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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东方婧摇头。
“胡说！”钟离毅呵斥出声，“你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陛下为何会突然宣召我们？！听说这件事是德妃娘娘提出来的，不但惊动了陛下，还惊动了恭王殿下！”
“恭王？”东方婧眉头微微一蹙，“关他什么事？！”
钟离毅狠瞪了她一眼，“别总这么没大没小，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未来的夫君？
东方婧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喜事能不能办得成，还说不准呢！
“走吧！”钟离毅冷哼了一声，示意她赶紧上马车。
东方婧环顾四周，便发现整个丞相府都被宫里头的人马给包围了。东方婧想不通，尉迟墨究竟放了什么大招，居然能让宁帝出动禁军？！
她翻身上了马车，绿翘原本要跟上，却被李公公拦了下来：“你，留下。”
“为什么？”绿翘眉头紧蹙。
李公公便道：“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随后，他扭头望向一侧的锦秋，道：“你是叫锦秋吧？你跟着吧。”
“我？”锦秋微微一怔。
东方婧多看了李公公几眼，又瞟了锦秋一眼，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二。
锦秋也不是傻子，这件事若是牵扯到她，多半与元宵节那晚所见之人脱不开关系，与前朝脱不开关系！她若是跟着去了，只怕钟离挽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锦秋杵在原地，始终不愿意挪动步子。
东方婧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道：“锦秋，不要怕，李公公让你跟着，你就跟着。”
第417章 前朝余孽（2）（）
“姑娘……”锦秋眉头蹙起，不想连累他人。
东方婧递给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看看身后的上百禁军，你若是不主动跟着，只能是被架着走的！
锦秋垂下眼帘，随即跟着她上了马车。
承乾殿内。
宗政扶苏刚巧准备进宫，率先赶到。
东方婧给宁帝行了大礼，抬起头之后，才发现宗政扶苏也在，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德妃转过身，对宁帝道：“陛下，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就说正事吧！”
“嗯。”宁帝哼了一声，随后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着东方婧，冷眸一挑道：“钟离挽云，你可知罪？！”
东方婧淡然自若地摇了摇头：“臣女不知。”
“不知？！”德妃冷笑出声，“依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臣女一直以为德妃娘娘贤良淑德，是后宫典范，断案将证据，做事讲道理，今日一见，呵……”东方婧禁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大失所望！”
“放肆！”李公公斥责出声，“圣上面前，居然敢这么跟德妃娘娘说话！”
“臣女说得都是实话。”东方婧耸了耸肩，“臣女莫名其妙地被人拉进宫中，方一进宫，就被德妃娘娘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难道我有话要说，都不能说了么？！”
宁帝瞟了宗政扶苏一眼，想到宗政扶苏那日在元宵晚宴之上，曾经出面保过东方婧，于是沉声道：“能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今日之事，自有朕来决断，即便是德妃提出来的，她也做不了主！”
“多谢陛下。”东方婧莞尔一笑。
德妃眉头一紧，“陛下……”
宁帝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便道：“将你的人证带上来，等问清楚了再定！挽云姑娘知书达理，安分守己，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是。”德妃朝着宁帝福了福身子，随后冷眸一挑道：“来人，把孙嬷嬷带上来！”
锦秋神情一震，双手不由握紧成拳，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
宗政扶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冷眼看着，尽可能不参与其中。
孙嬷嬷被人推到宁帝跟前跪下。
德妃便指着孙嬷嬷道：“元宵节那晚，你私自逃出玉华宫，是与何人会面？如实招来！”
孙嬷嬷一直低着头，目光躲躲闪闪，齿缝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地话来，“回娘娘，奴婢该死，奴婢私自逃出玉华宫，是为了给一个故人传递消息！”
“故人？！”宁帝眉头一拧，“什么故人？！”
“就是凉国皇宫里的故人！”孙嬷嬷声音颤抖，回着宁帝的话，目光还时不时的瞥向德妃，显然是极其惧怕德妃的。
“好端端地，你不呆在玉华宫养老，为何要私自逃出去，见什么凉国故人？！”宁帝一脸不满。
孙嬷嬷又望了德妃一眼，而后沉声道：“因为，老奴是凉国旧人！老奴留在宫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与宫外的势力里应外合，助我大凉复国！”
第418章 前朝余孽（3）（）
她这句话掷地有声，简直是敲在宁帝心上的！
宁帝腾得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呵斥出声道：“你当真是凉国旧人？！”
“当然！”孙嬷嬷抬起头来，满目傲娇，“老奴在宫中数十年，看惯了你们宁国人的丑恶嘴脸，老奴始终以此为荣！不仅我是凉国旧人，你这个大宁皇宫的边边角角到处都有我凉国人的痕迹！”
“放肆！放肆！”李公公连吼了两声。
孙嬷嬷又回过头，指着锦秋道：“你看，这承乾宫中，圣上面前，还有我的同伴在呢！”
“胡说！满口胡言！”钟离毅急得满头大汗，“陛下明鉴，我们丞相府素来干干净净，绝对不可能养着前朝余孽！”
“怎么不可能？！”德妃反问出声，“丞相大人光明正大，不代表下面的人也都光明正大！据本宫所知，丞相大人忙于政务，无暇管理后院之事，如今这丞相府的后院，已经乱成一团了！”
“德妃娘娘的意思是，丞相府的后院，是被臣女给搅乱的么？”东方婧抬起头来，清眸流转，言辞直指德妃。
“难道不是么？！”德妃目光毒辣，“如果不是，你将这个前朝余孽养在身边做什么？！”
“德妃娘娘说谁是前朝余孽？”东方婧扯了扯嘴角，“可不要信口胡说！”
“自然是你身边的这位锦秋嬷嬷！”德妃冷哼出声，“孙嬷嬷已经招了！锦秋和她一样，都是凉国旧人，有幸从宫中逃脱！锦秋逃出宫外之后，一心想着帮助旧主复国，这才借着元宵节的机会，重新联系上了孙嬷嬷，想要探听宫中机会！”
“不错。”李公公跟着附和，“幸亏德妃娘娘明察，截住了私自逃出玉华宫的孙嬷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帝眉头一拧，指着跪地不起的锦秋问道：“锦秋，你说！可有此事？！”
锦秋埋头不语。
她此时若是不肯承认，只怕德妃也会想着法子逼她承认！
但她若是承认了，她的主子自然也难辞其咎。
依照宁帝的个性，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她逃不过，她家主子也是难逃一死！
“陛下，她不说话，显然是认了。”德妃抢先一步说道。
“那倒不见得！”东方婧拔高了声音，将她打断，“陛下，锦秋不过是丞相里头一个小小的奴仆，从未有机会在圣上面前说话。您突然问她话，她一定是被吓到了。德妃娘娘和那位孙嬷嬷空口指认锦秋，总该拿出点证据吧？！”
“陛下，小女说得不错，确实要有证据啊！”钟离毅额上青筋暴起，背脊之上满是冷汗。
“证据？！”德妃冷笑一声，“凉国人有凉国人的特征，凉国人的发梢和汗毛都是紫色的，只要将锦秋的头发放下来，一看便知！”
孙嬷嬷适时挺直了身子，甩了甩手，一头白发垂落，而发梢的地方果真是微微泛着紫色的！
宁帝见孙嬷嬷是凉国人，心中便又多信了德妃几分，“来人！拆开锦秋的发髻！”
第419章 前朝余孽（4）（）
“慢着！”东方婧突然出声制止，“陛下，姑娘家的发髻岂能说拆就拆？！依照咱们大宁国的规矩，女子只能在夫君面前披头散发，锦秋尚未出嫁，此举不合情理！”
“呵……呵呵……”德妃轻笑出声，“陛下，钟离挽云伶牙俐齿，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一个奴仆而已，何必在乎她的名节？！”
“奴仆又怎样？！奴仆也是陛下的子民！”东方婧言辞凿凿，“若是我指着德妃娘娘说您是凉国旧人、前朝余孽，您也愿意当众拆开您的发髻么？！”
德妃眉头拧成一团，呵斥出声道：“满口胡言，你怎么能拿一个奴仆同本宫相提并论？！”
“呵……”东方婧冷笑出声，“人人生而平等，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就因为您是陛下的宠妃，就比旁人金贵一些么？！”
宗政扶苏听到东方婧说出这番话，不由觉得吃惊。
人人平等。
寻常的官家小姐，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当着德妃和宁帝的面说出来！
宗政扶苏本身是不待见东方婧的，但听了她这番话，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陛下，微臣以为……”宗政扶苏声音顿了顿，“挽云小姐所言，极有道理。德妃娘娘若是不能拿出什么有力的凭证来，到时拆开了锦秋的发髻，令锦秋名节尽失，这份责任该由谁来担着？”
“本宫担着！”德妃脱口而出。她笃定锦秋就是凉国人，也不怕有什么万一。
“娘娘担着？娘娘拿什么担着？”东方婧扯了扯嘴角，“娘娘身份尊贵，定然会拿钱财来搪塞，可是女子的名节重于千金，又岂是钱财能买得到的？！”
“那你想怎样？”德妃眸光一狠。
东方婧仰起头来，“娘娘既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就以自己妃位作为担保。倘若锦秋不是凉国人，就请娘娘自请降级，腾出德妃之位！”
“胡闹！胡闹……”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察言观色，冲着东方婧呵责出声，“你是什么身份，娘娘是什么身份？！你居然敢跟娘娘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么？！还不赶快给娘娘赔礼道歉？！”
“我不！”东方婧短促有力地回了他两个字，“我说得难道有错么？！德妃娘娘若真有十足的把握，那就应了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拿旁人的名节当儿戏！”
“你！”德妃瞪直了眼睛，目光如千万根毒箭，直朝着东方婧射来。
“怎么？”东方婧讥讽出声，“德妃娘娘难道不敢么？！既然没有把握，又何必兴师动众地来问罪呢？！”
“本宫有什么不敢的？！”德妃气上心头，“本宫就拿出自己的妃位做担保！若本宫有错，本宫自请谪降为嫔，若本宫无错，此事一干人等，都得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东方婧眸光一转，朝着宁帝深深一拜：“陛下，德妃娘娘的话，您都听见了。德妃娘娘位分高，她万一出尔反尔，臣女管不了。还请陛下做个见证，到时要她务必履行自己的诺言！”
第420章 前朝余孽（5）（）
李公公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悄悄推到大殿外头，对着守在大殿外头的红鸾道：“你去一趟太子府，赶紧请太子殿下进宫，就说德妃娘娘有难！”
“德妃娘娘有难？！”红鸾吓了一跳，“娘娘今日是受了殿下的旨意，冲着钟离挽云而来的，钟离挽云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威胁到德妃娘娘呢？！”
“你别废话了！这就是我的预感而已。”李公公手脚都在颤抖，“依照我多年经验，娘娘这次恐怕要载大跟头！你赶紧请太子殿下进宫，或许陛下看在太子殿下的颜面上，还能挽回！”
“是，奴婢这就出宫。”李公公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红鸾见李公公慌张，料想着应该真的出了大事，借了李公公的腰牌，急匆匆就往宫外赶。
“陛下，挽云小姐说得不错，她人微言轻的，你就给她做个见证吧！”宗政扶苏淡笑着开口，“既然德妃娘娘有十足的把握，大伙儿只需要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好！”这显然已经变成女人之间的斗争，宁帝本不想插手，但宗政扶苏开了口，他也不好不应，于是就随意应承了一声。
德妃仍旧是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好，就请陛下为妾身做个见证！”
东方婧起身，缓缓走到德妃跟前，作势要拆开锦秋的发髻。
“慢着！”德妃却突然将她叫住。
东方婧回眸，狡黠一笑：“德妃娘娘是反悔了么？！”
“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道理！你既然觉得女孩子家的名节那样重要，锦秋的发髻自然也不能随意拆。”德妃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东方婧依旧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但眼神却极为坚定：“那娘娘想要怎样？！”
“本宫亲自来拆！”德妃眉头一挑，直朝着锦秋和东方婧走来。
锦秋手心里头满满都是冷汗，禁不住抬起头来，焦灼地望向东方婧，那眼神仿佛在说：是奴婢不好，奴婢连累了姑娘，奴婢罪该万死！
东方婧却缓缓伸出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抚了抚，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也不知怎的，锦秋听到这话，突然就心安了几分，背脊也挺得更直了。
德妃走上前来，勾起长甲，伸手小心翼翼地抽开锦秋的发带，而后另一只手绕了绕，将她满头长发都铺陈了下来。
大殿之中，钟离毅、李公公和宁帝全都看呆了眼。
德妃更是怔愣在原地，手指僵在半空中，面上的狠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恐惧。
“不！不可能！”德妃抚摸着锦秋那如瀑布一般的黑发，“明明应该是紫色的，不可能是黑色的！不可能！”
东方婧一言不发。
锦秋连忙伸手，将自己的发梢弯到眼前，匆匆瞥了一眼，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确实是凉国旧人，应该是紫色的头发，怎么会……怎么会几天功夫，就变成了一头黑发呢？！
第421章 谪降为嫔（1）（）
“一定是你！是你！”德妃目光一转，瞪向东方婧，“你知道孙嬷嬷被抓，行踪暴露，所以趁着陛下还没宣召你们进宫，你就替锦秋剪掉了发梢！”
“臣女有没有这么做，娘娘仔细看一下锦秋的发梢便知。”东方婧伸出手来，捻起锦秋的一根发丝，用力拽下，而后命人递到宁帝跟前，指着那发丝道：“陛下和娘娘都仔细看看，这发丝的尾部是分了岔的，显然发梢还是在的，锦秋根本就没有剪过头发！”
宁帝细细看了一眼，这根长发确实是有发梢，发梢的末尾分了好几个岔，几乎枯掉，但一点都看不出紫色。
“本宫不信！一定是你在锦秋的头发上动了手脚！”德妃咬住东方婧不放，“也许是剪掉之后，再一根根分出岔来的呢？！”
“德妃娘娘，人的头发有几十万根，我哪有那个功夫一根根去给锦秋的发梢分岔？”东方婧轻笑出声，“你错了就错了，不肯承认算什么？！”
“陛下，你要为妾身做主！一定不是这样的！”德妃跪倒在地，“孙嬷嬷都已经招供了，这件事怎么可能有假？！”
“怎么不可能有假？”东方婧反问，“或许这位孙嬷嬷根本就是收了娘娘的好处，故意攀咬于我的呢？！”
“你胡说！”德妃冷冷扫了东方婧一眼。
东方婧可不怕她，抬头望向宁帝，“陛下，当初七皇子殿下瘫痪在床，急需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来冲喜，德妃娘娘以为臣女是阴时阴刻出生，便以太子殿下接亲，试图骗婚，偏生在拜天地的时候，被臣女当场揭穿！臣女心想，德妃娘娘必定是因为此事，对臣女怀恨在心，才在陛下面前演了这样一出好戏！”
“你满口胡言！”德妃斥责出声，试图制止她说下去。
此事事关丞相府兴衰，钟离毅终于不能置身事外，开口为东方婧说话，“陛下，老臣可以作证，确有此事！德妃娘娘只怕是怀恨在心……”
“钟离毅！你这个老狐狸，你！”德妃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一个个都在落井下石！”
宁帝也是有判断力的人，不会听由他们两边相互攀咬，于是扭头望向宗政扶苏，问道：“扶苏，逼婚的这件事，你知道么？是否属实？”
宗政扶苏对事不对人，面目严肃道：“确有此事，微臣也有耳闻。”
宁帝的眉头拧成一团，狠瞪了德妃一眼。
宗政扶苏想起夏卿岚嘱托他的事，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离挽云，抬起头望向宁帝，接着说道：“逼婚倒是小事，德妃娘娘对挽云的所作所为，倒不只是逼婚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宁帝面色森寒地望向德妃，“你还背着朕，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德妃脸色惊慌不已，一言不发。
宗政扶苏便缓缓出声道：“腊月初一，七皇子殿下本该迎娶挽云姑娘为妃，偏生故意戏弄于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婚，令挽云姑娘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