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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无法冻结他体内剑脉,更无法冻结太清湖水。
寒池凝晶上的裂痕没有再扩大、也没有再缩小,仍是不停的往外溢着紫黑煞气,这些被他自绝谷中收来的九阴玄煞气,终是在逐渐的脱离冰晶牢笼,缓缓的侵蚀明澈的太清湖。能包容消解万物的太清湖,此刻仿佛失去消融的神效一般,包容是包容了但无法消解掉,就像沙粒投入湖水一般,可以沉积、可以排开,而若想完全消融化解干净,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又是一股昏沉之意袭来,凌秋水烦躁的催动起止水剑婴,一道清流自剑婴喷出,真水剑气如洪潮般怒吼着沿经脉往上直冲,却是早已失掉以往的轻淡平和。以先天剑气冲击识海,换作天山剑派其他任何一人都会勃然色变,也就凌秋水的真水剑气至柔至和才敢行此险着。
很无奈,他实在是不耐脑中的忽清忽浊,不如一次解决来个痛快。
这些日子来的压抑和糊涂,让凌秋水的耐性已达至极限,清流奔腾上行,呼啸之间激射注入识海之中、太清湖内。
“呯”的一声轻响,真水剑气击在冰晶结核之上,直接顶着自裂纹中溢出的煞气,硬是把煞气顶回到晶核内。可根本不等他心中大喜,晶核上竟然无声无息的开裂出更多的裂纹,更多的黑气从新裂之处流出。
意想不到的结果,完全事与愿违,多达数倍的黑流融入湖水,体外的冰球已经不足以压制神智的昏聩,太清湖灰色愈浓。
“吼”
心底一声悲苦嚎叫,凌秋水心神渐渐的迷失,开始疯狂的一遍遍鼓动着真水剑气,冲击着识海。湖水中沉浮的晶核,一声声发着哀哀悲鸣,蛛网状的裂纹遍布其上,已经不能束缚紫黑煞气的喷涌。
“不破、墨天,你们在做什么?”
急匆匆踏进金光阁内的无霜真人,一眼便看到自己两大弟子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之势。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挥袖抚开二人,“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莫非你们也要如妖宗般做内斗之争!”
斑兰刚想深施一礼见过师祖,却被这一句话刺到痛处,黯然垂头;冥蝶与十二白衣人长叹一声,愧然不语。刑不破和墨天这两个当事之人,也羞惭的不敢看向师尊,包括其他的天山弟子在内都呆住。
第885章 全面爆发(中)()
几日来,绷着铁青脸色甚少开声的师尊,这突发的是哪门子邪火。
剑无忧看看褚剑舞、又看看姬妄言,二人都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他只好苦笑一声开口辩解道:“师尊,二师兄欲去魔宗讨个说法、大师兄劝解二师兄,他们这才拉扯了起来,并未动手!”
“好了,无忧。你不用替他们二人辩解”,无霜真人挥手喝止住他,令其退下后又指着其他几人道:“还有你们,他们二人争执,你们只冷眼旁观么!还是你们也支持不破去魔宗问责?怎么不说是不是默许了还是不敢承认心中所想?”
此话说得极重,激得姬妄言都猛然抬头,直视着师尊双目怒喷的精芒,毫无避让:“是也不是”
其他几人不再沉默,纷纷抬头与师尊对视,一双双眸子光华闪烁、剑光凛凛,岿然不让。
天山剑修的风骨、气度,即便是其师无霜真人,也不能贬低之、夺去之。
除却墨天和刑不破默契不语外,云遮月当仁不让,恭敬的一个剑礼之后,清清冷冷开口:“是,我们都想去魔宗问个究竟,那股残息到底是谁人留下,为何会出现在南天消失之处;不是,我们不是去魔宗拼命打斗,只想向魔君了解不明的真相,但若南天真是魔宗之人所害,那我们就不是去问责遮月的月华剑,已久未饮血”
“好、好、好哈哈天山剑修就当有此气度,你们激怒之下还能不卑不亢、有节有度,为师甚喜!若有人害南天,哪怕大罗剑仙,我们也要斩于剑下,不死不休!”
众人卯足了劲儿,欲顽抗到底的气势立时一泄,无霜真人竟是大笑着赞许起来。墨天等人也不争执了,面面相觑的看着师尊,就连冥蝶与十二白衣人都听得恻目不止。
斑兰紧捏着拳头,激荡的身躯瑟瑟直抖,什么叫真性情!什么叫刚烈真率!什么叫剑直不曲!
修士当如此般,方才不枉一世苦修
不过赞许归赞许,但无霜真人并未表示应允,转而沉声道:“那道气息是修缘魔君留下的,先莫急。魔宗日后我会亲自去问个究竟,你们要去,我也不阻拦,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现在先回天山,再从长计议。”
“师尊”、“师尊”
众弟子还待再开口争论,突见无霜真人面色一变,直接衣袖一挥光华一闪,射入二层之上的静室内。
众人大惊,同时忽感一股哀怨绝伦的气息,猛的从静室内迸出。“不好!”,大呼声中,墨天、刑不破等人再也顾不得说魔宗之事,一个个电射而上。
第886章 全面爆发(下)()
直到此时,斑兰、冥蝶和十二白衣人才有感觉,不过情形突变,已无他们插手之机。
“咔嚓”一声,凌秋水识海湖水中,浸润了多年的晶核终于不复原状,被持续不断的真水剑气轰得片片粉碎,化为乌有。
任这冰晶结核得自天山寒池之中、任它冰寒奇异,终是难敌万物之源的真水剑气,水是至柔至善的,可若是狂暴起来又足以淹没一切,无物能挡。这已不是实力之差距、修为之差距,而是本源之差别、本质之克制,再怎么说冰也是属水性,又怎能抗拒原始真水的吞噬冲击。
紫黑煞气再也无物可困缚,可怜太清湖无论怎样包容一切,终归不是实质化,对凝为实体的黑流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容纳却无法消融。不止如此,紫黑煞气本就是穷凶极恶之戾气,被冰晶结核强自压缩冻结,长久以来的巨大压力下已有所变质,比起当初薛文清身上变异的煞气更显凄戾。
犹如水中点墨一般,黑流无声无息的弥散开来,转瞬便及至太清湖每处每地,染得整个湖面灰暗不堪。氤冉的黑气又从湖面之上蒸腾而起,竟开始一丝丝溶入到凌秋水仍自轰个不停的剑气中,随着剑气的流向侵入经脉,直下丹田紫府。
透通如水的剑婴,慢慢变黑了
一股滔天的悲哀怨恨,无名自脑中升起,凌秋水被这股气息激得哀伤欲绝、心若死灰。
恍惚中,他看到一头全身火焰蒸腾的绝世凶兽,面对黑压压铺天盖地、成千上万的修士攻击,一爪拍下便是数十人陨落、一口吞下去便是百人入腹、一道焰光卷走上千人性命。无数的怨魂在空中飘荡,无根而存、无地而容;无数的元婴孤单惶恐在空中,逃之不得、避之不开,只等着再被凶兽吞入破灭,魂魄不存、真灵尽灭,仅余下一缕缕残存的怨念
一道经天的剑光划过,凶兽、怨念悉数被斩断,消散化为虚无,不!不是虚无,而是爆成漫天满地的黑雾
犹幸未亡的修士,刚逃离凶兽巨口、利爪,却一个个在黑雾之中被吞噬、湮灭,全身精血尽干、状若僵尸腐肉。有不甘湮灭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绝望的绽放出生命中最华美、也是最后的攻击,一点点白光亮起,连成一片爆发开来
山峦倒塌地层深陷生机绝灭,却也未能冲开这浓重如浆的黑雾,反而更加凝实
第887章 七剑同出(上)()
悠长的岁月,不知日月有过几多轮回,山川变幻、沧海桑田,可这里终是黑雾弥漫、生人不渡,后又不知有多少的凶魂戾魄溶在其中,以至于黑雾中的哀怨足以在百里外,震碎修士心神。漫长的时光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曾入得此地,想要解开黑雾之谜,但无一人能再生离;又不知有多少人从此地出世,不过已经不再为人身,从外到内、从皮肉到灵魂,都不是了
薛文清?!
凌秋水迷惘中竟见到了薛文清,原来薛文清还未殒命前,是如此的俊逸洒脱、如此的文采飞扬。一片片破碎的画面,让他稀里糊涂的看到薛文清夫妻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相守,终至诀别。
可叹,世间凡俗还有如此不渝的坚贞,人心的凋落竟未磨灭二人的真情,反愈加凝重。
可是,二人懦弱无力的肩膀,又如何能抗得了沦落的世人,人心之不古又何止是区区真情便能消解。
修士也是人身所炼,是人身自有人心伪劣、有人心便有贪嗔欲怨,交织在一起构建出这个繁杂到令人痛恨的天地世态。任薛文清浊世自清、董湘洬七窍玲珑,又怎能冲破这世俗枷锁、更怎能避世独身自善,难、难比上青天。
终于,董湘洬选择以身救夫,自愿剖心以代,也许是寄念于夫君能重生,好好活下去;也许是太苦、太累了,心神憔悴的再也不愿面对一切,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愿再面对。
那一刻,她是垂泪含笑划刃胸膛的,对她来说,这已是能为夫君做的最后一件事。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平静,惨烈的平静着
抱着亡妻,薛文清虽已是尸魔,但腐朽的头颅居然记起了为他剖心之人,可惜,他已无泪可流。
糜烂的心房早已不能跳动,但竟也能升起热流,这还算是尸魔吗?有多少人心房翻腾跳跃,可早已冰冷麻木,当真是尸不像尸、人不像人;人不如尸、尸耻为人。
他可以坦然承受爱妻之心,自己独生么?很多人会有答案,他却没有。
因为,他不需要答案,任何答案,都不能为他带来灵魂的救赎。
于是,他只有选择灭亡,也许唯有这样,才能免其永生的苦痛
董湘洬自戮是怕夫君复生之后,得知其复生竟是靠妻之心而成,必会痛苦终生、生不如死,她便先去,以得解脱。是自私么?
薛文清的自取灭亡又是为了什么?岂不是,白费爱妻的一片苦心么!他知道么?能体会到爱妻之心么?如果说能,那他为何宁愿被南天诛灭,也要保全那颗心儿;如果不能,那他为何不顺妻意而行,宁愿浪费这颗心儿
第888章 七剑同出(中)()
不过,能与不能已经无关紧要,心儿完好无损,却已不在。
薛文清溃散的残目中,还倒影着一个惶惶而逃的人影,是那个与孟逸侯、董湘洬同来的人,是一个叫栖凤公子的非男非女之人。孟逸侯见而不阻,只是呆立在那里,不闻不动的任由那伪男人肆意逃窜,以他的实力阻之不下么!
“啊这些是什么!为何让我看到这些,是那些枉死之人的残念,还是薛文清不甘的怨念孟逸侯,你!啊”,痛苦的闭上双眸,清流混着黑气已化为灰流,早已行遍全身。
身外的冰球为什么要这般寒彻心扉、刺痛自己的灵魂!凌秋水忍无可忍,陡然再睁开双眼,双瞳之中一片灰败混浊之色,漆黑明亮的双目再不复存在。
“师师祖,凌师凌师伯的头发”,斑兰颤抖着手指,哆嗦的已讲不全一句话。
冰球之中的凌秋水双目暴凸,满头的乌发本已是黑灰混杂,而现在却是尽灰,无一点漆黑之色。
无霜真人抽搐着嘴角看着冰球,他最惊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股怨气到底从何而来?是秋水以前在绝谷中对敌尸魔时,包容的么?可为什么早没事,偏偏在南天出事之后爆发了?
当真是祸不单行
“咔”的一声轻响,一道细长的裂纹出现在冰球上,光滑圆润的冰球犹如化蝶的茧蛹一般,又好似玉人面上的一线抓痕,刺目而神伤。“咔、咔”裂纹一条条崩出,凌秋水双目都已快努出,死灰死灰的眼珠无半点生机,双唇无声的怒吼张开,丝丝灰流从口中溢出,钻入冰球上遍布的裂缝中。
“师尊!怎么办?”墨天大恐,凭他老成持重的性子,若是换个别人他也不会如此恐慌,冰球中的可是他自小看着成长起来的师弟啊!
无霜真人脸色惨白,比须发还要白,“无法可办,那股煞气正和他剑气融为一体,冰封之法不可行,再来一次,秋水剑婴势必会随之破碎。出剑,全力防护封住这间静室,等他耗干剑气”
话音刚落,冰球轰然崩碎,满布的裂痕再也承受不住内里的压力,满天的冰晶如离弦之矢一般,“嗞、嗞”尖啸着冲向四面八方。
“斑兰,退出去!无霜剑气!凝”,无霜真人的身前白蓝光华弥漫,升起一面冰壁。眨眼之间冰晶堪堪射到,恰恰迎头撞在乍起的冰壁之上,打得冰壁“铮铮”乱鸣。
第889章 七剑同出(下)()
“玄墨剑,疾!”
墨天当即占据静室门口之处,剑诀一引,巨大黝黑的重剑应声而出,幻出一片墨黑剑光,冰晶打在其上无声无息的化为齑粉,随即大袖一挥,齑粉消散于虚空中不见。
“沉渊剑,疾!”
刑不破守在无霜真人身边,黄色剑光自地上涌起,铺满整个静室地面,卜一交击,剑光便被冰晶打得坑坑洼洼,不过转瞬之后,剑光又复原凝沉在地面,冰晶尽被吞没。
“月华剑气,起!”
云遮月拧身守在静室唯一的窗口处,弹指空中,一片如清冷皓月般的辉光自上洒下,沿途所遇冰晶个个凝滞空中,失去冲击之势,“叮咚”乱响的跌落下来,再被沉渊剑气吞没。
姬妄言和剑无忧并排立在无霜真人身后,“慎言剑”荡起一层层的波纹环在二人身外,震荡得冰晶还未及近,便被震碎,化为虚无;“空无剑”有实无形,只能看到虚空中一道道的涟漪扫过,四下激射的冰晶一片片的凭空消失。
要说最简便的还数褚剑舞的“明炽剑”,一把火焰长剑喷着烈烈红光,不用横扫,只消停在半空,片片飞至的冰晶便蒸腾成缕缕轻烟;而漫天的冰晶破碎之中,溢出的丝丝煞气四下逃逸,却被随后而至的“离尘剑”绞得点滴不存,极为灵动,不带分毫烟火之气。
七把先天神兵出鞘的出鞘、化虹的化虹,目标所指却并非一人,而是漫天四射的无量冰晶。很荒谬,天山七剑从未有过共同出手,从未有过应对如此荒谬局面,荒谬的一个个几欲呕血。
无人可知,七剑同出对凌秋水的刺激会有多大,无霜真人也不知道。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凌秋水,只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也看不清具体物什,只有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围在自己身周,阻住去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些人身上的光华格外的刺目,刺得他极为不舒服,剑婴被压制的都嗡嗡直鸣,虽止水剑婴本质高绝,但奈何对手太多、太强。
“这些人是谁!为何阻我!头好胀、好难受啊闪开啊!”
无声的咆哮在心底回响,胸口泛起阵阵作呕的感觉、腹腔痉挛抽搐的发慌,凌秋水觉得自己一颗心儿都快跳将出来。
“啊”
一声戾吼终于冲口而出,凌秋水全身一振,剑光大放。只是,这剑光再也不是清亮如止水,而是灰蒙蒙死气沉沉。
静室内,虚空登时一凝,粘稠如冻胶,一把漆黑的长剑脱体而出。
第890章 石穿剑诀(上)()
“这感觉,秋水什么时候已至出窍期了”
无霜真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柄黑水长剑,这还是曾经的止水剑么!
满天的各色剑光一滞,墨天等人的剑婴在这一刹那,恍若时间停顿住一般,都凝在各自的身前微微颤抖,怯怯低鸣,显见是大受冲击,不堪予敌。一直未曾出剑婴实体,只以剑气施为的刑不破和云遮月,剑婴也不由自主的破体而出,“沉渊剑”、“月华剑”各自收敛各自的剑光,好似受到极大的克制,不敢以剑光与其争锋。
七柄剑婴、七把绝代锋刃,无一不是先天剑气所聚、无一不是剑中的尊者,任后天所炼飞剑如何的神效,质地差别,无可弥补、难望项背。但此刻,在漆黑的止水剑前,却在战抖,战抖中似有浓浓的激荡、又似压抑着隐隐的恐惧,好像一名百死战将遇到一头绝世凶兽一般,本能的畏惧。
在先天剑气中,质地差别,恐怕比先天、后天之别还要大许多!
碧落霜天决游走在体内,安抚压制着无霜剑,才未与七剑般破体而出,加入到膜拜黑水长剑的行列中,无霜真人脸色自然极为难看。不过,这一切足以说明止水剑还是止水剑,仍是包容万物、无法抗拒的止水剑,可这真水剑气也许不再是真水剑气,不仅仅是色泽。
如今的真水剑气,哪里还有以前的平和,狂暴如怒海波涛;哪里还有以往的通透,漆黑幽深如墨;哪里还有过去的无争,恶狠狠的直欲噬人;哪里还有曾经的轻淡,怨念浓重的化之不开
止水剑一出,凌秋水心神才安定下一些,他不明白那七把剑为何停下,既不作防御又不作攻击,可不进攻岂不是正好,止水剑婴上传来的一阵阵战栗让他兴奋不已。
“嘿嘿,试试水的暴戾吧止水剑,疾!”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黑漆漆的止水剑轰然崩碎,化为无数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