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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也相信云玉真绝对不会让他等太久。
半晌,云玉真回过神来,她一点一点收敛面上那非常清澈明亮动人的笑容,而是以一种非常冷静甚至带上少许威严的气质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一字一句慢慢开口道:“墨公子是如何知晓杨公宝藏的事情,而且墨公子逍遥于天下间,又为何因为区区世俗之位而蹚江湖这趟浑水呢?”
墨清池淡淡一笑,他抬起手指了指深浅哪位九尺三气势磅礴的大汉,他对着云玉真慢慢道:“我想此人你应当并不陌生吧。”
听见这句话,一般人都会去望熊霸天一眼,可云玉真的视线却望都没有望熊霸天,她只是冷冷开口道:“三天前我在即使和云芝闲逛的时候遇上一人出手,我想此人就是那个熊霸天吧。”
墨清池点了点头道:“熊霸天在此,那云帮主应当不难揣度我和熊霸天的关系吧?”
云玉真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的手下意识准备握住腰间上的刀柄,但却也在瞬间止住了这下意识的动作,她的那双美丽的眸子微微收缩,她望着眼前这个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语调中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道:“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海棠公子?”
墨清池笑了笑,道:“我一向不太喜欢海棠公子这个名字,我只是喜欢海棠花,不过江湖上的人的确都喜欢称呼我为海棠公子,因此我也只能承认我是海棠公子。”他微笑望着面前这个已经从小女儿姿态转变成一帮之主的女人,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因此我并不希望你告诉别人。”
云玉真的心跳快了一下,她望着眼前这个并不算非常英俊,但全身上下却流露出令人情不自禁折服魅力的男人,她道:“我本就欠你一个人情,因此这件事我自然乐意为你调查,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要寻找杨公宝藏?”
墨清池的笑容清雅而从容,他凝视着面前这个女人,很久很久以后才开口道:“第二个问题我暂时并不能回答,至于第一个问题我却是可以告诉你——天下间值得我信任的人并不多,你或许可以算得上的其中一位。”他说着就瞧了熊霸天一眼。
熊霸天跟在墨清池的身侧并非一天两天了,自然是明白墨清池的意思的,他伸手将一封装在信封中的信件交到云玉真手中,以独特如雷的声音说道:“信中记载着关于傅君婥的全部资料以及我们的联系地址,倘若你有了关于此人的消息,可以直接来通知我们。”他说完也不再开口,他一手提着大铁锤,一手推着墨清池的轮椅,两人就这样非常自然的消失在晦暗的月色中,云玉真手中握着信件,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只是静静望着两人离去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
走出大门,熊霸天已经消失了,推着轮椅的人已经从熊霸天换成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女人推着轮椅,神情悠闲而自在,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墨清池的肩膀,问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很老实,现在看来无论什么男人的话都实在是不能相信的。”
“你是指我告诉云玉真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叫墨清池这个名字的人这件事?”墨清池轻笑,他并没有回头望着身后推着轮椅的女人,只是安静靠在轮椅上,手指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轮椅扶手,慢慢道:“男人不可能不在女人面前说谎,一个不懂得在女人面前说谎的男人那实在无可救药了,何况我说得并不全是谎言,至少当时我自己都已经相信我她是第一个知道我叫墨清池的男人。”
清秀女子轻笑不语。
沉默,沉默了很久,女子才又再度开口,道:“我问你倘若当时云玉真眼中流露出半点不符合你心意的神情或动作,你会不会杀掉这个女人?”
墨清池依旧没有半点迟疑,他道:“不会。”
“为什么不会?”
墨清池道:“无论她帮不帮我做这件事或者将不将这件事传言出去,我都不会杀他,杨公宝库这件事在不久以后很快就不再是秘密了。”
“哦,你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墨清池抬头望了一眼在他头顶越过的飞鸟,慢慢道:“你师傅传来消息,‘漫天王’王须拔得到了一块宝玉,而这块宝玉正是杨素昔年查抄史万岁时史万岁的随身宝玉。”
此刻倘若听到这句话的人是别人或许还是满头雾水,但容颜清秀的女人却已经明白了,她的眼中闪过两道灵慧光芒,轻声道:“杨素死后,隋文帝杨坚派人查抄了杨素的家底,诛杀了杨素的子嗣以及势力,但当时却并没有搜到这块宝玉,也并没有查抄杨公宝库的讯息,因此这块昔年史万岁的宝玉极有可能是来自于杨公宝藏内,因此也便是说有人故意想将杨公宝藏的消息泄露于天下,而这个人最有可能得就是已经得知了杨公宝藏的傅君婥?”
墨清池点头,他的面上带着笑意,眼中毫不掩饰赞叹神色,她道:“傅君婥刺杀杨广目的就是让天下大乱,也好令中原大地自顾不暇自然也难以攻打高丽,但刺杀之事既然已经失败,那她也就唯有令寻它法,而很早之前就有传言得杨公宝藏者得天下,以傅君婥的心机智慧又如何不明白想要将杨公宝藏运回高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之事,因此她自然也就希望利用杨公宝藏之事令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大隋再添一把新火。”
女人步伐慢了些,轻声叹道:“既然傅君婥有意泄露杨公宝藏的事情,那杨公宝藏也就迟早成为江湖朝堂之上人人都想争斗的肥肉,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找云玉真,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云玉真呢?难不成你希望云玉真为你找杨公宝藏是假,目的其实只不过是在试探云玉真此人是不是可以收为己用?”
墨清池大笑,道:“知我者婠婠是也,不错事实上的确如此,任何人想要争夺天下都必须具备至少三点:一有战力的军队、二有极其完善的情报网络,三民心,其中前两点极其重要,当今江湖若论消息之灵动,没有哪一门哪一派可以比得上巨鲲帮,但巨鲲帮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的奇葩,从来没有投靠朝堂或江湖上的任何一方势力,只不过这种局面随着天下大乱以及巨鲲帮帮主云广陵之死局面不可能不更改。”
女人道:“因此你向着云玉真抛出杨公宝藏,目的就是要让云玉真潜在认为你其实也是一个可以值得投靠的对象,而并非是她至今都不相熟的四大门阀?”
墨清池点头,他道:“是的,实际上云玉真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她的心思还很干净,一心不过想护佑巨鲲帮的基业,并没有其他奢想。”他说道这里,冷笑了一下道:“如今天下局势不明,四大门阀甚至于瓦岗寨等义军都在打巨鲲帮的主意,不过谁也不敢先动,因此现在强敌环伺,云玉真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倘若他愿意投靠于我们魔门,那巨鲲帮自可安全无虞。”
女人低头望着这个至始至终都语气柔和而平静的男人,终于重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真难以揣度,世上究竟有什么人可以揣度得出你的心思,世上究竟有什么人可以成为你的对手。”
“你。”墨清池毫不迟疑道:“或许你的师傅也算得上。”
“我?”
墨清池道:“是的。”
“为什么?”
墨清池淡淡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通过征服天下而征服女人,女人而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天下,你可以征服我,因此你自然可以对付我。”
女人呆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她笑眯眯道:“祝师也是?”
墨清池面色不变,但已经听出女人语气中的杀机,他柔柔道:“你祝师喜欢先征服天下,而再通过天下征服像我这样的那人。”
河水是冰冷的,墨清池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掉进河水中的,这句话本应当没有问题的,可有问题得是人,听见这句话的女人。
女人扶着空了的轮椅,望着掉在河水中狼狈挣扎的墨清池,笑靥如花,颠倒众生。
墨清池在水中挣扎,望着女人的笑容,他停止了挣扎,他站在河中望着河岸上那个被面具遮挡住倾国倾城容貌但依旧颠倒众生的女人。
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了一种非常不妙,但又很欢喜的关系,他似乎已经见见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了。
——这个叫婠婠的女人。(。)
第十四章、账簿风波()
第十四章、账簿风波
无论是武林还是朝堂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很早很早之前在还没有接任巨鲲帮帮主之位之前云玉真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因此她对任何人的言辞都会思量再三,才选择相信与否。
这并非是因为她天生并不信任人,而是因为她奉行小心无错,因此即使这中间丧失了一些机会,她也在所不惜。父亲云广陵身陨,他执掌巨鲲帮便更加小心谨慎了,只不过他对于墨清池的言语却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多做思忖,或许是因为墨清池昔年曾对他雪中送炭又或许她本愿意相信墨清池。就在当日傍晚就命令贴身侍女云芝寻来副帮主卜天志以及巨鲲帮的军师元老陈老谋商议调查傅君婥的事情。
“每个人一生之中总应当相信一个人,她选择相信墨清池,虽然她并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在云玉真看来即使这次相信墨清池错了,也不过是为过去的天真买单而已,她只是希望倘若错了,那这份买单并不会太过严重。
卜天志、陈老谋都是巨鲲帮的老人,两人对海沙帮忠心耿耿,云玉真知晓自他继任帮主以来可以稳定住巨鲲帮,这两人功不可没,因此对于墨清池交代的事情,她并没有太多的隐瞒。
陈老谋擅长机关阵法以及计谋策略,至于寻人的方面他一向并不太擅长,因此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视线瞥向一侧的卜天志。卜天志自然不是瞎子,他自然以及感觉到两双目光已经扫向他了,他只能苦笑一声,开口道:“帮主今日前去赴宴应当见过驾驭五牙大舰上的宇文化及了。”
云玉真点头,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着卜天志。
卜天志道:“五牙大舰一向是杨广心爱之物,据说在海上行驶速度远胜一般的马匹,此次杨广将五牙大舰借给宇文化及据说正是因为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谱写的长生诀。”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久前江湖上传言长生诀落在扬州第一高手石龙手中,宇文化及在扬州停顿过一段时间,中间就曾与石龙交手,石龙已然身陨,但长生诀却并没有落在宇文化及手中。”
“哦?”云玉真美眸一亮,问道:“难道此事也和傅君婥有关系?”
“傅君婥刺杀杨广之后并非讨回高丽,而是胆大包天继续停留在中原,原本这件事情和她本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知晓长生诀是杨广所求之物,自然是从中破坏,最终据说她和宇文化及一战,长生诀虽然没有落在她的手中,却被两个浑水摸鱼的小子带走了,至于这两个小子姓什么叫什么,那需要继续查探。”
云玉真的手在腰间刀柄上来回滑动,轻声叹道:“原来这中间竟然还出现了如此一系列的变故,只不过卜副帮主,关于那两个小子的消息就不用浪费时间探查,我只想知道关于傅君婥的消息。”
卜天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可并不像一向寻根究底的帮主作风,不过他也没有迟疑,开口道:“傅君婥和宇文化及最后交手的一次地方据说当时宋阀二公子宋师道以及宋家高手曾出现过,若沿着这条线索探寻下去或许可能得到答案。”
云玉真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中闪过一抹歉意,立刻站立起身,道:“已经如此晚了竟然还麻烦两位如此奔波,实在是云真的过错,时候实在已经不早了,卜副帮主,陈先生,你们早些休息吧。”
陈老谋、卜天志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快离开了。虽然他们一丁点也都不累,但他们并不想打搅云玉真休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云玉真是晚辈,是一个让人心疼的晚辈。
——一个女人需要独立撑起这样一个偌大的帮派,这实在太不容易了。
卜天志、陈老谋走后,她也打发云芝下去休息了,她也躺在g上,只不过并没有睡觉,而是满脑子都在回忆不久前墨清池和她得那一席蕴含深意的言语,现在她想调查得并非是傅君婥,而是调查墨清池,她想知道这个神秘清雅的男人舅舅有着怎样复杂的身份。
韩盖天死了,这对于海沙帮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但对于海沙帮背后势力宇文阀来说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在他们眼中看来韩盖天的死活对于他们来说一丁点也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达到控制海沙帮的目的而已,因此只要海沙帮不出现变故,就算海沙帮内死掉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在意。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接上去就是。
现在韩盖天已经死了,在宇文化及的暗中操作之下他让和韩盖天关系最为亲密,也最为听话的女人游秋凤成为海沙帮的帮主,虽然并没有公布,但现在基本上已经在施行帮主职责了,这些都只是小事并不值得宇文化及忧心。
长夜,夜已深。
宇文化及卓立在指挥台上,望着四周茫茫的水域以及两岸的灯火,眼神冷酷而阴鸷,看上去如一只随时都要腾飞捕食的猎鹰,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时此刻宇文化及的确有一种捕食的冲动,他想快点挖出海棠公子,快点知晓到底究竟有什么人和宇文阀作对,然而现在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等,只有等宇文阀的人马到齐,只有等五月十五到来。
忽然一道身影在甲板上如同大雁一样划过,刹那剑就出现在宇文化及面前,那人半弓着身跪倒在地面上,这个一身黑色劲装的人正是宇文阀的死士。
宇文化及冷冷瞧了那人一眼,并没有开口,那人在地上恭敬一拜之后,而后双手捧着一根竹筒递到宇文化及面前。
竹筒中并没有什么非常神秘的东西,只有一封信,一封有宇文家族的密探打探到的密信。
宇文化及打开信件,一张仿佛如万年不变的岩石般面孔忽然之间发生了非常明显的改变,他的眼神比刚才还锐利可怕,他低头俯看着又已经跪倒在地上的死士问道:“当日在扬州地界道出寻不到傅君婥果真是是因为傅君婥其实就在宋家的船舱中。”
死士呻吟冷冽,没有情感,道:“是的,而且就在我们停止搜查不久傅君婥并没有返回高丽,而是继续停留在中原,现在似乎已经朝着杭州而来。”
消息都清清楚楚写在纸上,这些消息宇文化及都已经知道了,他的眼神冷酷而阴鸷,发号施令:“傅君婥的事情暂且可以不用理会,至于那两个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长生诀的两个小子的事情也可以放开一边,眼下你们给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东溟号上,你回去告诉无敌以及成都,任何靠近东溟号的外人格杀勿论。”
死士久经训练,本应当以及没有情绪了,可听见宇文化及的这一道命令,心中还是闪过一道寒意,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无用的情绪立刻抛掉了,作为一名死士情绪这东西本就是非常奢侈的。
他的人站立起身,随即边消失在甲板上,如同河中的河水一样,非常完美的融入到四周的环境,任何人都再难以寻到他们
宇文化及依旧卓立在指挥台上,他的面上没有一丁点神色的变化,只是冷冷的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很久很久以后才听见一声喃喃声:“想要对付宇文家族,哼,自寻死路。”忽然,他的身上涌现出一道极其阴冷森寒的气息,但转瞬即逝。
——
同日,单婉晶也已经知晓今天在运河上被人口耳相传的大事,当他听见韩盖天死了的时候,脑海中第一瞬间就想到墨清池,虽然他并没有人听见杀掉韩盖天的人就是墨清池,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墨清池杀掉了韩盖天,但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掉韩盖天的人一定是墨清池,虽然她也不知道韩盖天是怎么死在墨清池的手中。
不过马上她就将精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准确来说他将精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位高权重,他在朝廷上的权力在某些时候几乎比杨广的话还要管用,可他为什么会纡尊降贵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如此给面子参加韩盖天的酒宴呢?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才一闪过,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件事:“账簿。”
对于和江湖朝堂上人的兵器交易,东溟派口风很紧,从来没有泄露出去过,可现在既然有人已经想用账簿搬到宇文化及,那宇文化及岂能会让自己承受危险的事情落在别人手中呢??显而易见宇文化及极有可能也为了账簿而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自庆幸提前将消息传了娘亲,否则账簿一旦被天下人争夺,那对于东溟派来说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