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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晃,并不见半点醒转的迹象,聂小洋遥遥地看着,提起的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泄了下去。
“见鬼……”双刀手奋力地呼唤了几回封尘的名字,声音却湮没在一阵急促的机括声中。雪上加霜的是,猎人的背后,龙机兵的小腿上,用来填充躯干的血肉仿佛有了生命,自发地增殖起来。战争兵器伤口四下的筋肉蠕动着,将断裂的管线封合回肉里,数个呼吸间已是行动如初。
许是感知到了古龙幼崽的接近,钢铁巨兽急切地动了起来,它双翼一振,衔着天灾的尾巴紧追了上去。铁龙臂上的龙击枪堪堪冷却完成,枪尖带起一道乌光直奔最古者的背脊。最古者却恍若未觉,琥珀色的眼眸里只剩下了返回自己巢穴的入口。枪尖及身之前,雏龙已抢先一步跳了下去,尾梢堪堪隐没进坑口之中。
龙机兵蓄势至半,小半个身子探进洞口,威力冠绝的一枪终究还是没能刺下去。古龙归巢的瞬间,洞口附近的水晶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悄无声息地碎裂开。战争兵器脚下蓦地失去支撑,无力地仰倒下去。
毫无先兆地,密密麻麻的裂纹在半透明的山坡各处浮现出来。偌大的山体向下一沉,仿佛垒起的积木被抽走了最关键的一块,在猎人们眼前轰然崩塌。
…………
直到数分钟前,战场的南坡还是风平浪静。莫林不敢以龙语察探战况,只得和柏邶二人侧着耳朵,靠山峰另一端不时传来的动静推测进展。山上每每安静下几秒,白衣猎人就会紧张起来,屏着呼吸,伸长脖子朝头顶望去,直到新的战斗声响起为止。如此反复了数回,身畔的执事长终于忍不住轻笑道:“放轻松,战斗没那么快结束的。”
“天就要黑了,我担心……”
“到现在为止,零号的表现比我们预料的要优秀得多。只要不用上那样武器,剩下的燃料就充足得很。”莫林安言道。吐息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两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执事长提高音量:“你听!眼下零号正是战意高昂的时候,现在的你我,最该担心的就只有怎么回收素材了!”
柏邶点点头,才算安心了些,龙人的听觉却忽地捕捉到一阵细不可察的金铁声。叛逃猎人心中警铃大作,正欲出声警示,但觉颌后一凉,竟是被一柄白刃当先抵住了要害。
山顶连缀的爆炸声徐徐散尽,哗啦啦的铁链碰撞声才清晰起来。莫林发觉之前,黑暗中抛飞出的重锤就已经在其身周盘旋了几圈,锤柄勾连着铁链在执事长身上蓦地收紧,须臾间便将他的双臂紧紧捆在体侧。
“你们两个,这种时候最该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吗?”安菲尼斯幽幽地附在柏邶的耳畔,略显恶趣味地说道。
老艾露整个身体亲昵地攀附在白衣猎人的背后,双脚怪异地扣住了对方的关节,回旋镖的刃口顺着猎装的缝隙探至皮肉。柏邶的右手离背后的刀柄只剩下数寸的距离,但在传说猎人的威胁下再不能寸进,只得缓缓放了下去。白衣猎人难能扭头,只好转动双眼,余光里依稀见到被链锤捆住上身、同样狼狈的莫林。
“猎人荣耀在上,我还以为会更困难一些的……”铁链的另一端,罗平阳从黑暗中踱步出来,行走间还不忘收紧手上的链条,让小指粗的铁链死死咬合在执事长的猎装上。六星猎人在莫林的数米外站定,不无惋惜地轻叹一声,“阿林,坐了这么多年的办公室,你的警惕性原来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不久前安菲尼斯追踪到两个叛逃者的血味,莫林和柏邶赫然都是有伤之身,二人的行踪却并没有过多遮掩,老艾露便提前做好了遇伏的准备。黑星双子本以为接触之后,等待着自己二人的会是一场苦战,是以出手时均没有保留半分实力,却没想到以远处的爆炸声做为掩饰,一个照面便将叛逃者双双擒获。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能耐。”莫林全然没有被俘者的自觉,他面色不变地朝山顶努了努嘴,“我们躲在这里,防备的是那家伙,又不是你们。”
“倒是被你小瞧了——”老艾露空出一只手,忙不迭地抽出钩索反剪住柏邶的双腕。白衣猎人腕上还缠着放血时的绷带,也一并被绳索粗暴地勒住,痛得他一阵龇牙咧嘴:“好了,寒暄就到此为止,该是聊正事的时候了。所有能关停那该死的猎具的手段,统统都交出来。”
“你们两个,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执事长在罗平阳的推搡下顺从地背过身去,身体伏在水晶沙地上,还不忘哂笑道。
一束粗大的蓝光从山顶升起,古龙幼崽的吐息声势浩大,被击碎的山石簌簌地滚落下来,依稀泛着炙热的红芒。不消探查,罗大师便能猜到,山体另一端的状况比这边要糟糕得多,或许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担心小猎团的年轻人,他三两下解开莫林的重剑扔到远处,烦躁地喝道:“安菲的耐心可比我差得多,不想场面变得更难看的话,就照他的话做。”
“只有一个问题,”柏邶梗起脖子,吐掉钻进嘴里的晶沙,语气变得古怪起来,“我们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关停龙机兵的手段什么的,在研制的时候我们就没考虑过。”
“拖延时间的话还是换个场合再说吧——”远处巨龙鏖战的声音接连不断,地面的震感一次强似一次,老艾露许是动了真火,肉掌上又施了三分力,镖刃的尖端没入柏邶的皮肤,血珠顺着刀锋滚落下去。
“你还能怎么样?杀了我们不成?”听着昔日同伴的厉喝声,感受到颈间的痛楚,柏邶反倒变得愈发有恃无恐起来,“小安菲,想必你也见过了‘零号’战斗时的样子,不会还觉得它是什么齿轮机括铆成的寻常猎具吧?在那边和最古者对抗的不是钢铁造物,而是一个生命,一个能自主战斗的意志。”
白衣猎人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别那么瞪着我……我当然知道,就连太古科技也没办法凭空制造出一个灵魂,眼下存在那台猎具里的,是峯山龙意志的残留。现在的零号,直到将对手格杀,或者机体彻底损坏之前,它都不会停下来的。”
“我没有心情陪你们玩这种游戏……”老艾露凶声道。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六星猎人默契地探手向叛逃者的腰间,在腰囊中翻找起来。
“算了吧,阿阳。”莫林被按倒在地上,不舒服地扭了一下腰身,“你比谁都熟悉我们说谎时的样子,应该明白你们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罗平阳手中的动作一顿,沉声回应道:“你和阿邶?抱歉,我已经不清楚你们两个说过的话里,还有哪句是真的了。”
嘴上这么说着,老猎人在执事长的腰囊中却是一无所获。大概是补给猎船就在不远处的缘故,莫林连常规的药剂道具都携带无几,半数衣囊更是空空如也。罗平阳拔出剥皮小刀,逐一挑破衣囊,试图找到隐藏的口袋,不多时就将莫林的腰带划得破破烂烂的了。
“嘿,阿阳,你知道猎人工会的规矩,发现新物种的家伙享有给它命名的权力。”柏邶也不加抵抗,任由安菲尼斯在自己身上施为,“最古者孵化的时候只有你在场,怎么样,有没有想好它叫什么?就算那家伙马上要死了,至少也要在委托报告上落个拉风的名字吧?”
“闭嘴。”六星猎人咬着牙,摘下莫林的头盔晃了晃,又拎起对方的小腿,将鞋底的硬革生生剌开两道豁口。直到执事长身上再无可以藏物之处,罗平阳才不甘心地收回小刀。他望向安菲尼斯,却在兽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样一无所获的结果:“现在怎么办?”
“一定还有办法的。”老艾露徐徐吐出一口气,思索半晌道,“飞空艇……是了,机关不在他们手里,说不定还在猎船上——信号弹。”
见安菲尼斯从柏邶腰间抽走了几颗死神之眸的特制信号弹,莫林的瞳孔蓦地缩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喂,小安菲,你也听到麦格村长的话了,只要还有最古者的天赋在,把我们的船叫到这里来,不光是船里的人,就连你我都要交待在这雪山上……安菲!”
“不用担心,在那之前,我和阿阳就能把你们的玩具关掉了。”兽人掂了掂信号弹,举手朝天便欲拉响。
老艾露的行动不似威胁,而是真的如此打算。柏邶见状也收回了玩笑的表情,奋力地挣扎着,连声嘶叫道:“安菲尼斯!你这家伙看不到最古者战斗的样子吗?你告诉我,等到它真正成长起来,大陆上还有谁有资格做它的对手?我和阿林在想办法拯救这片大陆,你又在干什么?”
“你不是什么英雄……”安菲尼斯低头索向白衣猎人的眼睛,怒声道,“想要拯救世界的话,去和洛克拉克还有莱恩也鲁的灾魂们说吧!”
兽人抬起脚,肉掌解恨似地重重踏在柏邶的背上。柏邶痛呼一声,尾音却硬生生地卡回了喉咙里,在他的眼前,山体似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一般,微微摇晃起来。二人脚下的水晶如初冬江面的浮冰,“叭”地一声脆裂塌陷,裂纹随即蔓延开。
838章()
失重感来得毫无预兆,地面如拼图板在罗平阳脚下片片剥落,六星猎人惊呼一声,只来得及抓住手边最近的事物。待到发现自己攥紧的只是锤柄上的铁链时,他的脚下已经不剩半片完整的支撑物了。
悬空的同时,多年猎人生活练就的本能便接管了身体。罗平阳勉强蜷起身子,把头深埋进臂弯里,和着崩解的水晶层一道坠落,听天由命般闭目静待落底的瞬间。谁料坠落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猎人手中的铁链却忽地绷紧,链齿生涩地摩擦几下,于间不容发之际堪堪将自己吊在了半空中。
“上来!”
罗平阳仰起头,只依稀辨认出莫林骂了句什么。执事长面容扭曲,声音隐没在隆隆的裂石声中,数秒前还缚在身上的链锤,不知何时被对方抓在了手里。昔日的战友伏身在一块巨大的岩板上,手脚并用地抠住岩缝,右手还不忘死死抓着锤柄,将罗平阳吊在脚下几米处。
“你……”
“想死吗?还不上来?”叛逃猎人将铁链挽成结缠在手腕上,又加重了一遍语气,恶声催促道。
众人所在的山体是中空的,意味着在眼前的塌陷停止之前,没有一处地面能给猎人们做避难之用。莫林足够幸运,身下的山岩板块足有数百米方圆,倾覆的速度明显慢上不少,但距彻底陷落也只有数秒之遥。被老友连声厉喝,罗平阳这才如梦初醒,暂且打消了脑子里纷繁的念头,循着铁链卯足力气向上攀去。
六星猎人才抓稳岩壁,莫林便不由分说地将战锤塞进了对方怀中,将酸软脱力的手臂解放出来。罗平阳喘息之余放眼眺去,浪潮般的烟尘从雪山各处升腾起来,视野中塌陷的范围竟是覆盖了大半座山峰。两人的四周,大如天碑的水晶岩壁一边凹折进山体内部,一边在相互碰撞中碎裂成更小的板块,雪山从顶部向四周层层塌缩,由是隐隐现出火山口般的环状凹陷。海量的山石争先恐后地充填进火山口之中,恍若一池散发着荧光的滚滚岩浆。
“猎人荣耀在上……”罗平阳所悬的孤岩正在“火山口”的内壁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进去。六星猎人和莫林对视一眼,不分先后地低喝一声,没命地往更高处爬升。
“阿林!”钩索自罗平阳的斜下方飞来,“叮”地一声卡在了猎人脚下不远处,柏邶接连踩落几块石板,终于在安全的落脚点用尽之前赶上了同伴。白衣猎人双脚在空中虚踏一步,身体如蝙蝠般向上滑翔了数米,堪堪落在六星猎人身侧:“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与天搏命之际,罗平阳根本无力开口,只在见到柏邶肩头略显萎靡的安菲尼斯时,脸上的狰狞才稍稍缓和了些。山崩方起的时候,柏邶和莫林便被地裂隔开,纵使拥有龙人的体魄和反应能力,逆着滚滚的石潮而上显然也不是毫发未损。叛逃者猎装上的晶沙和血晕混成一片,不知伤到了何处,又有多少包扎不久的创口崩裂开来。
“这块石头撑不了多久!”莫林一缩脖子,避开一颗水桶大小的流石,眼神求助地朝老艾露投去,“安菲——!”众人所在的地板骤遭碰撞,登时绽开数条狰狞的裂痕,下坠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嘁……”安菲尼斯恨恨地咬了咬牙,双眼却早已在漫天的飞石中寻找起来,“三点钟方向!”
猎人们循声望去,右手边正是一片青黑色的岩台,不知为何没有被天灾的能力同化为脆质的水晶。岩台接连受了几记流石的撞击,不知还能稳定多久,但眼下四人却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行……”罗平阳匆匆瞥了一眼不断升高的岩台,“我们跳不到那么远的!”
“有我在就可以——”柏邶往山岩的方向挪动了一大步,一边估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边舔了舔嘴唇笃定地道,“数到三!”
跳起的瞬间,罗平阳便觉猎装的后襟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拽住了。柏邶的力量大得出奇,生生将传说猎人的跃势提升了一倍有余。漫天纷乱的飞石仿佛杀机重重的迷宫,四人在空中化成了一道首尾相衔的弧线,竟是险之又险地接连避过了几轮石雨,直奔终点而去。
白衣猎人率先重重地砸落在岩台上。龙人将肩头的安菲尼斯甩脱出几米,自己更是冲势不减,在岩台上滚了几圈,直撞到岩壁才算停下。落地的莫林试图翻滚卸力,却还是在巨大的惯性下失衡仰面摔倒。执事长来不及调整气息,就见一方晶亮的巨石在自己眼前猛然放大。他心下一寒,拼尽全身的力气侧身滚开,合抱粗的六棱柱从上方坠落,在莫林耳边砰然崩裂,好悬没有将叛逃猎人的头颅一击杵碎。
罗平阳失了一条腿,平衡能力本就不济,在半空中就已是摇摇欲坠,好容易半个身子勉强搭上石台,却适逢巨型水晶砸落,石台猛地一震,眼看着便要从边缘滑落下去。老猎人挣扎着险些呼号出来,只见莫林的脸蓦地出现在头顶。执事长的脸上尽是被碎石划伤的血痕,伸出手不假思索地扣住了六星猎人的手腕。
柏邶被山壁撞得七荤八素,也只是较莫林稍晚了一步,两个叛逃者一左一右地吊住罗平阳的手臂,将老猎人合力拽上台去。四人肩并着肩,紧紧靠到崖壁边上,一口气才算真正松下来。
“丢人……”莫林的喘息声几乎要盖过漫天的滚石声了,却还是嘴角微扬,半是揶揄地瞥了一眼罗平阳道。
六星猎人粗喘着张了张嘴,道谢的话就此卡回了喉咙里。确认过安菲尼斯无恙,他双目游移起来,警惕着周遭每一块可能靠近的飞石:“接下来怎么办?”
老艾露没有言语,而是仰起头,一双绿眸朝昏暗的石壁顶端投去。
几分钟后,三具钩索不分先后地搭上了山壁顶端。安菲尼斯率先攀上崖顶,皱着眉头狠狠揉了揉嗡鸣不已的耳朵。兽人出众的听力此刻反而成了累赘,山崩只持续了数十秒,老艾露却像是站在全速运转的螺旋桨下数个小时般煎熬难耐。罗平阳紧随在安菲尼斯的身后,借着绳索歪歪斜斜地滚上了山顶,仰躺着歇息了几秒,才爬起来喘息道:“你还好吗?”
“挨过这种阵仗,大概只要还喘着气,都能算做‘好’吧。”天色渐晚,安菲尼斯的目力反倒更加清晰起来。整座山体在崩塌的洗礼下凭空矮了近三分之一,黑星双子和柏邶一行接触的位置本是山腰附近,眼下却赫然变成了山顶,地形改变若此,让方才脱险的两个顶级猎人恍若置身梦中。
莫林身材矮小,全力之下也最后一个才爬上缆索的尽头,不料迎接自己的却是一柄粗重的战锤。重锤“咚”地一声倒竖在山崖上,锤锋正对着执事长的眉心,叛逃者顺着锤柄向上望去,罗平阳的脸色铁青,汗水和沙石混成一片:“这一出也是死神之眸的手笔?”
“非要把我吊在这种地方问吗?”莫林晃了晃手中的钩索、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又长吐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胳膊脱力了,会掉下去的。”
被六星猎人拽至平地上,两个叛逃者又在黑星双子圆瞪的眼神下解开钩索,逐一丢到远处,罗平阳握紧战锤的手才缓缓松开。劫后余生的四人谁也没有再起战斗的心思,莫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揉弄着自己几无知觉的臂膀:“就算我们搞得出这种程度的动静,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牵连进去的——是古龙,我也没料到那家伙事到如今,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强的力量。”
“驱使你那台铁疙瘩挑衅天灾的时候,你们就该料到的。”罗平阳声音冰冷,不掩心中的急意和怒意。雪山崩解,自保之余,老猎人更担心的是留在山上的孩子们的安危。灾难来得急猛,六星猎人并没有看到小猎团的求援信号,此刻的他只能向猎人先祖祈祷年轻人们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