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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1章 佛心枷锁(中)()
听着轻轻慢慢来至身前的脚步声,看着身前一截月白僧袍,盘坐蒲团上的人抬起低垂的头颅,红发扬起,现出一张如玉娇颜。娇颜甚温婉柔润,荧荧透着一层光芒,一汪如春水般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双目之上两道红眉,映得一张娇颜玉中泛红,格外明丽。
不是别人,正是静宗上任掌教静怡神尼,不过现在只是静怡,哪里还有当年入魔之后的凄厉凶像。
“静尘师姐,请坐。”
声音一出,苍桑老迈无比,真是如花的玉容、腐朽的嗓音,简直让人不能把双目所见与双耳所听重叠在一起,可是偏偏又都出自一人身上,除了怪异,还是怪异。
静尘神尼撩衣盘膝,席地而坐,不过身形微侧,似乎不想直对面前的翠颜苍音之人。
面面相对,二人竟一时无话可说,半晌之后,静尘神尼轻轻开口:“静怡,百年不见,你的容颜还是一如往昔,只是声音愈发苍老了”
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会说这个,静怡不由一怔,随即微微浅笑:“心老了,声音自然老朽,若非静怡身子当年得龙儿精元相补,怕是也早腐朽不堪,灰飞烟灭,哪还能撑这许多年。静尘师姐,你今日忽至,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屋内一阵静默,静尘神尼似在思索着要说什么、怎么说,却只听静怡继续轻轻道:“你的佛心乱了,似乎在挣扎、似乎有不甘,是终于得到令喻了么?不然,以你修为怎会乱神,可切莫如静怡一般,一夜入魔,悔之晚矣啊!”
静尘神尼身子一震,心内敏感神经被狠狠敲打一下,声音霎时有些发冷发涩:“你会,我不会!”
“是啊,以师姐堂堂剑佛之心,怎会如静怡一般柔软,一击可碎。”静怡了然的淡淡道。
哪知,静尘神尼却缓缓摇头,一字一句的沉沉道:“错!与修为无关,你在下界之前从未经历过情爱,而我”
声音忽转消沉,竟是带着几许的寂寥,静怡默默听着,面色不动,双眸却闭合起来,任由静尘神尼自顾自的述说,述说她自己曾经的往事。如果面前之人不是静怡,换作旁人,静尘神尼是万万不会说出这些,说了也无用,可是对着静怡,她不知怎地就止不住述说起来。
也许是因为静怡无害,也许是因为憋得太久不吐不快。
第1492章 佛心枷锁(下)()
足足有小半时辰后,静尘神尼恍然一惊,猛打住自言自语,面上有些赫然,不过想想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可以这般诉说心扉,也就释然。
短暂的一顿,静尘神尼默默道:“静怡,你可后悔过?”
问得没头没脑,但静怡好像马上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张开双眸,笑道:“不后悔!”
“即便判出佛门,身陷囹圄。也不后悔?”
“不后悔!”
“即便佛心破碎,一夜入魔,也不后悔?”
“不后悔!”
“即便为了那条孽龙血脉,不惜产子后自废大半修为,仅以舍利保存残躯。也不后悔?”
一连三问,问问锥心,可静怡一连三个不后悔,次次干脆坚定,最后一问索性答也不答,直接摇头失笑。
是在笑自己的执着、还是在笑提问之人的无知,静怡知晓,静尘神尼也明了。
可静尘神尼还是不甘心,又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啊?我想想”,静怡这回倒没有简洁明了的回复,而是真的细细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一开始我入魔神乱,无知之中与龙儿做下情爱之事,别看那时我佛心失守、魔心大发,但神智还是略有的。也许龙儿是心存不轨,但那十日,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十日,原来除却修为的提升之外,世间还有此等男女极乐之事。师姐你修为比静怡高上许多,你说既然天地生人躯、分男女,那么男欢女爱是不是就是天地至理之一?”
“如果不是,血脉何以为继;如果是,为何要强行戒持。我佛教义清心寡欲、磨灭情爱,是不是违背了天地至理?天地都承认的存在,我佛却要硬生生遏制,是不是逆天而为?”
“住口!不要说下去了”,静尘神尼陡然喝道,恍惚之中有些头晕目眩,但心里竟隐隐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声厉内荏。
静怡一愕,似是觉出她呼喝的无力,不过她倒没再接着说骇人之言,反而话锋一转,反问道:“师姐,你和他可后悔过?”
轮到静尘神尼愕然,眉头耸动,面色阴晴不定,不过终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静怡看到她的面色,心中已然雪亮,并未再追问下去,仍是清清淡淡道:“无我相、无我心,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灵台不染、外照内蕴,我佛罗湿摩诃主杀戮慈悲、以绝灭渡世。无我相、何来杀戮;无我心、慈悲怎存;灵台清净、为何绝灭;四大皆空、还渡什么世人。师姐,既然有我,我便存在,存在便无法抹杀、便是合天理,为何偏要硬生生抛弃本心,无论善恶都是本心,那才是自己”
第1493章 山河图现(上)()
良久之后,静尘神尼缓缓踱出竹屋,面上神色早已恢复,平静如水、古井无波,双目中少了些佛光,却多了些轻松。
没有佛光禁锢的空地,皓月清辉得以洒下一柱,皎白的月华冷冷悠悠、无喜无怒,她抬头望天却闭上双目,直觉清辉落在身上似乎能穿过肉体、直透本心、洗涤灵魂,隐隐有些飘飘欲化羽而去之感。
平时,静尘神尼只以双目望月,而此刻才发现,有一些东西用双目是看不到的,必须闭上眼睛才能看到。
仙佛又如何?仙佛就比凡人更能看透本心么!仙佛就能比凡人更能把握自己命运么!
仙佛,此刻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深深吸一口夜风,静尘神尼没有回头,是不愿、也是不用,在将步入竹林之时,挥手之间佛光重又从天而降,死死罩住紫竹小屋,重新把那个即便被蒙蔽利用也不曾后悔、即便半废修为只为能产子为母也不曾后悔的人,再次禁锢在竹屋之内,只是这次的佛光虽还是那么灿烂,但是却不再那么刺目。
“静怡,你那儿子现在极北疗伤,名叫血鉴”
话音落,人影便没入竹林之中,又归入一片黑暗,这片竹林空地还是那么的与世隔绝封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甚至连神识都被隔断。
但是,良久之后,佛光内传出一个幽幽的苍老低叹:“师姐,多谢愿你不枉本心”
一路在往锁心庵步回的途中,静尘神尼一直在心中问自己:后悔么?不会后悔么?
这似乎是一个永远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直走到莲池之前,看着满池娇嫩的莲花随风轻摆,似在点头、又似在摇头,她呆立片刻,虽然暂时心中没有答案,但是已经渐渐清晰要怎么去做!
紧紧捏一下手中攥着的佛珠,静尘神尼身上佛光一起,竟然在佛光包裹下,合身跃入莲池之内,佛光劈开池水,直往下潜,约莫有十余丈到达池底。
池底淤泥遍布,但一株株莲花却能洁而不染的生出,人为何就不能!
站在池底淤泥上,足下的佛光逼开淤泥,就在她足下,一个大大的“心”字赫然印在池底。静尘神尼双手合什,再度张开,从掌心洒出一片佛光,射在这个大大的“心”字上。顿时,“心”字由实化虚扩散到池水中,池底光芒万丈,她的身影在光芒中慢慢下沉,竟是没入池底不见。
她要去见一个人儿,一个连她见之都要目动神摇的人儿,一个连她闻听声音都要佛心动荡的人儿,一个上天下地绝无仅有的人儿。
她要去问问这个百年前被送来的人儿,宁愿幽闭池底也不愿履足凡尘,后不后悔;她还要放这个人儿出去,帮她做一件事,一件她不能去做的事。
第1494章 山河图现(中)()
阴空岛,地处北海中央腹地,百年前尚算一处山明水秀、灵气充足的岛屿;百年后整个岛屿阴风煞雨、戾气众生。遮天蔽日的灰暗气息笼罩着小岛,浓郁的血腥之气足足散出千里,岛屿范围内的海域全无鱼虾,千里之外水族生灵都要远远绕行。
阴空岛方圆倒不大,仅有百里许方圆,本来阴空老祖在此修行之时,就是身边只带三四个弟子,百里许大小已嫌太大。而现在百里许大小已经明显不够用,除却中央一座高大金殿,周边千丈内没有建筑外,其它四方密密麻麻全是遍布的小屋。
这些小屋没有什么特别的外形,都是黑漆马乌的用海岩堆成,同样的构造、同样的格局、同样的有门无窗、同样的简陋低矮,看过一间便不用再看其它。唯一不同的是,按照地理方位、排布顺序不同,在每间小屋的门上都标着血淋淋的编号,南甲一、南甲二、南乙一、南乙二;北甲一、北甲二、北乙一、北乙二;东甲一、东甲二、东乙一、东乙二;西甲一、西甲二、西乙一、西乙二。
甲字组是元婴以上修为住地、乙字组是元婴以下修士住地,而在四方甲、乙组石屋之后,就是大量没编号的小屋,更加的简陋低矮,那是连丹都未结、鳞甲都未褪全的杂鱼奴役住处。
无数的石屋一组一排甚为整齐,不同组之间泾渭分明、等级森严,老死不相往来。
如此青天白日之时,小屋一个个房门紧闭,人影皆渺,整个阴空岛除了密集到针插不入的小屋外,竟是没有一个生物出来活动。岛上人好似见惯愁云惨雾,猛的有一线阳光穿破阴霾不经意射在岛上,所有的修士都看不习惯,都怕见到光亮而闭门不出。
“昆鹏大妖、昆鹏大妖,嘿,羽昆,枉你自称昆鹏大妖,一干手下连个小小的四方岛都收伏不了,你还怎么配称统御万妖的昆鹏大妖!”
金殿中,狠狠的声音在殿内沉沉回响,黑石地面原本光可鉴人,现在却脏污不堪,正有一溜四、五个奇形怪状的水族妖修,或跪、或倒、或卧、或趴在地上。一个个衣袍破碎、形貌凄惨;满目疮痍、浑身浴血,甚至还有两人干脆就是一个双臂全无、一个大腿齐根而断,虽用真元闭住血脉,但创口太大仍是汩汩的流血不止。
第1495章 山河图现(下)()
这四、五个人于昨夜随百多同组修士一起,前往四方岛争战,回来的时候却仅剩下他们几个,还个个奄奄一息,现在连惨哼都哼不出来,更无力去求饶告罪。
一个全身金袍的高大男子踏着地上的血渍,踩得“噗噗”作响,不停在几人面前踱来踱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乍一听像是在骂别人。
声音不大却语气极狠,地面上的人只管缩着身子,麻木的闭上双眼,他们没想什么,也不用去多想自己的下场,因为以前出征失败者,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大殿的,连一丝魂魄都没有溢出过。所以,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下场,甚至在心里隐隐还渴望着这样的下场,总好过现在日日受肉身欺凌、夜夜被抽精血之苦,长痛不如短痛,早早了结也好。
羽昆踱着的脚步猛然一停,双目圆睁,看着地上闭目待毙的几人,几息后双眼又慢慢眯成一线,声音却突然拔高,激得身上金袍猎猎鼓起,暴喝出口:“混账废物!百多人都对付不了一个四方岛,说!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
可是地上的几人身子激灵一下后,蜷缩得更紧,竟还是不发一言。
反正已知自己结局,说与不说,还能逆转么!
“嗯好、好、好,有骨气,没想到我昆鹏大妖手下,还有这么有风骨的人。很好、很好,羽昆啊羽昆,你这个废物,不怪连斑兰都看不起你,原来连这些废物都看不起你!哼,哈哈”
羽昆闷哼一声后,失声大笑,突地笑声戛然而止,面容狰狞:“既然已经做好准备,那我便以昆鹏大妖之名送你们上路,到九幽之后可别忘记本大妖的名号,哼哼。哦,对了,你们连九幽都去不了,那就算了”
金色的外袍“呼”的一声涨起,涨到涨无可涨,片片崩碎,直露出羽昆纯黑的内袍,内袍也“呼”的一声涨起,但却并未破碎,袍面上氤冉暗光流转。
“疾!”
黑袍在他真元贯注之下憟然离身,飞舞在空中,悬在几人的头顶,纯黑的内袍袍面上隐隐有山川河流浮现,山峰连绵无绝尽,川流在山峰缝间环绕流转,色作暗红。就是这样一件看来普普通通的黑袍,山川河流浮现之后竟冒出滚滚黑气,黑气翻滚一阵之后猛的下落,空中黑袍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纯黑画卷。
第1496章 殿中暗战(上)()
画卷之上,山川河流毕现,只是稍有些模糊,尤其是暗红的川流几乎凝固不动,环绕在山峰间格外坚涩。不过,一切都不影响画卷的神通,或者说,对付四五个元婴之上、离合左右的废物,根本用不上特别的神通。
黑气滚滚落下,直接把地上几人包裹在里面,从外无法看见里面情形,等黑气再收回的时候,连地上摊开的血污都被清扫一空,休说那几人,却是一丝片缕的衣衫都未剩下。
悄无声息的吞没过几人后,黑气又回到画卷之上,被画卷一吸而入,股股黑气从一座座山峰峰头注入。吸收回黑气后,画卷上的山川河流似乎更清晰一点,但是微乎其微;川流还是僵硬坚涩,但是色泽似乎亮上一些。
“真是废物!早知如此,不如不派出那百多人,好歹也能补充一下山河图。”羽昆狠狠啐了一口,心里倒是真有些可惜。不过现在就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手下吞噬个干净,实在有点不值得,一来补充不了太多的精血、二来自己又无手下可用,还真是两难之局。
看着空中的画卷,羽昆有些发呆,又莫名有些发愁,自从百年前在黑袍老者手中接过这副画卷,羽昆便开始疯狂的杀戮之途。边杀戮边用画卷吸收精血,可是到后来发现这么做实在不是良策,于是他就有意识的开始收伏手下,既可以为自己征战厮杀、又可以当做画卷的饲料,一举两得。
百年来,画卷吞噬过的修士,有一大半便是他收伏后的手下,即便这样,画卷上的山川河流仍是模糊不清。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山河共鸣、水天一色的境界,如果到时候由于画卷效力不够,不能一举榨出那条妖龙的精血,天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正胡思乱想中,殿外传来“哧、哧”的破空之声,惊得羽昆眉头一耸。敢这么明目张胆在阴空岛上飞遁的人,除了那条妖龙,不做第二人想。他忙不迭的朝画卷一招,空中悬浮的画卷黑芒一闪,又化为一件黑袍落将下来,重新披在精赤的上身。
破空风声已近殿门,黑袍加身的羽昆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系好袍带,略微整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来更平和一些,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在传下画卷时,黑袍老者就明确交代过画卷的作用,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进殿之人,有此物在手,任他是天上的仙佛也好、九幽的恶魔也好,他都无畏、无所谓。
第1497章 殿中暗战(中)()
“呼”,罡风割过,激得羽昆眉发倒飞;“呯”,踏足于地,矣袷惴伲G龙高大身躯耸立殿堂,就在羽昆对面丈许。
沉沉闷哼一声,蜧龙颇为鄙夷的斜视着正打理黑袍的羽昆,脸上不屑之意极浓,翻天的鼻孔抽动几下,有些不满道:“羽昆,本龙使来阴空岛不过五日,就日日见你虐杀手下,这已经是第几批了!公老令你统御北海,可不是让你随便吞噬发泄的,虽然他们的确废物至极,但好歹也是一大助力,否则就凭你自己,能成什么大事!”
面对毫不客气的直接指责和浓浓的不屑,羽昆翻眼回瞥他一眼,心里冷冷一唏,却并未怒形于色。
不是羽昆好脾气,一来蜧龙是黑袍老者耗费偌大法力,从上界招下来助自己的,修为确是高出自己太多太多;二来,过去百多年,羽昆的城府、气度和耐性,确实成长许多,全是百多年上千次血火战斗、阴谋猎杀中成长的,与在无忧岛上时天地之别。
如果现在让羽昆再和斑兰对阵,他有一百二十万分的把握,轻轻松松置斑兰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且一想到将来这头妖龙的下场,羽昆便懒得动怒,试想,谁会与一个注定灭于自己手中的人动怒!
“龙使,非是羽昆愿意虐杀,实在是这群废物太不成器,恨煞我也!龙使请坐,待羽昆道来。”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转念活动,羽昆倒是把面上活计做个十足,恨恨的咬牙切齿跺脚一番,忙招呼蜧龙上坐。
蜧龙当然毫不客气,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拂袖往殿中高椅走去,华美的暗黑金袍一挥,大咧咧坐在首座之上。他一肘撑着椅子扶手托着下颌,一手轻捋着上唇两道长须,阴阳怪气道:“哦,北海还有事能让昆鹏大妖犯愁的,着实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