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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微微一笑,将手掌收了回去,“但师父既然陨落,那处一定危险。究竟是否要派人再去一次,我也非常犹豫。”
“去。”何修远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谁去?”
“自然是我。”
“不行。”谢冬摇了摇头,“虽然你很厉害,但师父上次前去时,带了许多凝元,还借了许多法器。结果他们都陨落在了那里——这样的地方,不能叫你一个人去。”
“那还能是谁去?等等”何修远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你究竟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当初宗门还离不开我,现在总算可以稍微离开一下了。”谢冬笑着站起了身,眉梢飞扬,“大师兄,我会和你一起去。”
“荒谬。”何修远毅然反对,“你是掌门,不能去。”
“掌门领队外出,难道不很正常吗?”
“可那儿十分危险。”
“既然危险,就更不能叫你一个人去了。”
“如果你陨落在那里,宗门怎么办?”
“如果我陨落,宗门当然是废了。”谢冬轻飘飘道。
何修远眉头紧紧皱着,眼角抽动,恨不得把谢冬的脑子塞进水里清醒清醒。
在他发作之前,谢冬又道,“但是,如果你陨落了,宗门一样会废。”
何修远一愣。
第十三章()
在谢冬这段话后,何修远沉默许久,终于没再那样激烈地反对。当然,他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显然也并没有很认同。
“那个地方,还是太危险了。”好半晌,何修远才道,“或许,我们应该等待更多的同行者。”
谢冬对此哭笑不得,“你本来打算一个人去,结果加了我一个,你反而嫌人太少了?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未免把我想得太弱了吧。”
何修远扭开了脑袋,不再答复,也不打算再改变自己的主意。
“行吧。”谢冬叹了口气,“同行者方面,我会再想一点办法。”
说着,他便招来遁云,打算到宗门外面去一趟。正准备启程,谢冬眼角余光往后一扫,却见何修远又将自己的那柄剑给紧握在了手中。
一时之间,谢冬突然起了一抹担心。这个大师兄,不会趁他出门的时候,一个人先跑了吧?
想到这里谢冬便回过了头,朝何修远招了招手,“你和我一起。”
何修远倒也没有反对,从善如流便御剑跟在了谢冬身侧。
直到两人远离了玉宇门所在的那个小山头,何修远才开口问道,“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同行者。”谢冬道,“杨万书要帮我管理宗门的事务,不能带走。我们也不可能等到宗门里下一个凝元诞生。想找同行者,只能去宗门外面。”
何修远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投向前方,已然看出他们所行的方向。
片刻之后,谢冬便带着他,降落到了久违的琳琅集附近。这次他们从北门进入,不过片刻就到了琳琅集的正中心。
这儿有一座广场,广场中间立着一块宛如一堵墙面般的巨大石头,上面闪动着各种文字。
绝大多数的仙市里面,都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是提供给各路修士发布信息,求助悬赏的。自然的,一些独行的散修或者中小宗门的修士,在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又没有更多帮手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在这里征集同行的队友。
谢冬径直转入广场边上的一座阁楼,找到管事之人,掏出一枚中品灵石,说明了来意。
“二位想要寻人同探云喜山?”对方抬起一双眼,仔细将谢冬与何修远打量了一下,“你们认为此行危险性较高,要求至少凝元?”
这两个问题,是一个确认的环节。接下来谢冬只要点个头,这条信息便可直接发布出去了。
谢冬看了身后何修远一眼,见何修远神色未变,没有丝毫阻止他的意思,便打算点头。
却就在这么少少的一迟疑间,对面已经将谢冬的那枚中品灵石给退了回来。
“前辈,”谢冬皱起眉头,“你这是?”
“稍安勿躁。”对面之人又取出一个玉简,摆在谢冬眼前,“先看看这个。”
这样的玉简,记载的都是来访之人所留下讯息的备份。与外面广场中的那块石头作用相同,只是更加分门别类,每一枚中只有一条讯息。
谢冬狐疑地将玉简结果,神识探入,脸色顿时变得微妙。
“怎么了?”身后何修远问。
谢冬维持着这微妙的神情,将玉简递到他的手中。
何修远一看,顿时也“啧”了一声。
玉简中同样是一条征集队友的讯息,同样是云喜山,而且同样要求凝元以上,甚至还写明了此行的目的是将要出世的天材地宝。如此看来,当初得到同样讯息的,并不只有前任掌门一人啊。
“被人抢先了?”何修远皱眉自语。
“未必是什么坏事,都是找人同行罢了。”谢冬说完,又询问眼前的管理人,“这讯息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人都找齐了吗?”
“如果你们愿意与他们同行,那便是找齐了。”对面道,“如果你们不愿意与他们一道,也可以继续将你们的讯息发布上去,召集另一群人。”
谢冬想了想,总归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便道,“不必那么麻烦。既然同路,自然可以同行。只是不知留下这条讯息的人在哪里,如何相见?”
“我这就与他联系。”对面道,“两位可先去隔壁登云楼一座。”
这登云楼,是一家琳琅集里生意不错的酒楼。谢冬带着何修远寻了个靠窗的座位,数了数兜里的灵石,点了一壶让他不会觉得太肉疼的酒。
他举着酒壶,对着眼前何修远晃了晃,“同饮?”
何修远摇头,“我不饮酒。”
“好吧,其实猜得出来。”谢冬干笑两声,只得先将自己眼前的酒杯满上,“大师兄,你这个人啊,哪里都好,就是太寡淡了。”
何修远闻言有些迟疑。
掌门师弟这是在批评他的缺点吗?
他垂下眼帘,默默反省了片刻,又想起上次谢冬和他说的话。而后他便提起嘴角,想要尝试着笑一笑。
结果还不等何修远把脸上的僵笑摆正,登云楼门口便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哎呀,两位道友!抱歉我来迟了!”
来人是个穿着平凡的青年人。他话音刚落,便蹬蹬蹬蹬地跑到了两人的桌前,“这下人终于齐了,我们约个日子出发吧?”
“这位道友,”谢冬笑道,“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徐,是一个散修。之前那条想要寻人同探云喜山的讯息就是我留下的。”对方道。
“徐道友,幸会了。”谢冬点了点头,又道,“不知你一共寻了几人,其他人又是否可以为我们引见?”
“除我之外,还有一个鹏程宗的吴道友,加上你们正好四人。”那徐姓散修回答道,“方才我已经通知吴道友了,但他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谢冬的神色顿时有些微妙,“只有四人?”
“我本来就是准备寻三到五人的,四人正好嘛。而且实话实说,那条讯息我已经在广场上挂了大半个月了,无人问津,本来都准备放弃了。二位的到来真是及时雨。”徐散修呵呵地笑着,“尤其是这位道友,修为比我还高,至少凝元后期了吧?一看就非常人啊,帮了大忙了!”
谢冬本来还想劝此人再多找几人的,闻言也只能闭嘴。
而那徐散修说到激动处,伸出手就想拍何修远的肩膀。何修远瞧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就避了开。徐散修的手顿时僵在原地,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封黑色的飞鸽传书飞了过来。
“诶,这不是广场讯息管理那儿发的信吗?又找我做什么?”徐散修干笑两声,赶紧收回手,将那飞鸽接住,拆开信件。
顿时此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奇了怪了,半个多月无人问津的讯息,这么突然受欢迎起来了?这不,又来了两人。”
再一细看,徐散修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个金丹!要和我们同行!”
“金丹?”谢冬和何修远都很震惊。
又过了片刻,徐散修将手中的信纸一摔,“太嚣张了。这次新来的两个人说不用和我们见面了,他们直接在云喜山那儿等我们,要我们快些过去。真是,金丹了不起吗?”
话虽如此,此人的嘴角却始终带着仿佛被馅饼砸到般的痴笑。很显然,在他的眼里,金丹就是了不起。
“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了,赶紧启程吧二位。”徐散修搓着手道,“如果去晚了,说不定那金丹大爷就不耐烦了。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们,那金丹大爷可是蓬莱派的人。”
蓬莱派,此方世界三大门派之一。
谢冬与何修远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慢慢的惊疑不定。
这一次可能在云喜山寻到的东西,虽然珍贵,但说白了只是一味能帮助凝元修身跨越结丹难关的灵物。凝元期对此趋之若鹜,自然理所当然。金丹期的却也跑过来凑热闹,究竟是想做什么?
而在这最初的惊疑不定褪去之后,何修远的神色又变得更复杂了。
第十四章()
徐散修一席话说完,整个人已经闪到了酒楼外头,还一个劲地招手,催促里头的两人快点。
谢冬紧跟着起身,内心的情绪可就比那徐散修复杂得多了。和大门派的金丹同行,对他而言是有可能增进人脉的好事,但万一被看出了琼炎之体该怎么办?这叫他十分期待又十分担忧,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当然,云喜山之旅已经势在必行,担忧也无济于事,还是高兴一些的好。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谢冬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粒凝冰丹,服入了口中。这种丹药是用来中和他的炎性体质的,避免他在修为低微时被自身体质所害,同时也能掩盖体质所带来的一些特征,减少被人发现的概率。
服药时,谢冬特地往后看了一眼,以免被何修远察觉不对。结果嘛,他这一看才发现,何修远比他还要心不在焉。
三人各怀心思,就这么离开了琳琅集。
一路上,徐散修通知了约好同行的另一个人,吴道友。谢冬也给玉宇门去了好几封信,告知了他与何修远两人的去向。
而后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数日之后到达了云喜山山脚的那个小镇,进入了和那蓬莱派金丹所约好的建筑。
谢冬推开房门,刚刚看清屋内有三个人,而且三个都是男的,就听见何修远在后面松了口气。
再定睛一看,屋内这三个男人的身份很好分辨。
其中一个,孤零零站在靠近门的位置,穿着和谢冬身上的一样朴素,显然就是之前和徐散修约好的那个吴道友了。这吴道友说是来自鹏程宗,至于鹏程宗究竟是个什么宗门反正谢冬没听说过,估计规模上比玉宇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至于另外两个修士,都坐在更靠里的位置。两人挨在一起,身上穿着的都是一身蓝白色调的精致法衣,头上戴的腰间挂的也都是饰品类的法器。扑面而来一阵很有钱的气息,应该便是蓬莱派的两人。
一名身量稍高,嘴角含笑,眼角斜挑,在和蔼的神色间透着一股子含蓄的傲慢。
另一名身量较矮,看起来不过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这少年扬起眉毛便是一声冷哼,傲慢得更加坦荡。
谢冬的视线先是在前者身上看了看,只觉得此人乍看上去平平常常,修为却叫人看不穿。他又看了看后面那个少年,结果一看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凝元初期。而后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当谢冬再一次将视线落在前者身上时,便察觉出了一股属于金丹宗师的高深莫测。
见到谢冬等人开门,只有那鹏程宗的吴道友热情地迎了出来,“徐道友,你可算来了。”
打完招呼,他又将更热情的视线投注到谢冬与何修远身上,“这两位道友,不知师从何处?可有门派?”
谢冬刚想作答。
何修远却抢先答道,“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
谢冬嘴角一抽,不知道这大师兄是什么意图,却也干笑两声,十分配合地道,“是啊,惭愧,我们师兄弟一直相依为命,至今还没有加入过什么门派。”
“原来如此,”那吴道友听完更热情了,“其实还是加个门派比较好的,多一点同门,在外行走也能方便一些。像我们鹏程宗就很好的,弟子之间十分和睦,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谢冬听完这话,不禁目瞪口呆。
他身为一派掌门,在对方热情的招揽之下自惭形秽,甚至开始考虑自己以后是否也应该多做做同样的事情。
“我们鹏程宗,虽然声明不显,却实实在在是个好地方,”那吴道友仍在喋喋不休,“风景怡人,四季如春,附近还有好几个仙市,特别方便。两位如果有兴趣,等这趟行程结束之后,可以随我先去鹏程宗坐一坐,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得得得了,”边上徐散修听不过去了,“就你那鹏程宗,还不如散修盟呢。”
“徐道友,这话可就不对了。”吴道友拍了拍衣袖,“这散修盟,别看有个盟字,还不是散修吗?散修就是散修,怎么着也不比有门有派的好啊。”
徐散修“嘿”了一声,正准备和他好好论道论道,就听到后面有人冷笑了一声,却是那个蓬莱派的少年人。
只见那少年将脑袋一仰,语气极不耐烦,“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
“凌溪,”站在少年边上的那个金丹宗师也将眉头一皱,教育道,“不得无礼。”
“对不起,师兄,”凌溪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顿时显得低眉顺目了许多,“可我也是听他们说了一堆废话,耽搁了这么多时间,太着急了。”
“你啊养气的功夫还是太弱。”那金丹宗师摇了摇头,又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对门口几人道,“诸位抱歉。我这师弟自幼在蓬莱宗长大,难免自大了些,一贯不将其余同门之外的修士放在眼里的。还请诸位见谅。”
话里话外,虽是道歉,所散发出的优越感却比那个少年更甚。
但姿态毕竟是已经做出来了,几人也无法再计较,只得纷纷干笑,“没事没事”。
“在下蓬莱派季罗,这位是我的师弟凌溪。”季罗自我介绍了一下,说完也不问问眼前四人姓甚名谁,便微笑道,“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们就快些进山吧。实不相瞒,虽然我这师弟如今只是刚刚凝元,我却已经迫不及待想为他做好结丹的准备了。”
原来只是为了给师弟做准备啊这话解释了为什么这个金丹会特地跑来云喜山,叫另外四人的心中都安稳了许多。
随后季罗却直接向徐散修伸出了手来,“这位道友,地图是在你的手上吗?”
“地图?什么地”徐散修大惊失色,不由自主伸手往腰上一按,正准备胡乱搪塞过去,却又猛地想起眼前这人是个金丹。
权衡利弊好半晌后,徐散修叹了口气,“是的,我这里是有一张地图。不知季前辈如何知道?”
“你一介散修,如果不是地图在手,不会想要带人来这里的。”季罗答完,又道,“如今我的修为高出你们不少,地图交到我的手里是最安全的,就看你们信不信得过我了。”
“季前辈说笑了。”徐散修脸色极为难看,“前辈你修为如此高深,如果我们还没有地图在手,到时候怎么有脸求前辈分一杯羹呢?”
这话十分实诚。季罗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收回,也没有强求,径直便走出了房门。
凌溪紧跟在季罗身后,并且在路过徐散修时露出了十分敌视的眼神。
徐散修叹了口气,只得默默招呼谢冬何修远与那吴道友一起跟上。
谢冬稍微落后一点,暗自在心底寻思着。地图之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仔细想想,他得知此地的渠道只是前任掌门与人来往的信件,信息本就十分不足。如今想来,前任掌门的事前组织确实十分具有针对性,理应手中也有地图。
有了地图也依旧陨落,此地估计不是眼前这些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等到一行六人沿着一条小道入了云喜山的山中,季罗才又问道,“地图上是怎么画的?总该和我们说一说吧。”
徐散修叹道,“说是地图,其实更多是一些文字的信息。我们此次入山,主要寻的是一种名为霄柔芝的灵株,以及一种伴其所生的回阳草。其中霄柔芝制成的灵丹可以大大增强凝元巅峰突破到金丹的几率,回阳草配合另外一种灵草可以制成增加寿元的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两者都是百年成材一次,如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