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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锦绣用一种全然欣赏的目光看待仇玉凤,在全部都是大老爷们的山上嬉笑怒骂从容恣意,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仇大姑娘,此刻却在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的目光里不自在起来,捏着咬了一口的水煎包,一时竟然无法下口。
被压制一路的木锦绣看着表情有些微僵硬的仇玉凤,顿时扬眉吐气内心得瑟起来,作为一个老师,木锦绣最忌讳的就是在气势上输给自己的学生,十几岁的孩子不是小毛头而是小魔头,要是有一点点的示弱还不得让他们骑到自己头上永无翻身之日?
死命努力咬紧牙关和学生斗智斗勇多年,木锦绣早就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不动声色的强势性格,还有不喜欢处于被动状态的习惯和心理,不然很容易没安全感。
她吃了两个就饱了,剩下的全部给了仇玉凤,仇玉凤没跟她客气,她一大早上被从被窝里挖出来,连口热水都没喝一路飞马下山,肚子早就饿了。
木锦绣准备齐全,除了水煎包还有一个装着酸奶的酒囊,仇玉凤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奇怪从来没有喝过但是口感还蛮不错的,问木锦绣是什么,木锦绣照实回答,又问木锦绣哪里来的,木锦绣含含糊糊的说是自己做的,于是仇玉凤很认真的向木锦绣讨教厨艺,木锦绣这才知道,仇玉凤在山寨里不是普通的角色,而是兼任厨子和大夫的。
她没把仇玉凤讨教的话放在心上,因而等到麻烦事解决,她和伍飞落户农庄,仇玉凤找上门来着实杀她个措手不及,要不是那个时候她恰好搞来一头草原上乳肉兼用的三河牛,酸奶的事情还真不好圆过去。
☆、18。救夫记(二)
仇玉凤不方便进城,她只把木锦绣送到城门之外,约定午时见面,木锦绣单独进了城。
此时不过卯时,也就是早上□点的样子,现在去府衙看伍飞还早了些,牢房不一定开门,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段可以到木家走一趟。
说实在的,木锦绣有些忐忑不安,一来木家是南阳城还算不错的殷实富户,人多、规矩多,关系复杂,她虽然有木小姐的记忆,那也仅限于一些画面片段,就像看电影,隔着屏幕,你只能了解到表层的东西,如果想要探寻角色真实的性情品行就必须要通过揣摩人物的言行神态,就算你绞尽脑汁的揣摩推测,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全面准确。
木锦绣不确定木小姐不受宠到了哪种程度,一个小小的司农少卿对于木家来说是能应付得了的,一顿饭几杯酒的事情,或许会难为一下伍飞,但最终会把人给放出来,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就算让木锦绣低声下气的求木家老爷和木家大奶奶那也是可以的,问题是……
木家根本就不顾念“亲人情分”,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木锦绣被晾在偏厅已经半个时辰了,想到她一路被引进来小厮丫鬟轻蔑鄙夷的态度,木锦绣心里一阵的不爽。
哪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好歹也曾经是木府的主人,在这个尊卑分明等级严格的社会,如果没有上面的默许和纵容,为奴为婢的小厮丫鬟哪来的胆敢竟明目张胆的轻视怠慢她?
木小姐待字闺中纵然不受宠爱,但阖府上下伺候的小厮丫鬟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没有半分逾越的?
这前后待遇的巨大差别,分明是有人故意给她难堪!
但木锦绣不能动怒,目前她能求救的只有木家了,所以尽管满心怒火,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忍着,端端正正的坐在偏厅的椅子上,如老僧入定一般眼睛半睁耐心无比的等着。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木锦绣听到了声响,伴随着一阵开心动听的笑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了木锦绣的耳朵里:“瞧瞧这是谁?不是二姐姐么?”
木锦绣眉毛抖动一下,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愤恨的感觉……啧,看来木小姐对这个声音的主人还真是刻骨铭心。
接着,一群衣着华丽明艳、浓妆淡抹的女人,在大小丫鬟的簇拥下,带着一阵阵的香风闯入了冷冷清清的偏厅,木锦绣周围瞬间热闹起来,金银首饰、花红柳绿,晃的木锦绣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嗡嗡的都是这群女人意味不明的调笑声。
木锦绣镇定的站起来,目光扫过几个女子,一张张面容和记忆的重合起来,木锦绣淡定的一一打招呼:“大嫂、二嫂、大姐姐、三妹妹。”还有木家老大和老二在正妻身边伺候的各位姨娘,木锦绣没搭理她们,按辈分和亲疏,她只需要和这四个打招呼就行了,其她的一律无视之。
那些被她忽视的姨娘脸上笑容依旧温婉,尽心的跟在个子的主子身边伺候,眼睛里的小刀子刷刷刷的往木锦绣身上戳,鄙夷不屑、得意扬眉,简直把她们的恶意给发挥到了极致。
大宅门的勾心斗角,哪怕她这个早已“嫁做人妇”的庶女也避免不了,虽然不会和她们争个什么,作为宅斗的失败者却是这些被压抑久了的后宅女子们极尽冷嘲热讽打压欺负的对象。
等她们对自己这个“姐姐妹妹小姑”表达完了“同情”之意,各种“安慰”轮番上完之后,木锦绣才淡定的开口问了一句:“父亲呢?”
大嫂捏着帕子抹起了眼泪,情真意切的看着木锦绣:“少卿哪里是我们小户人家得罪起的,你家相公惹了不该惹的人,公公也没法子……”她瞄了一眼木锦绣腿边放着的竹篓子,用手帕遮挡住的眼睛里露出浓浓的鄙夷和嘲笑,嘴角一挑,哭脸换成了亲切温和的笑脸,一副我总是为了你好的虚伪模样,柔声安慰,“锦绣妹妹,你也别着急,左右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行,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少卿大人消了气,自然会放你家相公出来的。”
却说大嫂此言一出,她周围的女流都抿着嘴唇含蓄低调的笑了起来,眼睛里神情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
木锦绣从小就学会了一种独特话语交流方式,用来对付讨厌的和不重要的但是暂时躲不开的一些人,自从罗琳大婶出了七部哈利波特,木锦绣认识并了解了毒舌刻薄的斯内普教授之后,她的这种独特的方式就更加完善了。
那就是把立体三维变成平面二维——一个人对你说的一段话,除去所有的修饰、修辞和形容词之后,包括此人的神态表情和语气,剩下的内容自动在脑海中幻化成只能用双眼去感知的文字,这就是有用的信息。
木锦绣把大嫂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动忽视了这个女人除了言语之外的一切,然后得出结论:她这个身体的爹不愿意帮忙。
这一家风气不正,家庭不和睦,上不严,下不正,如果可以,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牵扯,敬而远之为妙。
既然不帮忙,灵魂上本来就和这一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木锦绣打算彻底斩断身体上和木家的关系,断干净了,省的麻烦。
木锦绣无比淡定的背着篓子,转身就走,其他人以为她这就要走,都有些惊愕,谁知道木锦绣到了庭院里忽然站住了脚步,气沉丹田,双手做喇叭状,高呼:“爹——”
声音高亢语调拉长,声波似乎要穿透耳膜,余音不绝,石破天惊!
众女大惊失色,纷纷受不了的捂着耳朵,等木锦绣的呼喊声停下来的时候,周围有一瞬间极为诡异的安静,但是下一刻,嘶吼声又起,
“爹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木锦绣!”大嫂又惊又怒,急匆匆的提着裙子快步走出来,斥责道,“马上停下来!找死么!”
木锦绣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猛然对着她的脸大叫一声:“爹!”
众人:“……”
木老爷:“放肆!”
木锦绣停止了发疯,乖乖的转过身去,看着来者的长袍下摆,乖巧无比的说道:“请爹爹救我相公。”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老夫讲话!”木老爷冷声怒斥,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女儿有一丝的疼惜,冷漠无情的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木家的女儿了,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吩咐下去,下次谁再敢随便放人进来,老爷我就砍了他的双手!”
木锦绣心里抽搐一下,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难受的要命,尽管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在作祟,她还是有些恼火:阴魂不散!
木锦绣声音放轻,没有抬头看木老爷,有些阴冷的问道:“爹爹竟是要和女儿恩断义绝么?”
木老爷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自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冷意,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而这种不舒服增加了他的不快和厌烦,想都没想,木老爷冷冰冰的说道:“没错!从今天开始,我木奉尚没有你这个女儿!从此你木锦绣再也不是我木家的人!还不快滚!”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想了想,木锦绣双膝跪地,代替原主木小姐朝着木奉尚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是女儿最后一次听父亲的话,从此恩断义绝,木老爷,你我现在两不相干了。”
她说完,面无表情的起身,绕过木奉尚打算离开。
“老爷!老爷!”眼前一花,一个娇小的影子抓住木锦绣的胳膊,半靠着她,朝着木锦绣身后的木奉尚哭道,“绣儿无知,请老爷三思啊!绣儿!快跪下给爹认错!绣儿……”
木小姐的亲娘十五岁就生下了她,现在不过三十来岁,样貌很是年轻,性格软弱温柔,没有主见,逆来顺受。
木奉尚大怒:“谁叫这贱人过来的!来人,把她给我关回后院去!”
小妇人泪流满面,被强行从木锦绣身上拉开,木锦绣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这个女人是府中唯一对木小姐好的人了,两人一起不受宠,木小姐好歹是木奉尚的女儿,算是主子,然而连个姨娘都算不上的宋氏,只是一个意外怀上主人孩子撞了大运的丫鬟而已,身份尴尬,偏偏女儿又是个没心没肺,只知道风花雪夜的不切实际的小丫头,根本就不关心她的亲生母亲。
木小姐在府中的时候宋氏还任由他人欺辱,后院女人如狼似虎,宋氏软弱胆小,从强被木奉尚的妻妾姨娘冷藏在木府的一角尚能苟延残喘,无声无息的活着,但是木锦绣今天在这里闹了这么一场,谁也不会忽视生下她这个“孽障”的宋氏。
孤苦无依的女人兼替木锦绣背了仇恨值,注定是炮灰的命运。
木锦绣可以对木小姐所有的兄弟姐妹还有姨娘大娘亲爹没有半分感情,可唯独对于这个生下木小姐的女人,始终无法硬下心肠,看到她,就想到自己体弱早逝的母亲,木锦绣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木小姐是个眼瞎的,她看不到在这个所有女子都以丈夫为天的世道,宋氏却独独看重她胜过木奉尚。
“老爷!老爷!奴婢求求您,不要这么对绣儿……您帮帮绣儿,老爷……”宋氏不住的哭泣哀求。
木老爷这样的封建大家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宋氏一向懦弱,如今却为了木锦绣一再忤逆他,火冒三丈的怒喝:“再闹老夫就将你一同赶出木府!”
木锦绣眼睛一亮!她急忙去看宋氏,宋氏脸上血色褪尽,不敢置信的看着木奉尚,颤巍巍的说道:“老爷……您怎能如此、如此……绣儿他是您的女儿呀……”
木锦绣眼珠子一转,扑过去搂着宋氏,一脸单蠢的大声安慰道:“娘!您放心,木老爷他不会把您赶出去的!他吓唬您的,您别伤心了!”然后还粉无辜的瞪大了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木老爷,不知死活的说道,“木老爷,您根本就不会把我娘赶出的,对吧?这话您以前说了很多遍,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我相信,您是不会这么做的!”
众人:“……”
宋氏:“……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结果么,自然是木奉尚眼不见心不烦,而木家太太对于风姿依然不减当年的宋氏甚是忌惮,她费尽心机把这个女人留在老爷看不到的冷院,谁知道木锦绣回来一次竟然让她给逃出来,还好老爷今日心情不好,若是哪天回想起来,只怕故态复萌,凭宋氏的容貌风姿再次受宠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把这对母女一起赶出府这件事,木奉尚的大老婆功不可没。
☆、19。救夫记(三)
幸好木家还知道家丑不外扬,没有把母女两个从正门给赶出去让人围观,而是开了偏门把两个人撵到了旁边寂静狭小的巷子里。
跟随着两人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袱,衣着干净讲究的大丫鬟嘴歪眼斜,鼻孔朝天,尖尖细细的手指头虚点着一个小厮:“你,把门给锁好了。”然后极为不屑的冲母女两个翻了个白眼,“哼”了声,小厮正好砰的把门给关上,阻隔了大丫鬟那张讨人厌的嘴脸。
木锦绣摸摸鼻子,虽然这是她算计好的,但是用的法子却不怎么高明,被人像赶什么脏东西一样从家门里赶出来,尴尴尬尬的,还真不是滋味……没办法,谁叫她就这个水平呢。
宋氏一脸的茫然无措,看着把自己和女儿隔绝在整座宅子之外紧闭的两扇小门,内心忽然生出一种天地之大而没有她们母女容身之处的绝望,嘴巴里比吞了黄连还苦。
“呐,别看了,我们走吧。”木锦绣弯腰把地上的小包袱捡起来,排干净上面的灰土,走到宋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宋氏无助而脆弱,双目含泪看着木锦绣,嘴巴一张,一声“绣儿”之后,泪如雨下。
木锦绣早在木家故意折腾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把宋氏当成亲妈,替木小姐尽一个女儿应有的义务的决定,她的所作所为使宋氏到了现在的地步,无论是不是存了好的心思,木锦绣都觉得自己对宋氏负有全部的责任。
被赶出家门,宋氏的心里的苦痛不是木锦绣能够体会到的,但木锦绣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一些,再加上她自己也挺心虚的,所以任由宋氏用哭泣来发泄内心的悲苦,耐心而温柔的轻声哄着她,等宋氏哭的差不多了,木锦绣才保证道:“别哭了,跟我回家,我养你一辈子。”
宋氏听了这话又开始哭,木锦绣最讨厌女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但是对宋氏却没有丝毫的不耐和厌烦,轻轻抚着宋氏的背部,耐心的等着她平静下来。
“你家相公还在牢房里……绣儿,你别管娘了,娘不能再拖累你了。”宋氏根本就没有主意,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命苦,本来就没有嫁个好人家,结果男人还被关进了牢房里,又和娘家断绝了关系,现在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劝说木锦绣别管她,脸上仍然是一副软弱没主见的样子,木锦绣这具身体的个子就不高,宋氏更为娇小,拉着木锦绣的手,仰着脸和木锦绣商量,“不然……娘去要饭吧?”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灰暗的脸上有了些光彩,小声的说道,“上次娘跟着二姨娘上街,二姨娘还给一个乞丐婆子好几个铜板呢。”
木锦绣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双亲去世的早,自身性格开朗独立的,生存能力强,没人能欺负的了她,就算有人故意和她过不去,木锦绣也从来不会觉得气苦伤感,说她粗神经也好,百毒不侵也好,总之她一个人过的挺好的。
但现在木锦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妒意,她妒忌早已香消玉殒的木小姐,嫉妒她有宋氏这个全心全意对待她,甚至愿意为她去乞讨的母亲!她妒忌,不是羡慕,因为木小姐根本就不懂得珍惜,而木小姐的不珍惜竟然没有令她失去这份母爱,这才是让木锦绣忍不住妒忌的真正原因。
宋氏误会了木锦绣沉默的原因,她着急的小声解释:“绣儿,娘不说,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别害怕,娘不会给你丢人的。”她几乎是乞求的看着木锦绣。
“不用。”木锦绣露出一个笑容,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软温和,声音轻柔但是坚定,神态笃定而自信,“我能救出伍飞,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大概木小姐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耐心的语气和她讲过话,宋氏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不敢流露出一点不信任,乖巧的点点头:“哎,娘听你的。”
木锦绣搀着她的胳膊,柔声询问:“你肚子饿不饿呀?”
宋氏小幅度的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细声细气的说道:“不饿的。”
木锦绣失笑,她真的不知道宋氏这么一个小白兔一样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好端端的活到现在的,明明才三十岁的年纪,却像一个听话又胆小的稚童,懂事、乖巧,脱离不了对别人的依附,但又好养活的很。
她带着宋氏吃了早餐,宋氏亲眼看到木锦绣荷包里白花花的碎银子才露出一些放心的神色,乖乖的喝了小半碗豆浆,吃了一个小笼包,摸着肚子一副我撑到了不能再吃的可怜表情。
木锦绣无语,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大概已经早上九点、十点的样子,木家的路子行不通,她就得另外想办法,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得到牢里去看一看伍飞。
带着宋氏肯定是不合适的,木锦绣在客栈里定了一个客房,嘱咐宋氏在房间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