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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锋另一侧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少年叹了口气:“碎浪门上下真是,如今还只是戒严,这回要找到些证据,他们也就真的完了。”
都知道这少年有个姨母嫁入了那如今已是泥沼一般的地方,这个话题没人想接,沉默了会,尹锋看着那边官兵暂时没有回来的迹象,准备带着人就继续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动身,那摊子的老板才敢摸上前去收拾桌面上的茶碗铜钱。
叠好茶碗,老板自己砸砸嘴,这些少年礼仪不错,他的桌子还是干干净净,但还是习惯性拿起手上的巾帕开始擦拭。
正擦着,一道阴影打在他的手背上,入目是一片白色,随后一个虽然略沙哑却依旧听得出温和的声音响起:“老板,麻烦来一碗茶。”
老板抬头,只觉一派目眩神迷,他迎来送往十几年,还是头一件见这么让人瞧着就放心的公子哥,但往他手上一瞄,见他也是个带着剑的,只惋惜这模样做宰相都不成问题的人怎么就生在了江湖。
当下巾帕一搭,笑着请人坐下:“客官您稍等嘞,我们这小摊的茶包您解渴,小点心您要不要来一份?垫垫肚子。”
温琼华笑着将剑放在桌上,坐下说:“店家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在身,劳烦快些。”
“好,一文钱一碗,童叟无欺,客官你稍等。”
只那老板一走,遮挡的视线重新出现,温琼华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街口看着他神色不善的十几个小少年,他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自己帮他们引走那些烦人的官兵并不是想要他们报答什么,但现在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啊。
只面上仍旧一派平静,当没看见一样略过去了。
茶上来的时候,温琼华端起喝了一口,就见那少年们似乎犹豫出了决定,互相聚着声势朝他走来。
温琼华侧眼就是那摊子老板惊恐的神色,当下歉意地起身,将茶钱付了转身就朝来时的路走去。
带着这帮不怕惹事的孩子们拐进小巷,温琼华停步,他身后的少年们同时警惕地停步,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看着转过身来的温琼华。
温琼华颇为无奈,反应在他面上就是笑意淡了些,他说:“诸位似乎寻我有事?”
虽然面对这么温温和和的一副样貌,众少年仍感觉得到来自他那隐隐不容反抗的气势,一时只觉得吐字都艰难,最后还是那领头的尹锋冒着冷汗低喝了一句:“你身为魔教左护法,罪孽滔天,如今混入我正道,便真当自己是正道中人了?”
众少年纷纷响应,一时连那气势都再压不住他们。
“对,你这等人,我众必与你势不两立,为我故去的亲友血恨。”
“你这回一来,我正道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焉知有没有你背后的谋划。”
温琼华听着这些话已经有些麻木了,抚摸着鹿卢的剑鞘,问他们:“你们的长辈,未曾于你们做解释?”
定是解释过了,但那解释加了多少主观的意愿他也能想象,这些孩子们,充其量也就是长辈们表达自己意愿的传声筒罢了。
他不可能对他们真的动手,那么这些话就只能听着。
“那些话,谁知道是不是你这魔教妖人编排出来蒙蔽盟主的,曾经云梦一乱,当初的魔教教主亲自出手,盟主的弟弟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我们钟家上下,绝不会认你。”
温琼华突然就失了再跟他们解释下去的兴致:“天色不早了,你们再找找就赶快回小镇,别出了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温琼华完全不打算再跟他们浪费时间转身就走,身后自然不死心地跟上。
如今他和林闻天都有人见过,自然也要对外有个说法,但毕竟不好明说,正道的大佬们就一起夜谈了一回商量了个解释出来。
温琼华成了那个追杀中活下来的孩子,又去做了传说中的魔教卧底,还在诛魔之战中出力一举围剿了魔教教主,天知道这份本属于林闻天的功劳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林闻天则还是那个武痴少年,在诛魔之战中崭露头角后终于踏入江湖,只是喜欢戴着一副面具,倒是解决了他继续待在魔教教主位子上的隐忧。
两方皆大欢喜。
就连莫道桑,都被传成了尚不贯人情的隐士高人弟子,出世后救下李家人建立天下第一庄,因为不贯人情,取了个天下第一的名字也没人多话,而且他是实在厉害,甚至有不少人想着他要是早些出世就好了,就能看看这奇才跟被关起来的魔教教主比,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温琼华都快看见巷子的出口,身后那些人竟然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再次转身,就想开口赶人了。
“你们有完没完啊。”
这一句话出来,被吓到的不仅是那些孩子,包括温琼华,他看着突然冒出的那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犹疑许久才试探着喊了声:“骏惠?”
这样及时的出现,他险些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莫道桑靠着墙跟他点头算是应了,再看向那些小少年就说:“知不知道,在这地界,他是谁罩着的。”
“还有,”莫道桑懒得等任何反驳出来,不耐烦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说,“你们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们,在外不可随意喧哗吗?里面摆着戏台子都压不住你们的聒噪,真能耐啊。”
十几个小少年顿时一阵面红耳赤,凝神听去,果然能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锣鼓声,只不过若这人真的是从那地方听到的他们这边的吵闹,那耳力该有多厉害。
不管是急于澄清自己,还是要赢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可怕的人,众少年都只能忍着难堪重整旗鼓。
“你又是谁?我们这样的声量根本干扰不到别人,你休要危言耸听。”
“对,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哦?”莫道桑多看了一眼这个领头的孩子,笑了笑,“令仪,这孩子,可比你家思齐胆子大多了,”没等那少年接话,他继续说,“也不知天高地厚多了。”
众少年面色齐齐一变。
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适时挡了一步,带着人不动声色后退着:“你这人突然冒出来,我等竟从未见过,不会是魔教中人。”
闻言,众少年都是惊慌,而短暂惊慌之后,立刻坚定地燃起了斗志。
莫道桑在心里跟小严子惊叹:“这些孩子都蛮聪明的嘛,也不怎么怕死,看来正道后继有人了。”
小严子完全无法理解自家宿主大人有什么可高兴的。
温琼华蹙着眉就想上来替莫道桑挡下。
第五十八章()
众少年还不知道莫道桑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个愣神身上一空,乒乒乓乓的坠落声就在莫道桑脚下响起。
一看去,简直目眦欲裂,他们的剑,哪一把不是家里人辛辛苦苦为他们寻来,平日里都珍而重之,如今都像街边的破铜烂铁被堆着丢在那里。
听着那声音,心疼得心都在滴血。
“别,别乱来,”一个后面的少年声音都快哭了,“有话好好说,把剑还给我们。”
其他人尽管不甘心,但那股冲劲也都散了大半。
莫道桑抬手,他们才发现他手上还攥着一堆介子袋,连忙摸向腰间,这下更是胆战心惊知道惹了个完全不能动的人物。
天下第一庄,听说那庄主可完全不理会世情的,他们真的去找场子估计也只会被打出来。
尹锋神色一正:“庄主手下留情,我们今日得罪了,只要将东西还给我们,我们今后再不找二公子的麻烦可好。”
莫道桑随意一瞥,还想上来劝他的温琼华就只能停在了原地,手上一用力,那些袋子一个个就全部炸裂开来,不管里面放了什么,都是直接废了。
少年们即愤怒于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又震惊于他竟然徒手就能毁了这么多介子袋自身却分毫无损,要知道那种玄而又玄的力量他们平日连碰都不敢碰。
叮铃当啷的一阵响动,众人慌张地去看他脚下,顿时紧张地脸色都白了:“庄主莫与我们一般见识,我们今日知错了。”
莫道桑只是随便碰了碰,此刻收回脚,看着这些心疼得要死的小孩子们不由觉得有趣:“我可以还给你们。”
众少年千恩万谢就差立刻把剑抢回来了。
莫道桑又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毁了这堆破铜烂铁吗?因为要你们传个话。”
又是一阵懵懂。
莫道桑看得差不多了,转身而去:“跟那些跟你们差不多的孩子们都说说,再敢来,最好身上什么都别带了,不然,自求多福。”
温琼华看着还愣在原地的那些孩子们,叹了口气,追着去了。
而直到巷子口彻底静下来,很久以后,才有人试探着去摸自己的剑,触到自己剑鞘的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让他热泪盈眶。
他抱着剑好一会,又看向莫道桑离开的地方,神色复杂,不得不说,这个人虽然过分了点,但实在是,太厉害了。
少年站起来回头一望,却见自己的同伴都是差不多的神色,再跟着望过去,不由觉得迷茫。
他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自己都想不通,尤其刚刚那一回之后,更想不通了。
身后有人咳了几声,少年回头,看着尹锋招呼众人拿剑的可靠态度,把方才的迷茫又压了下去,算了,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很费力了,他相信他们。
巷外,温琼华追上停在包子摊边的莫道桑,还什么都没想,就顺着莫道桑的眼神看见了店家手里正给别人包着的白白嫩嫩的大包子。
明白了什么的他笑笑,挑了两个肉包买下就连忙递过去。
莫道桑神色满意地接过:“走,令仪,我带你去听戏,还能赶上最后一场。”
温琼华也就跟上,斟酌着说:“骏惠,你吓到他们了。”
莫道桑想了想好像觉得是有点,点点头,但还是说:“既然他们是群孩子你不好出手,我来就是。”
温琼华失笑:“话不是这么说,就算是骏惠你也不能一下招惹这么多人呀,也是我不对,鸣春涧一直没有任何可以任人攻讦的地方,各方总有些不满,是我来了,才给了他们一个由头。”
莫道桑突然就停了步子,神色一瞬间居然有些严肃:“不会的,你很好,”然后才又借着辨认方向转回原本的神情,半开玩笑地说,“令仪你哪天要是不想呆了,来我天下第一庄做个二庄主,我自是没有不愿意的。”
温琼华愣了一瞬,看着莫道桑又走出了好一段子,只得跟上去笑:“我记得了。”莫道桑难得觉得有些尴尬,干脆生硬地直接换了个话题,问:“你们机关找得怎么样了。”
温琼华看着身边莫道桑近乎完美的侧脸,他们就这么在街面上走着,不管连日来有什么烦闷都再感觉不到了,按下肩头一缕乱飞的发,他笑得柔和:“宋谷主与我说,那小村子虽小,但扩建至今,总是有能留下来的东西,机关总不可能建来就是要让人找不到的,必然就是在这能留下来的东西上。”
他看着莫道桑若有所思的样子,问着:“骏惠猜得到是什么吗?”
莫道桑带着温琼华又拐了条街:“这么多年,能留下些东西实在太难了,除了井我想不到还有别的。”
温琼华倒没有意外,只说:“我就知道骏惠定然想得到。”
到了一个大门门前,里面掐着嗓子转调的声音越发清晰,莫道桑跟温琼华说:“今日这事牵涉的不只是你,你那两个孩子,以后让他们待在庄子里,什么时候这事完了,他们也就不会有这么麻烦了。”
“骏惠,我晓得的,”温琼华说着抬了头,视线不自觉就被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梨园的牌子吸引了去,有些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我第一次遇上就跟他们说过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
莫道桑最后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落下了,重新挂上兴味的神情:“令仪,走,听着当解解闷也好。”
温琼华一瞬间有无数问题冒了出来,然而看着那门边守着的老汉对莫道桑的到来一副颇为熟稔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完全不必再问了。
怕是骏惠这些天懒得去找那机关的时候,都是混在这里听曲子的。
一种莫名的担忧油然而生,温琼华抿了抿唇,跟着莫道桑转过木楼,再在上木楼的时候朝正中的戏台望了眼,那双上了妆后越发璀璨含情的目,只一个对望就足以让人失神。
在一个明显就是有人坐过的位子上落座,莫道桑看着戏台就顺便打开了自己的油纸包,开始就着茶水吃包子。
温琼华在他对面坐下,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不免无措,又见莫道桑瞧得实在津津有味的时候,那股不安更重了几分。
他再看向台中央那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因为怀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这一看就久了些。
然后就听见身边的人闷闷笑了声:“令仪,这可是班主的宝啊,戏班子里撑台柱子的,叫红尘,你觉得怎么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这么跟他说一个女人,温琼华窘迫地赶紧收回了视线,端端正正坐好再不发一言。
莫道桑就知道自己问了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像温琼华这种恪守礼节的人,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会在背后多说什么,他也不在意,说:“莫急,既然令仪还没想好,稍后我带你去仔细瞧瞧可好?”
温琼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
之后的时候,他就看着对面的莫道桑啃完了包子擦擦手接着入神地听曲子,手指跟着调子在桌子上一下下敲着,敲得他额头都一跳一跳的。
他以前还觉得这曲子听着还不错,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
终于熬到散场,温琼华扯扯嘴角:“骏惠,我们走。”
莫道桑看着他,忽而一笑,扯着人就往后台走:“说了要带你去看,我说话算话的,令仪你怕什么。”
温琼华想跟他说则不合规矩肯定不行的,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这么被他拉着衣角绕过空场直直到了后台,一路上见到的人居然也没一个来拦他们,他直觉事情有些失控了。
入了后院,就有类似班主模样的人引着他们在客厅坐下。
温琼华简直如坐针毡,几次想走都被莫道桑拦下了。
又等了小会儿,就有一个女子慢慢行上前来,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身形温琼华就知道这大概就是那位红尘了,洗去妆容后的她眉目深远,举手投足一副大家小姐的风范。
她行过礼,一双目便时不时往莫道桑身上瞥,里面的仰慕与希冀简直要透出来,半分不作假。
温琼华还悬着的心蓦地坠了下去,慌得他只能握紧手下的扶手才不至于失态。
“红尘小姐的嗓子,无愧临安一绝。”
“公子谬赞了,红尘不过浮世里一个可怜人罢了,怎么当得起这般形容。”
“我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莫道桑仿佛很开心的样子,“这临安城里的戏台子哪一个我没听过,这话绝不虚假。”
红尘于是脸色便更嫣红了些许,掩着唇角笑。
小严子简直不知道自己宿主大人这话是怎么敢说这么满的,听得他都要信了好嘛,虽然宿主大人确实都听过,但也就不过借着耳力远远拢了一遍,这就能比较了?
他要是能说话一定要告诉左护法大人宿主大人进这个门都是靠着那个小弟子绣得不错的钱袋子进来的。
有左护法大人在旁边就马上变得这么豪气哦,佩服佩服。
温琼华就坐在一边看莫道桑和那女子聊得火热,心一点点绞紧,要是他脾气能再冲动一点,就能直接把骏惠拉走了。
可这么想,习惯却让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自虐一般继续看着。
第五十九章()
红尘听着诧异地一顿,随即恢复成平静的笑,又是一礼:“公子安心,奴定尽心服侍这位公子。”
然后莫道桑就最后看了温琼华一眼,几步朝着门外走去了。
至此,温琼华彻底懵了,今天他本就搞不懂莫道桑想做什么,残余着的疼痛还那么明显,却多了一种莫名的没着没落,他忍不住蹙了眉,就要站起跟出去。
“公子,”红尘在莫道桑不在了之后便失了些活泼,但若是没见过方才她那样子也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请随我来。”
温琼华望望门外,最后还是不愿让外面的人失望,跟她去了。
毕竟莫道桑带他来时的兴致勃勃,他感觉得到,只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种天气仍旧只着裙钗的女子走在前面,温琼华想到她的处境,也多生了几分怜悯,再跟她说话时就强自按捺了自己的情绪。
“公子,请。”
温琼华瞧着这布置得就像女子闺房一样的地方,犹豫半响,踏了进去。
进门还没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