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昊见不得别人可怜模样,道:“那怪蟒伤我之时,就觉得全身骨头都碎了,痛得我一点求生的念头都没有,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至于我伤势沉重,是本有之事,也怪不得胡先生有那一番说法。”
胡郎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接口道:“是啊,当日看过杨昊少爷之后,便发觉您背后皮肤血开肉绽,骨骼折断数根,脏腑亦受到巨力震荡,血流外溢,确是生机已断的迹象,这种事小人不敢撒谎。”
杨云眉毛一挑,道:“可现下舍弟既已醒转,又该作何解释?”
“这”胡郎中一滞,他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只是面对杨云感到有力使不出而已,好在现下情势松动,他才偷偷松了口气,眼珠一转,道:“那一定是天运昭昭,照顾少爷这般的大好人,不肯让您就此去了呀。”
杨云冷笑道:“你到是会拍马屁,那么照你意思,舍弟是老天照顾才得脱险,至于家父喂食给他的一颗道门灵丹就全无用处喽?”
“这”胡郎中为之语塞。
杨昊不想胡郎中太过为难,道:“云哥,咱们就暂且不要计较此事了,还是让他说说我的伤势怎么样了吧?”
杨云一想也是,道:“胡先生,这回你脉也切过,骨也摸过,可要好生看个明白。要不然杨家虽小,嘿嘿,可也不能总是任人欺蒙。”
胡郎中起身道:“是是是,小人不敢。小少爷受创极重,虽然已经醒来,但如今看来也只是气息平稳而已,尚有淤血藏于内腑,不过这尚且不是最令人担忧的事。”说到这里看了杨云一眼,欲言又止。
杨云不耐道:“有什么尽管说,磨磨蹭蹭惹人心烦。”
胡郎中不敢再拖延,道:“小少爷背后骨骼多处碎裂,其中几节脊椎骨节亦受创极重,难以接续,恐怕”
“恐怕什么?说!”杨云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那脊椎之处乃是人体支柱,最是要紧,一旦受损,不仅周身四肢受其牵累;另外,即使人身最是脆弱的脑域亦无可避免,害人变成痴傻。是以小人暂且推断,小少爷短时内恐怕这要在床上度日了。”唯恐这一番话引得杨云不快,自己难免又要遭受池鱼之殃,是以胡郎中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杨云道:“短时?是多久?”
胡郎中硬着头皮道:“大概大概这一生都会在床上度日,无法行走。”
陡闻此言,杨昊瞬间呆住,双目望着头顶帐幔,一阵失神,无数个声音同时打心底里冒了出来:“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杨云也是一阵心烦意乱,没心思再找胡郎中麻烦,挥手叫他和阿福二人出去。走到床边坐下,道:“姓胡的庸医一无是处,平日里靠着坑蒙拐骗糊弄些小钱糊口,真正遇到棘手的伤病派不上一点用处,他的话更是不足取信,全当是放狗屁好了。”
杨昊回过神来,想要笑笑,却只是咧了下嘴角,又怎么笑得出来?道:“云哥,你不必安慰我,其实大伯刚刚有一句话,正应了我眼前模样。”
杨云道:“什么?”
“祸福相依。你想,老天让我从一个呆子傻瓜变回一个平常人,这可是天赐之喜。然而也正因如此,它必然要从我身上取走一种十分紧要东西。于是,我便成了一个走路吃饭都无法亲手做到的废人啊!”杨昊越说越是哀恸,终于按捺不住,泪如雨下。
他自小心智驽钝,从不知悲伤为何物,即使被人笑话欺辱,也是过后便忘,从未想过记恨报复。如今神智刚复,至亲至敬的母亲生死未知,转眼间又添新愁。噩耗重重袭来,雪上加霜一般。
直到此时,这初识人事的少年,始知人间哀愁滋味。
杨云口唇一努,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只因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这多灾多难的兄弟。
大悲大喜冲击之下,杨昊倍感疲惫,未过多久,便自沉沉睡去。然而纵使睡梦之间,亦是眉头轻微皱起,眼角残泪依然。
杨云轻轻叹了口气,等到他睡熟了才转身出去,哪知他刚推开屋门,眼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位少女,赫然是杨昊未婚妻子——楚夕柔。
第18章 灵丹雪莲()
佳人在前,香风扑面,杨云陡然间心头一阵迷茫,呆呆愣在当场,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楚夕柔仿佛也神游外物,并未在意到杨云异样,淡淡道:“我能进去吗?”
“这女子是我将来的弟媳,我怎可在她面前如此失态!”杨云悚然心惊,连忙退到一旁,道:“好好。。。。。。楚姑娘请进。”背心有冷汗流出。
楚夕柔脚步轻盈,来到榻前,待见到杨昊额角含愁,一脸憔悴模样,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樱唇轻启道:“我可否同他单独呆一会儿。”
楚夕柔没有回头,杨云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说话,道:“昊弟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得紧,楚姑娘不妨”
“我不会吵醒他的,若是需要,我打算将‘雪莲丹’给他服下。”楚夕柔道。
“哦,原来如此。姑娘请便,有事随时叫我。”楚夕柔仍没有回过头来,杨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失落之感,但听到她要给杨昊喂药疗伤,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退出门外。
双眉浓而不密,鼻梁也还挺直,只是脸颊瘦削,想来是几日昏睡不曾进食的缘故。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楚夕柔相见以来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少年人来。
“模样倒不算丑,只是平凡了些,与南天宗那些年纪轻轻就名声早著的年轻师兄师弟们比起来,更是天差地远。唉!”楚夕柔仿佛愁绪满怀,轻轻叹息。
猛然间她似乎觉察了什么,急忙移开目光,神情有几分腼腆、几分慌张:“我是怎么了,竟然在意起他相貌如何来了?那和我有什么干系?”
强自镇定心神,白玉般的手掌自袖底伸出,搭在杨昊腕脉之上。须臾,楚夕柔雪也似的脸颊陡然变得更加苍白,脱口说道:“怎会这样?”
杨昊本就睡得不沉,感到有人触摸自己手腕,便醒转了来,恰好听到楚夕柔言语,开口问道:“怎么?”
楚夕柔本不想说出真相,但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不忍心以谎言相欺,轻轻舒了口气,道:“你筋脉受创极重,以致气血瘀滞。长此以往,很可能会。。。。。。危及性命。”
楚夕柔的说法比胡郎中更甚一步,她深怕杨昊会因此而心灰意冷,便安慰道:“我对于医术所知很是有限,看的不一定就准。而且这世间不乏良医奇药,你身上伤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
出乎意料,杨昊脸上并未显露太多沮丧之色道:“我本就是废人一个,今后活着还是死掉其实并没什么分别,只要别连累身边的人为我受苦就好。”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想请求楚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记得当日”想起那时母亲惨烈情景,杨昊倏然闭口。
楚夕柔已明其意,想到杨峥早嘱咐各人,短时内绝不可向杨昊透露任何有关穆文兰的事,于是轻轻捋了捋鬓边长发,道:“令堂尚须卧床休养,几日之内是不能来探望你了。”
杨昊并未发觉楚夕柔对于穆文兰称谓上的变化,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几分,情不自禁道:“娘她没事,那真是太好了!”楚夕柔扭过头去,不愿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脸。
至此,两人再无话说,沉默良久,又忽然间同时开口道:“你把你先说(那个。。。。。。你先说。)”
楚夕柔俏脸微红,窗外透来的阳光映在她明媚俏丽的脸颊,直如朝霞扑面,清丽不可方物。杨昊虽然年纪尚幼,不明男女之事,却也看的一呆,心神一阵恍惚。
楚夕柔探手入怀,取出一件物事,正是盛着雪莲丹的锦盒,道:“这枚丹丸具有清神之能,但它最大的妙处却是有固本培元,强筋健骨,服下后虽不能令你康健如常,但延缓伤势加重,减轻发作时痛楚还是可以的。”从桌上取过水具,倒一杯清水,递至杨昊近前。
杨昊手足无法挪动,好在楚夕柔冰雪聪俐,眼见他面露难色,便知端的,稍作犹豫,便以一只手托住他脑后,素指轻拈,将雪莲丹推入他口中,而后又将清水送到唇边,道:“药丸须咀嚼细碎,效用更加显著。”
皓腕如雪,玉指如葱,幽香隐隐,淡淡传来。一时间杨昊心如棉絮,迷迷糊糊,连丹丸丹入口后自舌尖传来浓浓苦味也都恍若未觉。
“多谢你了。”憋了半天,杨昊才想到受人恩惠,理当相谢才对。
不知为何,楚夕柔心里竟升起一丝得意之感,寻思着:“你杨昊也有害羞的时候?忘了指着我说‘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的事了?”
如此过了七日。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肆其靖之。”声发琅琅,粗壮豪迈。
杨峥外貌粗狂,却是个识文断字的,这几日每次来到杨昊房中,都见他神色黯然,不禁有气,道:“昊者,上苍也。俯视众生,挥洒沧海,世间无物不在其鼻息之下。当年你父用一‘昊’字为你命名,当有期望你心怀昊天之志,取得举世景仰之成就的意思。焉能因腿脚不便就灰心丧气,不思进取么?”
杨昊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嗫嚅道:“侄儿懦弱,教您失望了。”
杨峥道:“我并无怪责之意,只是你整日这样心事缠绕,难免痊愈的慢了些,那样我想要以金玉续骨膏助你接续断骨,还要等上多少时日?”
杨昊眼睛一亮,道:“您说什么?”
杨峥顾忌他伤势沉重,不宜过分悲喜,是以有些事本不想过早给他知道,但几日来见他意志消沉,于康复更为不利,便消了之前的念头,道:“我说这小小断骨之伤不算的什么,只要你想,一时三刻便医好了它?”
杨昊兀自不敢相信此事是真,只道杨峥是拿此话安慰自己,道:“您的心意侄儿明白,只是我背后骨头都断了,那是说什么也好不起来了!”
杨峥洒然一笑,道:“那是你还不知道咱们杨家有什么样的宝贝,要是早一点跟你说了,就不会生出那许多无聊心思了。”
杨昊好奇,追问道:“那您现下是打算告诉我了么?”
杨峥手捋花白胡须,良久不语,直到杨昊终于忍耐不住再次催促时才开口说道:“跟你说也是无妨,不过有件事想要着落在昊儿你的身上,可有把握帮我办好么?”
听伯父有事要自己去做,那是从所未有之事,杨昊登时精神百倍,信誓旦旦地道:“伯父但有所命,侄儿纵死不辞。”随即想到自己情形,声音又转低沉:“可是我现在照顾自己也都不能,又能办得成什么事?”
杨峥却信心满满道:“这点你无需担心,伯父我私藏的金玉续骨膏可是道家大法力者炼就得奇药。你断的那几根骨头,很快可以接续。”
“当真?”杨昊兴奋得胸口砰砰乱跳,道:“这么厉害!那不是神仙药了么!我真的能和原来一样能跑能跳了吗?”
杨峥有些出神的道:“道门神药,非是我等世俗武者所能体悟,其中所蕴莫大威能,实难揣测,你这点小小伤势,根本不值一提。”
“太好啦!”杨昊情不自禁的欢呼出声,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他兴奋之极,浑然忘乎所以,攥紧的拳头猛然砸在厚厚的棉被上,深陷了进去。
第19章 路转峰回()
这一幕恰巧被回过神来的杨峥看到,三步并两步来到近前,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道:“刚才你的手怎么回事?”
杨昊也愣住了,目光下移,望着那还按在被中的手掌,一脸迷茫。还是杨峥脑筋转得快,忙问道:“你再试一次,能不能像刚刚那样抬起手来?”
杨昊依言试着抬高手臂,然而鼓弄半天,以至于额头见汗,却仍无半点动静。
杨峥心知再试也是徒劳,反正有灵药相助,也不怕它不会好起来,道:“不必试了,不过你刚刚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杨昊被他一言提醒,方始细细体会体味,片刻过后才道:“刚才胸口里好像出现一股热哄哄的气息,小虫子似的四处乱闯,想要冲出来,却怎么也不能找到出路。最后不知怎的,突然窜到拳头上来了,便动了一下。”
杨峥大喜,同时又感诧异,道:“此种情景,是体内真气运转才会有的迹象。你经脉断绝,真气无法任意运转,左冲右突而不得出路。或许因你激动所致,贮于胸口的真气借机冲破闭塞,进入了手臂经脉。只是你从未修炼武道,怎么会有真气存在体内?”
陡然发觉自己手臂尚且能动,杨昊直是心潮澎湃,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跳出来似的,恨不得立刻将自己修行稍有根基的事告诉最亲最近的伯父知道,但旋即想到母亲逼迫自己发过的毒誓,只得忍住。哪知杨峥突然说道:“既然你娘嘱咐你不可将暗中修炼之事泄露出去,必有缘由,你切不可再将此事说给任何人知道。”
“您怎么知道是娘在教我?”杨昊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
杨峥道:“平日就只有跟你娘在一起的时候最长,你学得东西自然只能是她教的。”
杨昊一想确是如此,想到伯父虽已猜出自己曾暗中修炼,但自己并未告知他任何有关天脉九篇之事,那么毒誓便作不得数,不禁松了口气。隔了片刻,张了张嘴吧,欲言又止。
杨峥道:“有话便讲,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杨昊这才道:“我想请您允许,解去我与楚姑娘的婚姻之约。”
“什么?”杨峥万全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就是这件事,大有措手不及之感,一时情不自禁声音便大了些。杨昊却以为触怒了他,忙道:“伯父您别恼火,我心中虽有此想,却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全听你的。”
其实杨峥只是惊讶而已,并无气愤之意,道:“楚岚孙女才貌双全,十个你也及不上人家,为何会有这样想法?”
遭到这般贬低,杨昊丝毫不觉气馁,只以为实情确是如此,道:“您也看出来了,我与她之间相差太远,甚至连话说不到一起去,又何苦耽误人家。”
原来这几日下来,楚夕柔时常都来探望,聊些有趣的事。她出身名门,学识渊博,说起话来自是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所言许多事物对于杨昊而言别说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而杨昊则恰好相反,他从小便因愚钝而多受耻笑,所识文字全是穆文兰闲暇时所教,说是粗陋寡闻毫不为过。正因如此,大多时候两人在一起,杨昊只能做个听客而已,无法置言。如此相处愈久,愈觉彼此才貌悬殊,内心中推己及人,不欲牵累旁人的念头日甚一日,今日终于忍不住当着杨峥面前和盘托出。
“难为你能想到这许多。”杨峥沉吟片刻说道,心中不无感慨。
杨昊道:“昊儿自小便傻,却也应知道体谅别人,既然彼此不相匹配,就该尽早放手。否则若因我而害了楚姑娘一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见他能不为楚夕柔身份容貌所迷,足见胸襟广阔,杨峥虽然颇感遗憾,仍是老怀弥慰,道:“不瞒你说,自打知道你身染怪病之时起,我便有此打算。这些年来也曾数次同楚岚提及解去婚约之事,只是此人虽然在朝为官,却并非圆滑狡黠的品性,固执得紧,才把事情耽搁这许久。现如今你心智已复,原本我想咱们大可以不必纠结于前事,让你与楚家孙女玉成好事。谁料想你旧患方消,新疾又生,如今纵得金玉续骨膏医治,也至多能让你站立行走而已。其余经脉所受损害,却非任何药物可以医治,恐怕就算以前曾有些根基,但日后在修炼一途上也难有大的成就了。”
杨昊本对修炼之事不抱太多奢望,只盼亲人平安,常伴身边就好,是以闻言丝毫不露气馁之色。
然而在杨峥以为,杨昊从小便因不能修炼之故,引来诸多嘲笑,心里自然比其他人更加在意,此时得知自己终于还是不能修行,难免会心灰意冷,殊不料他竟丝毫不以为忤,倒全然出乎意料之外。杨峥又道:“据闻这楚夕柔姑娘只用了短短三年光阴,就将南天宗太阴心经修至少阴第四重境界,有御剑飞天之能,被誉为南天宗三百年来仅见的天赋奇才。正因如此,我仍觉得你和她难相匹配,因此我也很是赞同你的想法。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多谢伯父。”杨昊顿觉如释重负,难掩喜色道。杨峥却是眼睛一翻道:“瞧你高兴成这样,难道还当成什么喜事不成?”杨昊这才醒悟悔婚退亲还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连忙道:“昊儿不敢。”
杨峥哼了一声,又道:“我也看得出来,楚家丫头不仅才貌俱全,所做所为一应得体,而且极富心智,修为又高。好在当初我便顾忌到此事,没有按你伯母的意思去做。虽说因此起了争执,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