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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气太热,行人自然不是很多。
白天重伤初愈,兴致勃勃地逛着。
自从伤在洛雪手上后,他在这间客栈疗伤也花去了十数天,这些天都不曾离开过客栈,最多就是在廊间走走,或打开窗户眺望一下天边,享受偶尔吹过的清风,聊以慰藉。
有时,不知怎的,对师妹、师兄的思念油然而生,心中不乏有些怅惘,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如今,伤势好了不少,出来走走自然不是问题,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何况他早有计较。
四个白衣人小心地跟在白天身后,神态紧张,四处留心。
白天往后瞟了一眼,眸光中充满笑意:总算可以逃走了,这些天多亏了那个老头才恢复得这么快,御剑应该没什么问题,得赶快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寻找师兄、师妹!
白天正在想该如何从这四人眼皮下飞走,殊不知一个美貌胜雪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其身后。
“你想什么呢?”一只白嫩似要出水的手掌拍在了白天的肩上。
“啊!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是……”白天转过头,看到洛雪,惊呼了一声,讶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是妖女?我是丑八怪?”洛雪蹙眉嗔道。
“怎么?伤才好些,就出来伺机想跑了?回去歇着!”洛雪对白天可谓又气又爱,牙齿紧咬着,脸上又挂着些笑意,真不知她有什么企图。
“这……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这么清楚?”白天强作苦笑辩道,如临大敌。
洛雪却抓住白天的手腕,煞有介事地道:“你对我说的每句话我会死死记在心里!”
白天看着眼前这个花一般的女子,不禁看得痴了!
仿佛前世羁绊,今生相见,八荒六合,独此一女可入己之心怀!
是轮回的宿缘?还是三生的情定?抑或是自己心性的不坚定?
十数天来,和洛雪也交往了不少次,不说很了解,但基本的性格还是知晓个大概。这洛雪古灵精怪,心里想的和美貌的容颜完全对不上,她要让你笑,可以让你笑的嘴抽筋;若要让你哭,就算你定力再好,也定会愤怒不已。
这些天,白天可算是领教了洛雪的古灵精,以致简直不敢和她谈话聊天,就算避免不了,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淡淡的妆容,幽幽的体香,清秀的容颜全部集于洛雪一身,她的一颦一笑,让人神为之所夺,无法抗拒。
烈日下,这么一美貌的女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人们的意志似乎全被洛雪的花容月貌给勾住,只觉炎日不炎。
零零的街道上,白天、洛雪对视着,一人脸上惊愕,一人却是笑厣如花,奇怪之极。
男的英俊秀美,女的姿容艳丽,郎才女貌,直是羡煞旁人!
洛雪见白天神色恍惚,但哪知道他如今所想,只是冲着他做了鬼脸,吐了吐舌头,随即转身对四个手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声音温雅宜人,刚才的傲气荡然无存。
“是!”四个人齐声说道,随即往回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稀疏的人影当中。
“我也回去吧!”白天心头发寒,只觉自己这般与洛雪相处,无论如何也对不住远在他处的师妹,遂欲返回偃月楼,不再与洛雪纠缠。
“怎么?你好象一直很怕我,是不是?”洛雪盯盯地看着白天的眼睛说道。
白天回首看着洛雪,随即笑道:“我从来没怕过任何人!”
洛雪白了白天一眼,没好气地道:“没见你嘴上饶过人!不过你心里肯定是在乎我的!”
白天一怔,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去,但他脸上这一刻神情的变化,洛雪却是看在了眼中。
两人并肩在这古老而又不太平坦的道路上走着,漫无目的。
良久,白天才淡淡道:“你虽为修玉峰的大小姐,但我见你们这些人对他人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坏,所以对你也没什么仇恨。”白天顿了顿,仰头看了一下天空的白云,似乎自己的心就在上面一样。
洛雪转头看着这个身边的男子,忽然感到有些茫然,短短十天,他竟然对自己有这般评价,不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对我的情意,我也知道!但我始终不能和你在一起,你看那云彩,自由自在的飘荡,无拘无束,但终有自己的归宿!我也一样,我有自己的师兄妹!”白天停住了步伐,微微叹息一声,又继续走着。
而洛雪却站住脚步,没有再走。
没料到素来隐晦的儿女私情,白天就这么直接而且残忍地说了出来,甚至没有丝毫的委婉之处。
她脸上阴沉沉的,有些失落,只感到心上涌起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流,冲击着每一寸肌肤。
洛雪抬起手轻轻拂了下被风吹乱而挡住视线的头发,把它揽到耳后,静静地跟了上去,沉默不语……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时间,洛雪开口道:“其实我不是真心伤你的,我也不想为难你的那些师兄妹,我不喜欢打杀,只要能和自己心慕的人儿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我们此时不能长久的在一起,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想要的!只要是我认定的,我会竭尽全力去争取,绝不退让!”
对于一个女儿家,也只有洛雪,才能如此大方地正面男女之情,才能如此不避讳地直言所想。
白天思考了一会,道:“如果你退出邪魂派,不再残害六合苍生,我想,我们定会成为朋友!”
一听这话,洛雪的身体倏地颤抖了一下,一丝犹豫之色从眉间闪过,欲言又止,心中烦乱不已。
但很快,她却决然道:“不用了,前些天我在你休息时,去了下天楠城‘夕月阁’,那里我随进随出,无人敢来拦我,不用与邪魂断绝关系也是一样的!”
洛雪的脸色和方才相比好了许多,少了几分忧愁,多了几分笑意。
“‘夕月阁’?那是什么地方?”白天漫不经心的问着。
洛雪眉头一皱,哪料得白天这么不在意,于是有些骄傲道:“夕月阁在天楠城,是华夏……华夏道门听说过吧!正道巨擘!你鼠目寸光,肯定没听过!那是华夏前掌门柳飞真人千金的居所!位居天楠城先天府!”
白天既怒又惊,“哼”了一声道:“你去那干什么?既然是正道巨擘,万一遇上那个前辈真人,你哪有命回来?”言语中讽刺意味颇重。
洛雪一时恼怒,掐了白天一把,直掐得白天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只听洛雪道:“哼,你懂个什么?天楠城我想进就进想,想出就出,也遇不到什么长老。听说柳真人千金有倾倒众生之姿,无奈行踪隐秘,我去了好多次也没见过,不然倒要比一比我跟她哪个漂亮!你说我漂不漂亮?”
白天脚下一滞,心头跳了一下,却不知如何回答。
“那是你运气好,没遇到,否则你可就遭殃了。”白天讥讽道。
“那你说我跟你那师妹比,谁要美一些?你快说!”洛雪抓住白天右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问道。
此时,一条宽约两三丈的河拦住了二人。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走出了小镇,进了郊外,身后仍可以看到些房屋,只是竹林茂密,将鳞次房屋切割得条条道道。
这里绿草如荫,树木丛生,林中还生长着许多斑斑凄泪洒染的竹子。这些竹子粗壮,叶子修长,长得刚劲、清新,生意盎然,名曰“湘妃竹”。
在这郊区,微风阵阵,竹与竹挤挤攘攘,发出丝竹弦歌的音响,袅袅余音,萦回在二人身边。
河水碧波盈盈,平静的水面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倒映着河边的竹子,人影。
“你关心我?”洛雪双手拄在膝上,半弯着腰,扭头看着白天,面带笑容问道。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关心你?你昨晚做梦吧!”白天装作不屑一顾,扭过头去。
与洛雪相处时日久了,不自觉的,白天出口也有些戏谑的意味。
“不承认就算了,脸都红了还嘴硬!”洛雪站直了纤细的身子,话语直接、索性,却无抱怨之意。
“你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美吗?”洛雪又开口问道。
白天忽然道:“比起你这丑八怪来说还是要差一点!”
洛雪一怔,脸色由怒转喜,却是蹲了下来,看着水里,水中倒映着她的佳容佳貌,鱼儿也似乎着迷了一般,一小群的在洛雪眼前游动,打破了水中的映像。
“小鱼也喜欢丑八怪呢!”洛雪轻声说道。
她伸出手在水中搅了一下,把鱼驱开,捧了些水敷在脸上。
河水虽清,但深达丈许,难以见底。
灼人的烈日下,水依然冰凉透骨。
白天默然无语,默默的直视前方的竹树林。
深邃,神秘……是否她就在竹林那边?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人心起伏,思虑万千。
眼光中充满了什么?是回忆?温馨?迷惘?这一刻,他眼中浮现的是谁的身影?
“你想不想知道你那师妹的事?”洛雪没有回头,手仍在水中搅动着。
“什么?你知道?”白天一听有关自己师兄妹的事,欣喜不已,猛地蹲下身,看着洛雪,满脸激动,恨不得让她一口气说完。
“别那么激动嘛!”洛雪甩了甩手,站起身来,白天也随之站起。
洛雪甩掉手上的大部分水珠,沿着河岸走着,白天则跟在身边,大气不敢出。
“他们为了你,闯了修玉峰……”洛雪刚说到这,倏地被白天一喝打断了,遂转过头看了看白天急切的眼神,没好气地道:“怎么?瞎叫什么?”
“什么?闯修玉峰?他们没事吧?”白天焦急的问道。
“看把你急得,我修玉峰有那么无耻吗?我伤你在先,难道还会再去为难他们不成?”洛雪眉头一皱一展的,似指责,又似愧疚。
“可……”白天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加之此刻特别激动,更是吐字不出。
“可什么可?听着,我师哥把他们制服后,让他们下山了,但并没有伤害到他们!这下,你放心了吧!”洛雪看着白天如此紧张,不由心中酸闷,愤然道。
只见白天脸上神情变化万千,惊讶,担心,欣喜……集于一处。
第32章 竹林小谈()
竹林间的风,带着丝丝竹叶轻响和淡淡的竹香,沁人心脾,凝神定性。
白天沉吟了一会,半晌才道:“那他们现在在哪?”
洛雪皱了一下眉,白了白天一眼,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急什么?”顿了顿,看到白天哑口的表情,洛雪不禁觉得好笑,随即正色道:“我答应过他们,等你伤好后,会送你去找他们,你们汇合后,我自会离开。”
白天听完这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一时有放声大啸的冲动,以泄心中不快,但想到洛雪在身旁,却是又忍住了。转念之间,白天忽然想到那个什么刘云枫,竟能以一人之力制服师兄、师妹,不禁十分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呃……咳…咳…”
“你怎么了?”洛雪奇道。
“呃……那个刘云枫是什么人啊?听你言中之意,似乎道行不低!”白天故意装得一脸傲气,语含不屑之意。
洛雪一听白天问起自己的师哥,立即来了兴趣,又听出了白天的弦外之音,也不甘示弱,斜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才道:“低不低不好说,反正是轻松拿下了你师兄、师妹!”
白天一听,顿时怒得脸色铁青,忙驳道:“我看未必!定是我师兄、师妹有所顾忌,才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哼!”
“哼!刘云枫是我大师哥,我爹的大弟子,天纵奇才,精通音律,比你可英俊多了,而且潇洒不羁、彬彬有礼,哪像你?”洛雪听白天话语含刺,心中恼怒,忙快语辩道。
白天顿时语塞,只觉脸上被洛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心里竟有些发疼。
“我大师兄,道行在八荒同辈中少有敌手,他谁也不怕!”洛雪讲到这里,顿了下,满眼的自豪,又瞥了白天一眼,只见他已不再那么神气,而且听得有些入神了,不由心中欢喜起来。
白天确实有些入神,他也早早猜到,能击退自己的师兄师妹的人,其修为定还在洛雪之上,而且高出不知几许,更不想刘云枫竟是洛雪的师兄,一时对这个几乎完美的人有些敬佩又有些好奇想见上一面,若真如洛雪所言,就凭其‘潇洒不羁’,便值得自己相交。
“我大师兄自小就开始修习‘地藏音颂’……”洛雪走在了白天前面,很是悠闲,娇柔的声音悠悠扬扬。
“地藏音颂?”白天惊呼道,打断了洛雪的话,似乎对这‘地藏音颂’感到十分惊讶。
洛雪一听白天此言,稳住脚步,转身狐疑道:“怎么?你知道‘地藏音颂’?”
“哈!我是谁?会不知道?”白天脸上现出喜色,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于是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地藏音颂’据说是了尘神僧无意中在消亡边界得到,传说这本书是元古时候一个什么大神留下来的,但是遗失了,后来被了尘神僧得到,而在几百年前,了尘神僧不知何由隐居六合,这‘地藏音颂’也随之失传。如今又怎么会在你师哥手中,莫非……”
白天眼光飞扬,又有些质疑地看着洛雪。
洛雪忽觉身上一阵寒流,被这目光看得煞是不爽,道:“你别瞎猜,我早就说过我们修玉峰不象你想的那么无耻,那书是百多年前了尘神僧赠给我父亲的,你这等井底之蛙的阅历,又岂会知道?”
洛雪趁机奚落了白天一次,白天果然被气得眼睛干瞪,咬牙切齿,但想到何必与这女子一般见识,怒火也就消了大半,道:“了尘上人那可是八荒中的传奇,修为无人能及,曾今也是正道中的一大砥柱中流,清廉仁厚,怎么会与你父亲有交情,你这丑八怪丫头是傻了吧?”
洛雪此时正得意,忽被白天浇了盆冷水,立刻掐了白天手臂一下,才辩道:“哼!死鸭子还嘴硬!我问你,算了,不问了!还是问问你,这‘地藏音颂’的内容你可知道?”
白天疼得“啊”了一声,瞪着洛雪,又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说罢了!你把耳朵竖起来听清楚!‘地藏音颂’是一本蕴涵着极其厉害的道法典籍,又是一曲音律优美的曲子,但无人听过整支曲子,因为一来无人能将之奏完,二来听完这旋律的人也都死了,有口难言。”白天停了一下,深吸口气,接着道:“这上面的内容艰深玄奥,字里行间甚是乏味,就算是有些天分的人也无法完全读懂的。其上应该是主要分为“天地”“祈谷”“朝日”“夕月”“太岁”五个境界吧!我记得不太清楚了!这……剩余的不用我说了吧?““呵,看来你知道的果真不少嘛!有点能耐!我师兄见了你,或许会看得……”洛雪瞟了一眼白天,正想讥嘲一番,但见他安然自若,气色不错,心里疼惜,遂把“起那么一点点!”这半句话咽回腹中。
念及此处,洛雪心中一阵畅快,眼中上笑意更浓了:“那你倒是猜猜我师哥练到了哪个境界啊?”
白天一听,本想脱口而出“恐怕第一境界都没突破吧!”,但想到能独自应付陆吾,紫文,修为定是极深,而且自己对他也是有些敬佩,又何必去再去贬低他呢?
白天吞了口口水,方才想到的话也忍住了,突然又灵机一动,道:“这个嘛!当年的了尘前辈,天资肯定不比你的师哥差,也可是万中无一的奇才,修练十年也不过到了第三境界——朝阳。”
洛雪在一旁手抚秀发,闭目点头,大有赞同之意。
“你那位师哥既然如此厉害,以我之见,恐怕也就到了第二境界吧!是也不是?”白天接着问道。
洛雪猛地睁开眼睛,本想大怒,但想到白天并没有讽刺,以故又和颜悦悦地道:“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师哥不才,一年前已经突破了‘朝阳’之境!”
白天身子微微一颤,吃了一惊,没想到刘云枫天资如此之高,竟是到了‘朝日’境界,远远超出自己意料,但他又不愿示弱,遂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淡然道:“恕我眼拙,没看出来!”
“那是!”洛雪得意地说道。
这时,忽然吹来一阵清风,二人衣袂飞卷。
洛雪身后披肩粉纱较长,随风飘扬,但风力不大,粉色衣裙忽起忽落,前后摆舞,遮住了洛雪眉目,很是不便。
白天见状,右手一挥,风力稍长。顿时,那粉纱逆风而起,在洛雪身后齐肩舞动,倍增其仙子神韵。
洛雪心中震动,感到一阵暖流传遍全身,眼中几乎要沁出泪来。
忽地,她猛地拉住白天的手,足尖一点,拉着白天跃过河流,径直落在了对面的竹树林中。
白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