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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平躺在操作台上,胸铠早已被同伴们解下,腹下的皮肤殷红一片,仍在不住地向上蔓延。眼下的猎人活像一只被煮熟了一半的大虾,却偏偏双目紧闭,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重锤手死命地按住队长的手脚,安菲尼斯干脆骑坐在了他的身上。短刃反持在艾露的手中,刀尖在伤者的胸腹上不断地游走,终于选好了一片皮肤,缓缓地割下去。
刀刃在秦虎的肋下开出一条数寸长的平整伤口,污血呼呼地向外溢出。猎人腹下的潮红色一顿,侵袭的速度第一次明显地缓了下来。小艾露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湿漉漉的鼻头:“这样只能坚持一会,队长身上没有多少血可流的!我要杀龙果,谁还有杀龙果?”
“这里有一颗”罗平阳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匆忙扔给小安菲道,“队长的身上应该也还有一颗。”
“抱歉,我的已经用完了……”阿邶一只手举着灯具,耷拉在身侧的另一条胳膊上,猎装臂铠早已不翼而飞。翻卷的伤口从白甲猎人的小臂一直蔓延到肩头,只差一点就要接触到胸腹要地。猎人伤口处烧焦的痕迹明显,血肉明显缺了一块,分明是杀龙果强横的药力所致。
“这还不够!”安菲尼斯一手按着伤者的胸口,从对方宽大的腰囊中翻找出一颗核桃大的赤色干果。秦虎上身抽搐的幅度正在逐渐增大,留给他的时间俨然只能以分秒计了。
“先祖保佑,你就不能拿这些先用着吗?”阿邶持灯的手不禁抖动起来,“再耽搁下去,队长可就要死了!”
“只有两颗的话,他只能保住身上的一两个重要脏器!”小艾露的胡子一抖动,“要我保住哪个?肺部还是心脏?”
尽管船上搭乘着一个精简的专职救援艾露队伍,但在面对古龙种造成的伤势时,龙魇小队众人反倒更加专业一些。但杀龙果一类的珍贵药材,就算是被工会委以重任的龙魇,每次委托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定额配给。杀龙果是猎人世界上已知的唯一一种能够对抗古龙毒素的药材,没有了他们,就是一众四星猎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里的三颗拿去……”莫林撑着一条伤腿,颤颤悠悠地将红果扔在不停沥血的操作台上。
“那你自己怎么办?”阿邶但觉喉咙中泛起阵阵苦涩。他的眼神朝大剑猎人的腿弯处看去,那里的伤口表面已经凝出了紫色的网状絮物,是莫林死死地掐住了动脉,毒素才没有向上蔓延开。
“猎人荣耀在上,队长可是为了我们才变成这副样子的。”矮小猎人的心火一激,居然连说话也流畅了不少,似乎就算需要的是他的心血甚至生命,莫林也会不吝赠给出去,“更何况,古龙毒素可不止这一种解法”
莫林从腰囊中掏出一颗爆弹,放在手中捏碎。火药从道具球的缝隙中渗出来,淅淅沥沥地撒在伤口上。做完这一切,他拉过阿邶持着灯具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腿边,赤色的燃石灯光焰照着泛紫的伤口,显得愈发妖异。
“你不是要”
重剑猎人的嘴角抽动着,点点头肯定了同伴的猜测。他朝操作台的方向偏了偏头,“说实话,如果不是阿阳还忙着,我决计不会让你来做这个差使。你下手从来没轻没重……”他紧紧握了一下阿邶的手腕,“记得不要烧掉太多,我还指望着这条腿来狩猎呢。”
阿邶回头匆匆瞟了一眼,救援争分夺秒,从莫林手中匀出的三颗果实已经被小艾露三两下碾碎,混入了药剂中,眼前的莫林似乎已经再没了别的选择。白甲猎人的嘴唇使劲地抿了一下,狠下心来,将手中的火光猛地贴近了同伴不断扩大的伤口之中。
“啊!”凄厉而悠长的痛嚎声顺着敞开的传声筒,瞬间传遍了全舰上下。
叫声过去了不知多久,莫林才幽幽地恢复意识,四星猎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浑身的猎装已经被汗液浸透。他不自觉地朝大腿处摸去,伤处在自己昏迷之中时被包扎妥帖,尤自疼痛不止。强忍着腿上的灼痛感和浑身的疲意,莫林挣扎着坐起来,视野还没有恢复清明,就迷迷蒙蒙地问道:“队长呢?他怎么样了?”
“你醒了……”罗平阳双手搂着重锤,箕坐在同伴身边,此刻一个激灵将睡意打消,“别动,你的伤口还是一团糟。”
重剑猎人依言躺回板床上,耳听着同伴说道:“小安菲想办法延缓了杀龙果的生效时间,能暂时维持队长的内腑脏器不被毒素侵蚀,不过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在另一个舱室里被救援艾露照看着,以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想要完全清除队长体内的毒素,还需要更大剂量的药剂。但我甚至不能确定,他还能不能承受住杀龙果如此酷烈的药性。”
一个消息喜忧参半,并没有让莫林的面色稍稍好看些。猎人哑着嗓子,低声思忖道:“临行之前,队长临时向就近的猎人工会神情了一批物资,眼下也只能祈祷他们尽快送到了。”
“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安菲尼斯苦笑了一声,“亏你还是龙魇里最稳重的家伙,结果一个不留神,就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好在骸龙的攻击没有伤到太深的肌肉,阿邶只是燎掉了你的一层皮肤。救援艾露上了些生肌的药,但什么时候彻底恢复,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次阿邶倒是意外地让人放心啊。”伤者闻言没有半分悔意,而是摸着伤处的绷带,面色怪异地道,“亏得我已经做好放弃这条腿的准备了说起来阿邶他也伤的不轻吧?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前辈……你们都还在吗?”矮个猎人的话音刚落,舱室中的传声筒就猝然响起来,年轻的船工声音中带着惊慌失措,“有个坏消息……工会刚刚送来一只信鸟,白萁镇的分会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补给猎船原定就是从那里抽调,现在恐怕没办法按时赶到了。”
“什么?”两人一兽齐齐地惊呼一声。安菲尼斯的眼睛眯下去,白萁镇隶属莱拉克王国,是距离帕丁村最近的分会所在地。两地的传讯一来一回就需要大半日,猎船亲临更是需要一日以上。对方这么快就发信回来,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然而此刻队长的伤势争分夺秒,再将补给申请发送给斯卡莱特本地的分会,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混账!”即便还在伤痛之中,莫林还是须臾间想通了其中的原委。抱着和舜一样想法的家伙不止有帕丁村的居民,恐怕整个莱拉克王国都是同气连枝。他猛地一拍大腿,不意牵动了伤势,痛得嘶嘶地吸进了几口凉气。
“还有另外一件事……”传声筒的另一侧,年轻船工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的,“柏邶前辈他……他不听我们的劝阻,一个人下船去了。”
…………
“通!”
一声巨响,酒吧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嘈杂的厅中登时收敛了声音。酒客们纷纷住了嘴,不约而同地朝门口处望去。
暮色之下,柏邶的剪影显得比平时还要高瘦一些,四星猎人倚墙喘息着,以他如今的体力,从起降坪一路行到这里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更何况刚刚踹门的动作似乎也消耗不小。白甲猎人就这样静静地歇了数十秒,才单手撑在门框上,将身体站直,摇摇晃晃地朝吧台的方向蹭过去。
“这位……”
“我来找他”柏邶粗暴地挥止服务生的话,一只手朝吧台的某处指点过去。高脚凳上坐着的身影背朝大门,对方颀长的太刀斜背在身后,一身幽蓝的猎装在平民之中分外显眼,整个村落中,分明只有一人会是如此装束。
“当啷!”四星猎人的大手一挥,连着半杯还未饮尽的麦酒一起,舜面前的木质酒杯就自吧台上甩飞出去。酒液洒到了旁桌的饭席上,几个商人打扮的平民“腾”地怒站起来,却被同时起身的猎人英雄拦在了一边:“就算在我的账上吧。”
白甲猎人贴近舜的身边,鼻孔中呼出阵阵浊气,他提起拳头,在一众看客的惊呼声中,朝着蓝甲猎人的面上狠狠地掼上去。舜反射性地就要抬手抓挡,余光却瞟到了柏邶还在渗血的绷带,动作为之一滞,被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下颌上。
“你差点害死了我们队长。”
日以上。对方这么快就发信回来,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然而此刻队长的伤势争分夺秒,再将补给申请发送给斯卡莱特本地的分会,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混账!”即便还在伤痛之中,莫林还是须臾间想通了其中的原委。抱着和舜一样想法的家伙不止有帕丁村的居民,恐怕整个莱拉克王国都是同气连枝。他猛地一拍大腿,不意牵动了伤势,痛得嘶嘶地吸进了几口凉气。
“还有另外一件事……”传声筒的另一侧,年轻船工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的,“柏邶前辈他……他不听我们的劝阻,一个人下船去了。”
…………
“通!”
一声巨响,酒吧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嘈杂的厅中登时收敛了声音。酒客们纷纷住了嘴,不约而同地朝门口处望去。
暮色之下,柏邶的剪影显得比平时还要高瘦一些,四星猎人倚墙喘息着,以他如今的体力,从起降坪一路行到这里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更何况刚刚踹门的动作似乎也消耗不小。白甲猎人就这样静静地歇了数十秒,才单手撑在门框上,将身体站直,摇摇晃晃地朝吧台的方向蹭过去。
“这位……”
“我来找他”柏邶粗暴地挥止服务生的话,一只手朝吧台的某处指点过去。高脚凳上坐着的身影背朝大门,对方颀长的太刀斜背在身后,一身幽蓝的猎装在平民之中分外显眼,整个村落中,分明只有一人会是如此装束。
“当啷!”四星猎人的大手一挥,连着半杯还未饮尽的麦酒一起,舜面前的木质酒杯就自吧台上甩飞出去。酒液洒到了旁桌的饭席上,几个商人打扮的平民“腾”地怒站起来,却被同时起身的猎人英雄拦在了一边:“就算在我的账上吧。”
白甲猎人贴近舜的身边,鼻孔中呼出阵阵浊气,他提起拳头,在一众看客的惊呼声中,朝着蓝甲猎人的面上狠狠地掼上去。舜反射性地就要抬手抓挡,余光却瞟到了柏邶还在渗血的绷带,动作为之一滞,被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下颌上。
“你差点害死了我们队长。”
番外(5)——龙魇(4)()
虽然是同路而行,舜却一个人跑在队伍外十余米之处,林地间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高墙,将帕丁村的护御者和龙魇众人分隔两端。眼下正是午前时分,但古代林猎场仍然暗沉一片,空中的云朵泛着诡谲的幽蓝色,日光被过滤了大半,让整片密林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约莫又行了十余分钟,莫林才连打了几个手势,队伍的行进速度随即减缓下来。队长缺席的今天,重剑猎人当仁不让地暂代了指挥者的位置。莫林的额头现汗,对于重伤未愈的他来说,普通的赶路要比平时还要耗费更多的体力。他寻了个树桩倚靠下来,三两下解开腿甲,更换起伤处的纱布。同伴们也随即主动分散开,一面警戒着四周,一面抓紧时间稍事休息。
柏邶仰头摘下一片林叶,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起来。叶片显出不正常的暗绿,纹理更是成了死气沉沉的深灰色。叶子的边缘翘曲着,似乎正在急速地枯萎下去。猎人们路径的前方,密林像是一夜之间被蒙上了一层灰尘,越是朝向深处,林木和脚下的草地就越是枯萎得厉害。只是看在眼中,四人就能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死意。
“已经蔓延到这里来了吗……”白甲猎人喃喃道,“比预料中的还要快上不少。”
“古龙种的能力,再怎么高估都不为过。”莫林双手尽量缓慢地解开绷带,“我们能有一夜的时间休息,就算是猎人先祖保佑了。”
村中的驻守猎人不止舜一个。外出探索的队伍从昨夜开始就没有断绝过,传回的消息却一次比一次更加糟糕。先是密林中怪物的小范围异动,紧接着集结逃亡的兽群也被陆续地观测到,在黎明以前,靠近龙族墓地的部分猎场就变成了一片死林,以骸龙的栖息地为中心,逃亡的范围每个小时都在向外扩展。
树木异常枯萎的现象是天亮后才在墓场附近被发现的,至今不过数个小时的工夫,却如同瘟疫般向外扩散了十余公里。这意味着上百平方公里内的植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今后的古代林中央就要多出一座荒漠孤岛了,甚至整片林区都将变成雷鸣沙海的一部分。
因此,当新的一波情报传递回来之后,龙魇众人再也无法安心养伤了。小小的村落中当然没有杀龙果供应,工会的补给船更是无从指望,想要拯救昏迷中的秦团长,就只能依着蓝甲猎人说过的法子,硬着头皮再去龙族墓地中走上一遭。四星猎人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做好出发前的准备,舜也已经整饬停当,站到了龙魇的飞空艇之外。
“所以,这就是骸龙的‘古龙战场’了吧?”罗平阳捻了一把地上的草叶。棘草的根须早已僵死,叶片也毫不意外地变得脆硬,被猎人的两指轻轻一碰就碎裂成了齑粉。
“呵,只凭你们几个,还不值得尸神认真应付。”舜站在远处,却也尽职尽责地警戒着自己的方向,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它不过是‘醒来’了而已。拥有这种力量的生物,就是打个呵欠,对生存在它旁侧的人类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只可惜,我们还不知道那只双头龙的天赋是什么。”柏邶扔掉手中的残叶,恨恨地说道。上一次交手龙魇众人无论是物资还是心态上,准备都并不充分,这让四星猎人们大败而归的同时,连对方的能力都没有打探清楚。队长昏睡前甚至怀疑,古龙种连真身都没有显露出来,从始至终都在催动着墓场中的骨殖和猎人们周旋,但眼下却没有合适的机会验证。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舜指着周遭一片死寂的密林,“是‘衰老’,尸神以猎场上的衰老为食。”
“你这家伙,居然藏着关于骸龙的情报?”
“你还知道些什么?”罗平阳用目光止住同伴过激的言行,正色问道。
“至少比你们斯卡莱特收集的情报要详细一些。”如今已经在同队行动了,舜当然也没有了隐藏信息的必要。不要说遍地的高大乔木,就连最不起眼的棘草,在这里偶尔都能活过一个冬天,想来这些都是拜古龙种所赐,“这家伙吃掉各类生物的‘衰老’,所以古代林这一片猎场的家伙,生命周期总要比外界要长。”
莫林的眉头一蹙,像是抓住了什么,心思却又转瞬即逝。他拨动着手上的小刀,在伤口处探了探。用暴力的手段拔去古龙毒素,对猎人的皮肉也有相当的损害,但在救援艾露不惜成本的施药下,经过一夜的休养,伤口已经有了合拢的迹象。他的手腕突然一沉,刀尖不顾疼痛地向内剜去,一块细小的鳞片带着死皮和血污,应声掉落出来。
“嘶……”昨日情况紧急,莫林的伤势处理得匆忙,没能将渗进患处的杂物清理干净。好在这一片皮肤已经被烧焦了,才没有继生感染,否则今日出猎的队伍又要再减一员了。他拭净患处周遭的血液,三两下换好绷带,捡起地上的鳞片放在眼前打量着。水滴状的鳞片居然是半透明的,薄薄的鳞甲中央依稀可见一层奇异的结构,将阳光折射成一片绚烂的虹色。
“你的伤……没关系吗?”眼尖地见到同伴伤口上的异状,安菲尼斯赶忙上前问询道。
“没什么,继续赶路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重剑猎人在草叶上抹掉了鳞片上的血污,顺手塞进了腰囊的内侧。他指了指同样裹着一边手臂的柏邶,“大家都是四星猎人,谁也不会更娇气一些。”
“这一点上,你们还算是有个猎人的样子。”蓝甲猎人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寻常的猎人哪怕受到一次古龙的攻击,只要能活下来,当即就会开始考虑退休了吧。”
“这句话,我们就当做是赞誉了。”莫林割掉绷带上多余的绳结,将腿甲绑紧,站起身来试了试舒适的程度。
“当然,只有这一点而已,”舜把脸板起来,“除此之外,你们都和真正的猎人相距甚远。大陆上明明有那么多委托可以做,你们却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这里被你们波及的平民们。”
“还能怎么办?不断地挑战强者,这是最快的变强的办法了。”柏邶一耸肩。
“挑战更强的怪物就那么有趣吗?”蓝甲猎人质问道,“没错,不断变强的确是猎人荣耀的一部分,但绝不是最主要的。没有能够守护的东西,就是变得再强,也不过是一架有思想的猎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