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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宁帝眉头一拧。
李公公忙接着说下去：“九皇子殿下早已得知恭王殿下与恭王妃面和心不合，以为他们二人不会圆房，故而拉着陛下前往玉华台，想着治他们二人一个欺君犯上之罪！谁知……哎！非但没能成事，还把自己的一双眼睛给赔了进去！”
“这么说来，扶苏大婚之时，对钟离挽云用了强？”
第825章 挽云受伤（5）（）
宁帝的脸上竟露出几分笑意来，“扶苏那样一本正经的人，想不到还能做出强占弱女……这种事来。”
“可不是？”李公公叹息一声，“九殿下着实伤得冤枉！”
李公公收了容家的钱，自然要帮着尉迟冥说些好话的。再说，如今容妃有孕，谁知道她能不能再次诞下龙种，万一容家东山再起，他也没白瞎折腾！
“冤枉个屁！”宁帝冷哼出声，显然已经对尉迟冥失望至极，“别人小两口的事，要他瞎掺合什么？活该被人挖了眼睛！朕就是再怎么心疼，也找不到理由治扶苏的罪！以后，不许在朕面前提老九！”
“是是是。”李公公一身冷汗。
“既然老十一已与扶苏为敌，那朕总算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宁帝揉了揉眉头，又问道，“小十七怎样了？余毒清了没有？”
李公公摇头：“十七皇子至今昏迷不醒。”
“太医院那帮废物！”宁帝一怒之下，便砸了手边的紫砂茶壶！
李公公肉痛不已，那可是前朝古窑烧出来的第一批茶具，还是凉国皇后用过的，放到古玩店拍卖，不是天价，也值黄金万两了！
“早先恭王妃为十七殿下清毒，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可现在恭王妃重伤在床，自己什么时候能好都说不准，更别提进宫给十七殿下看诊了。”李公公叹息了一声，“除了十七殿下，皇太后近日也病倒了！”
“母后？”宁帝一惊，“母后怎么了？！”
“陛下命恭王夫妇亲自为太后娘娘调理身子，如今恭王妃伤重，恭王回府伺候着……而太后娘娘的药又要恭王妃亲自熬制，恭王妃不能入宫，太后娘娘自然只能硬撑着了！”李公公如实禀报。
“这么说来，那钟离挽云虽是区区小女子，但我大宁却不能没了她！”宁帝垂眸思索片刻，随即道，“你替朕去一趟恭王府，带些珍贵的补品过去，务必要她快些好起来！”
“是。”李公公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望着李公公的背影，宁帝不由冷冷扯起嘴角。只要钟离挽云不死，老十一和扶苏之间便一直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自然能相互牵制。
安平殿。
十七皇子尉迟晗，面色惨白，躺在绣床之上，一动不动。
安贵人已经在他身边守了两夜，面容消瘦，也快要病倒。
大宫女琥珀匆匆赶到，跪倒在她面前。
“怎么样？”安贵人焦虑不已，“李掌事那边怎么说？”
“李掌事不肯相见。”琥珀摇头，“奴婢又去了太傅府和太子府，他们全都闭门不见！”
“过河拆桥！一个个都是小人！”安贵人气愤不已，“他们说过要保我儿安然无恙的，如今一个个都不肯兑现诺言！又是夺命散，又是鹤顶红……我儿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们折腾的！”
“要不……要不奴婢去一趟恭王府，恭王殿下医术无双，兴许他能有法子。”琥珀提议道。
“快去！”
第826章 一命抵一命（1）（）
恭王府，东厢。
宗政扶苏亲自熬了药，端进屋子。
绿翘一见，连忙屁颠儿屁颠儿地上前，伸手要接药碗：“姑爷，让奴婢来吧！”
“不必。”宗政扶苏惜字如金，“本王亲自给王妃喂药。”
亲自？
绿翘惊诧不已。自打入住恭王府以来，自家姑爷还是第一次对王妃这么好。事事都亲力亲为不说，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从前那么冷冰冰了。
“你们都退下。”宗政扶苏淡淡瞥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
“是是是。”绿翘连连点头，随后便拉着愣在原地的冬梅出了屋子。
冬梅一脸不情愿，小声道：“大少爷命冬梅管好主子的安危，恭王与主子……冬梅不该让他们单独相处的！万一恭王做出什么伤害主子的事情来，冬梅无法向大少爷交待！”
“我的冬梅姐姐哟！你就长点心吧！你难道看不出咱家姑爷对咱家小姐态度大变么？咱家姑爷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咱家小姐这次受了伤，他比谁都着急……可见他对咱家小姐是动了真心的！”绿翘撇了撇嘴，“你既然已经是咱家小姐的丫鬟了，可别总把容胤少爷挂在嘴边上，要是让姑爷听见了……对谁都不好！”
“可是……”冬梅心里的主子始终是容胤，要她接受钟离挽云可以，要她接受恭王……难比登天。
“好了！别可是可是的了！再有两天，我就要嫁人了！咱家小姐的终身幸福，我就全交给你了！”绿翘握紧了她的手，“拜托！”
冬梅一言不发。
屋子里头，宗政扶苏将药碗端到床边。
东方婧神情一怔，强撑起身子道：“我自己来——”
“别动！”宗政扶苏伸手将她摁住，“伤在肩胛骨上，本来就不容易痊愈，你这样动来动去，也不知道何年马月身子才能大好！”
“王爷很在乎？”
“当然。”宗政扶苏暖声笑道，“本王既然认可了你，就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拾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东方婧嘴边，“宫里头来了人。”
“是安贵人的人吧。”东方婧笃定出声。
“聪明。”宗政扶苏又吹了吹药碗，“她想让本王医治十七皇子，本王回绝了，你怎么看？”
“当然要回绝。”东方婧清眸流转，“在陛下眼中，恭王殿下已经与宁王殿下‘反目’，故而绝不能插手此事！因为救十七皇子，就是救贤妃。陛下曾经许诺，只要十七皇子不死，贤妃便也能保住一命。”
“依你的意思，放着十七皇子不管不顾，任由他自生自灭？”宗政扶苏面具之下的脸，瞬间僵住。他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丫头，但她必须足够善良，才能留在他身边。
“再大的仇恨，也不能累及稚子。十七皇子当然要救，但不是王爷救，而是由妾身出面！”这一招棋，东方婧其实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请王爷派人替我带一句话给安贵人，就说妾身有法子救十七皇子性命，但妾身有个条件！”
第827章 一命抵一命（2）（）
“什么条件？”宗政扶苏眸光一黯，“你伤势严重，什么样诱人的条件，才能让你不顾自己的生死进宫去救别人的命？”
“一命抵一命！妾身要安贵人拼死告发太傅东方嗣！我要东方嗣的命！”东方婧的眼眸之中突然迸射出无限的恨意。父亲大人，你逍遥快活了这么久，欠我们母女的，你也是时候偿还了！
“东方嗣？！”宗政扶苏的双瞳骤然紧缩，“你同他有深仇大恨？！”
“不错！”东方婧银牙一咬，“仇深似海！”
可不是仇深似海么？从前她看不透，如今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既然东方嗣一心为尉迟墨筹谋，那么从她嫁给无忧开始，她就已经踏入了他们一伙人的圈套之中！东方嗣身为她的父亲，打着亲情牌，一步一步将她骗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东方婧有今日，东方嗣，首当其冲！
“很好。”宗政扶苏放下药碗，连击三掌，朗朗笑出声来，“本王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
“什么？”东方婧抬眸。
宗政扶苏便道：“王妃的仇人几乎都是本王的仇人。就像你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从相遇那日开始，便注定要化敌为友。”
“王爷也与东方嗣有仇？”
“可不是？”宗政扶苏冷冷扯起嘴角。他和阿婧，之所以会输得那么惨，东方嗣必然在其中捣了鬼！
“妾身有一个请求。”东方婧突然开口。
“说来听听。”
东方婧垂下眼帘，沉默良久道：“东方嗣，留给我处置。”
“爱妃都开口了，本王还能不答应你么？”宗政扶苏点头，“本王替你送他一程。”
“那妾身就先谢过王爷了。”东方婧邪肆一笑。
安平殿。
琥珀蹑手蹑脚地走到十七皇子床畔。
正在打着瞌睡的安贵人猛然惊醒，急忙拽着她的衣袖问道：“怎么样？！恭王殿下来了么？”
琥珀摇头。
安贵人的手颓然垂落：“他不肯帮忙……晗儿没救了……”
“奴婢前往恭王府求救，恭王殿下避而不见，但是恭王妃卧病在床，却指明要见奴婢。”琥珀抬眸，“恭王妃言明，她有法子救回十七殿下……”
“她当然有法子！”安贵人猛然抬起头来，“当日在未央宫，就是她出手相助，才将晗儿的命保到现在！本宫相信她的能耐！”
“只是……恭王妃开出了一个条件。”琥珀直言，“恭王妃要娘娘拼死向陛下进言，澄清当日事情真相，否则……”
“否则什么？！”安贵人惊慌不已。
“否则就等着十七殿下肝肠寸断而死！”琥珀说着，不由哭出声来，“恭王妃说了，她是用毒高手，她清楚十七殿下……在死去前，会全身腐烂，痛不欲生。”
安贵人面如死灰，颓然跪坐在地上。
琥珀见她一言不发，忙跪倒在她面前，痛苦出声道：“娘娘！奴婢求求您！为了十七殿下，去面见陛下吧！”
“你……”安贵人伸手指向琥珀，“你……你这是要本宫去送死？！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安平殿的大宫女！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第828章 一命抵一命（3）（）
“奴婢是安平殿的大宫女不假，可奴婢亲手将十七殿下带大，奴婢……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七殿下受这种苦……”琥珀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娘娘，十七殿下可是您的亲生儿子！难道您就忍心……”
“不忍心又能怎样？！”安贵人瞪红了眼睛，“要本宫向陛下进言，这不是逼本宫去死么？！”
“娘娘有十七殿下，陛下不会取您的性命！”琥珀争辩道。
“那也难免被打入冷宫！”安贵人怒吼出声，“本宫不要在冷宫度过余生！”
“那……娘娘是不愿意了？”琥珀心灰意冷。
安贵人神色一惊，“你想怎样？”
“既然娘娘不愿面圣，那奴婢只能对不起娘娘了！”琥珀起身。
安贵人一把将她拉住，惊恐出声道：“你要告发本宫？！你是安平殿的大宫女，你告发本宫，于你没有半点好处！”
“奴婢……奴婢只要十七殿下活命！”琥珀痛哭出声。
“好！好！好！”安贵人连叹三声，“本宫成全你们！现如今，本宫也只能成全你们了！为了皇儿，本宫别无选择！”
琥珀见安贵人妥协，忙道：“恭王妃请娘娘明日午时，延禧宫面圣，届时会有人襄助。恭王妃只要太傅东方嗣一人性命，其余人等，任凭娘娘的这张嘴——”
“本宫知道了。”安贵人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次日清晨。
延禧宫大宫女璎珞慌慌张张跑去承乾宫，求见圣驾。
“陛下，太后娘娘今日一早咳嗽不止，用过早膳之后，病情更加严重，吃了太医院的药，不但不好，还吐了血，此时昏迷不醒！”璎珞姑姑满面焦急，“请陛下下旨，传恭王妃尽快入宫，为太后娘娘诊治！只有恭王妃的药，才能救得了太后娘娘！”
“什么？！不过几日功夫，母后竟然病得这么重了！”宁帝焦虑不已，“小李子，你赶紧传旨，请恭王妃尽快入宫！”
“陛下……”李公公迟疑片刻道，“陛下难道忘了么？恭王妃因宁王与恭王约战一事，重伤卧床，现在怕是还不能下床走路呢。”
“那就多派几个人去，抬也要将她抬进宫！”宁帝呵斥出声。
“是，奴才尽力。”李公公应承。
“慢着！回来！”宁帝又将他喊了回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嗓音道，“若她实在不能下床，就请她写下药方，又扶苏代为进宫诊治！”
“是。”
恭王府。
东方婧侧目看了一眼床畔的宗政扶苏。
因为伤口发炎的关系，她整夜高烧，而宗政扶苏便在她屋里守了一夜。
东方婧原本是想赶他走的，但她知道恭王府中难免有宫中密探，让他留守一夜，就当是买宁帝一个安心吧！
“醒了？”宗政扶苏睁开双目，墨黑色的瞳仁宛如无底深渊。
“第三天了。”东方婧出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什么？”宗政扶苏微微一怔。
东方婧便道：“因为我受伤的关系，王爷你开的药，太后已经三天没有服用，病情怕是控制不住了。李公公此时应该就在前往恭王府的路上，王爷可以梳洗更衣，准备进宫了。”
第829章 一命抵一命（4）（）
宗政扶苏与她相视一笑：“王妃好算计。”
“王爷过誉。”东方婧回敬。
延禧宫。
宁帝慌慌张张赶到，想要探望东方敏，却被璎珞姑姑拦下：“陛下，太后娘娘咳嗽不止，她也不清楚自己病情如何，怕传染给您，有损龙体，还请陛下在帘子外面候着。”
“咳咳咳……咳咳……”
帘子里头不时传出东方敏的咳嗽声，剧烈不止。
“怎么回事？！”宁帝眉头一拧，“梅园宴上，母后的病情……根本没有这么严重！母后究竟患了什么病，为什么没有人向朕禀报？！”
璎珞姑姑跪地：“回禀陛下，自梅园宴以来，太后娘娘的身体就大不如以前。太医院开的补药都不见成效，后来恭王妃亲自为太后娘娘熬药，才将娘娘的病情控制住……只是……”
“说下去。”宁帝面色一冷。
“恭王妃并未透露药方，且每次熬药都会将药渣一并带走，故而太医院无法辨别药方成分，不能给太后娘娘配药。”璎珞实话实说。
“不留药方？连药渣都要带走？”宁帝眉头拧成一团，“她莫不是在母后的汤药中动了手脚，怕被外人发现？”
“奴婢不知道。”璎珞摇头。
“陛下怕是误会了。”恰当此时，宗政扶苏赶到，将他二人的对话打断，“王妃不留药方，这是唐门的规矩。唐门的祖传药方，不能外传，而王妃是神医隐玥的关内弟子，得神医隐玥真传……她的药方自然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扶苏，你来了。”宁帝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这既是唐门的规矩，那朕心中便没有疑虑了。母后病重，恭王妃身体不适，不便入宫，就请扶苏帮帮母后吧！”
“是。”宗政扶苏点头，“微臣已经给太后娘娘带了汤药过来，用火炉温一温，兑着白粥服下就好。太后娘娘身体虚弱，不宜进补，吃些药膳养一养就好。”
“扶苏费心。”
“应该的。”宗政扶苏随即便当着众人的面，将已经凉透的汤药温了温，就着白粥，喂东方敏喝下，全程不曾假借他人之手。
“陛下！臣妾有苦！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东方敏服下汤药，咳嗽声渐小，这才有些睡意，寝宫外头便传来了一阵阵哀嚎。
宁帝狠瞪了李公公一眼，呵斥出声道：“还不快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外头嚷嚷，打扰母后歇息！”
“是。”
不一会儿功夫，李公公便走回来，小声道：“陛下，安贵人在延禧宫外头跪着，似乎是为了十七皇子的事……说什么愿意一命换一命，也要让陛下清楚当日真相，还十七皇子一个公道。”
“什么意思？！拿谁的命换谁的命？！”宁帝面露不悦。
宗政扶苏接过璎珞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忍不住搭话道：“陛下请恕微臣多嘴。安贵人的意思，自然是拿她自己的命换幕后真凶的命！”
“幕后真凶？”宁帝皱眉，“扶苏指的是谁？”
第830章 一命抵一命（5）（）
“微臣不知。”宗政扶苏摇了摇头，“陛下请安贵人进来，一问便知。若是陛下拒不相见，安贵人一直在延禧宫外头跪着，只怕太后娘娘半夜都休息不好。太后娘娘的病，需要静养，疲乏劳累，只会加重病情。”
“来人！带安贵人去承乾宫！小十七中毒之事，朕要亲自审问！”宁帝摆架离开，“扶苏，你随朕一道——”
“是。”宗政扶苏微微点头。
承乾宫。
安贵人跪倒在宁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臣妾有罪，求陛下赐死臣妾！”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宁帝面容严肃，“小十七中毒之事，你可是知道内情？！”
“回陛下，臣妾不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