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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可我毕竟是个奴才，主子又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脾气……我哪里拉得住他！”
“糊涂！”东方婧暗叹一声，“宁王殿下犯糊涂了！中了别人的离间计，还不知道呢！”
“怎么说？”秦逍遥一脸不解。沈大人那边传来的消息，有理有据的，连他都相信了，怎么到了挽云姑娘嘴里……就成了离间计了呢？
“贤妃娘娘什么样的性子？贤妃娘娘倘若真的病重，绝对会下令自己宫中婢女封口，不许外传，未免宁王殿下担心！”东方婧扭头望向秦逍遥，“你说对不对？”
秦逍遥连连点头：“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在这儿！这么说来，贤妃娘娘病重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今日承乾宫里，恭王殿下的那番说辞，又该怎样解释？要贤妃娘娘为十七皇子陪葬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千刀万剐！”
“他的心思，我怎么猜得透？”东方婧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头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了宗政扶苏的用意。宗政扶苏不过是想在宁帝面前，与宁王、贤妃等人撇清干系，与帝王诛心罢了！偏生尉迟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当场就被激怒了！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九嶷山了！”秦逍遥喊出声来，“早先无忧太子从九嶷山一跃而下，尉迟墨便命人将九嶷山团团围住，搜寻无忧太子的尸体！六个月了，连半截尸骨都没找到，尉迟墨总算是放弃了，把他的人马全都撤回太子府去了！”
东方婧但笑不语。
这其中的故事，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挽云姑娘，你说……这无忧太子会不会没死？”秦逍遥好奇出声，“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也没见着、尸体也没见着，算个什么事？”
第820章 君心难测（5）（）
东方婧神情一滞。
无忧会不会没死？
这个问题，东方婧想过一百次、一千次。但即便无忧没有死，即便无忧再次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一样无言以对。
“走吧。”东方婧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
秦逍遥点头，紧随其后。
九嶷山山路崎岖，并不好走，但东方婧却走得十分轻快，仿佛将这山上的每一寸荆棘都刻在了记忆里。
秦逍遥忍不住问出声：“挽云姑娘，您来过九嶷山？怎么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山路似的？”
“来过。”东方婧只回了两个字，便没有多说。
秦逍遥见她今日心情不佳，便不敢再出声，生怕她不救自家主子。
九嶷山颠立了一座凉亭，凉亭之中摆着一张青玉石板做的石桌，两侧立着白玉石凳。石桌之上摆着两副碗筷，其中一只七星琉璃碗中断裂了一只调羹。这就是半年前，太子无忧殒命前的最后一餐，半年之久的风吹日晒，使得碗中残留的剧毒汤汁已经干涸。
尉迟真早早就等在凉亭之中，盯着面前的一切，触景生情。
“四哥，臣弟无用，早知道有今日一战，当初就该好好向你习武！”他对着幽深一片的山谷，轻叹出声。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月上枝头，宗政扶苏整点出现。
尉迟真回眸，“宗政扶苏，你来了。”
“宁王殿下赶着送死，本王自当成全你。”宗政扶苏声音冷肃，目光瞥见凉亭之中的摆设，又阴冷了几分。
尉迟真一扬手，将一早就写好的生死状扔向天际：“别废话，动手吧！我虽敬你生于战场，是条汉子，但你害我母妃，这笔账，不得不算！”
“本王让你三招。”
宗政扶苏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冷冷丢过去一句。
“不必。”尉迟真目光坚韧，“我和你不一样，我尉迟真为人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占别人的便宜。”
宗政扶苏不觉在心底苦笑。老十一还是从前的性子，倘使他身边无人襄助，倘使贤妃娘娘真的因此事获罪，他拿什么跟尉迟墨斗？真是让人不省心呐！
今日一战，满城皆知。
倘若他手下留情，不取尉迟真性命，父皇必定生疑。但倘若他不手下留情，尉迟真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还真是棘手！
“宗政扶苏，拿命来！”
宗政扶苏还在思量着，尉迟真已经拔剑。长剑直刺宗政扶苏面门而来，又狠又准，分明是要一剑取他性命。
宗政扶苏微微一个闪身，便躲过他一剑，而后冷冷出声道：“一招。”
尉迟真被激怒，又一个反手，朝着他下盘攻去。
宗政扶苏足尖轻点，稳稳立于他长剑之上，压得他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
“两招。”
“我不要你让！”尉迟真一如既往，率真暴躁，再次被激怒，冲着宗政扶苏怒吼出声。
“本王偏要让你，你阻止不了。”宗政扶苏的语气有点欠揍，“本王就是要羞辱你，羞辱贤妃！贤妃娘娘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草包儿子？！”
第821章 挽云受伤（1）（）
“宗政扶苏！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可以羞辱我母妃！”尉迟真瞪红了眼，下手愈来愈狠，也不顾君子小人，将藏于腰间的暗器，齐齐发出！
“三招。”宗政扶苏稳稳接住其中两枚暗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这样就对了！对自己的敌人，没有必要手下留情！别人砍你一刀，你就该砍十刀回去！只有这样，你才有能力护住自己至亲至爱之人！”
尉迟真闻言，又是暗器齐发！
其中一把淬了毒的小刀从宗政扶苏的耳鬓擦过，竟削下他一小段墨发来！
“生气了么？”宗政扶苏轻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别人略施小计，你就中了招，贤妃娘娘苦心经营，付之一炬！”
“你什么意思？”尉迟真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宗政扶苏冷哼一声，“你这个木鱼脑袋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本王便没有必要留着你的命了！留着你，只会连累了别人！”
他话音刚落，手中长剑终于出鞘，尖峰不偏不倚，直朝着尉迟真的心窝刺去！
“住手！”东方婧迟迟赶到，但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眼前的形势。
她快步上前，展开双臂，稳稳挡在尉迟真面前。
夜黑风高，看不清人影。
宗政扶苏竟然一剑刺入了那人的肩胛骨处，直到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那人的脸上，他才皱了皱眉头，声音沙哑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东方婧捂着伤口，目光如炬：“王爷早知道这是尉迟墨的离间之计，又何必对宁王殿下动真格？”
“你是本王的王妃，不帮着本王也就罢了，居然给别的男人挡箭，你同尉迟真到底是什么关系？”宗政扶苏不答反问。
“妾身是宁王的谋士，这一点……王爷早该知道。”东方婧的伤口还在沁血，宗政扶苏的剑还插在她的肩胛骨上，没有收回。只是转瞬功夫，她月白色的长裙已经被鲜血染透。
“本王是问你，为什么要选他？”宗政扶苏的心头莫名的烦躁。他的新王妃，他明明一点都不在乎，明明只是他的合作伙伴而已，但当那个女人不管不顾地挡在老十一面前的时候，他的心竟然有些动摇……他竟然希望拔剑的人是老十一，而这一剑是那个女人为他挡下的！
“……”东方婧的伤口血流不止，一时无言以对。
“本王是你的夫君，你做本王的谋士，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但你为什么要选他？！他有什么好？！”宗政扶苏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妾身……是在帮你们两个。”东方婧声音沙哑，突然伸出右手来，紧紧握住了剑锋……
“你做什么？！”宗政扶苏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东方婧的嘴角突然勾出一抹邪笑，而后单手用力一推，那把剑便穿过她的肩胛骨，将她整个人都扎穿了，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你们这一战，总要有一方重伤，才能向陛下交待！一个宁王，一个恭王，都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不一样，伤我最划算。”
第822章 挽云受伤（2）（）
东方婧说着，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将长剑拔出，鲜血便止不住了！
“挽云姑娘！”尉迟真离得很近，一把将她接住，抱在了怀里，“你怎么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面伸手压住她的伤口，一面慌张询问。
“该死！”宗政扶苏低咒一声，扔了手中长剑，快步上前。
尉迟真见东方婧伤势不轻，忙一弯腰身，将她抱起，“本王这就带你进宫，请最好的太医医治！你要撑住！”
“放开她。”
宗政扶苏声音冰冷，横臂将她拦住。
“凭什么？”尉迟真目光一冷，与他怒目相向。
“就凭她是本王的王妃，而本王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宗政扶苏双眸幽深一片，繁星落入，都不起波澜。那个女人躺在别的男人的臂弯里，那样安详，让他如此不爽！尽管那个男人是他曾经关系很铁的十一弟！而那个女人是他毫不在乎的有名无实的妻！
东方婧已经昏死过去，不能主导自己的去留。
“王爷……”秦逍遥赶忙上前，凑到尉迟真身侧，小声道，“王爷，您还是放手吧。挽云姑娘上山之前就嘱咐过我，若她今晚遇到什么不测，一定要让恭王殿下带她走——”
“为什么？”尉迟真难以置信，“是他的剑！伤了她！”
“挽云姑娘说了，没什么为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赢得陛下的信任。”秦逍遥忙道，“明日一早，宁王与恭王争夺恭王妃一事，便会传遍大街小巷！陛下对二位，才会心不设防。”
“不行！”尉迟真拒绝，“挽云姑娘因救本王受伤，将她交给宗政扶苏，本王不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宗政扶苏怒目相视，“这皇宫之中的太医，有哪一位的医术能与本王相提并论？尉迟真，你简直蠢笨！”
“宗政扶苏，你！”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挽云就会多一份危险！”尉迟真还要争论，已经被宗政扶苏打断。
宗政扶苏不再给他面子，回手赏他两片落叶，割向他的手腕。
尉迟真双手刺痛，手臂一松，怀中之人便落了空。等他再抬起头时，东方婧已经靠在宗政扶苏的肩头，伤口处的几处大穴也被宗政扶苏封住，止住了血！
宗政扶苏轻功了得，直接抱着她纵身一跃，跳下山谷！
秦逍遥不觉惊叹出声：“主子，这九嶷山高少说三千尺，竟然有人能够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这么……暧？你说他们会不会摔死？”
尉迟真冷冷瞪了他一眼：“宗政扶苏还不至于蠢到跳崖自尽！山路难走，他不过是为了救人，节省时间罢了！崖底是一汪池水，摔不死人的！”
秦逍遥若有所思，“当初无忧太子不也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么？这么说来，那无忧太子会不会……也没死？”
“不知道。”提及尉迟无忧，尉迟真目光清冷了许多，“四哥跳下去的时候，身中剧毒，情况自然另当别论。四嫂下的毒，世间无解。”
第823章 挽云受伤（3）（）
翌日清晨，恭王府，东厢。
东方婧躺在绣床之上，脑袋晕沉沉的，好不容易才睁开双眼。她浑身疼痛不已，尤其是左肩，几乎动弹不得。
绿翘激动地跑上前来：“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你吓死奴婢了！昨天夜里，姑爷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浑身是血，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流得血……奴婢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傻妞儿，你家小姐命硬，可没那么容易死。”东方婧垂下眼帘，回忆起昨夜自己为尉迟真挡剑之时的情形。好在她医术高明，清楚人体要害，若是尖峰再稍微偏上一点点……她的小命可就真的没了！
“主子。”冬梅快步上前，沉声道，“姑爷来了。”
东方婧眉头一皱，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让他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宗政扶苏已经快步入内，对着床畔的绿翘和冬梅道：“你们都出去，本王有几句话，要单独同王妃讲。”
“是。”冬梅和绿翘连忙退出门外。
东方婧抬起头来，与之四目相对。
宗政扶苏那双墨黑色如深井般幽深的眸子，冷得快要结冰。
“钟离挽云。”他声音冷肃。
“嗯。”东方婧应承道，“王爷心中必定有许多疑问。挽云早知会有今日，王爷就问吧，挽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宗政扶苏视线灼热，若是对方不给出一个答案，似乎当场就会将她烧化，“你与宁王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拼死帮他？”
“妾身曾受朝中之人迫害，沦为朝廷钦犯，又侥幸借钟离挽云之名，东山再起。宁王是妾身的故友，妾身帮他，不过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为自己复仇，也为枉死的家人复仇。”东方婧除了没有说出真实姓名，其余句句属实。
“本王猜到了。”宗政扶苏吐出五个字。
他一宿没睡，命琉风连累查访相府三小姐钟离挽云生平，这才发现她曾遭受巨创，而再次苏醒之后，性格大变。
东方婧微微一怔：“王爷相信鬼神？”
“为什么不信？”宗政扶苏突然笑了。他能相信他的阿婧起死回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王妃也曾是幽魂一缕？
东方婧为尉迟真挡剑的那一刹那，他愤怒不已。但是静思一夜，他便释然。
他宗政扶苏，恭王之尊，战神无疑，除了明面上没有皇族血统，他有什么比不上老十一的？
这个女人在与他比肩之后，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老十一。无疑，他们是旧识！
宗政扶苏笃定，倘若老十一没有比他先遇见她，她绝对不会做出昨夜那样的选择！
“好，很好。”这回换东方婧笑了，一双明眸灿若繁星，“妾身最喜欢的便是王爷这样的明白人。”
“本王也喜欢你这样的明白人。”宗政扶苏突然朝她伸出右手来，“如果可以，本王希望下一次……你选择的人，是我。毕竟——”
第824章 挽云受伤（4）（）
“毕竟挽云是恭王妃，恭王妃为宁王殿下挡剑的消息传遍朝野，王爷只怕要沦为朝中笑柄。”东方婧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宗政扶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随即朗朗笑出声来：“不错！不错！”
承乾宫。
李公公匆匆闯入。
躺在卧榻之上假寐的宁帝，忽然睁开了双目：“怎么？昨日一战，谁死谁伤？”
“这……”李公公面露为难。
宁帝眉头一皱：“老十一出了事？！他宗政扶苏伤朕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敢再对老十一下手？！”
“不，不是。”李公公摇头。
宁帝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面色好转。尉迟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自然不希望他出事或是受伤。但倘若尉迟真不伤分毫，便说明尉迟真与恭王早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是他更不愿意见到的事！
“哎。”宁帝轻叹了一声，“如此，朕不能再留昭瑜了。传令下去，贤妃沈氏下毒暗害十七皇子，赐白绫。”
“陛下——”李公公噗咚一声，朝着宁帝跪了下去，“陛下三思！昨夜一战，并非没有任何伤亡！恭王妃为阻止二人交战，只身为宁王殿下挡剑，重伤不起！今日一早，恭王妃与宁王殿下有染一事，已经传遍整个茶楼！”
“什么？！”宁帝惊讶不已，“恭王妃与老十一？他们竟然？”
“老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李公公忙道，“听茶楼里先生讲得绘声绘色，说是恭王妃未出阁之前便已经对宁王殿下仰慕已久，芳心暗许。至于当初她与恭王殿下被群臣撞见廊桥相会，其实是恭王殿下相中了她，有意设局……陛下赐婚，恭王妃不得不从。”
“你是说……朕棒打鸳鸯？老十一和那钟离挽云才是天生一对？”宁帝惊叹不已。
李公公不敢妄言，忙道：“这不怪陛下，是恭王殿下有心横刀夺爱。”
“如此说来，老十一与扶苏一早就已经结下了梁子，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站成一队？”宁帝面上微微露出几分疑惑。
“可不是？”李公公突然压低了声音，“还有一句话，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
“废话！”宁帝冷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朕可没闲工夫跟你瞎耗着，恕你无罪，便是！”
“是是是。”李公公连连点头，“鸳鸯阁中，朝廷眼线众多，消息来往频繁。奴才今日一早花重金买了恭王殿下与恭王妃的消息，传言当初恭王大婚第三夜，九皇子殿下拉着陛下去玉华台……并非无理取闹。”
“什么意思？”宁帝眉头一拧。
李公公忙接着说下去：“九皇子殿下早已得知恭王殿下与恭王妃面和心不合，以为他们二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