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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黑气翻涌,片刻后,人虎消失,天际又恢复一片祥和。
仙树生机开始迅速恢复,其以往的神圣和神秘将会再次被密密麻麻的枝干大叶所遮挡,无人可知。
滇南河泽城这是一个小城,与天楠城相比,无论在奢华程度,规模大小还是房屋构局都相差了太多,似乎这里就是一个过客歇脚的地方。
然则,此处风景秀丽如画,山水清隽,民风淳朴,安详和乐。
小小的河泽城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福地,四面环山,东西两面山体交错,露出两条大道通向远方,南北两面山体相距三十余里,山脚下各有百姓居住,靠山为寝,就水为生。
终于,在第十个日头的早上,虞舜、苏皓四人不辞辛劳地赶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期间,虞舜略有不适,由苏皓扶持飞了数百里。
远远地,虞舜便看到东边纵横南北弥漫着白色雾状的东西,正冥想时,忽听师父苏皓叹道:“这雾海果真神奇莫测啊!千百年来,依旧是谜一样的地方,云雾不散,终年萦绕!没想到河泽城便是当年的夜郎小寨!”
虞舜惊道:“师父,这便是雾海?”
说话间,四人落到小城郊外,往城里走去。
传说盘古大神开天地后,在八荒六合极东南和极西北的地方出现了两个边带,谓之云川、雾海,其长宽不知几许,往后便是令人谈之色变的消亡边界、生长边界。
传闻此二界内有奇珍异宝无数,更有太古、上古时候一些大神、散仙留下的遗址,内里天才地宝、修行法门、灵丹妙药数不胜数。但是要进入到此二界又必须穿越云川、雾海,只是云川、雾海全年云雾弥漫,可见度不过丈余,往上直达九天,往下是为万丈深海,海内生存着八荒六合内至为凶猛残忍的兽类,如六合异化兽之四万年玄龟、之十九寒荒鸣蛇、八荒蛮兽之十寒荒冰虬……诸多兽类,不胜枚举。
是故,千百年来,两界几无人问津。
想到这,虞舜直觉体内一股热劲油然而生,且越发不可抑制,直蹿到脑海,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忽然又想到白天安危,那股激动兴奋之意才消减下去,心中却暗道:“他日必来一探!”
旋叶望着灰白色的雾海,也是百感交集,心生感慨,叹道:“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冲云瞥了旋叶一眼,含笑故作轻视之样,笑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稳重!”
虞舜在一边忍俊不禁,心想:“旋叶师父与冲云师父关系不同寻常,为什么又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一样?”
四人稍作打听,问明会福客栈所在,径直找寻过去。不多时,众人已站在一座两楼客栈门前。
众人头顶上方,一块脱色掉漆的黑色牌匾上书着“会福客栈”四大大字,行云流水,笔法精湛。
四人略作停顿,举步踏入厅内,里面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小男孩独自坐在右首角落里,趴在桌子上把玩杯碟,身旁匍匐着一只猫狗大小的黑黄条纹相间的小兽。
一进屋,虞舜便看到那小男孩,移目到地上,心中大骇:“这头虎兽竟不是当日那头!”
虞舜一眼认出小孩,凑到苏皓耳边轻声道:“师父,就是那小孩!”声音轻低,旋叶、冲云也听得清楚。
苏皓点了点头,率先朝那小孩走去。
小孩抬头看到一个面目和善的老人走了过来,后面一人自己曾见过,旁边站一男一女两人,连忙起身,向苏皓四人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师父果然料事如神,二十日的路程虞舜哥哥真能在十日内走完!”又再次向苏皓三人合十道:“子曦见过三位前辈!”
还未等虞舜开口,自称子曦的小男孩又道:“几位沿途劳累,先坐下休整半日,等养足的精神,我们再去见我师父!”对着掌柜的道:“公羊施主,可以上斋了!”
苏皓几人暗暗心惊,这小孩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礼数却如此周到,话语间几有独当一面之势,却不知其师承何人,不禁对其师父先抱了三分敬畏之意。
苏皓、旋叶、冲云乃为前辈,这小孩又如此恭敬,自也临阵不乱,心境不急,在桌边坐下了,唯独虞舜见了小男孩不见白天,心中焦急万分,五内焚灼,不肯坐下,只盼小男孩尽快道出白天下落。
子曦见虞舜不肯坐下,跨出一步,拉住虞舜衣袖,仿佛弟弟与哥哥撒娇似的道:“虞舜哥哥,你坐呀!”
虞舜不由一惊,这小孩横空出世,座下两头异兽,从穷奇爪下救走白天脱身,又敢于独自招待自己一行人,胆略之大,自己尚觉不及。
但此刻又如此毫无防备,且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姓名,莫非白天已无大碍?
虞舜想到这,心情激动,一屁股坐下,听旋叶开口问道:“子曦小师父,不知尊师法号?可否带我等前去拜谒?”
子曦“咯咯”笑道:“旋叶师父言重了,我只是俗家弟子,师父还不让我剃度出家的!大家用点素斋,我再带领各位师父和虞舜哥哥一起去山上找我师父!我师父自会向你们说明的!”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草草吃了些素菜米饭,暂时休息了半晌。
中午时刻,子曦骑上那头身形变大的虎兽,一言不发,带着几人向东边走去,出了城郊,飞天而起,一并朝雾海飞去。
第113章 雾海瀛洲山()
两地相距不远,片刻后,来到雾海边缘处。
冲云惊道:“子曦小师父,这是何故?”
子曦不解为何四人心有畏惧,抓了抓头发,道:“我师父就住在雾海里的瀛洲山上,我们这就去找他。”
苏哈疑道:“雾海内凶险异常,况且可见度极低,如何能够住人?”
子曦答道:“师父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就算有什么万年玄龟作难,但也不是常常遇得到的,况且有剑齿虎,这些个蛮兽一般还是不敢冒犯的!”
说完,身边的虎兽咆哮一声,身躯再度变大,嘴边两根巨大的獠牙显露了出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同时,子曦手上又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黄色小钟,道:“师父交代过为免遇到危难,便给了这个小钟来作防护!”
苏皓、旋叶一见此物,顿时失声道:“两仪钟!”
两仪钟乃是太古时候,女娲大神用炼石补天遗留下的一块神石炼化而成,可大可小,两仪生四象,变化无方,威力无穷,可化敌方攻击为防御,乃是与乾坤玄灵戒齐名之物。
一时间,苏皓四人对这小孩及其师父更加刮目相看,半点不敢亵渎。
冲云则叹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到剑齿虎这等奇兽,真是万幸!”
剑齿虎听得有人称赞,却也不傲,昂首而立,眺望着雾海。
虞舜走上前去,道:“子曦小弟弟,那请你带路吧!”
“你们也一起坐到小剑虎背上来,不然一会走失了!”子曦抓住剑齿虎颈边长毛,踩着其前腿爬到其脖颈上,摩挲了一下剑齿虎额头,转身道:“没事的,我师父交待过的,小剑虎不会伤人!”
剑齿虎贵为圣兽,高傲之际,岂可轻易容他人乘骑,然则事先有令,不得不从,低声咆哮了几声,便低下头,让虞舜、苏皓等人骑在了背上。
剑齿虎咆哮一声,一头冲进雾海内,速度快如光电,贴水而行,但坐在其背上却无半点疾风扑面之感。
苏皓四人俱是八荒内修为顶尖之人,虞舜稍弱,但四人联手,放眼八荒,却怕不了谁,然则面对这么一头奇兽,却是不敢大意。
一进雾海,四周便雪白一片,视野局限在剑齿虎身周半尺范围内。既仿佛目光被限,看得不远,又仿佛此处无限宽广,目之所及只是由于视野太远而呈白芒之状。
看得多了,虞舜只觉脑海中“翁”的一下,一切须白,思绪空荡,竟如坠梦境。
就这样,五人一虎疾如闪电奔向雾海深处,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妖兽阻拦,倒是起了些波浪,但在众人目不可及的地方便散成了无数浪花。
半个时辰后,剑齿虎突然停下,但周围依然灰茫茫一片,看不清楚。
子曦回头笑着道:“我们到了!”
虞舜正想如何不见瀛洲山,忽然想到自己处在雾海内,自然无法看清,自嘲愚不可及。
“还请子曦小师傅带路!”苏皓道。
剑齿虎踏水一跃,然后又落到什么坚硬之物上,潺潺流水声近在耳畔,子曦突然从剑齿虎背上跳下,就这样双脚踏入迷雾之中,如履平地,道:“三位师父、虞舜哥哥,你们稍等!”
虞舜心头纳闷:“怎的这小孩对我这么亲近?”
正想着,只见子曦伸手一托,两仪钟从手心飞起,冲入层层云雾内,子曦嘴上诵佛。也不见两仪钟作了什么变化,片刻之后,眼前立刻明朗起来,四周雾气忽的消失不见,引入眼帘的是一座雄伟的山峰。
虞舜几人站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脚下,右边一条溪水由山上流下,淌入雾海之中。
虞舜扭头看去,却见得山体周围十丈外有一层透明的水帘笼罩着,想到:“那必是两仪钟了,将雾气隔绝开来,露出山体!这山的主人当真是绝世高人!”
山顶处却依然有云雾弥漫,只是此雾不比雾海内之雾,山顶之雾纯洁清澈,流而不散,翻而不卷,似有人在操控又似有人之真气幻化而成。
山色空蒙,一片葱绿,树木丛生。无端的,虞舜顿时感到如痴如醉,竟不想挪步了。
这是,虞舜听到旋叶在前方赞道:“瀛洲山!好字!好碑!”
顺着旋叶的视线望去,却见一块高近一丈的苍龙石碑立在山道边,碑面光滑,“瀛洲山”三个大字赫然刻在其上,字体挺然出秀,如虎卧凤阙,苍劲有力。
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并带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子曦早已跑跳到前方好长一段距离,转身看见虞舜等人驻足在石碑面前,大声喊道:“那是我师父竖的,用来镇压这座山周围的凶兽,我们快点!”
剑齿虎不知何时缩小了身躯,跟在子曦身旁。
俯仰间,一人一虎已转过弯去,看不见身影。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连忙提足跟上,几息之下已经赶了上去。
子曦见他们跟了上来,一边转身倒爬石阶,一边说道:“虞舜哥哥,你们道行一定很高吧!打伤白天哥哥那个人是谁?你们一定要为他报仇,惩罚那个恶人!”
旋叶笑了笑,道:“不知尊师有何喜好厌恶?须我等注意的。”
子曦挠了挠头,道:“我师父整日不是坐禅参佛就是云游八方,也没见过他有什么不喜欢的,就是白天哥哥和那个漂亮姐姐,师父对他们都好得很!”
“快一点,我们就要到了!”子曦叫嚷着,蹦蹦跳跳又跑上前一大截。
苏皓、旋叶、冲云都是几百岁的名宿,见多识广,修为高深,但见这一路上奇花异草,林木丰茂,幽香阵阵,沁人心脾,整体庄严宏大,俨然佛家宝地,三人不得不暗暗心惊,处处小心,以防触怒这位绝世高人。
虞舜一个箭步冲上前,和子曦并肩而行,笑道:“子曦小弟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搭救白天?”
子曦停住,看了看虞舜,又往前走,道:“这个嘛,上次我骑着剑齿虎和师父去欧丝之野,本来是要找白天哥哥的,但师父突然有事,带我去了云川,当时我听到白天哥哥叫你虞舜的,所以我就叫你虞舜哥哥了!怎么?不好吗?”
虞舜心头大惊,仿佛头顶凭空炸响一个春雷,这小孩竟将去云川之事说得轻描淡写,而欧丝之野有这么一个前辈高人造临,华夏上下浑如未觉,这位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虞舜心中反复问着自己,但如何能得解。
“哦,对了,我们没有强闯欧丝之野阵法的,我们隔着好几百里的!”子曦又连忙解释道。
虞舜心中惊骇更胜方才,遂再问道:“那你是如何认得白天的?白天认识尊师吗?”
子曦沉默了片刻,似乎这一问勾动了他内心悲伤的往事,小脸一下子变得阴沉苍白,过了片刻才恢复笑意道:“他是我亲哥哥!”
虞舜再吃一惊,白天怎么又有了一个弟弟,自己与他相处这么久,对其身世背景甚是了解,除了秦柔身份的骤变,成了白天之妹,其余白天再无亲属,为何又冒出了一个神奇莫测的弟弟。
苏皓、旋叶、冲云三人在后闻声,均是面面相觑,就连旋叶也是全然不知这小孩的身份!
之后,子曦问东问西,小孩好玩好奇心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将虞舜问了团团转。不多时,几人在子曦的带领下,已登顶问世。
眼前,左侧,梅花绽放,微风触舞;右侧,柏苍松翠,风飒林间,雅亭隐匿而露一角;远处,青石险峰,断崖绝壁,崖上凤凰双鸣,比翼腾扑,壁下,有麒麟独卧。
宝相庄严,祥静安宁。
麒麟后一座不大的屋子临壁而立,屋子毫不奢华,但在这奇山妙水,灵兽珍禽之下,朴素却成了典雅别致,独具一格。
屋前,有几簇繁花,倒也开得姹紫嫣红,争相竞艳。
子曦跑到屋前,满脸得意说道:“三位师父,虞舜哥哥,我种的花怎么样?好看吧!呵呵……”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神色天真、纯洁。
苏皓四人同时心惊:“这小孩整日是与彩凤、麒麟这些祥瑞为伴?”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淳厚的声音:“几位施主,请入榻一叙!”
第114章 传说中的圣僧()
苏皓、旋叶、冲云三人在外深深稽首,苏皓单手在胸前一竖,道:“打扰大师清修,我等罪过!”而后才率旋叶等人进入屋内。
屋内设施极为简单,中间一方桌,桌上洁净无尘,上供一香鼎,香烟袅袅,熏得满屋清香,桌后墙上贴了三张民间普通的佛像,分是燃灯过去佛指青莲说教图、释迦现在佛妙演三乘教图、弥勒未来佛笑问顽石图。
左右各有一屋。
子曦往右边一指,道:“师父在侧屋里呢。”
几人又进入侧屋,却见一老僧正盘坐在墙边石床上闭目诵经,一手合十,一手捻珠。
苏皓几人进来,老僧也未曾睁眼,只顾自己念佛。
苏皓四人不敢出声打扰,垂首立在一边听佛。虞舜虽桀骜猖狂,却是识大局之人,不敢轻易失礼。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老僧念完,佛珠捏在掌心,睁开眼睛,顿时众人只感真佛降世,似有佛光笼罩身体而妖魔尽除,金芒万丈而杂念顿消。
端的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虞舜放眼看去,第一眼竟不能看清老僧面容,眯眼再看,见得下颌有须,闭眼再看,见胡须皆白,脸上刻着道道岁月年轮,透露着怜悯世间的仁善和佛家的大智大慧。
老僧目中神光迥然,眉毛同样雪白修长,头戴一顶灰白僧帽。
老僧穿着一件灰布褪色袈裟,打着几个补丁,看似纯朴破旧,但整体干净整洁,精神焕发。
虞舜看着看着不觉为眼前僧人的眼神吸引住了,只觉此人和蔼慈祥,仿佛外面墙上所贴之燃灯过去佛真身一般,竟不能自拔。
苏皓颔首道:“华夏苏皓、旋叶、冲云,叨扰大师清静,请大师见罪!”
老僧微微一笑,虞舜才得以自己,只听老僧道:“老僧一不能善教诫声闻弟子一切应作不应作事;二不能化导无量众生,令其离苦寂灭;三不能为摧灭邪秽外道出现世间,何敢言称大师!几位施主一路劳累,小舍清平,还望四位随意而坐,切莫讲究!”手轻轻一挥,四个累在一起的蒲团凭空飞起,就落在四人身后。
苏皓等人哪里肯坐,就算四人在华夏地位极高,但身处他人之处,面前僧人又高深莫测,皆是不敢失了礼数。
苏皓抱拳弯腰敬道:“在下华夏苏皓,这两位是华夏传功长老旋叶、冲云,这是劣徒虞舜,我等冒昧打扰大师修行,万般恕罪!敢问神僧法号?”
子曦见苏皓礼仪甚多,说话十分好听,躲在老僧后面掩嘴偷笑,苏皓四人却也不放在心上。
老僧微微点头示意,缓缓道:“阿弥陀佛,贫僧了尘!”顿了顿,有道:“苏施主,你贵为华夏之首,如今却为了两个年轻人带领传功长老涉险雾海,却枉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如若赤魂王图谋,该如何是好?”
苏皓四人大惊失色,均是无言以对。
虞舜上前一步,鞠了一躬,道:“了尘神僧勿怪,既是以芸芸众生之生为己任,敢问我兄弟白天和那性情刚烈的洛雪不是众生之一?”
苏皓担心虞舜说话唐突,冲撞了了尘神僧,刚想制止,却听了尘神僧道:“好一颗忠肝义胆!如若是换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