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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酒楼前榜文下面,正有一中年男子在满面红光道:“各位秋平城同乡共好,启文不才,受栖凤公子之托,担此大任。榜文上的内容分大家也都看了,此次太和昭德明君选妃,事关重大,有意者均可来玉珍坊内报名。凡是二十岁下冰清玉洁之女,均在所选之列。当然,皇帝仁厚不欲强加,全凭自愿。此等天大的福缘稍纵即逝,还望各位同乡父老回去好好商议,三思而定。”
说完他就示意伙计排好桌案,现在已是午后,再不久天就黑了,众人干脆一涌而上,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吵声鼎沸的景象。董启文赶忙撤身闪进酒楼,生怕被人流卷进,拾阶而上来到二楼一处雅间之内,轻轻叩门,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佳人”。
“启文哥哥么,快进来,敲门作甚!”一把阴柔娇美的声音传来,董启文闻言如伏天溺冰一般,浑身舒爽,赶忙整整衣冠、一抹面容,这才推门入内。
栖凤公子绝美的身影正依窗而立,闻听身后有人这才转头回望,一笑嫣然、二笑销魂、三笑倾城
董启文一脸的迷醉笑容:“栖凤,楼下的百姓有何看的,都是些市井之徒罢了。竟也妄想攀龙附凤、一朝名就,真是痴心妄想。”
栖凤一笑,心里唏道,你当你是何人,不也是痴心妄想之辈么?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用人之时绝不能伤人。
“无聊罢了。看这众人百态,各有所求所需,心思如一而面目各异,也是有些趣味的。”栖凤公子摇着折扇悠悠然道,此种慵懒美态看得董启文又是一呆。
“也是,栖凤所言总是有理。到今日也有五日了,所选女子也已有近百人,不知到底还需多少?”顿了一下,董启文好奇问道:“这入选的百名女子到底送往了何处?竟是如此快绝的就离开了秋平。”
栖凤公子合上折扇,走到小几前椅子边欠身坐下,喝了一口清茶才慢悠悠道:“启文哥哥,这些女子去向乃皇家秘密所为,你就是问我,我也说不清,想来应是在去往京都的路上吧。至于人数么,五日近百人也差不多了,凑足百人便作罢吧。”
点点头,董启文连声道:“好、好哥哥我就怕完不成栖凤之托,丢了脸面。现在听你一说,我就放心了,今日过后就把榜文揭去。”
“嗯”,栖凤公子一颔首:“对了,哥哥。你家中之事如何了?董启商、董启武二人还是那般欺人太甚么?董公竟听之任之,也无甚表示。”
第145章 重回秋平(下)()
这句话正好刺中董启文痛处,他脸马上就涨红了,咬牙切齿的站起身子,鼻孔大张,腮帮的肌肉直鼓,额头青筋也冒了出来。“呸,休要再提二人。我父也真是老迈昏庸到了极点,现在只是每日打坐养气,还养个狗屁气。家中如今全是董启商做主,董启武也是为虎作伥,半点事也不许我插手。你不知道,月前,二人竟商量也不与我商量,竟把我名下的房产、田亩,还有一些珍藏多年的字画移于他二人名下。”
狠狠的灌了口茶水,他又接道:“不仅如此,连父亲早年留下给小妹的嫁妆和名下所属财产,也霸占一空,分毫不留。行事之绝,哪还有兄弟之情。”
说到这里,董启文突现颓丧之色,声音低沉:“前几日更是把我月供停了,真是岂有此理。想我堂堂董家嫡传长子,竟会被三子停了月供银钱,我都羞于启齿。事后我也曾找他们理论,哪知这两个狗才当着下人的面,狠狠的羞辱了我一番。若非我早年还有些积蓄,别说拿来接济小妹了,单就我自身开销都不及。”
栖凤公子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同情怜爱之色,缓缓伸出纤纤玉手。犹豫片刻,还是一把抓住了董启文的一只手,轻拍安慰道:“哥哥,都怨栖凤。我早该为哥哥出这口恶气,但你也知我身不由己,此刻如不是为选妃之事,我身也离京不得。”
“唉!栖凤你不用说了,你之心意哥哥哪会不知。我根本从未怪你,一切都是哥哥无能,斗不过这两个奸人,真是百无一用书生啊”董启文感动之余仰天长叹,大有生不逢时之感。
缩回了一双玉手,栖凤公子面色坚毅的道:“哥哥放心,在栖凤心中只有哥哥为重,你之事就是我之事。待明日此间事了,我定会为哥哥做主,让他二人至死方悔今日所为。不成此事、誓不罢休。
董启文闻言一动,想起了前番父亲几人对他的评价,刚想开口阻止,却转念又想到那二人当众羞辱自己时,自己是多么的无地自容,而他们是多么的嚣张快意、飞扬跋扈。顿时先前的念头烟消云散,他捏紧了双拳,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不还此报,誓不为人!”
亲人兄弟之情又如何,有房产、田亩看着实惠吗?
父母姐妹之爱又怎样,有金银、珠宝来得管用吗?
这一切都是虚的,只有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情啊、爱啊、忠啊、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饿不挡吃、渴不顶渴;寒不换衣、羞不遮体,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董启文不是清高之士,不是侠义之人,只是碌碌凡胎,不要这些还要什么?
恍恍惚惚中走到一处,褚剑舞猛然抬头,竟发现自己来到了褚家老宅之前。不对,褚家早已灰飞烟灭、满门皆亡,应该是薛家宅院。
还不对,这不应是薛家大院吗?为何是这般狼藉之貌。
院门早已没了,院前早就坍塌破败,站在街上可直接看到院内一片杂乱。房屋已被扒得七零八落,山石亭阁都被夷平,地面更是挖得千疮百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此地发生过一场大战。褚剑舞迷惑着双眼,看来又是一个家族的兴衰破败,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天道轮回之间,褚、薛两家何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这出破败的大院占地极广,院外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和院内对比鲜明,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同,根本就是两个天地。
“咦”,褚剑舞正转头四顾,突然惊奇发现在大院附近,一个甚不起眼的小角落,还有一间小茅屋,茅屋之上冉冉升起缕缕炊烟。
过了一会儿,只见屋内走出一个穿着极为简朴、毫无粉饰的农妇打扮女子,正双手端着一个盆子,蹲在屋外淘洗着什么。女子衣着之简陋,哪怕是城内平常人家穿着也比她好百倍,可这般粗鄙的衣衫穿在此女身上,却自有一种清华之气,丝毫让人不能耻笑。
再看女子相貌神态,长相平平但面容和煦,还带有些些哀愁幽怨。举止更是雍容不俗、气质芳华,就算身着如此衣衫,在这女子身上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怕是帝王将相家的女子也自愧不如。
女子蹲在地上劳作,放在别人身上自是俗不可耐,可放在她身上却好似雍容贵妇持针女红,竟让人生出一种诗情画意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让褚剑舞诧异无比,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禁的悄悄运功于双目,施展出了无霜真人亲传的“止水剑瞳”。
第146章 七窍玲珑(上)()
“七窍玲珑心、晶莹剔透人!”
褚剑舞大吃了一惊,果如师尊以前所言,民间多奇人异士,远比修炼之人千奇百怪的多。在她止水剑瞳下,这女子被看得一清二楚,凡人肉眼自不可见,就是一般修士若无精妙望气观人术也不可知。七窍玲珑心乃传说之物,着实算是天下间一异种,褚剑舞也仅在剑典杂记中见过。
七窍玲珑心,七色光华,赤主情、橙主义、黄主仁、绿主贤、青主聪、蓝主通透、紫主明理。身具此心之人,无论男女皆不以相貌为佳,而是通透明慧、心灵纯洁之人,聪慧足以羞煞旁人、纯洁足以抹平邪念;情义足可以相依相靠、仁贤足可以厮守终生。
但身具此心之人,也不知是为上天所忌,还是为上天所怜,均不得善终,身边之人总是妒她、忌她、敬她、恨她
天可怜下,也许能偶遇另一至情至性之人,哪怕肯与她相濡以沫、情定终生,但也好景不长,对方定将遭奇祸,下场更是凄惨无比。
还没等褚剑舞感叹怜惜完毕,又从屋内跑出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看年岁与小师弟萧南天应相仿。但这一对小男女个头远不及师弟高,心性更是远远不及,尚且是满脸的稚气,更像一平凡人家孩童。
正看着那女子,还未收回“止水剑瞳”的褚剑舞,不由自主的拿眼一扫这对小儿女,不由又是吃了一惊。看来稍高一点的男孩,眉清目秀、长相俊俏;而稍低点的女孩子,长相就有点平平,不及男孩好看,但一双眸子甚为灵动。让褚剑舞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两个孩子周身升腾灰黑二色之气。
大凡有望气观人之术的人,均可用各自独特法门来探察于人,若无此种术法就只有亲身用真元入体探视了。普通人一观之下,是无任何气息外冒的,而身具灵脉之人大都天生异象,或头顶瑞云漫天、或周身遍布异香、或天生身有异术、或长相怪异奇特,但都可以用观人术看周身云雾。
云雾或形状或色泽均可显露身怀灵脉之属性,曾有一前辈高人根据平生所观,编过一本灵种绝脉图,上面收录了天下各种灵脉约有一千五百余种。其中甚至还记载了数十种剑脉,就连混沌灵脉也记载了二、三种,可惜观人望气之术传世甚少,大多修炼中人对此图谱也只是听说,未曾见过。
褚剑舞却是在天山剑典中早已见过此种图谱,所以一观之下就认出了灰黑二气所显灵脉。男孩所具黑气者,至阴至暗、幽泉坐上客,乃是九阴灵脉;女孩所具灰气者,至煞至寒、冥河常来宾,乃是九煞灵脉。这两种灵脉实乃魔道鬼修的不二人选,如遇魔道高人定会不惜代价收为弟子,以传衣钵,可惜褚剑舞乃是修剑脉之人,格格不入。
小小的一家三口,让褚剑舞看得有点头晕,灵脉稀少、百万中无一人,虽不及剑脉珍贵,但寻常想遇上一两个绝无可能。最让奇怪的是,这样的母子三人却生活在这般地方,看样子对自身情况毫无得知,也没有修炼之士来此收留。
转念一想褚剑舞释然,秋平属地于蜀中剑宗,而剑宗与魔宗、鬼道关系甚僵,这一对小儿女体质又属阴煞,寻常门派无此专修功法。更不要指望魔宗中人前来此地收徒,怕是刚踏入蜀中之地,就被剑宗发现,又少不得一番争执。
明白了三人的状况,褚剑舞更是好奇,为何他们会生活在自家老宅附近?看那女子气度风华应属富贵人家,又怎会沦落此种境地?
光想不做可不是褚剑舞的脾气,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款步走上前来,来到蹲在地上的女子近前,两个孩子正在玩闹也未注意到她。
“这位大嫂请了,小女剑舞。”褚剑舞也没遮遮掩掩,干干脆脆的报上名,打了一礼。
董大小姐正在屋前淘米,两个小儿女已经放学归家,眼见天色慢慢放暗,正待抓紧时间清洗完毕。忽然就听到了一把清脆亮丽的女子嗓音,如金石相交一般。
剑舞?董湘洬一愕,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想只是过路之人。
自从搬到此处后,董湘洬对董家之人是颇不给脸色,但对周围邻居或是路人都是甚为和善,邻居之人看她与董家有瓜葛也不敢轻慢于她。别看她现在陋居粗衣,可谁知道过些时日会怎样,连带着二个孩子薛清、薛湘也颇受照顾。有时母亲忙,他们吃不上饭,邻近大婶、大娘也都会送些吃食。薛清、薛湘二人也颇为精明伶俐,感激邻居赠饭,也不时的会去邻居之家帮些小忙,生活贫穷但也自得其乐。
对这一双儿女,董大小姐既心疼又怜爱,经常看着看着就会想起亡夫,常常一个人偷偷落泪。只希望他们二人能学有所成,将来造就一番功业,扬其父薛文清之名。余愿足矣
第147章 七窍玲珑(下)()
“这位小姐,董湘洬还礼。恕民妇粗鄙,敢问相问何事?”董湘洬一抬头,入眼就是一个淡红人影,衣裙并不华丽但胜在干净利落,而这说话女子玉面粉腮、细眉如剑。让人一望之下精神一振、气息一爽,虽面带和善但谅来也无人敢欺。
褚剑舞微微一笑,想了一个理由:“大嫂,小女来秋平省亲,路途劳顿。能否讨碗水喝?”
也是了然一笑,董大小姐放下米盆,回转屋内取水。秋平城蜀中重镇,道路四通八达,往来商贾路人更是络绎不绝,倒也时常有此事发生。薛清和薛湘停下了玩闹,眨巴着眼睛看着褚剑舞却没有上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别看褚剑舞笑语盈盈,可两个小孩从眼前这个大姐姐身上,感到一丝本能的惧怕。
看着两个怯生生的小孩,褚剑舞不由展颜一笑,但她非未出言相招。自己身具明炽剑脉,先天剑气至阳至燥,正是他们这类阴煞灵脉的克星。再加上她本身为已至神合,更非两个小孩可比,也就难怪他们两个懦懦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相望。
不一会儿,董湘洬便端出了一碗清水而出,右手还拖了把椅子。碗只是普通至极的青碗,但好在用的十分爱惜没有任何缺口,褚剑舞搭手相谢,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已经有多久未喝过家乡之水了?五百年了吧,清凉甘爽的口感未变,可是却少了很多东西。
“剑舞小姐请坐。舟车劳苦,暂且小憩一下再寻亲不迟。”也不知怎地,董大小姐总觉得眼前之人绝非寻常女子。以她七窍玲珑之心,虽无望气之术但可有所感悟,是以极少与外地陌生之人主动搭话的她,开口挽留相请。
此言正合褚剑舞之意,她倒没有扭捏推辞,拉过椅子也没再去看是否干净就直接坐下,天山剑修先天剑气淬体,肉身自然点垢不粘。“大嫂,小女观你应非一般平民女子。可不知为何会蜗居此地,住在这废弃宅院之侧?”
董湘洬淡淡一笑,眼神迷离的看着废宅之处,呆呆了半晌:“那边曾是我亡夫家”
褚剑舞神色一呆,没想到她竟是薛家之媳,自己褚家败亡后不正是薛家接收了田地,而看来薛家也是败亡了,两家还真算是有些机缘。
不过她不说,褚剑舞自不会问薛家为何会破败,兴衰胜败乃天道正理,何人何物都跳不出,修了五百年剑的她明白这个道理。褚家为何会败、薛家五百年后又因何会败,即便理清楚又有何意义,终还是要败。
她随着董湘洬的目光,看着荒凉的外宅,感慨不已。薛清、薛湘二人也搞不懂母亲和怕人的大姐姐在看什么,也是眨巴着眼看着那里,静静的不说话。
没想到久未开口的董大小姐,沉默大半晌后突然开口:“我娘家董姓,夫家薛姓,本是世交,已有四、五百年渊源。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六岁那年随父辞官归乡,来到了秋平。”
本来还一脸苦涩的她一顿,腮上升起一抹红晕,平平的长相竟焕发出媚人的光彩。“那一年,我十四岁,他十六岁。我与文清夫君第一次见面”
褚剑舞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可她的心中还会如此平静吗?
两个孩子渐渐的偎在了母亲的怀中,瞪着眼珠子,听母亲讲她与父亲的故事。他们并非头次听母亲讲,早在他们刚刚懂事之时,母亲就会讲给他们听。每当这个时候母亲脸上都会有一种慑人的光华,让人不禁遥想,当年夫妻二人是何等的风华正茂、意气相投。
有时母亲还会拿出那把粗糙的木琴,把父亲生前写过的一首首诗,谱上曲弹给他们听。简陋的木琴,怕是任何一位琴师都会笑掉大牙,但在母亲手中像是有了灵魂般的吟唱。
“后来夫君身亡,两个孩儿从未见过他们的父亲。我就从端公村搬回秋平城,就住在夫君老宅边上,看着它我就看到了亡夫。”
董大小姐淡淡的语调显得很平静,脸上也没有悲伤之色,也许悲伤早已尽了、也许她已越脱了悲伤。“当年我也曾想过以身殉情,但儿女尚小,只能苟且偷生直到现在。有朝一日,等我找到夫君的埋骨之地”
薛清不知怎地,小小心灵竟有了丝丝惧怕,“娘亲,你不要离开清儿和妹妹”,薛湘则直接哭出了声。
褚剑舞恻隐之心起,不忍的道:“莫哭泣,你们娘亲会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保证!”
轻轻的一句话,竟好似有莫大魔力,本来哭泣的二人也停了下来,一抽一抽的看着她。
第148章 舍得不舍(上)()
坐在陋屋前,遥遥望着几度繁华、几度破败的大院,褚剑舞温和一笑,谁说凡人庸俗粗鄙、谁说凡人薄情淡义、谁说凡人贪生怕死、谁说凡人追名逐利
凡人中也有很多精彩的传奇,也有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他们没有惊天动地之力、没有移山填海之能,却可以以自身让万物落泪、天地变色,这样的凡人还是凡人吗?他们不比某些自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