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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就是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东方婧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疼。”
半响，她才回他。
宗政扶苏显然只是循例问问，单手迅速就探向了她的右腿，在她的小腿肚上敲了敲。
“嘶——”
东方婧倒吸了一口凉气。
宗政扶苏眉头一皱，“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很多，你坐着别动。”
说罢，他从座位后面翻出一个锦盒来。
当着东方婧的面，他打开锦盒。
“雪山幽莲！”东方婧惊叹出声。
宗政扶苏回眸，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认识的草药还真不少，连这雪山幽莲都认得。你的医术，应该不在我之下。你师傅是谁？”
“师出唐门。”东方婧简单回了四个字，不想透露更多。
“唐门？”宗政扶苏眉头一拧，背脊僵直。
“嗯。”东方婧垂下眼眸。
宗政扶苏没有追问，淡然笑道：“唐门中人，我也认识一些，只是大多都已经仙逝了。”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将那锦盒之中的雪山幽莲取出来，放在水杯之中，而后水袋中的水尽数注入。
那朵干枯的雪山幽莲，很快就绽放出妖艳的蓝色花朵来。
“好美。”东方婧感叹出声。
宗政扶苏没有搭理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来，伸出左手，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
“你做什么？！”东方婧吃惊不已，试图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宗政扶苏将手腕处缓缓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滴入水杯之中。
水杯之中那朵蓝色的幽莲花，嗅到了血腥味儿，仿佛活了似的，花朵开得越来越大，花瓣之上开始裂出一道道口子，将他的鲜血一滴不剩，全部吸收！
“你是……”
东方婧毕竟师出唐门，这独门秘术还是看得明白的，“你在培育幽莲，你养了它很久了！”
等到那幽莲花朵张开到极致的时候，宗政扶苏手起刀落，一刀稳稳斩在了莲心，而后回眸对东方婧道：“这是最后一天！”
第572章 幽莲续骨（2）（）
花朵的浆汁随着那致命一击，快速漫溢开来，蓝色和红色相融合，很快就变成了深不可测的墨黑色。
宗政扶苏从锦盒里取出另外一包药粉，洒入其中，搅动几下，很快水杯之上便蒸汽腾腾，温度急剧升高。
东方婧眼睁睁看着那一杯幽莲被调成了膏状。
“幽莲续骨膏？”她诧异出声。
宗政扶苏眉头一皱，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认得？”
东方婧当然认得，不仅认得，她还用过。只不过那时，她急于治好自己的右腿，身边的人手也不够用，没法儿查出究竟是何人给她送的药。
“嗯。”东方婧点了点头。
宗政扶苏将调好的药膏递了过去，冷着声音道：“自然认得，应该知道怎么上药的，你自己动手吧。”
东方婧伸手接过那水杯，双手僵持在半空中，没有动静。
宗政扶苏眉头一皱：“只是听过，但不会上药？”
东方婧静默不语，没有回话。
宗政扶苏没等她开口，便又将那水杯接了回来，上前一步，掀开她的裤腿，解开用绳索固定着的木板，露出她那大片淤青的脚踝来。
东方婧微微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着，话到嘴边，却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不是不会上药，她愣着是因为她要掀开衣裳，希望他回避……谁知，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掂量不清女孩子的心思。
“是怕疼吧？”
宗政扶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反问，“上药是需要切开皮肉，好让药效渗透进去的，你必须忍一忍。”
东方婧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摔断骨头这种痛楚她都忍受过去了，只是一些皮肉伤，她会忍不了么？
宗政扶苏的大掌摁在她的小腿处，稳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则朝着她的脚踝逼近，小心翼翼地切开一个小口子……
他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以至于东方婧根本没感觉到任何痛楚。
那种被蚂蚁咬一下的疼痛，与她心头所承受的悔恨之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宗政扶苏用冰凉的修长之中，蘸着膏药，轻柔地擦在她的伤口之上，擦完之后，又以大掌抚摸。在旁人看来，还以为这是一个大男人在占她的便宜呢！
但东方婧十分清楚，她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热量。他是在用自己的内力推动，帮助药效更快地发挥出来。
恰当此时。
“主子，前面离菡城只有三里路了，要不要绕过去看看？”琉风掀开车帘，刚巧撞见那暧昧的一幕。
东方婧神色一僵，忙出声道：“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琉风已经“唰”得一下合上了车帘。
隔着车帘，又传来琉风的声音。
“主子，属下知错了。您别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东方婧的面色红透，她伸手着急将宗政扶苏推开。
宗政扶苏却恍若未闻，根本没把琉风的话当回事，死死将她摁住，怒眉一挑道：“药还没上完呢，你这是做什么？”
第573章 幽莲续骨（3）（）
“我，我……”东方婧受不了他那样一本正经的眼神，与他对视的时候，她的心跳总是不自觉的快上好几拍。
“你真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宗政扶苏冷喝出声，“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我对你，就像是对待一只被自己踩伤的毛毛虫。只有同情，别无其他。”
东方婧的心一下子冷成了冰。
她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可是不点破总是好的，当对方这样不留情面的点破，她觉得面子实在挂不住，脸上贴着的假胡子都快掉下来了似的！
“‘宁王殿下’放心，我只是一个谋士，我对你除了扶持与利用，也别无其他。”东方婧僵着脸回道。
宗政扶苏满意地点头：“这样最好。尉迟真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最为明智。”
东方婧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是一种夸奖。
恭王府。
尉迟真迎汝阳公主一行人进屋，却被紫烟的人马拦在了门口。
汝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一身傲气，从不服输。
她冷笑出声：“恭王殿下，方才奴婢还觉得你是一代枭雄，可是这才进了王府，奴婢就觉得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什么？”秦逍遥满面诧异地望着这个小丫头。
汝阳公主便接着道：“自己家的下人都管教不好，算什么一代枭雄？”
她冷冷瞪着紫烟，那眼神像是能将对方生生逼退似的。
尉迟真抬眸看了紫烟一眼，随后对紫烟道：“楚国使节来访大宁，途中遇袭，本王担心再有变故，留他们住在恭王府，贴身保护着。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
“可是……”紫烟欲言又止。
汝阳公主又跟着冷冷出声，“怎么？你主子说的话，你都不听？！还是说，你根本就不认他是你的主子？！蛮横惯了？恃宠而骄？”
“我……”
紫烟刚想出声，汝阳公主便推了芷旋一把。芷旋也算是跟着自家主子见过世面的人了，伸手直指紫烟的鼻头：“放肆！你一个奴仆，凭什么在恭王殿下面前这样自称？！”
“你！”紫烟气急，直接拔出剑来。
汝阳公主又瞪了芷旋一眼，芷旋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什么你？！本宫是楚国汝阳公主，你这样同本宫说话，是大不敬！这要是在楚国，本宫有权处决你！”
“……”紫烟面色通红，戒备地握着剑。
“够了！”尉迟真冷瞪了紫烟一眼，呵斥出声道：“你没听见汝阳公主的话么？还不退下？！”
“是。”
宗政扶苏临行之前，吩咐紫烟听命于尉迟真。紫烟只得一口气，硬生生地忍了下去，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尉迟真将楚国一行人安顿在东厢，自己这先回西厢稍做休息。
秦逍遥忍不住闯了进来，摘了面具，满面笑意道：“主子，你刚才没看见紫烟那副模样，真爽！属下老早就像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顿了，每天摆什么脸色嘛！这汝阳公主可真有两下子，宗政扶苏都制不服的人，竟然就这么白白让她给训了！想想都觉得解气！”
第574章 幽莲续骨（4）（）
“汝阳公主么？”尉迟真也摘下面具来，眉头微微舒展，一本正经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抹邪笑，“本王倒是觉得，她身边那个小丫头要厉害许多！”
“那个小丫头？”秦逍遥微微一怔，“就是害主子受伤的那个小丫头么？”
尉迟真点头，容颜柔缓了许多，再没有一惯的严肃。
秦逍遥板着张脸，摇了摇头道：“属下不喜欢。一个小小丫头，竟然害我家主子受伤，险些连累我家主子废掉左臂……属下能喜欢她么？”
尉迟真无奈耸了耸肩：“这件事，与她无关。”
东厢。
芷旋一进屋子，就吓得赶紧脱下盔甲，送到汝阳公主面前，可怜兮兮道：“公主，公主……咱们赶紧把身份换回来吧！明天就要进宫面圣了，再这么闹下去，不仅韩统领要发飙，还会把事情闹大的！”
“闹大？”汝阳公主耸了耸肩，“怎样闹大？宁帝既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你，自然不会认出我们两个。至于韩统领，离开楚国皇宫之前，本宫已经向父皇讨了一纸诏书，不管途中出现什么事，一行人都得听我的！他韩双也是人臣，就可以不听么？！”
“公主！”芷旋一脸焦急，“现在大伙儿确实都会听你的，瞒谁都能瞒得住。但是等到你选定了夫婿，宁楚两国联姻之时，你以为你逃脱得了么？到时，宁帝势必会知道我们调换了身份！”
汝阳公主一脸淡然：“那也没有关系。我既然是两国联姻时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不管犯了什么错，宁帝和我父皇都不会轻易动我。宁帝若是真要追究，我就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说我这是在挑选夫婿……他还能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不成？！他就是想计较，我父皇也未必允许他计较。你要知道，如今我们大楚国的国力，并不在大宁国之下！”
“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芷旋沮丧出声，“只是奴婢胆子小，有些话公主敢说，奴婢不一定敢说。奴婢只怕再这么扮演下去，迟早会出糗。”
“出糗？”汝阳公主轻笑出声，“本宫没觉得你出糗呀，本宫觉得你说得很好，扮演得很像。今儿个在前殿帮着恭王骂下人的那几句，本宫听着舒服极了！”
“那是一时痛快，其实已经把那个叫紫烟的给得罪了！”芷旋气急出声，“要不是公主一直推奴婢，奴婢才不会骂出口呢！咱们身在异国他乡，就该收敛一点！”
“那可不行！”汝阳公主莞尔一笑，“我汝阳肆意一生，不管去了什么地方，都要痛痛快快的。谁拦我的路，我就打断她的腿！”
“哎！”
芷旋说不过她，只能默默听着。
过了半个多时辰，汝阳公主小憩醒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快步就朝着门口走。
芷旋紧随其后，“公主，你干什么去？”
汝阳公主回眸一笑，摇了摇手中的创伤药，“人家为了救本宫受了伤，本宫难道不应该去关心关心么？”
第575章 幽莲续骨（5）（）
“嗳？嗳？”
芷旋跟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汝阳公主“啪”得一声，就给她把门关上了。
芷旋瞪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神经震颤了好几下。真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主子，前一天还在说要会一会恭王，不一定要嫁给恭王……现在都已经主动跑进人家的房间了！
汝阳公主走到西厢的时候，刚巧碰见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
她将那个丫头拦下，问道：“你知道恭王殿下住在哪间屋子么？我家公主有样东西，要我亲手交给他。”
丫鬟点了点头道：“西边第二间，我正要给他送热水进去呢，你跟我来。”
“西边第二间是吧？”汝阳公主又确定地问了一遍。
“嗯。”丫鬟郑重道。
汝阳公主直接抢过她手中的水盆，“你去忙你的吧！反正也是顺路，这热水，我帮你送进去了！”
“这……”那丫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反正你和我一样，都是下人，谁送也没什么差别。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汝阳公主接过那面盆，一脸狡黠。
彼时，尉迟真已经脱光了衣服，泡在浴桶之中。
汝阳公主推门而入。
尉迟真听到声音，隔着屏风道：“热水就放在屏风后面吧，待会儿本王会自己去取。”
他此时已经摘下面具，总不能让下人们看见他的模样。
“嗯。”汝阳公主应承了一声，步子却停住了，假装掩了掩门。
尉迟真以为下人已经出去了，随即便跨出了浴桶，朝着屏风后头走去。
才绕过屏风，汝阳公主那满面通红的小脸便闯入他的眼帘。
她盯着尉迟真那张脸看了好久，甚至忘记了要多占个便宜，顺带再看一眼他光裸的身子。
尉迟真怔住，蹙眉道：“你没有出去？”
汝阳公主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你动作太快了，奴婢……奴婢还没来得及……”
“方才本王分明听见了关门声。”尉迟真满面严肃，觉得这个丫头有些过分。
汝阳公主又跟着一脸无辜道：“是风吹的。奴婢刚打算出去，你就已经走过来了。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人洗澡，恭王殿下……现在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奴婢么？”
“……”尉迟真哑口无言，被这个小丫头绕了绕，脑子居然给绕乱了。
他下半身只是裹了一条毛巾，上本身啥都没穿，肌理分明，健康黝黑的肌肤之上还挂着几滴水，显得性感非常。
汝阳公主并没有因此害羞，而是看得津津有味。
良久，她才盯着他的脸，诧异出声道：“别人说你小时候遭遇过火灾，容貌全毁。奴婢瞧着，这不是长得挺俊俏的么？一直戴着个面具做什么？”
她的问题，尉迟真一个都答不上来。
汝阳公主又跟着自言自语道：“恭王殿下这相貌，若是放在咱们大楚国，那算是上上等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会倒贴呢！”
“你呢？”
尉迟真一直躲躲闪闪的视线突然定住了。
“嗯？”汝阳公主诧异出声。
“你也会倒贴么？”
第576章 错位情缘（1）（）
尉迟真突然间就变得很坦然，很认真地问出口。
“说不定……”汝阳公主踱着步子。
“究竟会不会？”尉迟真刨根究底。
“会！”汝阳公主抬起头来，眸光一动。她此行就是为了联姻而来，既然恭王为人极好，且相貌端正，并非传言中那般丑陋，她又何必扭扭捏捏？
她汝阳从来就不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人！
尉迟真从第一眼开始，就挺喜欢这个姑娘。大约是因为她在那群丫鬟中间太过耀眼，才让他对她多看了几眼。
“你呢？”汝阳公主大胆地问出声来，“如果我倒贴，你接受么？”
尉迟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长得不差，聪明伶俐，危急时刻懂得自救，还能帮本王管教下人，我为什么不接受？”
“不介意我只是个丫鬟么？”汝阳公主反问出声。
“我已经是王爷了，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世上，奇珍异宝，本王有。要地位权势，本王也有。要名声荣耀，本王也有。本王不需要自己的妻子多么出众，多么强大……因为这一些，本王都可以给她。”尉迟真想了想，而后笑了笑，“所以，你是一个丫鬟又怎么样呢？”
他对她满意，只是因为初次见面之时，她偷偷摸鼻子的一个小动作而已。
如果没有猜错，儿时他随父皇云游楚国，在邙山脚下遇到的那个为他引路的小女孩儿，就是她！多年过去，她容貌已变，五官已经完全长开，可那双小虎牙却一直在。
汝阳公主愣在那里，久久不语。
她如今已是双十年华，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有楚国朝中大臣，也有边境的异国王子。可当她要求对方说出她三个优点时，他们说得无非就是美貌、智慧、高贵……
唯独眼前的“恭王”不一样，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个字——平凡。
他只需要一个平凡的妻子就够了，不为权力利用，也不为****熏心……这样多好。
“嗯。”
良久，她应了一声，随即满面羞红的转身往门口跑，关门之前，又探出脑袋来，对尉迟真道：“你等我回去想想，好不好？三天后，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尉迟真依稀记得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