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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试的？”绿翘撇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东方婧扯着嘴角望她，“谁把绿翘小姑奶奶给得罪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夏大人。”冬梅端着烧开的茶壶进来，一面为东方婧沏茶，一面道，“夏大人这几日忙着联络朝中官员，弹劾刑部尚书张显之的残余势力……一直都没露面，绿翘亲自送了绿豆糕过去，也没见到他本人。”
“夏卿岚已经动手了？”东方婧神情一滞，放下手中茶盏。
“自然。”冬梅点头，“夏大人是恭王殿下的亲信，恭王殿下行事从来不留余地，既然已经做了刑部，自然是连根拔起！据奴婢所知，单今日早朝之上，被弹劾的刑部官员就有六位，其中两位从二品，还有两位正三品，都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这会儿，太子殿下已经快气得吐血了吧？”
“吐血？”东方婧冷哼一声，“仅仅是吐血怎么够？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冬梅，你替我传消息给夏卿岚，让他下手不必留情，直接给整个刑部来个大换水，就当他还我的人情！”
“是。”冬梅应承。
太子府。
尉迟墨面如死灰，盯着桌案上的一沓名单，一言不发。
花影独臂而立，低哑着嗓音道：“属下清算过一遍，这些年同太子府有过往来的都在这上面了。主子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些人？”
“保？”尉迟墨眉头一皱，“为什么要保？！从三品以上的刑部官员都已经被夏卿岚弹劾，被父皇下令入了大狱！这些个没用的，本王为什么要保他们？万一让夏卿岚查出什么把柄来，到父皇那儿告上一状……本王吃不了兜着走！”
“那主子的意思是……”花影声音迟疑。
“杀！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尉迟墨声音冷沉，“记得做得隐蔽一点，别叫有心人查出来！”
“属下遵命。”
尉迟墨拾起桌案上的竹简，直接扔进了一侧的火堆里，握起手中茶盏，捏了个粉碎，扎得满手是血！他双眸血红，愤怒难掩，“夏卿岚！这个宗政扶苏的走狗！下手还真是狠呐！”
“主子，不如属下想个法子引夏卿岚离京，找人做了他？！”花影提议道。
“不可。”尉迟墨面色严肃，“夏卿岚虽然可恨，但因为是个直肠子，很得父皇喜爱。这些年，夏卿岚联合朝中其他官员，弹劾了不少地方贪官，父皇是真心看重他。我暗中架空刑部多年，父皇不是不知道。刑部官员换水，夏卿岚若是此时出事，明摆着就是本王动的手……本王别的不怕，就是还要顾忌父皇。”
“那该如何？”花影目光阴冷，“恭王一党一下子折损我们这么多人马，我们总不能任人鱼肉吧？！”
第815章 刑部换水（5）（）
“挑拨离间。”尉迟墨双眸之中充满寒意。
花影只怔愣片刻，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属下知道了！”
次日清晨。
大理寺门口，贤妃身边宫女歆兰求见沈让。
沈让屏退左右，请她进了内殿。
歆兰噗咚一声，当即朝着他跪了下去。
“歆兰，你怎么了？有话起来说！”沈让眉头一皱，连忙伸手去扶她。
歆兰抬起头时，已经泪痕满面，“求沈大人救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这次被有心之人利用，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什么意思？”沈让眉头一皱，“昭瑜被人陷害，本官是知道的。只是你说她自己将自己逼入绝境，又是什么意思？”
“大人有所不知，依照娘娘的聪慧小心，一早就发现了那个新来的太监小德子有问题，原本只需将小德子处理掉，便不会有后顾之忧。偏偏娘娘听信了恭王殿下的话，说什么陛下不会轻易处理刑部，要娘娘下一剂狠药！这一剂狠药，竟是要娘娘以命相博！”
沈让闻言，眉头拧成一团：“你的意思是，宗政扶苏为了除掉刑部张显之，牺牲了昭瑜？”
“沈大人大概理解错了！这根本就是宗政扶苏的计谋，他蛊惑贤妃娘娘，其实是要一箭双雕！既除掉了太子殿下的刑部势力，又害了贤妃娘娘，折损了宁王殿下在宫中的靠山！”歆兰为主子愤愤不平，“他自己就不一样了！因弹劾张显之有功，陛下反倒更加看重他了！恭王此人，心肠险恶至极！”
听了歆兰这番肺腑之言，沈让不由疑惑。
难道恭王与宁王联手对付太子，那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朝中局势千变万化，恭王的心也变了？
“眼下……昭瑜在宫中可好？”沈让忍不住问出声来。
“不好！娘娘非常不好！”歆兰痛哭流涕，“娘娘被圈禁昭阳宫两日，一滴粮水都没有进！如今还是早春，昭阳宫冷得很，但内务府却停了昭阳宫的炭火，娘娘染上风寒，整个人都快烧糊了。”
“宣太医了么？”沈让一听，紧张得不得了。
“宣什么太医？”歆兰咬牙，“陛下下了禁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娘娘！奴婢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病死，这才偷偷跑出了昭阳宫……”
“昭瑜不能有事！”沈让皱紧眉头，“这件事，兴许是咱们误会了恭王殿下。本官这就出宫，请恭王殿下向陛下谏言，救娘娘一命！”
“没有用的！”歆兰跺脚，“沈大人还是赶紧通知宁王殿下的吧！”
“本官知道了。”
不出一个时辰，沈让便到了宁王府。
尉迟真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头，闷头看着孙子兵法。
“舅舅，你来了。”
“嗯。”沈让哼了一声，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将今日之事，尽数相告。
“不可能！”尉迟真眉头一拧，“挽云姑娘一早就通知本王，让本王提醒母妃提防着身边的人。恭王若是想要害母妃，挽云完全没有必要提醒本王……”
“恭王是恭王，挽云姑娘是挽云姑娘。”沈让叹息了一口气，“恭王心思深沉，兴许连挽云姑娘都看不透他！舅舅方才已经去过恭王府了，宗政扶苏拒不相见，显然是要同咱们划清界限！”
第816章 君心难测（1）（）
“陛下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为母妃求情，他拒不相见，也是人之常情。”尉迟真虽然嘴上还在为宗政扶苏辩解，但心里头已经起了疑惑。
“昭瑜熬不住了！”沈让心疼妹妹，“昭瑜染上风寒，病来如山倒，如今整个人都已经意识迷糊了！舅舅人微言轻，救不了昭瑜，也只能找你想法子了！”
“我去求父皇！”尉迟真面色涨得通红，“就算父皇要降我的罪，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承乾宫。
宁帝丢去手中奏折，仰躺在卧榻之上小憩。不过几日功夫，他两鬓斑白，苍老了许多。
“小李子。”
“奴才在。”李公公连忙上前，“陛下有什么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宁帝揉了揉眉心，“如今朕的前朝和朕的后宫都乱成一团，朕也不知道这些操心事该如何处理了！朕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谈谈心。”
李公公面色一白。同帝王谈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那都是要杀头的！
“小李子，这次行‘书礼’之事，你怎么看？”宁帝叹息出声，“朕觉得是扶苏和老十一联手，有心铲除刑部势力，给太子难堪……”
“恭王殿下有心弹劾刑部张显之不假，但奴才倒是没看出恭王殿下同宁王殿下联手。”李公公压低了脑袋，回答得小心翼翼。若是应了宁帝的话，那恭王与宁王便是结党营私，这种大罪，他一个阉人……怎敢轻易说出口？
“朕就是这么觉得。”宁帝的眉头拧得更紧，“刑部张显之为人猖狂，手段狠辣，朕也早想处置了他，但他毕竟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朕顾念着太子在朝中的地位，迟迟没有动手。扶苏帮朕铲除这种恶势力，本是好事……但倘若他是故意同老十一联手，有意针对太子，那此人便留不得了！”
“奴才……奴才看不透。”李公公将脑袋压得更低。
宁帝又道：“墨儿不是朕最喜欢的孩子，但墨儿的性子最像朕。处理果敢，手段狠辣。做帝王的，绝不能像……像无忧那样优柔寡断，墨儿处事才有帝王之风。”
李公公微微一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尉迟无忧这个名字在皇宫之中都是禁忌，这次宁帝主动提及，令他惊讶不已。
“朕既然选了墨儿做太子，便有心扶他登帝位。”宁帝目光一冷，“若扶苏与老十一有意联手，那朕……便不能束手旁观了！”
“陛下……”李公公惊诧不已。
“小李子，你说说看……朕现在该怎么做？”宁帝抬眸询问。
李公公沉寂许久，才突然抬头道：“陛下不如先试探一下恭王殿下和宁王殿下……”
“你说得对。”宁帝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朕是该试探一下扶苏和老十一！若他们真的已经连成一线，朕便不得不出手了！”
“陛下要如何出手？”李公公忍不住问出声。
宁帝轻叹了一声：“倘若真是如此，昭瑜便留不得了。”
先除沈昭瑜，再夺老十一兵权！凭着他在位几十年的根基，单单对付一个宗政扶苏……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817章 君心难测（2）（）
午时一过，尉迟真便不顾侍卫阻拦，径自闯进了承乾宫。
彼时，宗政扶苏正在向宁帝汇报有关洮南郡水患的情况，尉迟真猛然跪倒在宁帝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道：“请父皇开恩，饶母后一命！”
宁帝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朕不是说过了么？谁都不可以为昭瑜求情！真儿，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父皇，您分明知道我母妃是冤枉的！她天性善良，即便真的嫉恨安贵人，也不可能对个孩子下手！”尉迟真死咬下唇，“那个小德子是内务府派去昭阳宫的新人，明显有问题！”
“朕给了她机会了，她自己没有辩解。”宁帝漫不经心地出声。
“母妃是那样高傲的人，父皇不信她，她还能怎样？！”尉迟真抬起头来，满面怒火。贤妃被困昭阳宫，危在旦夕，天子面前所有的忌讳，他都顾及不了了！
宁帝突然想起李公公今早同他说的话，不由眉峰一转，望向宗政扶苏：“扶苏，贤妃的事……你怎么看？是不是连你也认为贤妃是冤枉的？”
尉迟真见宁帝询问宗政扶苏的意思，心中暗喜，母妃兴许有救了。
宗政扶苏的眸光微微一黯，随即沉声说了四个字。
“人赃俱获。”
宁帝微微一怔：“你认为是昭瑜下的毒？”
“微臣不知道，但就眼前的证据来说，贤妃娘娘有很大的嫌疑。”宗政扶苏沉声应答，“后宫之中，女人之争，司空见惯。贤妃娘娘虽然大度，但毕竟不是圣人。她对安贵人之子下手，有动机可循。”
“宗政扶苏，你……你混蛋！”尉迟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和宗政扶苏明明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明白宗政扶苏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十一，你给朕闭嘴！这里是承乾宫，容不得胡乱撒野！”宁帝冲着尉迟真呵斥出声，随即又扭头问宗政扶苏，“那依扶苏的意思，朕应当如何处置贤妃？”
“此事影响甚大，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为立规矩，陛下应当杀鸡儆猴！”宗政扶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十七皇子活，则圈禁贤妃一年；十七皇子死，则贤妃陪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千刀万剐……
尉迟真瞪得双目通红，他万万想不到在宗政扶苏的心底，竟然要将他的母妃千刀万剐！
或许真如舅舅说的那样，他和母妃都错信他人，入了宗政扶苏的圈套！宗政扶苏借着十七皇弟行“书礼”一事，一箭双雕，折太子一臂，还拉着他的母妃陪葬！
可恨！实在可恨！
“嗯。”宁帝哼了一声，“扶苏说得有理。你们都退下吧，容朕再想一想。”
“是。”宗政扶苏躬身退下。
尉迟真纵使千般不愿，百般不想，仍旧被李公公差人强行拽出了承乾宫。
出宫之后，尉迟真长剑拔出，直指宗政扶苏喉头，目光冰冷似箭：“宗政扶苏，我们之间，该做一个了断！”
第818章 君心难测（3）（）
“哦？”宗政扶苏淡然回眸，语气云淡风轻，“宁王殿下想要怎么同本王了断？”
“今夜子时，九嶷山颠，本王与你一决高下！”尉迟真语气决绝。
“你打不过我的。”宗政扶苏讥讽出声，“万一本王一个错手，将你打死了，陛下降罪，本王可承担不起！”
“你我事先立好生死状，赴九嶷山之约，生死天定！”尉迟真扯碎了衣袖，露出臂膊之上的刀痕来，“你我都是军人，不至于贪生怕死！”
“好。”宗政扶苏轻叹出声，“倘若你非要奉上你的小命，那就来吧，本王奉陪。”
晚饭一过。
尉迟真便夺门而出，直奔九嶷山而去，秦逍遥想拦都拦不住！
“该死的！”自家主子同恭王斗，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送死无疑！
秦逍遥想不到别得法子，只能一拉缰绳，调转方向，直奔恭王府而去。
恭王府，东厢。
东方婧正在为皇太后配药，她就不信，她倾尽毕生所学，也救不回自己在乎的人！当时连动人心弦那种世间奇毒都让她连成了，肺痨……她怎么就治不得了？！
这是第九十七次配方了，一定不会错的……
东方婧将配好的药，给笼子里的兔子灌了下去，而后小心观察。
不出一炷香功夫，那只白兔双腿一蹬，口吐鲜血而亡！
“小姐！今天是第三天，已经死了九十七只兔子了！咱们东厢这个月的例钱，几乎全用来买兔子了！”绿翘对着兔子的尸体发愁。
东方婧满头大汗，面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失落。
窗外一片嘈杂，惹得她心情烦乱。
“冬梅，外面是什么人在吵闹？”东方婧忍不住出声，她炼药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
冬梅推门而入，低声道：“主子，是宁王殿下身边的随从，秦逍遥求见主子，奴婢拦不住。”
“秦逍遥？”东方婧眉头一拧，“是宁王出事了？你赶紧让他进来！”
东方婧话音刚落，秦逍遥已经闯了进来，跪倒在她面前：“请恭王妃高抬贵手，饶我家主子一命！”
“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婧拧紧眉头。
秦逍遥抬起头来：“钟离挽云，你联合恭王，暗地里头摆了我家主子一道，令贤妃娘娘被困昭阳宫！这件事，是我们棋差一招，我们不同你们计较！但我家主子约战恭王九嶷山颠，只是他一时之气……”
“尉迟真与宗政扶苏约战？！”东方婧出声将他打断。
秦逍遥不由怔住：“你不知道？”
“我家主子一整天都关在东厢炼药，怎么会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绿翘一心护主，忍不住狠狠推了秦逍遥一把，“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坏透了，自己斗得你死我活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要拉着女人们下水！”
“那今日恭王与我家主子在承乾殿发生口角之事……你也不知道？”秦逍遥面露惊讶。不是说恭王夫妇，相亲相爱，同心同力么？怎么恭王的所作所为，这个恭王妃一点都不关心似的？
第819章 君心难测（4）（）
“不知道。”东方婧眉头一紧。她将自己关在屋里炼药一日，想不到竟出了这么多事！
“其实事情就是……”
“来不及了！”东方婧将秦逍遥打断，快步出门，“备马！边走边说！咱们必须尽快赶去九嶷山！”
尉迟真那两下子武功，全都是无忧教的。尉迟真几斤几两，东方婧最清楚不过。宗政扶苏的武功，却深不可测。他们迟一步，尉迟真都会有生命危险！
“好！”秦逍遥火急火燎地跟了出去。
东方婧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快马飞奔而去。
绿翘和冬梅骑术不好，缓缓跟在后头。
秦逍遥望着东方婧的背影，不由赞叹出声：“好靓的马术！早知道丞相府的挽云姑娘计谋过人，想不到还能文能武，这样的马术……寻常女子是学不来的！”
东方婧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问道：“我一早就叮嘱了宁王殿下，贤妃娘娘的事一定要沉着以对，不能鲁莽。宁王突然进宫面圣，是何缘由？”
“沈大人说昭阳宫里的婢女传了消息出来，说贤妃娘娘病重，太医不肯进昭阳宫医治……宁王殿下担心，姑娘又闭门炼药，主子便顾不得那么多了。”秦逍遥耸了耸肩，“我虽受姑娘之托，在关键时刻拉主子一把，可我毕竟是个奴才，主子又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脾气……我哪里拉得住他！”
“糊涂！”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