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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荷仙子和姐妹们送的送书籍,送的送衣服,送的送帽子,送的送裤子,送的送袜子,也有送孩子肚兜的。
孩子可高兴了,如此之多的礼物,还有那么热烈的喜悦之情,太好了,是难得的欢乐时刻,也是值得记住的欢乐时光。
陈师师为了突出柳三变与孩子关系的重要,她让大家安静下来,要给孩子一个惊喜。
柳三变听陈师师如此之说,有意创设如此隆重的氛围,他已经猜到了,他的脸不知往那里搁,他拼命向陈师师眨眼睛的同时,还不住地摆手。
所有参加孩子生日的人们都有一种共同的理解,柳三变无论尽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总归是父亲,他如此作为,当然是故作秘密,并且示意大家别吵别闹,安静下来,看他的,一个惊喜而又惊奇的期待时刻已经到来。
大家鸦雀无声之时,冷场,可怕的冷场,柳三变面红到耳根,他搓着手,不知如何应对。陈师师笑得很开心,她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走着,一边逗孩子道:“若肯叫一声爹,将会有最好的礼物哟,叫吧!”
孩子机灵地眨着眼睛,还向柳三变扮着鬼脸,然后笑对百荷仙子等那一张张美丽的容颜,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叫出声来。
大家笑得更加喜庆了,都催促柳涚能够叫出声来。
柳三变越来越觉得愧疚,他朝陈师师抱着的孩子走过去时,孩子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声。众人的确没有听清楚,陈师师问柳涚道:“我都没有听明白,你到底叫的什么?”
孩子拼命往地上挣扎,陈师师放他下来,柳涚叫道:“老叔!”
柳三变这回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这孩子,不识好歹!”百荷仙子蹲下身子,轻轻地扭了一下孩子的脸,“叫一声爹又不少点什么,为礼物叫一声行吗?”
大家都重复着百荷仙子最后一句话,让孩子很不是滋味,他躲在桌子下面,不肯出来。
行了,毕竟是孩子的生日,不叫就不叫吧,将礼物拿出来,让孩子高兴高兴就行了,陈师师对柳三变道。
柳三变犹豫着,仿佛不便开口说忘记准备礼物了,此时的他比孩子还要孩子,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两只眼睛看着自己的脚。
百荷仙子开玩笑道:“表情如此神秘,想必礼物一定很神秘!找找,看看到底是何样东西,有道么神秘吗?快找一找!”
那些美目四下里寻找,玉手也在四处翻找,大家很奇怪,给孩子的生日礼物,至于藏得那么隐蔽吗?
孩子心里想什么,没人知晓,他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摊开双手,伸向柳三变,柳三变的眼泪唰地下来了。
“行了,拿出来吧!”陈师师催促道,“神秘到现在也该够了吧,别耽误了吃蛋糕!”
柳三变蹲在地上,声音哽咽道:“这便是我的礼物,孩子!”
百荷仙子和众人都不知礼物为何,诧异地望着柳三变。
陈师师的应对能力够强,她羡慕地对柳涚道:“好了,这是你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柳涚看看柳三变,看看陈师师,又看了看百荷仙子等人,茫然道:“礼物在哪里?”
“就是你老叔呀!”陈师师解释道,“玩乐乃汝之天性,以后想要你老叔陪同之时,他会随叫随到的,这礼物够重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节 孙何向三变赎罪()
杭州知府孙何应征入朝,因其情义深厚被皇上擢拔为学馆之礼仪大师,进京赴任的次日,便怀着负疚之心前去拜访好友柳三变。{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
孙何并没有急急忙忙地走进院门,而是在门口向院内张望:房屋还算气派,与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可院坝之中的景色与记忆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当年一尘不染的花台,而今已长了厚厚的青苔,花坛中茂盛的花草而今也被丛生的杂草替代了。孙何心里一沉,感觉实在不妙,他为这柳宅担心。
接待他的是一个孩子,孩子坐在天井里的葡萄架下,见有人张望,合上书,便起身走向门口。年龄虽小,可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天真烂漫的稚气,多了一份老练。
孙何正在惊讶之时,孩子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官爷,汝要找谁?”
“请问柳三变在家吗?”孙何看着孩子手上的四书,“想必汝乃柳三变的公子了?”
孩子摇了摇头,将四书抱在怀中:“官爷大概走错地方了吧!”
这时,屋里传来较为厉害的咳嗽声,还有拍击之声。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涚儿,汝与何人说话?”
柳涚转身向着屋里:“有一位官爷要拜访柳三变先生,想必是找错地方了!”
孙何心中无比沉重,难道不算太小的孩子,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是因为何故而不愿意承认柳三变为父呢,到底为何呀?
那老女人探出头来道:“请官爷进屋吧!”
柳涚邀请孙何进屋,两人礼让几回,还是柳涚说服孙何,客人先行。孙何也不过份推让,他走进屋去,吃惊可不小。
我的天,岁月这把梭子可是具有锦上添花和雪上加霜的双重特性!
孙何愣在那里。见坐在木椅上的柳三变之父柳宜,蜷缩在木椅里,面黄肌瘦,一脸憔悴,一副令人忧心的病态,目光呆滞,有气无力,一头银丝乱蓬蓬的,胡须也凌乱不堪,这哪里是当年久负盛名的模样。
哎。这岁月之梭,你也太会捉弄人了吧,竟然把当年英姿勃发,才气纵横,一脸自信,目光闪烁着坚毅与睿智,一头色泽光亮而梳理考究的头发,充满青春活力,简直可以称之为奇男子和美男子之人。而今却被这岁月之梭编织成了催人泪下的颓唐模样。
孙何善于自我控制,他短暂的哀怜之后,便热情地与柳三变之父柳宜握手,并应夫人之邀挨着柳宜坐下。孙何问候道:“伯父和伯母还算安好?”
柳宜一通咳嗽作为回答,其夫人道:“岁月不饶人,身体每况愈下,让人担心!”
此时。柳涚为孙何沏了一杯茶,端着递予孙何:“官人,请用茶!”
还好。柳三变之父柳宜看了半天,虽然没能认出孙何,但他根据声音的回忆,确定是孙何无疑,他自嘲地道:“像吾这种人就不该存活于世,再美好的世界在我眼里都会视而不见,延续故友之谊还只能靠记忆!”
“前辈,千万别这么说!”孙何很感动地道,“汝之记忆犹佳,思维敏捷,亦属难得,只是贵体欠安,还要好好调理,活动活动!”
孙何很想问这柳涚,说小不小,为何连其父都不知道,不像是智商有缺欠的样子呀,眉清目秀,灵气逼人,见生人虽有些腼腆,但应对得体,招待有礼有节,更重要的是对四书爱不释卷,可见聪明有种呀,都想到哪里去了!
然后宾主谈到了柳三变的近况,这也是令孙何特别不能理解的。
孙何刚坐下,将礼物分呈给伯父和伯母,并表示抱歉,不知柳兄有后而少了一份礼物。得知柳涚乃柳三变之子,又是失去母爱的孩子,酸楚与爱怜之情则油然而生,他恨不得把这孩子带走,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好好照顾,好好疼惜,好好教导。
孙何此人可谓心细如发,他先提及柳三变的近况。
“吾也不是老封建,更不是老古董,认为那种地方有何不好。”柳三变之父则曰,“但那种地方毕竟是让玩心重的人丧失进取之心,迷失人生的奋斗方向,消磨人的顽强斗志,人性的懒惰劣根性就会表露无余,因此,要有大作为很难!”
“随他去吧!”柳三变的母亲虽有些抱怨,可大体上表现出无可奈何来,“能混口饭吃,能自我养活,不像乞丐那样乞讨度日,也就罢了。”
柳涚很有教养,大人们交谈,他不插嘴,而且喜怒哀乐也不形于色,这令孙何大感意外,这孩子不简单,不愧是进士世家之人,将来一定前途无可限量!
“后,他介绍了柳三变的在杭州创作的新词《望海潮》,将钱塘潮的音容笑貌、潮头的力度、浪涛的气势和对观潮之人的陶治作用表达得淋漓尽致,堪称难得的佳作,而且流传甚广。
柳三变之父听到孙何如此介绍,他沉思片刻,突然精神抖擞起来,他从倚靠在木椅靠背上坐直了身子,端着茶杯的手很在微微发抖。
柳涚用手为爷爷捧着茶杯,小声地劝道:“别激动,爷爷!”
柳宜饶有兴致地回忆着当年游览杭州的情境:他是陪同皇上一同前往的,皇上特别喜爱吃杭州的名小吃,饿不饿都吃,而且还大大方方地赏给臣工们,那日子真是舒心惬意,现在想起来,仿若昨日刚发生之事,饼的滋味、面条的味道、龙井的清香和等待江心水澄澈的耐心等,全都可以体味到。
孙何听着柳伯父的介绍,漏掉了观潮情形,不得不问出口。
柳宜道:“也许,吾之感受与三变的感受类似,不同的是,吾那拙笔不能恰如其分地描摹出来,而他的生花妙笔能让人更加迷恋此境,真是个人的小幸,更是天下之人的大幸!”
这种情感是孙何没有想到的,他抬头观察伯母的表情之时,伯母也是精神焕发,无比骄傲,无比自豪,并告诉小柳涚:“有机会找到《望海潮》,我们也拜读拜读!”
“不用了,别为难孩子!”柳三变之父微笑道,不甚明亮的眼睛突然大放光彩,“百荷仙子请我们去勾栏观看,说明了是新词《望海潮》,当年不知为何就错过了。”
“不是错过了,是不屑一看!”柳三变之母纠正道,“总以为去那种地方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士,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别被乌烟瘴气熏昏了头,别被苟且之事污染了灵魂!这话是谁说的?而且还说得如此正义凛然,说得怒气冲天,说得咬牙切齿!”
“女人就是女人,不懂待变通!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也!”柳三变之父说得很动情,自然也很感人,他不无遗憾地道,“再邀请的话,爬都要爬去感受感受!”
孙何也是性情中人,他当场表态,尽早请伯父、伯母领略柳三变《望海潮》之美,而且特别邀请小柳涚,一定要接受上乘之作的陶冶。
孙何不仅兑现了他向两位老人家许下观看《望海潮》的承诺,从此常常前往柳宅,尽一个儿子的应尽职责。(未完待续。。。)
。。。
第六十二节 柳三变感恩孙何()
柳三变听说孙何被征入京任职,虽然感情上还是有dian疙里疙瘩的,但他传书范仲淹,传播《望海潮》新词还是让他有所感激。⊥小,。。o
柳三变的确有与孙何见面的冲动,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柳三变心里明白,向往官场是真,若要他攀附权贵,他骨质里的清高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柳三变在妓院中的成功所获得的快乐,远远超过他的文化使命与他政治使命两相分离带来的痛苦,妓院中成功的快乐是长久的,后者的痛苦则是间歇性的。
柳三变遗憾于对年迈的父母亲不能尽到人子之孝,但他也是时常关注着,他有一种明显的寄托,希望柳涚能够代替他尽孝,一个聪明的孙子绕膝于爷爷奶奶跟前,是莫大的安慰,他深知,作为四书五经传家的家庭而言,柳涚在这方面的进步,哪怕是微小的进步,都会给爷爷奶奶带来喜悦,带来希望。
在这一dian上,他柳三变永远都不如儿子柳涚,他不可能让父亲母亲感受到他的进步,也许在父母大人的心里,他就是对家庭不尽责不成器的那根卡在心里永远都拔不出来的骨刺,他在父母大人面前晃悠,只能带给他们失望与叹息!
柳三变作为人子,他也够苦恼的,名正言顺地尽孝,既不容易,也不现实,只能闲暇之时或者是想念和挂牵父母之时,才促使他偷偷摸摸贼眉鼠眼地前去柳宅,远远地垂泪,远远地为父母担心,远远地祝福他们。
要知道,柳三变在有意逗留于京师期间,勾栏和花馆虽然对他尊重有加,地位也无人撼动,可他总觉得阴风阵阵。背脊发凉,不寒而栗,无数双躲躲闪闪的眼睛在发出藐视的光芒,这看不见但能够感觉到的光芒就像无数芒刺,刺入他的肌骨。
柳三变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种芒刺不仅来自于普通人,而且还来自于京师两大妓院的骨干人群。
柳三变的这种感受渐渐地被时光冲淡了,就像溺水之人在苦苦挣扎,急需救命稻草之时,大救星大恩人孙何施予了援手。令柳三变感激不尽。
他在偷窥之中发现,孙何完全代替了他作为儿子的存在,代替了他尽孝,代替了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也肩护着塾师的职责。
孙何京师入职不久,吴姬急急忙忙地告诉刚回花馆的柳三变,一位官爷打扮之人找上门来,自称是师傅您的故交好友。
柳三变打断吴姬的话,问之曰:“此人长何模样?”
吴姬回答道:“此人看上去实际年龄与形貌有些不符。明显地年轻许多,面色莹润,光洁无比,唇红皓齿。宛如少男之容颜。”
“这算何种特征?这种人有的是!”柳三变觉得吴姬没有抓住真正的特征,他问道,“身高几何,身材像谁?”
吴姬笑道:“身高与吾相仿。身材嘛,身材……”
“快说,吞吞吐吐为何?”柳三变急于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找上门来。
吴姬左右看了看。并无别人,便道:“身材与师傅相若!”
柳三变dian了dian头,知道是谁了,他没有说,但吴姬很想知晓,她问道:“真是故交,此为何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柳三变对吴姬连珠炮似地发问甚觉奇怪,开玩笑道:“动心耶,动情耶,情心大动耶?”
吴姬何样人没见过,何种尖锐地提问没领教过,这算什么?不过,此问出自柳师傅之口,她还是会回应的:“是甜味儿还是醋味儿?”
“乃综合之味,既不酸,也不甜?”柳三变微笑道,“此人的确乃为师故旧,姓孙名何,此人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官声又好,朝廷必然重用!”
吴姬听柳三变如此介绍,便缄默不语,也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小师妹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门见柳师傅也在,她的招呼太有意思了,在柳师傅的手背上敲了一下,然后从吴姬手上夺过茶杯,咕咚咕咚地灌将下去之后,见两双怪眼均在注视着她。
吴姬轻责道:“怎么才回来?”
小师妹在吴姬身边坐下,还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做足了准备,摆够了姿态,才慢吞吞地道:“令人好生感动,那天找上门来之人与柳涚讨论四书五经要义,时间之长,讨论之热烈,完全出人意料。”
“问也是白问,小孩能懂得什么?”柳三变佯装不信任的样子,想引小师妹上当。
吴姬当然明白柳师傅的用意,她把脸扭向一旁,微笑着,静待事态的进展。
“激将法而已,本可以不上当,但在师傅面前,我愿意!”小师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过程复杂有趣,任其想象。他们叔侄讨论的是四书五经的要义,其结论可概括为:立国为要,立身为本,立言为次,立德为念。”
吴姬一听,果真不同凡响,此人乃将社会实践与理论高度融为一体,其见解果然深刻,有振聋发聩之感,她的美人头扭了过来,偷窥柳师傅的反应。
柳三变先是愣了一会神,他的激动突然爆发,鼓掌的同时吼叫道:“当真是高屋建瓴,天下奇绝,称之为言天下之未言,掘天下之至理可也,吾敢断言,无人敢出其右!”
“何为立言,其阐释如何?”吴姬虽然不是想女扮男装,混迹科场,但从寻根究底的能力习惯而言,她认为鲜活的理论在戏曲新词方面同样不可或缺,此理也是柳师傅谆谆告诫过的,有必要问个明白。
吴姬何曾想到,此问正合柳师傅心意,也是柳师傅觉得如同一股清风,驱散了他脑海中处于浑浑噩噩不甚清醒的疑云,代之以明确无误的全新至理。
小师妹的回应更是令柳三变欣喜不已,“立言”的解释居然出自他儿子柳涚之口:“立言者,教化之本也。教化者,自身受用之也,然后带动世人,兴社会春风,奉献给社会一个知廉耻重礼仪辨荣誉的清凉爽意世界!”
果然名师高徒,柳三变激动不已,同时又羞愧不已,枉为人父,枉长若干年,竟然让黄口稚儿的研习成果震住了,可此时的他,很难用一代更比一代强来蒙骗自己,麻痹自己。
吴姬见柳师傅的如此表情,无法判明此时的他是何心情,她牵着小师妹之手走出房间时,回头道:“感谢于人,不必扭扭捏捏吧!”
“吾不用感谢谁!”柳三变说得很小声,可他也觉得太无理,太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