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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镇定了一秒,随即又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回,回陛下,先帝皇陵受三里坡接连爆炸影响,如今……如今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朝臣们都在承乾殿候着了,还请陛下移驾承乾殿,处理要务!”
这个消息就如同一颗炸弹,猛然在宁帝耳畔炸开。他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腾得一下就站直了身子,甚至望了怀中还抱着沈昭瑜。沈昭瑜被一股大力牵扯,身子前倾,一个不稳,上半身猛然朝着床榻下面栽去!
歆兰和诸位宫女都站得很远,根本来不及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脑袋着地,额头被撞破,鲜血直流!
宁帝一言不发,快步朝着昭阳宫外走去,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衰落在地的可怜女人。
沈昭瑜趴在地上,努力撑起身子,朝着那一抹薄凉的背影,低吟一声:“陛……陛下!”
宁帝恍若未闻,大步流星,直接出了偏殿!
“主子!”歆兰快步上前,赶紧去扶地上的沈昭瑜。
沈昭瑜却一把将她推开,原本温润如水的眸子里,突然间就布满了仇恨,自己强撑着身子,瘫坐在地上,脖子勾得直直的,一直朝着门口望。
“主子,您额头流血了,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歆兰面色焦急,快步朝着门外走。
“站住!”沈昭瑜低吼出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来!不许去!”
“可是主子,您伤得很重……你本来就失血过多,这会儿又撞了头,不知道要不要紧。”歆兰苦着张脸,回眸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甚是心疼。
“不要!不要去!”沈昭瑜将她叫住,面上两行清泪,缓缓流下,“难道你们看着本宫受辱还不够,还要再喊更多的人来看本宫受辱么?!本宫不要,本宫就是死,也要骄傲地死!”
歆兰与她对视一眼,一下子就读懂了她心中的苦楚,快步回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她伸手擦了擦沈昭瑜眼角的泪,心疼万分地安慰:“娘娘别快别哭了,这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人比娘娘更受宠了。今日皇陵被毁,陛下大约是真的着急了,才没有顾及到娘娘的感受——”
“是么?”沈昭瑜冷笑出声,“根本就不是!当初六月冰雹,将半个宁都城砸毁,京城之中一片混乱的时候,陛下在哪儿……你知道么?陛下在香山行宫陪宸妃姐姐呀!”
第1266章 百口莫辩(1)()
歆兰哑口无言。
“宸妃姐姐有什么大事,不就是常年头痛的老毛病么?!”沈昭瑜低斥出声,“说到底,本宫输就输在没有真正得到陛下的心!”
她颤颤悠悠地迈开步子,走到梳妆台旁,看了一眼镜中憔悴的女人,不禁自嘲。她虚弱到这般地步,都换不来那个男人为她驻留一步,怎么还能指望,接下来的岁月,他终究会爱上她呢?
不会,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沈昭瑜掏出衣袖中的帕子,擦干了眼泪,又从梳妆台的箱底取出药箱来,在额头上摸了些许金创药,而后用白纱小心裹好。她一回眸,面色的悲哀,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忍、是骄傲、是坚不可摧!
“真儿在哪里?”她回过头,镇定万分地望向歆兰。
歆兰忙道:“方才宁王殿下在凤阳宫被太子殿下绊住了脚,这会儿正往昭阳宫这边过来看望主子。”
“你赶紧派人截住他!就说本宫好得很,什么时候都能看,当务之急,是带着那帮大人,一道去承乾宫,万万不能让太子的人占了先机!”沈昭瑜眸光一动,而后又道,“再派十多个人手去凤阳宫,盯紧了钟离语嫣,别让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歆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沈昭瑜深吸了一口气,拾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在素白如纸的脸上,轻盈涂抹,待到冷魅的妆容成型,还不忘拾起朱砂,在额头中央画上一朵朱红色的鸢尾花,妖娆异常。
她冷笑着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不禁闪过一抹狠色。
承乾宫。
“弹药库明明在三里坡西南角,距离皇陵三五里,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炸到皇陵?!”宁帝额上青筋凸起,暴跳如雷!
“回禀陛下,属下去弹药库看了!弹药库确实被烧毁,但也仅仅是被烧毁而已!库中弹药显然一早就被人转移去了先锋营,今次被炸的不是弹药库,其实是先锋营!先锋营紧靠先帝皇陵……属下赶到的时候,上千斤弹药全部炸毁,一切都已经迟了!皇陵坍塌,沦为废墟,周遭草木,全部烧成灰烬!”前去刺探军情的暗探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重复。
“先皇和先祖的金身呢?!”宁帝瞪红了眼眸。
“属下派人进去找了,棺木尽毁,尘埃满地。别说是金身,就算是烧化的骨灰……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暗探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宁帝的眼睛。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帝呵斥出声,“扶苏不在,禁军统领呢?!”
“回陛下,禁军统领自打发生爆炸,便不见踪影了。”暗探压低了脑袋回禀。
“那副统领呢?!”宁帝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激动道,“就是那个紫烟!朕记得,她是个女人,却是扶苏最得力的下属!军中发生爆炸,她一定清楚原因!”
“紫烟副统领逃了。”跪在地上的暗探突然抬起头,“属下赶到的时候,禁军军中不少将士都在议论紫烟副统领逃跑的事。大约是东窗事发,怕遭到陛下责罚吧!”
第1267章 百口莫辩(2)()
“所以,就没有一个人知道爆炸发生的原因么?!”宁帝怒吼出声,“朕每年给你们多少俸禄,就养了你们这帮废物!先帝皇陵被炸毁,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父皇!”尉迟墨突然出声,“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切分明就是恭王生前的疏漏!将弹药库的弹药不分青红皂白地搬去先锋营,根本就没顾及先帝皇陵的安危,没将皇家的威严放在眼中!此番先帝皇陵重创,全败宗政扶苏所赐!”
“不错!请陛下收回禁军军权!”
“不要!父皇不要!”尉迟真迟迟赶到,扑通一声朝着宁帝跪下,“父皇,恭王夫妇的尸身还没找到,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这要是万一他们活着回来,但三万禁军已经易主,该是何等心寒?”
“十一弟,你就是太多心了!”尉迟墨将他打断,“试问有谁能在湖泊之中憋气一天一夜不死?宗政扶苏都已经在积水之中埋了那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父皇不如早早下旨,宣布恭王死讯,准备衣冠,出殡下葬!”
“太子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宗政扶苏的声音如同惊雷,突然间在承乾宫大殿之外炸开。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只见冥冥夜色之中,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怀抱一名遍体鳞伤的短发女子,步伐款款,脚底生风,朝着大殿走来。
“恭王、恭王妃觐见——”
门口的侍卫愣住,以为见了鬼,但看见宗政扶苏身侧那醒目的腰牌,连忙捏着嗓子通传。
“宗……宗政扶苏?!”尉迟墨最是吃惊,在他心中本应死绝了、连骨头都被融化掉了的人,竟然又重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就跟见了鬼似的!
“恩,多日不见,太子殿下没认错了。”宗政扶苏本就比尉迟墨高了半个头,平日里同他说话,都照顾他的身份,微微弯着身子,可今日不同,他今日怀中抱着东方婧,弯着不仅不舒服,也不像样。陡然站直了身子同尉迟墨说话,落在旁人眼中,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挽云姑娘!”尉迟真倒不担心宗政扶苏,而是目光盯着他怀中的人看了许久,确信那丫头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这才欣喜出声,“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
“禁军军中出了大事,本王身为禁军统帅,不查清此事,哪里敢死?”宗政扶苏目光鄙夷,淡淡扫向尉迟墨,“真要是死了,万一死后还被人套上一个图谋不轨、炸毁皇陵的罪名,岂不是到了地下,还要被敌国一群野鬼嘲笑?!”
他声音一顿,又接着用戏谑的口吻道:“呐……这就是大宁国的那个什么战神王爷?什么战神王爷呀?叫老死鬼才对!宁国的帝王,在他死后夺了他的封号,贬为****,子孙后代,生生世世不能脱离奴籍!”
尉迟墨焦虑地盯着他,不知道他此番回来,是否有所准备。
宁帝有些听不下去这些冷嘲热讽,隐忍着心头怒气,淡淡开口道:“扶苏,你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这禁军军营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1268章 百口莫辩(3)()
“陛下,这就要问问太子殿下了!”宗政扶苏单手抱着东方婧,腾出一只手来,朝着虚空之中一抓,眨眼功夫,摆在五米开外的一张长凳便被移到他跟前。他弯下身子,小心翼翼放下东方婧,让她稳坐长凳之上,自己才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接着道:“这件事,想必没有人比太子殿下,更为清楚。”
“宗政扶苏!你这话什么意思?!”尉迟墨瞪直了眼眸,怒斥出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宗政扶苏摆了摆手,“我想,这很好理解。”
“你公然诬陷本宫?!”尉迟墨双手握拳,怒目相视,“禁军是你的禁军,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殿下这句话说得极好。”宗政扶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凌乱的袍子,眸光一动道,“禁军是本王的禁军,与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关系,您这三更半夜的,带着一帮朝臣来抢禁军军权,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尉迟墨一下子被宗政扶苏给绕了进去,脑袋竟有些转不过来了。
等他想明白了,宗政扶苏已经又开口了,“这三更半夜的,禁军一出事,太子殿下的人就赶到了。你这帮下属还真是拼命,三更半夜的,都还在尽心尽力地处理公务。”
宗政扶苏这话说得很明白,就差没将“尔等早有图谋”六个字说出来了。
一夜混乱,直到此刻,宁帝才稍微清醒了些许,眉头紧拧,目光灼灼地盯着大殿中央的尉迟墨。难不成,今夜之事,当真是太子做的?!他已经胆大到敢公然炸毁先帝皇陵了么?!
“宗政扶苏,你不要在这儿混淆视听!皇陵被炸,分明是你的失误!你将弹药放在先锋营,安得是什么心?!”尉迟墨指着他,厉声职责。
“本王能安什么心?难不成本王蠢到自己找人引燃弹药,炸毁皇陵,而后坐等陛下处置?”宗政扶苏回眸,目光平静地望向宁帝,“陛下,这点火滋事之人,本王已经抓到了。刚巧,这个人……太子殿下也认识。”
尉迟墨一听,一颗心猛然悬起!
花影迟迟不归,该不会是……落入了宗政扶苏手中吧?!
“哦?”宁帝的眉头拧紧,“赶紧带上来!今次之事,朕势必揪出幕后黑手,取他首级,以祭奠先皇在天之灵!”
尉迟墨闻言,更是心惊不已。
宗政扶苏缓缓走到他身侧,目光瞥见他握紧的拳头,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的笑意,仿佛在说:尉迟墨,你终于害怕了么……
“带上来!”他冲着大殿外头,低喝一声。
禁军统领随即押着一个身着黑衣,面上满是疤痕的女人上前。
花影一路挣扎,奈何宗政扶苏一早便废了她一身武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如何能从禁军统领手中逃脱?!
“她的手臂……”
花影满脸灰尘,众人尚未认出她来,朝臣之中便有人指着她空荡荡的右侧袖子议论,“她只有一只手臂!微臣仿佛在哪儿见过她!”
第1269章 百口莫辩(4)()
尉迟墨面色煞得惨白,薄唇抿成一线!
为夺禁军军权,恶意炸毁先帝皇陵,纵然他是太子……这样的罪名,他也抗不起!一旦坐实,就算父皇念着血肉亲情不杀他,那他这费尽心机才谋来的太子之位,也铁定保不住了!
“是花护卫吧?!微臣记得,当初花护卫夜闯玉华台,与恭王妃打了个赌,结果输得惨烈,硬生生押上了自己的一条手臂!”夏卿岚适时出声。
“夏大人,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尉迟墨目眦欲裂,试图堵住夏卿岚的嘴!
夏卿岚冷冷挑眉:“众所周知,花护卫是太子殿下的影守,整日与太子殿下都是形影不离的。只是今日,微臣刚巧没瞧见花护卫跟着殿下进宫,这才有了小小疑虑……微臣只是猜测,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激动?是不是花护卫,命人打盆水来,给她擦干净脸,一看便知!”
“这样丑陋的奴婢,岂不是污了我父皇的双眼?!”尉迟墨手心里湿沥沥的,面上还故作镇定。
“无妨。”宁帝高坐大殿之上,声音清冷,“来人,给这个奴才,净脸!”
“是。”李德安躬了躬身子应承,隐约觉得要出大事。
花影口中塞着布条,无法开口,只能痛苦地摇头。
尉迟墨怨恨地望着她,恨不得一剑将她斩杀!可是那有什么用?就算杀了她,父皇一样可以验她的尸体,只要认出她是花影……他这个太子就做不成!
禁军统领上前一步,在尉迟墨焦灼的目光之下,飞快将花影的脸洗得干干净净!
宗政扶苏回眸望向宁帝,而后轻描淡写道:“陛下,前阵子太子殿下大婚,太子府被一群毒蜂给攻击,花统领则不幸被毒蜂蛰得毁了容。这张脸……着实有些吓人,陛下就讲究着看看吧!”
“是花影!就是花影!她毁容之后,微臣是见过她的!”
“确实是花护卫不错!”
“……”
朝臣议论纷纷,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尉迟墨。
宁帝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暴起,随手就将桌案上的砚台,奋力朝着尉迟墨砸去!
尉迟墨不敢避闪,硬生生挨了一下,额角破裂,墨汁洒了他一脸,狼狈不堪!
“太子!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你的影守为何会跑去禁军军营?!为什么她一去,禁军军营就出了事,先帝皇陵就瞬间被炸毁?!”宁帝气愤不已,“朕一直以为你只是有几分野心,却不想你为了争权夺势,已经无恶不作了!”
“父皇,儿臣没有……”尉迟墨百口莫辩,“儿臣从未想过要炸毁先帝皇陵,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宁帝追问。
只是下令给花影,命她点燃弹药库的千斤弹药罢了,谁知道这好端端的弹药库没爆炸,先锋营反倒着火了?
尉迟墨心中纵有千万委屈,也不敢将实情和盘托出。
他狠瞪了宗政扶苏一眼,而后硬生生将到了嘴边上的解释吞回肚中,扑通一声朝着宁帝跪了下去!
第1270章 百口莫辩(5)()
尉迟墨满目苍凉,心知在劫难逃,仍然想赌一赌宁帝的心,赌一赌他愿不愿意帮他这个亲儿子!
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道:“儿臣御下不严,请父皇责罚!”
“呵?御下不严?”尉迟真不禁扯了扯嘴角,冷笑出声,“三哥这是一个‘御下不严’就想把责任全部推给花影么?花影算个什么东西,她没事去纵火炸皇陵,对她有什么好处?!若是没有主子指使,她真敢这么做?三哥,你这是将我们大伙儿当三岁小孩儿忽悠呢?”
“十一弟,你何必咄咄逼人?!”尉迟墨猛然抬起头来,眸光带刺地瞪了尉迟真一眼,一转头又满目无辜地望向宁帝,“父皇,儿臣确实不知道先帝皇陵为什么会爆炸,儿臣不知道花影都做了些什么!父皇,那皇陵里头躺着的可是儿臣的祖父和曾祖父,儿臣的野心再怎么大,也不至于拿他们两位老人家开刀!儿臣不傻,这要是被父皇发现,儿臣还有活路么?!”
宁帝眉头紧蹙,似信非信。
尉迟墨又接着道:“依儿臣之见,花影定是因为断臂之事,记恨恭王和恭王妃……这些事情,定是她一人所为!炸毁先帝皇陵,罪不可恕!她虽追随儿臣多年,儿臣却不想再用此人,请父皇下旨,取她首级血祭祖先,再将她片片凌迟、挫骨扬灰,以泄父皇心头之恨!”
尉迟墨一番话,引得花影目瞪口呆。
东方婧见花影面色惨白,指尖发抖,看向尉迟墨的视线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忙递了个眼神给宗政扶苏。
宗政扶苏会意一笑,随即指尖轻轻一弹,一枚小小的药丸便砸在了花影的后颈心处!
花影被那股大力驱使,身子前倾,脑袋却往后一仰,嘴巴一松,口中的帕子便似费了千辛万苦之力猛然吐出!
她跌跌绊绊地爬到尉迟墨身侧,拽着尉迟墨的衣袖不放,眼中含恨,粗哑着声音道:“主子……主子你好狠的心!属下为了你,受尽屈辱,一心求死……可你心中想的却是要将属下生生砍下首级!片片凌迟!挫骨扬灰!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