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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罗做出的判断没有错。一行六人沿着这个方向走了不到片刻,同样的碎肉就又找出了一堆,看起来都是同一个的。
然后他们还发现了更完整的断肢。
“这应该是另一个人的吧?”徐散修猜测,“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其中一个被扯下了肢体,另一个直接自爆?”
“会是什么样危险?”吴修士问他。
徐散修没有回答,其他人也是一阵沉闷的缄默。
之前数日,他们一直在废墟和山林间寻路,只觉得烦躁,不觉得凶险。如今似乎终于寻到了路,气氛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充满了血腥之味。
再往前面走,地上多了能看到的血迹。
何修远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其余诸人也忍不住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符箓,就连季罗浑身的灵气也紧绷起来。
一阵细风吹过,带动四周的枝叶哗啦作响。
就在这响动掩饰之下,一道熊一样大小的黑影从斜刺里冲杀过来,带着野兽独有的腥气。
何修远将谢冬挡在身后,飞剑已然出鞘。
季罗等人走在更前面,动作自然更快一分。只见季罗眉头一皱,挥袖一震,灵气激荡,便是一道尖利的土刺拔地而起,直直从那黑影的腹下扎入,将那野兽给串在了上面。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红眼有角的妖兽,獠牙如刀,身体被扎穿了还在不断挣扎嘶吼,十分强韧。从这妖兽周身的灵气来看,约莫也有接近金丹的修为,但大抵是生性愚钝的种类,还未开智。
季罗见无法问话,便又将手一扬,平地再拔出几道土刺,从下颚扎入妖兽脑门,直接将其毙命。
原本以为会很艰苦的战斗,只因有这么一个金丹,须臾之间便已经结束。
此时徐吴两人仍旧将符箓拿在手中,甚至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继续走。”季罗收了招式,背手继续向前,“区区一只,不至于将两个凝元修士逼到那种地步,前面应该还有更多的妖兽。”
此语一言成谶。接下来的一路,他们就像是进了妖兽的巢穴,一会就扑过来一只,一会儿又扑过来一只,多的时候甚至五六只围在一起。
季罗始终一马当先,顶在最前方。
但妖兽太多,修为还参差不齐,强些的金丹宗师也不能一击必杀,难免就有漏网之鱼。
区区一只漏网的妖兽,就逼得徐吴两人抱头鼠窜,恨不得蹦到树上。最后还是何修远出手,将它毙于了剑下。谢冬也帮忙牵制了些许,但大多仍是被何修远护在身后。
另外数只,都在这片刻间被季罗杀了个干净。
凌溪得出闲来,看着其余人的表现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对季罗道,“师兄,此地分明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何必非得跟着这些人一起过来?地图也没什么用,我看他们都是拖累,带在后面纯属麻烦。”
季罗对此只是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又有另一批妖兽冒了出来,隔着树木幽幽望着他们。
第四十八章()
要看到本章的正确内容;请订阅前文到达一定比例,或者等待三天“当然是有的;只是在我们入门之前就离开宗门了;你没见过罢了。”谢冬叹了口气,伸手将那画轴重新卷起,“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但我是知道他的他叫何修远。”
何?看来果真就是冯长老方才口中的那个“何师侄”了。
想到这里;常永逸“啧”了一声。他本来还想夸一句这大师兄长得挺好看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句,“什么玩意。穿一身红,这么骚,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谢冬险些被他噎死,赶紧咳嗽一声,“不要乱说。”
“哼。”常永逸皱着鼻子扭了头;又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等等,何?”
“你总算发现了。”谢冬将画卷好好拿在手中,“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这个姓,大师兄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小心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回过头来;一道雷把你劈死。”
常永逸吐了吐舌头;却依旧不肯服软;“我不管;反正什么大师兄的我也不认识。只要他和你作对;我就讨厌他,就是这样。”
谢冬摇头,笑得有些无奈,“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常永逸道,“你不仅是我的师兄,还是我的少爷啊。”
这句话后,谢冬没有吭声,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是啊,常永逸不仅仅是他的师弟,他们是在入门之前就认识的。在凡尘之中,常家是世代侍奉谢家的人,常永逸其实就是所谓的家生子,几乎从小跟在谢冬身边打杂。后来常永逸之所以跟着入了玉宇门,也是因为谢冬的父母担心谢冬一个人在外面过不好,硬是磨着他师父又在那群小仆里面挑了个天赋好的,硬塞进来的。
入门之后,他们的关系一直十分亲厚,谢冬也曾以为在师兄弟的情分面前,当凡人时的主仆之别早已经是不需要在意的东西,可惜常永逸好像并不这么想。这叫谢冬有些郁闷,却也没什么办法。
在这凝滞的气氛中,常永逸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站在那里十分尴尬。刚好门外的冯长老终于消停了,谢冬的脸色也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常永逸便干脆打了个哈哈,转身溜了。
谢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着他出去,才叹出一口气,摇着头站起了身。
他刚想将手中的画卷放回柜子顶上,又突然停下了动作,反而将那副画卷重新展开。
他看着里面一席红衣的艳丽身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只要何师侄回来,看你拿什么去和他争”吗?
谢冬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花点时间,来好好考虑这件事,多琢磨琢磨这个人。
于是乎,当第二日清晨常永逸来找他时,刚刚走入那间专属于历代掌门的书房,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红衣画像正儿八经地被挂在了书桌的正前方。
常永逸被雷得一个踉跄,说话的声音都打颤了,“师兄,你把这家伙挂在这里做什么?”
谢冬面前摆着一大摞的各种账本与名册,正在拼命研究,没有理他。
常永逸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半晌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一趟要汇报的事情,“对了,那个冯长老今天不见了。肯定是怕你找他算账,跑了吧!”
“不会这么容易跑的。”谢冬淡定地合上手中的账本,从桌上拿起另外一本,“他应该是去找我们的大师兄了。”
“什么大师兄?你真是太给他脸了。”常永逸听到这三个字就不爽,“我已经问清楚了,他早就不是我们的大师兄了。”
“哦?”谢冬笑了笑,“是吗?”
他知道常永逸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实际上,他们师兄弟二人入门六年,之所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师兄,正是因为何修远早在八年前就和前任掌门大闹过一场,关系决裂,而后毅然离家出走,整整八年也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照理来说,他确实已经和玉宇门没有关系了。但是为什么谢冬又偏偏知道这个人呢?
这都是因为前任掌门对这个儿子其实十分挂念,时不时就要通过各种渠道搜罗关于何修远的信息。而谢冬和硬塞进来的常永逸不同,作为前任掌门真正重视的弟子,其中好些信息都是过了他的手的。他不仅知道何修远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还知道这个人当年离开玉宇门时已经是凝元后期,而后一直自认是一介散修,加入了北边的散修盟,修为更是在今年突破到了凝元巅峰,混得比宗门内所有人都好。
这些事情倒没必要告诉常永逸。谢冬只是从桌上抽出一本名册,翻到其中的一页,“你自己来看看。”
那正是玉宇门的弟子名册,是大殿中的那份名册的副本,记录着玉宇门中的所有人。排在最前面的,正是谢冬的名字,常永逸紧随其后。而在更之后的普通弟子之中,何修远三字赫然在列。
常永逸看清楚了,半晌没有吭声。
“他当年想要脱离宗门,却没能真正脱离。”谢冬道,“师父一直等着他回来。”
“可惜了师父的一番慈父心肠,喂给了一个没良心的儿子。”常永逸黑着脸,“就这样,他就有资格在现在回来和你争夺掌门之位了?简直不要脸了。”
“当年的事情,我们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要轻易下定论。再说了,他现在过得好好的,还真不见得稀罕回来争这个掌门之位。”
“回来也不怕。师兄你这么厉害,难道争不过他?”
“不要乱说。”谢冬摇了摇头,“他如果真的和我争,百分之百的,我争不过他。”
常永逸听到这话,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你你何必这么丧气!”
“丧气吗?我不这么认为。”谢冬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的画像。
他将目光从何修远的五官之上一点点描摹过去,嘴角勾着,露出一种迷之微笑,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常永逸在后面看着,只觉得这个场景叫人受不了,心里莫名一阵反胃,脸色也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直到谢冬半晌之后回过头来,又看了他一眼道,“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修行,争取尽快也突破到凝元期才行。如果宗门的凝元一直这么少,迟早会连现在的立足之地都失去的。”
“我我的修行归修行,但我总想多帮你一点。”
“永逸,你要知道,事到如今,只有一心修行,才是你能帮我的最大的忙。”谢冬道,“你是现在宗门里天赋最高的人了。玉宇门的未来,说不定就担在你的身上。”
乍听这话,常永逸猛然有些高兴。仔细一想,他却又觉得不对。常永逸的天赋确实不低,但要论宗门里天赋最高的,毫无疑问应该是谢冬本人啊,怎么竟然说出这话来了?
常永逸惊疑不定地看了谢冬一眼,心中已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他不再多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乖乖投入到了努力的修行之中。
谢冬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稍微安稳了一点。
然后他又看了眼手中的账本,只觉得眼皮直跳,脑壳发疼,不禁感叹自己真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穷啊,玉宇门真的是穷。
若不是谢冬早就知道宗门穷,心理准备十分充足,此时怕是已经一脚踢翻掌门之位,夺路而逃了。而如今既然他已经主动将这个掌门之位争到了手里,自然不能让宗门一直这么穷下去。宗门的发展,已然被他放在第一位的。
而宗门发展的第一步,谢冬认为,就是那个即将到来的大师兄了。
“虽然争不过,但我真不怕你回来和我争。”谢冬再一次将目光定在眼前的画像上,指间在桌面无意识地轻敲着,低声自语道,“我反而怕你不肯回来和我争——得想个办法才行。”
对如今的玉宇门而言,每一个可能凝元的苗子都值得珍惜,何况是已经凝元巅峰的大高手?这样强大的战力,可遇而不可求,绝对不能够放过。
谢冬起身叫来信得过的弟子,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
又过了一日,到了谢冬夺得掌门令的第三日,他刚刚把自己洗漱清楚,就有弟子过来告诉他,失踪了两日的冯长老回来了,还带回了另一个人。
谢冬点了点头,叫那个弟子先去迎接。
而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换上一副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内心深入只觉得像是在等待一场战争。
但还不等他将步子迈上战场,之前那个弟子又回来了,“掌门,常长老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谢冬几乎两眼一黑。
常永逸不是答应了会好好修行吗,这又是搞的什么事?那小子心胸狭隘又嘴贱,不知天高地厚得很,此时去见何修远,八成是要找死的啊!
第四十九章()
要看到本章的正确内容;请订阅前文到达一定比例,或者等待三天随着这句话音落下,灵气渐渐平息;尘埃落定,终于叫众人看清仓库内的景象。
谢冬一手摁着桌面的边缘;勉强支撑自己站起,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而后他回转过头,看了看外面的人,又将视线移到冯长老身上,微微勾起嘴角;“呵呵,久等了。”
“你”冯长老看着谢冬现在的模样;说不出话来,“你”
“师兄;你怎么了?”倒是后面的常永逸小师弟十分焦急;“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常永逸也察觉出了不对。谢冬此时的脸色有些糟糕,叫他不由得担心对方是不是受伤;但除此之外,谢冬身上的气势却不同寻常;仿佛与以往有这天渊之别;叫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常永逸沉默片刻;看了看身旁的冯长老;又看了看谢冬;终于渐渐分辨出这种莫名的压力从何而来,整个人既惊且喜,“师兄,你凝元了?”
谢冬还未答话,那边冯长老便猛然大喝,“这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冯长老,有何不可能的?”谢冬皱眉看过去,又舒展眉头,笑了笑道,“当然,站在你的立场,肯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无论你怎么想,如今你我都是凝元,这掌门之位究竟给谁,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着,他掏出了那枚掌门令,举在两人之间。
冯长老额头青筋直跳,双目圆瞪,恨不得在眼前这个可恶的臭小子身上瞪出几个窟窿。
居然在这个时候从筑基突然突破到凝元?不,不可能的。如果谢冬本身是筑基巅峰,突破到凝元本来就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冯长老再如何惊怒也只能自认倒霉,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置信。但事实在于,谢冬此前分明只是刚刚突破到筑基后期罢了,距离筑基巅峰还缺至少一两年的积累,怎么可能就突然迈出这一步了?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除非
冯长老猛地将双眼瞪得更大了,惊怒道,“你偷服了仓库中的丹药!”
谢冬抿了抿嘴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玄灵丹吗?必然是玄灵丹了,只有这种极品丹药才有这样的效果。”冯长老咬牙切齿,“可恨!这可是你师父压箱底的宝物,全宗门上下只此一枚,本来准备留在宗门里最有希望诞生出金丹的那一刻的,你居然也敢偷服!”
谢冬懒得与此人解释,只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吧。”
“是啊,没意思,那就让我们来好好谈谈这个掌门之位。”冯长老好半晌消了气,反而冷静下来,冷冷笑道,“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原来只是利用丹药之力罢了,哪怕成了凝元也只是个不中用的。我不会输给你这厚颜无耻的贼人。”
“比什么?”谢冬问。
冯长老少少沉默了片刻。
多人竞争时,如何决定掌门之位最后的归属,按照宗门一贯传下的制度,有两个章程可选。一是由宗门所有弟子共同投选,比的是两人在宗门内的人望。二嘛,便是由两人同时将灵力灌入掌门令的内部,比拼谁能击败对方抢先一步将掌门令收为己有,看的是两人的实力。
冯长老很清楚,比人望,他比不过谢冬。哪怕此时谢冬成了厚颜无耻的贼人,人望略失,冯长老也无法确定究竟失了多少,不敢赌。
但如果比拼实力
想到这里,冯长老自信地笑了。他伸手指了指那掌门令,“废话少说,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好。”谢冬很干脆地点了头,将那光芒璀璨的掌门令高高抛至空中。
下一刻,两人同时抬手一指,灵气裹挟着神识从体内狠狠打出,争先恐后窜入进掌门令之中。
而后冯长老脸上自信的微笑便有些僵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谢冬一眼,头上冒出了冷汗。谢冬的灵气有些虚浮,这是当然的。刚刚突破,没有时间稳固,本身还是依赖药力的突破,不虚浮才叫不正常。可悲的是,冯长老自身也不是什么稳扎稳打的实力派。他本以为他至少有着凝元数年的积累,面对此时的谢冬应该犹如摧枯拉朽,结果竟然陷入了苦战。
半个时辰之后,冯长老已经摇摇欲坠,谢冬却依旧神色自若。
空中的掌门令开始闪烁。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后,冯长老浑身灵气猛地一震,不由得后退一步。
掌门令已经彻底收敛了光华,重新暗淡下来,飘然而落,稳稳回到谢冬的手心。是谢冬赢了。
冯长老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冬,“难道你并非是依赖药力?”
谢冬摇了摇头,“不,我此番突破,确实是依赖药力没错。这对我的潜力有极大的损害,使我无法得到正常突破到凝元时该有的实力,这也没错。但哪怕是大打折扣的实力,也让我赢了你,仅此而已。”
言外之意,这都是因为谢冬天资卓越,而冯长老是个废物。
冯长老脸都绿了,却半晌没憋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