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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文将白天扶了坐下,抽出丝巾擦去了白天一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
“情况十分糟糕,秦管家在你父亲的保护下护着女儿逃出重围,却因追杀不断,受了致命之伤,好在小女孩在怀中安然无恙,只是遭受了血腥气和颠簸,昏睡过去!”
“秦柔妹妹呢!”白天挣脱紫文的手,突然站起身来大吼道,竟失去了理智无礼大叫。
旋叶睁开眼睛,缓慢道:“天儿,不得无礼!”眼角有泪光闪动,面对过往旧事和心爱的弟子,老人竟也控制不住情绪,在此含泪。
刹那间,仿佛天地置换,时空轮回,又仿佛风雨欲来,万籁俱静,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白天脑袋“嗡”的一声,如遭天雷轰击,脖颈似乎石化了一半,十分艰难地慢慢转了过去,双目带着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的神色看着紫文旁边的那个女子。
这个女子自是冲云道人的弟子,与白天三人朝夕相处的晴柔。
晴柔也一时愣住了,如遭雷霆,满脸呆滞,不敢看向白天的目光,转向冲云,又看了看旋叶,哽咽道:“师父!”
“扑通”一声,晴柔一下子跪倒在地。
旋叶示意陆吾将晴柔扶起,冲云道人长舒一口气,叹道:“唉!柔儿,我纵精通医术,却也未能挽救你父亲的性命。你父亲把你交给了我,让我给你改名,免得遭受赤魂峰的追杀!我不能擅自替你换姓,便给了你这个名字,音同字不同,其时,赤魂峰也不会在乎你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当时事情复杂,我狠心之下,不再回华夏……也算是起了私心吧!”
“晴柔!”
“妹妹!”
陆吾、白天同时叫道,却是晴柔难以承受突如其来之重,一下子晕倒过去。
原来冲云道人决定带着怀中的女孩儿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抚养成人,后来无意间救了一个误食百毒草的男子,男子性格古怪难测,为表答谢,硬是将花海结界这一福地赠给了冲云。
后来,冲云得知男子久居结界之外,原因不得而知,只知其真身乃上古兽类,这一点着实让冲云惊愕万分,及至见了陆吾紫文,才萌生让三个年轻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看在自己的薄面上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对日后修行大有裨益,是以有了三人险些丧命红蛇口下之事发生。
第62章 玉箫谷之行()
夜色越发深了。
黑色的夜幕上挂满星斗,群星闪耀,时隐时现,煞是好看。一条雾岚状天河似的硕大带子横贯天幕,把夜空撕裂开来。
华夏水坎殿右侧小湖靠近围墙处乃是一道不宽的草坪,比草坪略低三寸处布有一条石路,高出水面不到两尺,沿草坪而行,一直可绕到中央小太极形的起居住所处。
这时,月挂中天,已是晚了,大部分弟子长老已经就寝,除了一些巡视和岗哨的弟子仍在恪守职责,同时,墙角拐折处石路上坐着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男的坐地稍靠后,左脚垂在水面上,右脚蜷起踩在石路边,膝盖顶着下颌;女的靠前坐着,赤着双脚,直接伸入水中,轻轻来回搅动,惹得水波泛泛,波光闪闪。
这二人正是白天和紫文。
风,吹来,掀起了很小的波浪,与紫文搅起来的波纹混了起来,星光照耀,波光潋滟,似乎在与天上的星辰相互辉映。
天上,是否也有风?如果有,会冷入骨髓吗?
昆虫低鸣,偶有鱼儿探出水面,却不畏紫文扰出的动静,只随着其双脚游耍。
星夜下,颇为静谧。
日间冲云谈及的往事让白天屡遭冲击,惨痛的往事、凄楚的回忆,原本已落上些许灰尘,今天却又被擦得干干净净,而且在上面又添了一笔。
紫文轻声道:“师哥,能给说说晴……秦柔父亲的事吗?”
白天沉默了一会,道:“秦柔……妹妹的父亲叫秦伤,是我家的管家,说是管家,但我父亲对他是极好的,仙剑阁上下全由他打点。秦伯伯跟随我父亲快五十年了,他一身道行也是我父亲亲手教授,他为人豁达豪爽,不计较得失,但一直未娶,直到我两岁那年,秦伯伯娶了我父亲一个朋友的妹妹,两年后秦伯母却因难产而死,幸好我父亲合许多朋友竭尽全力才保住了胎儿。
“从此之后,我便有了个妹妹……我母亲走得早,所以我出生后一直由秦伯伯带着玩、带着吃……后来有了个妹妹,我好开心,好开心,可是,没想道……没想到……哈哈哈哈!”白天忽然仰头望月低声笑了起来,语气转为低沉,道:“老头有眼,秦柔妹妹出生时就饱受折磨,险些丢了性命,赤魂王来攻时和秦伯伯一起下落不明,没想道……哈哈哈!”
紫文看着白天由悲转喜,甚至都有些发狂,心中却是难过,怨恨,欣喜……思绪繁重难言。
过了片刻,紫文靠在白天肩膀上,道:“师哥,不要难过了,你们兄妹经此大难,再度重逢,已经是世间奇迹!秦柔以后有了你的照顾,你们都不再孤单了,这也是上天对你们的眷顾,更何况,你们还有我们和师父的陪伴。”
“师哥,我怕!我好怕!”紫文头略往后仰,扬目看着白天道。
白天身躯一颤,不解其义,道:“有我和师父在,你怕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绝不分离!”
紫文点了点头,道:“自从到了天楠城,我便一直心神不宁,很是烦躁,就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那是因为你已经五天没吃药了,自然感觉心烦意乱,师父说过那药吃了会有依赖性的,我问过先天府的师兄,天楠城里药的种类十分齐全,黄芜花,牵牛子这两位药肯定有,明天一早我就去买来配给你!”白天低声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来找我吗?”紫文在心里自己问着。
紫文双脚使搅了一下水面道:“师哥,我有些累了,送我回屋好吗?”声音娇柔,却有些乏力感。
白天欲言又止,轻轻扶起紫文,道:“好的!来!”
夜,仿佛又深了几重!微风无声掠过湖面,留下一湖星辰。
遥远而神秘的未知地方,一侧群山环绕,一侧灰蒙蒙雾气弥散。
一条身体通红的蟒蛇在半空扭动着身躯,旁边却漂浮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黄色袍子,全身却被一层七彩光帘笼罩着,光帘闪亮不定,是以看不真切男子面容,而红蟒却正是当日紫文等人舍生与之激斗的那条凶蛇。
男子屹立天空,俯瞰天地,看着脚下连绵无尽的森林,山峰绵横千里,数条大河汹涌奔腾穿梭其间,蜿蜒至地之尽头。
整片天地郁郁葱葱,充满生机,树林翠绿欲滴,山峰挺拔秀丽,一眼看去,似乎世间万物皆孕育于此处。
红蛇吐着蛇信,不吐人言,却在吐露着什么信息。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蛇,道:“我在这等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他终于还是来了。”
蛇头摇晃,红蛇翻腾了一圈,似乎相当兴奋,那人又道:“他迟早会这里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等一些日子也无妨。”
说罢,身影一晃,凭空消失,道行之高,就连红蛇也有些难望其项背。
红蛇身躯红光闪烁,隐约有化成人形之象,随即也向山林深处追了去。
大地一片翠绿。
修玉峰一座偏殿旁,林前一处石桌,修玉王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边品茶闲谈,刘云枫相伴左右。
“褚长老,玉箫谷之事如何了?”修玉王轻声问道。
姓褚的长老回答道:“一切就绪,已瓦解充分,对洛雪小姐造不成任何威胁!只等您下令了。”
修玉王沉吟半晌,道:“好!云枫,你去把雪儿叫到回源堂,为师在那等你们!”
刘云枫垂首应了一声,往林中走了去。
冰碛湖旁湖边寒意穿骨,亮晶晶的霜花堆满地上叶尖。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静立在湖边,黑色秀发从两肩垂下,直至胸前,一部分披在背后,淡红色丝绸加身,双颊粉润娇嫩,容颜清丽无双。
此人不是洛雪却会是何人?
不知在她湖边站了多久,以致鞋边都染上了薄薄的冰霜。
洛雪身体微往前倾,眼神忧伤凝视湖中,阵阵冷彻入骨的寒雾袭来,她依然无动于衷。
正当她怔怔出神时,后面走来一个人与她并肩站立片刻,道:“师妹,师父让你去回源堂,有事相商。”
洛雪侧头对刘云枫笑了笑,一扫先前悲伤,也不说话,随刘云枫一起离开冰碛湖。
回源堂,周围风景不如正殿周围,却地如其名,居此地,可回源气,让人心神宁静,聚精养神,倒不失为一处佳地。
“父亲,您说我有个妹妹?”洛雪深受震撼,几欲窒息,脱口而出。
刘云枫似乎已经知道此事,倒没受到多大冲击。
修玉王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当年你两岁时,你娘生了你妹妹,但那时正邪交战十分激烈,你娘不幸惨死在赤魂王手中,你妹妹才两个月大,也遭了厄运,不幸失散,你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也不奇怪。”
洛雪眉头紧蹙,脑海中拼命搜索着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回忆,可却一无所获。
“那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偏偏都快二十年了才去找?”洛雪心中恼怒,直言质问道,神色十分激动。
“师妹!”刘云枫在旁见洛雪神态异常,连忙拉了拉其衣袖,轻声叫道。
“哎!为父何尝不想!但当初得到的消息是你妹妹已经夭折,然则不久前得到消息说有人背上的胎记和你妹妹的一样,所以为父心存侥幸,重燃了些许希望!”修玉王面色黯然,想来肯定也是心痛凄楚。
洛雪见父亲面露伤感,心有不忍,自己也对那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十分关心,便问道:“父亲,那胎记是什么?妹妹在哪出现过?我去找!”
刘云枫答道:“那是一簇火焰状的印记,位于左肩处,小孩手掌大小!小师妹曾在天楠城出现过!”
“天楠城?”洛雪口中念着,又道:“女儿明日便去一趟,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好把妹妹带回来!”洛雪情绪高涨,满脸欣喜之意。
“不急,在此之前,褚焕史长老带你和云枫去一趟玉箫谷,接手那里的事后在折往天楠城!”修玉王不紧不慢地说道,直听的洛雪目瞪口呆,仿佛比听到自己有个妹妹更为惊讶。
好一会,洛雪才吞吞吐吐地道:“父亲,你说接手?那玉箫谷……狗街和柳树街……还有赤魂王不是早已将玉箫谷划入自己统治范围了吗?”
“正因为那里的情况特殊,以至于鱼龙混杂、秩序混乱,何况它并非真正属于赤魂峰,只因谷内暴利,各方力量虎视眈眈。玉箫谷定期给赤魂峰上缴大量宝器,以期保护,但谷内小股势力却常常争斗,各怀鬼胎,各谋其利,弊端丛生,积怨不浅,我和你千柏伯伯策划数年,已有相当一批亲信渗入,是时候抹除它了!”修玉王说道。
“原来是这样!父亲,你就等我们好消息!”洛雪再次由惊转喜道。
“云枫,你们二人要听从褚长老安排,切莫擅自行事,万事小心!”修玉王嘱咐道。
“云枫知晓,师父尽管放心。”刘云枫答道。
次日,洛雪三人从修玉峰出发,往东北方向飞去。
“师兄,你去过玉箫谷没有?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洛雪斜看着刘云枫,妙眸柳眉间却含着淡淡地坏意。
刘云枫大感羞涩,好在他修身养性的功夫十分出色,表情马上恢复如初,毫不在意地道:“我身上没有什么功法秘术,去了也没用!”
风声呼啸,苍茫云气从身边穿过,三道光华疾驰于天地间。
第63章 狗街除淫邪,柳街识人性()
玉箫谷此处地势低下,两面都是黑色的山壁,前后延伸出去,说是峡谷也无妨,只因常年有风吹过,发出“呜呜”“呼呼”“嗡嗡”之声,遂得名“玉箫谷”。
这玉箫谷却并非如其名字一样光洁靓丽,反而成为了八荒六合中名声奇差,最为肮脏污秽淫乱、最为出名的烟花柳巷之地,此处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有人在这里开设嫖赌之业,及至今日,年限已久,不仅规模壮大,连其背后撑腰者也成了势力在八荒首屈一指的赤魂峰。
无奈赤魂峰下属谷、城、峰数目甚多,难以看管,是以玉箫谷内势力混乱,各头目占地为王,将其分成了狗街和柳树街,专营娼嫖一业,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有功不让,有难不救。
说是两条街,但却将偌大的玉箫谷占了个满。
两条街整日淫声荡语,灯红酒绿,脂粉味熏天,就连天上云彩都呈现出粉红之色。
谷里的娼妓个个容颜迷人,举止轻佻,卖弄风情,但又无一不是争风吃醋、庸俗浅薄、鄙俗不堪之人。
有诗曰:人人甘当下贱货,无一眷念凡间情。
在玉箫谷享乐可以说无拘无束,不必担心丢脸羞涩之问题,但却有一个规矩——凡是到这里寻乐之人,须以一卷功法秘术交易,凭其稀有厉害程度而配姿色相当之女。
因此凡人难触其边,来这里的多为修道散仙,每天进出都有千百数之多,足见世间修道之人有一部分也是心术不正,贪淫好色。
也正因为如此,赤魂峰凭借这世人享乐圣地收罗了无数功法,但真正算得上奇门妙术的却不过十指之数。
黑蝠功这门异术却也是从此而来,其来历之污秽着实令人不齿。
在这淫靡放荡的风月山谷,寻欢高手比比皆是,各种技艺更是无一不精,药膏器具一应俱全,能够让无能者振奋如龙虎,腼腆者壮破胆子,贪婪者再不敢过食,节制者又生欲望,纵欲者自找惩戒,孤僻者生百变性情。
这日,洛雪和刘云枫、褚长老来到玉箫谷入口处,当时正值艳阳高悬之际,说也奇怪,如此“人间胜地”当真也是气候宜人,阳光和煦,谷中风声奏乐,带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洛雪眉头微皱,道:“我倒要看看两条街怎生个模样!”脚下紫芒骤起,当先进入谷中。
褚长老道:“前面有人接头,一切俱已安排妥当,只等我们了!”
刘云枫对褚长老点头道:“有劳长老了!”
狗街上,洛雪和刘云枫并肩行走,边走边看,左右环顾,却是越看两人眉头皱地越紧。
后面褚长老则与另外几个男子低声谈说着。
街道十分繁华,两侧房屋盖得华丽漂亮,仿佛也在争香逐艳似的,每一座房子都是一个嫖点,门口均有娼妓倚门卖笑,勾引过客。
洛雪看着门口个女子都是风姿秀逸的美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穿得袒胸露背,人人衣服松大,邋遢着难掩其体,都恨不得赤裸裸地招揽生意。
隔着半开的门扉看进去,里面的场景更是让洛雪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却是男女赤身裸体在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断传来,听在耳中就像在听恶魔叫吼一般使得洛雪浑身立起疙瘩。
一条街行人不多,除了洛雪几人外,其余多为男子,且每一个都是色迷心窍,眉开眼笑,来回不住打望,与门前屋内女子眉来眼去。更有甚者,直接搂着两三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招摇过市,上下其手,左右其嘴,却也无人侧眼相望,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洛雪、刘云枫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只觉荒唐之极,完全想不到时间竟有这等淫乱邪恶之地,人性之堕落根本无以形容。
一路走来二三十丈仿佛走了几百里路似的,举步维艰,进退维谷,两人面红耳赤,心中愤怒达到了几点,却不知该如何出手。
“小哥,过来玩嘛!我们会让你享受神仙一样的生活的!”突然一个妓女冲着刘云枫叫道,声音柔媚入骨,简直要酥到骨头里了。
洛雪心中深为厌恶,却心生一计,将刘云枫推了过去,笑道:“师兄,拿你的地藏音诵去换几个吧!”
刘云枫顿时大怒,喝道:“师妹!”
洛雪吃了一惊,顿觉做的太过了,不由瞪了那女的一眼,这些个妓女都是些灵魂空虚、整日醉生梦死之人,哪里吃得住这一瞪,只觉五内俱焚,大叫一声,丢了手中手帕,跑了进去。
“小姐,一切只等你发令,是驱逐还是杀绝?”褚长老凑到洛雪身边问道。
“杀……”洛雪刚说出一个字,立觉谁抓住了自己手腕,扭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从旁边出来了一个满脸褐色斑点、面皮贴骨、干瘦如柴、奇丑无比的男子,让人望之欲呕。
“小姑娘,哪来……”男子还没说完,便身上同时中了两脚,发出一声痛吼,飞出撞进了旁边一座房屋内,却是刘云枫和褚长老同时出脚,直接要了其性命。
洛雪一阵干呕,霎时觉得整只手被剧毒沾染了似的,传遍全身,难受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