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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没有胡说！确实是贤妃娘娘有意支开奴才！奴才冤枉啊！”小德子突然扑上前去，一把扯住了贤妃的裙裾，“贤妃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呀！奴才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安贵人望着贤妃的眼神有些变了，随即便带着哭腔道：“贤妃姐姐，一定不是你……对不对？虽说，咱俩自闺中就有些矛盾，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姐姐您不会跟妹妹一般计较的，对不对？”
她这样一说，宁帝不由多看了贤妃几眼，目光之中已经带了质疑。
“陛下……”沉默良久的东方嗣终于出声，“十七皇子行‘书礼’由贤妃娘娘全权负责，如今出了下毒这种大事，贤妃娘娘责无旁贷。”
“十七皇子是微臣一手教大，见他这般境地，微臣心痛不已。请陛下严查！”李承德跟着附和。
“请陛下严查！”
满朝文武，除却恭王、宁王等人，几乎人人朝着宁帝跪拜，矛头直指贤妃。
“贤妃，朕只要你一句话。”
第809章 以命相博（4）（）
宁帝幽幽望向身侧的贤妃。
贤妃站直了身子，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朝着宁帝深深一拜：“陛下信臣妾，臣妾便无需开口。陛下不信臣妾，臣妾又何须开口？”
东方婧闻言，不由折服。
是啊，夫妻之间，失了信任，又何必多作解释？她与无忧，不正是如此么？相较之下，她与宗政扶苏这对假夫妻，反倒是相互信任，通力合作。
“贤妃姐姐，你这是无话可说了么？”安贵人适时出声，面上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东方婧取了一小片四书点心，放在清水之中泡了泡，随即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抬眸，朝着宁帝道：“陛下，下毒之人，手段毒辣，用得是鹤顶红，意在取十七皇子性命！”
“什么？！鹤顶红？！”安贵人面色大惊，狠瞪了一双眼睛，望向同样跪在大殿中央的李承德。
李承德递了个眼神给她，叫她自行体会。
如今毒已经下了，难不成她还要当场揭穿自己，到时不但死了儿子，还平白无故让贤妃捡了个便宜去！
“陛下，贤妃娘娘对一个小孩子用鹤顶红，其心可诛。”李承德忍不住出声。
安贵人恨得咬牙切齿，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却不得不跟着附和，“贤妃姐姐！妹妹自问进宫之后安分守己，从未得罪过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晗儿下此毒手？！妹妹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冲着妹妹来……又何必对一个小孩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面对所有人的指责，贤妃依然挺直着背，目光清冷，一言不发。
“来人！夺贤妃凤印，将贤妃带回昭阳宫看守，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视！”宁帝埋怨似地瞪了贤妃一眼，终于还是下了命令。
尉迟真闻言，忙跪倒在宁帝跟前：“父皇！母妃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她不可能对十七皇弟下手，更加不可能在自己主持的书礼之上，用自己的人对十七皇弟下手！”
“陛下，这件事若真是贤妃娘娘做的，那贤妃娘娘还真是愚蠢至极。”宗政扶苏冷笑出声，“一个女人凭借自己的聪慧，得圣上赏识，爬到四妃之位，还夺得凤印，却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微臣倒是有些想不通了！”
“恭王殿下何必为贤妃姐姐开脱！她就是眼红我的晗儿受陛下宠爱，她是眼红！”安贵人瞪红了眼睛。
“此事疑点重重，还请陛下严查。”宗政扶苏理都不理她，转头望向宁帝。
“请陛下严惩贤妃姐姐！”
“母妃定是遭奸人陷害，请父皇为母妃做主，还她清白！”
“请陛下严查！”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各种声音都有。
尉迟墨勾着嘴角，与东方嗣相视一笑。事情闹得这么大，在他们看来，贤妃是逃不掉了！
“带贤妃下去！”宁帝长叹一声，一甩衣袖。
“是。”李公公带着宫人上前，“贤妃娘娘，请吧。”
贤妃缓缓起身，望向宁帝的目光中微微带了几分失落。她早知道宁帝为了平息朝臣之怒，会放弃她，可是真当他放弃她的时候，她还是会心痛不已。
第810章 以命相博（5）（）
“等等！”
东方婧清冷的嗓音在未央宫中央炸开，能让天子等的人，为数不多。
“怎么了？”宁帝拧眉望向东方婧。
东方婧一针扎在了尉迟晗的风池穴上，乌黑色的血色飞速向外喷射，随即她转身对宁帝道：“十七皇子中了两种毒，臣妇方才验过了，给十七皇子行竹简净水礼所用的竹简也有毒，且毒性蛮狠，虽不及鹤顶红发作快，却也能要人性命！”
“竹简？”宁帝目光扫向行礼的孙嬷嬷。
“陛下恕罪！此事与奴婢绝无关系！在这后宫之中，奴婢的命，轻如蝼蚁，怎么敢对十七皇子下手？”孙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下跪。
“孙琦？”她才一开口，宁帝便认出了她。毕竟是当年跟在宸妃身边的老人，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宸妃。宁帝心里念着宸妃，对孙嬷嬷自然没有什么敌意。
“奴婢谢陛下大恩，还记得奴婢。”孙嬷嬷又朝着他拜了一拜。
宁帝拧眉望向她：“你说说看，这竹简从何而来，若能助朕抓到下毒之人，朕饶你不死。”
“回禀陛下，这卷竹简是从内务府拿来的，据说原先是刑部记载案件卷宗用的，存在大理寺，因为时间久了，也没什么用处，为了响应宫中勤俭之风，被太子殿下下令回收，抹去字迹，重新使用。奴婢想着……会不会是这卷宗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污染，所以才染上了剧毒……”孙嬷嬷放缓了语速，抬起头来。
尉迟墨听她提及刑部，心头大震。
“太子。”宁帝眉峰一转，望向尉迟墨，“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确有此事。”尉迟墨本不想承认，可碍于大理寺卿沈让也在场，想不承认都不行，“这确实是大理寺回收的那批卷宗。儿臣念着洮南水患，万千百姓都在挨饿受冻，才想到缩减宫中用度，原想着这几日就禀报父皇，可偏偏适逢十七皇弟行‘书礼’，一时忘记了……”
“忘记了？太子殿下说得可真轻巧。”宗政扶苏冷哼出声，“整个大理寺半年前的卷宗都销毁了，竟然还没有上禀天子……这要是有什么冤案错案，太子殿下你来负责么？！”
“父皇！”尉迟墨见宗政扶苏针锋相对，连忙为自己辩解，“大理寺的卷宗都是三司会审的案子，其实都是由刑部草拟，分发三份，分别保存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若真有什么错案冤案，直管到刑部查阅卷宗即可！”
“陛下，方才太子殿下已经说了，这些卷宗都是刑部草拟的。既然卷宗有毒，害得十七皇子危在旦夕，这便是刑部的责任了！”宗政扶苏就等着尉迟墨上钩呢！
“父皇！十七皇子中毒，与刑部有什么关系，或许是有人故意在这卷宗之上下毒！”尉迟墨眼见着别人要动他的刑部，急得几乎跳脚。
“谁人故意下毒？”宗政扶苏反问。
“许是贤妃娘娘！”尉迟墨矛头直指贤妃。
“贤妃娘娘当真是傻！在自己主持的大典之上，对十七皇子下手也就罢了，还一次性下两种毒，这是害怕陛下查不出来么？”
第811章 刑部换水（1）（）
宗政扶苏嘲讽出声，“陛下，微臣说得对么？”
宁帝心头一震，再去看贤妃。
贤妃满目委屈，仍旧是一言不发。
“陛下，这种毒叫做夺命散。”东方婧从那竹简上取了一小块，放在水中浸泡之后，当场倒入桌案上的果盘之中。果盘中红润的苹果，瞬间便得乌黑。
宁帝看得目瞪口呆。
“顾名思义，可以夺人性命。”东方婧漫不经心地出声，“听说……这是刑部常用的药，用来逼供犯人。”
“胡说八道！”尉迟墨被她气得口不择言，“刑部审案，素来公正严明，何来逼供之说？！”
“臣妇说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太子殿下何必这么激动。再说，就算事情是真的，这也是刑部的事，太子殿下何必同我针锋相对？”东方婧挑眉望向尉迟墨。
“父皇，这……”尉迟墨理亏，说不过东方婧。
宁帝掌管朝纲多年，自然知道刑部与尉迟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区区一个庶出皇子，不结党营私，何至于夺得东宫之位？宁帝心中清楚，却不言明，为的是太子日后可以在朝中树立威信，可如今刑部闹出了乱子，他想不管都不行了！
“回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夏卿岚突然站了出来。
“什么事，容后再说！”宁帝冷哼出声。
“陛下，此事与刑部有关！微臣以为，陛下有必要知晓！”夏卿岚朝着宁帝跪了下去。
“又是刑部？”宁帝眉头一皱，“你说。”
夏卿岚便道：“今日一早，有十七人在叶城府衙门口击鼓鸣冤，联名上书……”
“说下去。”十七人，自然不是什么小案子了。
“十七人都曾是朝廷官员家眷，但这十七位朝廷旧臣均因小事入狱，被关押刑部之后，审讯致死。如今他们的家眷联名上书，要为自家男人讨回公道！”夏卿岚抬起头来，“此事影响甚大，整个叶城的茶楼都在传，说刑部……”
“说刑部什么？”宁帝皱紧眉头。
“说刑部就是人间地狱！不管你有罪没罪，只要进了刑部，便只有死路一条！与其煎熬，不如索性自己认罪，还能死得痛快一点！”夏卿岚又道，“陛下可知道今年科考的成绩已经下来了……”
“刑部与科考有什么关系？”宁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夏卿岚便接着道：“去年科考的榜眼探花得了功名之后，封官不过三个月，便因文字案入狱。不出三天，便在刑部大牢里头，自缢身亡。民间都传，这是他们得罪了人，不肯归顺，才得此下场。今年的科考状元，竟然因此离京，不愿接受陛下封赐！”
“竟然有这种事？！”宁帝听得目瞪口呆，额上青筋跳起，怒气尽显。
科考状元辞官，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可不是么？现在不辞官，难不成等着别人来处理？”宗政扶苏轻笑出声，“刑部的夺命散，可不是谁都承受得住的！”
第812章 刑部换水（2）（）
“宗政扶苏，你！”尉迟墨被逼得急了，直呼其名。
“太子！”宁帝反倒是瞪了他一眼，随即对李公公呵斥出声道，“小李子？刑部张显之呢？！给朕传张显之！”
“张大人这个点怕是正在审问兵部太仆寺少卿常言，据说是他擅自动用了宫中车马……”宗政扶苏率先出声。
“太仆寺少卿常言？”宁帝立马就记了起来，“他是天启十七年的科考状元，朕亲自封的官。为人刚正不阿，不至于为了一己之私，擅用职权。”
“常大人自然不是那样的人。”宗政扶苏出声道，“洮南郡大水，人家只是借了宫中车马，为难民运输物资。原本是有上奏陛下的，偏生他官职不高，这奏折被人给半途截了下来……刑部的张大人消息灵通得很，不过半天功夫，就已经上门抓人了！”
“传张显之！”
宗政扶苏句句嘲讽，宁帝很快就被激怒了。
刑部本是六部之中，极为重要的职能部门。宁帝原本睁只眼闭只眼，不打算轻易动它，可今天这个架势，容不得他不动了！
“微臣张显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刑部尚书张显之一身尘土，匆匆赶到，连官帽都没有戴好，险些当场掉下来。
宁帝从东方婧手中取过那卷竹简，径自砸在了张显之脑壳儿上：“你给朕解释解释，夺命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夺……夺命散。微……微臣不知道。”
这就是刑部用来逼供犯人的毒药，大家心照不宣这么多年，陛下怎么今日想起来要查了？张显之面色煞得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十七命在旦夕，你这个老东西，还在这里装傻？！”宁帝怒火冲天，恨不得当场把他拖出去斩了！
“陛下！”张显之面色煞得惨白，“刑部……刑部确实有夺命散，但是……”
“但是什么？”宁帝拔高了声音。
“但，但是……”张显之颤抖着声音，不敢说下去。
“还是让本王替张大人说吧。”宗政扶苏冷哼一声，“但是，这夺命散并无解药！刑部多年以夺命散逼供犯人，不管犯人最后是否画押认罪，结果都是一样——毒发身亡！”
宗政扶苏递了个眼神给张显之，又笑着问：“张大人，本王说得对不对？！”
“什么？没有解药……”安贵人颓然坐倒在地。原先想着十七皇子中了鹤顶红的毒，已经被恭王妃用青乌丸控制住了，现在又来一个夺命散，难道她的儿子……今日非要命丧于此么？报应啊真是报应！
“没有解药？！”宁帝双目喷火，“你滥用私刑，朕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夺命散竟然没有解药……这不是滥用私刑，这是草菅人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张显之连连磕头，“这夺命散，刑部并不常用，并不常用……”
“并不常用？”夏卿岚冷嗤出声，“今日叶城府衙门口就有十七人鸣冤，而受害的十七位官员全部死于三个月内！三个月就用了至少十七次，也能叫不常用？”
第813章 刑部换水（3）（）
“什么十七人？”张显之显然后知后觉。
宁帝再也听不下去，长袖一挥，毫不留情道：“来人，把张显之拖下去！斩立决！”
“斩……斩立决？”张显之双腿颤抖不止，“陛下饶命！微臣到底犯了什么罪，陛下要杀微臣……微臣冤枉！冤枉啊！”
“十七皇子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张大人还喊冤？”宗政扶苏冷笑，“当真是像民间传闻的那样，刑部杀人不眨眼，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么？！”
宁帝闻言，眉头拧得更紧。
“陛下……”李公公弓着身子候旨。
“斩！”宁帝眸中杀气一闪而过。
“陛下！”张显之仰面朝天，心知今日必死无疑，“臣是受人指使！臣……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
宁帝显然已经不想再听，冷声吩咐道：“小李子，赶紧把他拖下去！”
“是。”李公公拂尘一挥，朝着身侧的侍卫递了个眼神，吩咐道，“拖下去！”
张显之的目光扫向尉迟墨：“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求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老臣吧！”
“情分？”尉迟墨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本王同你这种人有什么情分可言？本王只恨没有早些识清的为人，不能早些为父皇铲除你这种败类！害得十七弟平白无故受难，是本王之过！”
“太子殿下，你……”
张显之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拖出了未央宫。
东方婧不由瞥了尉迟墨一眼。尉迟墨还是如从前那般狠辣，一旦失去了价值的棋子，立即弃用，不留半点情面！当初的自己，就是今日的张显之。
“陛下，那贤妃娘娘……”李公公犹豫出声。
宁帝扫了贤妃一眼，轻叹出声道：“圈禁昭阳宫吧。”
“父皇！”尉迟真眼见着自己的母妃受委屈，心痛不已。
“谁都不许再为她求情！”宁帝眉峰一扫，“若小十七安然无恙，朕自然不动她。若小十七有个三长两短，贤妃……陪葬！”
宁帝说罢，挥袖离开未央宫。
皇太后，太皇太后都心疼尉迟晗，自然没人出声为贤妃求情。
满座朝臣，一哄而散！
小十七则由太医院的人护着，回了安平殿调养。
宗政扶苏走到东方婧身侧，冷冷出声道：“你还在看什么？本王要回府了，你不跟着走？”
“今天要感谢你出声对付张显之。”东方婧对宗政扶苏的态度大大改观，语气也比从前温柔了许多，“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不行！”
不等东方婧开口，宗政扶苏已然回绝，“救贤妃，不行！以命相博，这是贤妃自己的选择，本王也救不了她，她只能自救。”
东方婧神情茫然。
是啊！这是贤妃娘娘自己的选择！小德子是春选入宫的新人，依照贤妃的心性，肯定早就调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她之所以默许小德子下毒，为的就是不给宁帝留后路！宁帝一旦惩罚了她，就不能放过张显之！他们两个，都是给尉迟晗下毒的人，只要一个被罚，另一个也绝对跑不掉！
第814章 刑部换水（4）（）
恭王府，东厢。
绿翘抱着凤冠，正在发呆。
“还有六天就要出嫁了，你不赶紧试试这凤冠？”东方婧笑了笑，“再不试，可就来不及改大小了！”
“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