅浅抿上一口。
这会儿居然是酒到杯干,鱼头没吃一口,酒已经喝了三杯。
贺卓武想拦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帮着多喝几杯。
盏中酒尽,季思思要去取酒,贺卓武忙起身按住她,说由他去,并夹了些鱼脑到思思碗中让她吃着。
待贺卓武取酒回来,思思已燃起桌上的红烛。
房间的窗户依然支开着,微风时而吹进,烛火轻摇。
思思左手扶着空杯,右手轻托着已泛起红晕的脸颊,望着风来的方向,偶尔缓缓眨一下那双长睫毛下微带醉意的美眸,整个人比刚才静多了。
贺卓武不想打破这份静,轻轻坐回,安静地欣赏眼前这美好的画面。
看着面前的这位姐姐美丽如斯,贺卓武不由沉醉,脸颊竟也有些发热,心中疑道:“这便是醉的感觉吗?”
季思思转过头来,与卓武四目相对,卓武并不躲闪,用温暖含笑的目光回应着。
“小武,喜欢姐姐吗?”思思突然问道。
贺卓武一怔,同时却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他并不怀疑自己对思思的喜欢,只是想先问问,是哪一种喜欢?
是思思对大哥那种吗?不过这会儿确实是问不出口的,更何况其实他自己也分不清。
刚过二十的毛头小子,什么都还没经历过,能懂什么男女间的事儿?
季思思又说道:“得知你大哥要成亲那日,我哭了一整宿你就陪了我一整宿,还记得那晚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贺卓武还是点点头。
“记得,我说大哥不娶你,我娶你!”
“那时你还小,说这话姐姐自是感动却当不得真。”
季思思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足勇气道:“这些年来你对姐姐的好,都在姐姐心里面,倒是想问问,你那话现在可还算吗?”
贺卓武的心有点乱,也不知道是高兴、激动还是慌张。
大哥贺卓文成亲时他才十一岁,说那句话是出于与生俱来的义气,至于现在对思思是否有了男女间的情爱,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但思思已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又是个随性的人,不习惯于思前想后,便道:“姐姐若是真心愿嫁,是卓武三生之福,岂有不娶的道理?”
季思思泪水夺眶而出,扑进卓武宽厚的怀中,抽泣着说道:“姐姐十年前已了无生趣,却不知上天已为我安排了最好的归宿,能嫁于你,才是姐姐最大的福气!”
两人依偎了有一会儿,季思思情绪渐渐平复,眉宇间却又突然现出一丝担忧。
“若是你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不同意?成婚是我们两人之事,便是他们不同意,又能怎的?大不了我们自去过逍遥日子!”
季思思却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小武,姐姐虽出身贫贱,却知书守礼,若不能明媒正娶进你家门,我宁愿终身不嫁!”
贺卓武忙正色道:“姐姐切莫说这晦气话,我爹娘皆非迂腐之人,待我待人都向来宽厚,我自会说得他们成全,姐姐安心!”
季思思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是有些担心。
“哎呀!”贺卓武一拍脑门,“忘了爹今日有事要见我,还让我早点回呢!姐姐,我这便回了,顺便把咱们的事也跟爹说了,你安心等我信儿便是。”
“嗯,我等你!”
贺卓武一路催马到家,刚进府,便有一中年汉子迎了上来。
来人约莫四十多岁五十不到,一身劲装短打,中等身材略嫌瘦削,却步履沉稳精健有力,只是左前额经鼻梁至右眼下的一道伤疤,使原本极为俊秀的五官看上去有些狰狞!
此人姓杜名冲,在贺府身份有些复杂,既是贺敬亭的贴身护卫,也是贺府的护院总管,同时又是贺氏兄弟的授艺师父。
只不过不知出于何因,杜冲拒与贺氏兄弟以师徒相称,让兄弟俩只称其为教习。
杜冲拍拍贺卓武的肩膀道:“武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等你已有些时候了。”
“教习可知爹找我所为何事?”
杜冲摇摇头道:“不知,不过看意思不是坏事。”
贺卓武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贺府前厅,贺敬亭用杯盖刮了刮杯中茶叶,又用嘴吹了吹,送到嘴边却又放回,实在是喝不下了,都不知道这是续的第几杯茶了。
“爹,我回来了,您找我?”
终于听得贺卓武一声喊,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贺卓武原以为老爹等了自己这么久多少会有些恼怒,没想到贺敬亭却意外地温和:“武儿,回来啦?坐吧,爹找你说说话。”
贺卓武就侧边坐下。
“武儿啊,听你二娘说,今儿去赵家找暮雪啦?”
“是的,爹。”
“哦,觉得暮雪小姐如何啊?”
“嗯”贺卓武略一迟疑,想想还是不要把赵暮雪拿点心摔他的事说出来,便道,“暮雪姐姐自然是很好的!”
贺敬亭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啊,暮雪是我看着长大的,冰雪聪明,心地善良,人又长得极美,是难得的好姑娘!”
这边贺敬亭把赵暮雪一顿夸,那边贺卓武却又陷入了对今天暮雪姐姐奇怪举动的百思不解中。
“武儿武儿!”
“哎,爹,我听着呢!”
“还记得你大哥几时成的亲吗?”
“记得啊,大哥成亲到现在已有十年。”
“嗯,你大哥整好大你十岁,他成亲时便与你现在同岁。”
“是。”
贺敬亭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话语。
“为父年近花甲,此生所望尽在你弟兄二人,盼你们早日成家,继承家业。
你大哥志在仕途,家业是不指望他了,好在他现在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也用不着为父替他操心。
现在就剩下武儿你了,你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管你对家里的生意有没有兴趣,是不是先把家给成了?”
刚才贺敬亭说大哥成亲与他同岁时,贺卓武就猜测老爹今天是不是要提让他早些成亲的事,不由心中暗喜。
这会儿贺敬亭把话挑明,他更是喜上眉梢!
“爹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本也想着该是时候成亲了!”
贺卓武的回答让老爹贺敬亭着实意外得有点激动,想着这个儿子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过暂且不想这些,只要他愿意成亲就行!
“如此甚好,那爹便做主让你娶了暮雪!”
贺卓武差点没跳起来!
“娶暮雪姐姐?这可不成,我是想成亲,不过娶谁是不是得听听我的。再说,人家暮雪姐姐也不会同意啊?”
“这可以先跟你交个底,赵家那边包括暮雪都已经点头了!”
“啊?那也不成,我想娶的并非暮雪姐姐!”
贺敬亭此时已有些恼火,直想拍桌子,不过他还是按住怒火道:“自古嫁娶受父母之命,你娘走得早,老子还在,岂由你想娶谁就娶谁?”
“难道大哥成亲也是受你之命么?”贺卓武抬眼看着屋顶嘟囔道,声音不高也不低。
贺敬亭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但依然忍住!
“你大哥成亲那也是经我允可的!暮雪那么好的姑娘你不娶,你且说说,到底想娶哪家的姑娘?”
“我想与思思姐姐成亲!”
“混账!”贺敬亭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只要老子还活着,你就休想娶那妮子!”
第9章 逃婚记()
见老爹发火,贺卓武也赶忙站了起来,却不肯低头,大声问道:“为何不可?”
这时一直在后面听着的兰蕙赶忙跑了出来,扶住气得大喘气儿的贺敬亭,轻揉着他胸口。
“你们爷儿俩有话好好儿说,别着急上火的!”
贺敬亭抖着手指着贺卓武:“蕙儿,你都听见了吗?这小子放着暮雪不娶,竟要娶那青楼女子!”
这话贺卓武自然是非顶不可!
“爹!思思姐姐可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她跟暮雪姐姐一样是好姑娘!”
“你给我住口!”贺敬亭简直要气炸了,“平日里你为了她在那烟花之地进进出出也就罢了,我贺家为此遭人闲话我也忍了,现在你居然想娶她进门,还拿她跟暮雪比,你到底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好了好了,孩子年轻不懂事,慢慢劝,慢慢劝。”
兰蕙一边扶贺敬亭坐下,一边朝贺卓武使眼色。
贺卓武也是个犟脾气,自是不会就此服软,只是担心老爹怒气伤身,便不再顶嘴,只把头撇过一边。
兰蕙把贺卓武拉到一旁。
“武儿啊,也不怪你爹恼你。
今儿暮雪她爹一早来过了,为的就是两家结亲的事,又把你大哥悔婚的事翻出来一顿说,还说暮雪本人也是属意于你的!
你爹看你与暮雪平日相处也是很好,想你不会反对,便答应了。
没料到你却来这么一出,连我都吓到了!
你信二娘一回,女人是最懂女人的,思思远没看上去那么单纯,暮雪才是上上之选!
二娘和你爹不会害你!”
贺卓武相信老爹和二娘是为他好,只是不解他们为何都觉得思思不好,他们越这样说他心中越是抗拒。
贺敬亭情绪渐渐平复,看着僵在那里的儿子,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你去赵家提亲!”
贺卓武却摇摇头,声音有些沮丧地说道:“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娶思思,那暮雪姐姐我也是不会娶的,这个亲我不成便罢!”
贺敬亭怒火复燃,抄起茶杯往地上便摔了个粉碎,吼道:“今天你若不应下这门亲事,就给我滚出贺家,我直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说完这话,贺敬亭就后悔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儿子的脾气。
果然,贺卓武脸上立刻摆出了“走便走,又能怎的?”的表情,扭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贺敬亭喝道,却哪里喝得住?
兰蕙想去追,贺敬亭又是一喝:“别拦他,让他走!”这嘴还犟着呢!
眼见儿子走得没影儿了,贺敬亭泄气似的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跟兰蕙说道:“快让杜教习把他追回来!”
兰蕙真想责怪上他几句,可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又很是舍不得,只叹口气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便忙着叫杜冲去了。
不想杜冲仅去了片刻便回府禀道:“武儿骑了黑风,实在是跟不上,这会儿不知往何处去了!老爷、夫人,你们先歇息,我等下备了马再多带几个人去寻他。”
贺敬亭苦恼极了,吃力地点了点头。
兰蕙又叮嘱道:“那便辛苦杜教习了!务必把武儿找回来!”
“夫人放心!杜冲这就去了!”
挟着离家出走的怨气,贺卓武扬鞭策马,一阵疾奔,本是没有目的地随意选择的方向,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忘乡楼前。
是要带思思私奔去吗?这的确像他的性格。
只不过思思有言在先,要堂堂正正嫁进贺家,而他又信誓旦旦地许了诺,怎么开得了这私奔的口?
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往哪里去,自出生以来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心累,胸中的踌躇让脑袋也渐渐昏沉起来。
正迷糊着,远处木栖山上传来几声鼓鸣。
鼓声轻悠却入耳清彻,贺卓武回了回神,心中忽然隐约有了想法,轻轻拍了拍马背。
尽管主人没有指明方向,黑风却似乎极懂主人的心思,撒开蹄子直往西而去
木栖山盘龙道,贺卓武骑着爱驹拾道而上。
夜晚的山风沁凉,贺卓武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心中那个隐约的想法也逐渐清晰而坚定。
他放慢马速,缓缓前行,一会儿抬头看看夜空里的明月繁星,一会儿又借着月光看看周遭的夜景。
山道两边野生着许多花草树木,贺卓武平常上下山也最爱在山道上慢慢遛马,欣赏这沿途的草木。
不知何故,今日这些花花草草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
贺卓武瞧着,苦笑道:“怎的?莫不是你们也能感觉到我这路人的心情,跟着一起不快活吗?”
不知是不是有风经过,贺卓武身旁的那些草木仿佛在微微点着头。
“哈哈”贺卓武不由大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罢了!罢了!便让我暂且抛去这烦恼,免得煞了这大好的风景!你们也与我打起精神来!”
说完他双腿一夹,一声“驾——!”催马往山上疾驰而去,而他身后的花草树木居然十分听话地个个挺直了腰杆,恢复了平日的欢快
万木寺大雄宝殿,智心方丈正带着弟子们做晚课。
一年轻僧人自殿外轻手轻脚地走到智心身旁,低声禀道:“师父,山门外贺二公子求见。”
智心垂闭的双目并不打算睁开,缓缓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禀师父,已近戌时。”
“我寺寺规,申时过后,闭门谢客!你都忘了吗,千德?”
千德欲辩解道:“徒儿以为贺二公子与师父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