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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没什么事，”柳沛打了个哈哈，“也许下周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嗯？
好像哪里不太对？
柳沛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楚然！
不远处的男生沐浴在日光中，察觉到身后人的停驻回头望过去，他的表情没有半分起伏漆黑的瞳仁波澜不惊，修长的双腿在地面上形成笔直的剪影。
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任何事都不会激起他情感的流露，永远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的世界仿佛很复杂，拥有很多难以理解的情感堆积。但他的世界也很简单，偶尔会带着非黑即白的粗暴逻辑。柳沛察觉不透楚然真实的想法，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无法去理解这个人的思维发展方式。
他总是能无意间带给她惊喜，也同样会带给她压力。
“你刚刚……叫我什么？”
柳沛复杂的表情落到楚然被阳光晕染的模糊不清的瞳孔中，像是长久以来的隔膜突然被撕开一个裂口。现在这个裂口正在迅速扩张，到了不得不去正视的地步。
楚然薄凉的目光染了几分复杂，他走到柳沛身边，嗓子里溢出浅浅的叹息。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第19章（）
——
一下、两下、三下……
——咚……咚……咚……
林真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整个房间还是漆黑的。从窗外看过去还能瞥见清淡的月亮。她缓缓眨眨眼睛，梦里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但醒来后却又全都记不得。林真玫坐起身慢吞吞得起床穿好衣服，半睁半醒的眼睛扫过桌面上一个精致的娃娃。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白皙的肌肤好似被打磨过，睫毛纤长浓密，樱唇打上一层高光粉粉嫩嫩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抛开繁琐华丽的服装，最吸引林真玫的就是那双宛若深渊般漆黑的眼珠，那双眼睛镶嵌在娃娃的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就像是真人一样在盯着别人看。
林真玫下床后抱起娃娃，爱不释手得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随后又整理好上面层层叠叠的蕾丝，直到略显凌乱的小人儿再度恢复精致漂亮的模样才满意得离开。
这是季川送给她的礼物，一定要好好保存起来才行。
漂亮的娃娃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她，漆黑的眼珠散发着惊人的亮光。
*
月考成绩下来了，柳沛这次依然考了班级第二，不过全校排名十八，比起上次全校五十二的名次勉强冲进了前二十也算是进步。成绩单的第一个位置依然属于楚然，柳沛看着他比自己总分高出十多分的差距默默叹了口气。
年级第一的称号果然不是盖的。
林真玫的成绩比起之前下降了几名，徐安国在班会的时候特别点名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她。
“学习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有些同学的心还是非常浮躁，希望这次月考能让你们看清自己薄弱的地方和不足。”徐安国特地把目光放到柳沛身上顿了顿，意有所指，“以及偏科的同学也一样。”
柳沛和林真玫瞬间都像打蔫的茄子一样双双苦着脸，沈露露的成绩和上次比有提高所以这次点名没有批评她，但是她成绩这半年来浮动太大像是三角函数曲线一样忽高忽低，就连班主任都吃不准这个丫头到底怎么样，最后只能意味深长得丢给她一句“平心静气”的箴言——听上去好像是无话可说才憋出来的。
“哎，那个是三班的季川吧？”
课间休息的时候卢晓懒洋洋得撑着头把目光放到教室门口，柳沛顺着目光望过去只看到高高瘦瘦的男生，留着板寸还比他面前的林真玫高出一个头不止。
“季川？那是谁？”柳沛收回视线问。
卢晓说，“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和林真玫那么好肯定知道呢。”
“知道什么？”柳沛挑挑眉，把目光移向楚然。
楚然淡淡扫了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视线回到柳沛身上，“根据日常观察应该是行为互相间靠近并由此互相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从而导致对学生以及老师产生不良印象……”
柳沛点点头，“说人话。”
楚然立即改口，“哦，早恋。”
“噗！”卢晓没忍住一口水喷出来，目瞪口呆得看着楚然，“你你你你你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你不怕老师听见啊？
楚然瞥了一眼脸色怪异的卢晓没搭理他，继续看书。
柳沛倒是没有太强烈的反应，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季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哎？”
她是不是在哪听过？可是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是三班那个体育生吧？”沈露露饶有兴致得插嘴。
“体育生？”柳沛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听班里几个女生提起过这个名字，但是具体是因为是什么就记不清了。她对班级的小团体向来没什么兴趣，能够说的上话的无非也就是林真玫和沈露露两个人。
“是不是白苏雯也邀请季川去聚餐了？”卢晓摸着头问，“我好像听她说起过，这次圣诞聚餐不单单邀请咱们班的人。”
“你上次不说只有咱们班的人怎么这会又改口了？”沈露露白了他一眼，“能不能靠点谱？”
“这真的不怪我！”卢晓委屈得解释，“上次说好只有班里几个玩的比较开的同学，谁知道昨天又告诉我还有别的班的。”
“我记得，”楚然平静得掀开一页书，“三班的隋静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
“隋静？那是谁？”柳沛不明所以得问。
“这个啊，那你得问问你身后那位~”沈露露幸灾乐祸得笑。
身后？柳沛把疑惑的目光转向卢晓，发现这个平时咋咋呼呼的男生居然涨红了脸，难为情得拿书遮着自己的头恨不得钻到桌子里。
想起上次和林真玫出门遇到的那个女生以及卢晓放学后的等待……柳沛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你女朋友？”柳沛脸色复杂得问。
“……嗯、嗯……”卢晓缩着肩膀算是承认，然后立刻又探出头恶狠狠得看着柳沛，“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柳沛还没来得及回应，楚然慢吞吞得出了声，“说出去，会怎么样？”
卢晓瞬间泄了气一样瘫在桌上，“我、我就哭给你看行不行……”
柳沛啧啧半天，和沈露露一起对他投注以鄙视的视线。
“真没种！”
“＋1。”
卢晓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怎么就摊上这帮子损友呢？
但是说到圣诞聚餐，眼看着后天就要圣诞节了，班级的圣诞气氛也越来越浓厚，搞的柳沛本身不太注重这个节日也跟着在意起来。
送给沈露露和林真玫的圣诞礼物已经准备好，一条精致的项链是给林真玫的，吊坠是紫色的水钻和她倒是很相配，送给沈露露的则是包装厚重《世界文明史》她记得沈露露说过自己家还缺希腊和意大利这两本，正好她看到了顺手就买了。
至于其他人……柳沛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楚然，可是在不清楚对方是否也准备了礼物的前提下贸然去送会不会有些尴尬？而且想起楚然就不免想起周日那天的场景，柳沛的脸颊跟着就冒出红晕，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你……叫我什么？”站在树荫之下的柳沛目光有些闪躲，希望之前只是自己听错。
楚然走近她，悠闲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沛沛，这个称呼怎么了吗？”
怎么了……不是怎么了的问题好吗！柳沛有些无力，一开始带着质问的声音也跟着减弱夹杂了心虚的味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林真玫这么叫你，你不也受用的很？”楚然淡定的语气让柳沛几乎抓狂。
“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沛沛是讨厌我这么叫？”忽然凑近的声线让她滞了一滞，脚步不可避免得向后退去，直到后背倚上树干，这才发现无路可退然而男生已经站到眼前。
“并……并不是……”没有忽视对方染上淡笑的唇角，柳沛尴尬得转移自己的视线。
楚然心情很好得低下头，向来清冷的声线多了几分蛊惑，“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喜……”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笑意，柳沛恼羞成怒得跺跺脚，干脆直接推开面前高瘦的身躯，“才不喜欢！”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句话里淡淡的撒娇味儿。身上的寒气早就被楚然的外套给驱散得差不多，不知道是否因为日光灼热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脸颊热得发烫。
一定是因为日光太盛，柳沛对着初冬隐藏在几片薄云身后的太阳如此坚定的笃信着。
“嗯，我知道了。”仿佛欣赏够了柳沛的表情，楚然直起身完全没有在意柳沛的不满，拉起她的手直接朝家的方向走去。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柳沛气急败坏得挣脱不开，只好跟上去。
“沛沛没有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楚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到她耳内，“所以，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嗯，是的。”
“……”
瞥见女生气鼓鼓的小眼神，楚然不算温和的目光里渗进几分笑意，唇角的弧度也跟着大了些。
一直对外界保持戒心的小野猫好像终于肯打开壳子了，既然跑出来，就不能让她有跑走的机会。
猫这种动物，最依赖什么？
楚然回家后想了想，给卢晓发去一条简讯。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你养猫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养猫，养狗多好啊又省心又贴心的还看家呢，猫最狡猾了还闲着没事就挠人！”
楚然冷静得盯着手机三秒钟，利索得选择关机。
——不管依赖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让它离开自己视线就够了。反正最后都会乖乖跑回来的。
*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沈露露和柳沛分别一只手把林真玫架到天台，机械般的板起脸一人一句得进行审讯。
和柳沛认真的表情不同，沈露露脸上是狡黠的嚣张。她收到情书被林真玫抓着小辫子说了好几回早恋有毒，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头上了。
林真玫举手投降，“我、我坦白，我承认……那个…下手轻点成不？”
柳沛依然板着脸，“对方姓甚名甚，家有几口住址在哪，有无兄弟姐妹，家产过没过三万亿，不过三亿我绝对不同意把你……”
沈露露一巴掌拍上柳沛的后背优雅得犯了个白眼，“想什么呢！这什么家境才有三亿你掉进钱眼儿了吧你！”
“咳……”柳沛一个踉跄站稳脚跟，“我就那么一说……”
林真玫心虚得目光乱飘，“就……三班的体育生嘛……季川，家住本市呗……兄弟姐妹我哪知道……”
“季川，我知道这个人，”沈露露摸着下巴，眉目微挑，“在三班也算得上班草了吧？你运气不错。确认关系了没？”
一听这个林真玫的脸更红，支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点点头。柳沛和沈露露立刻就明白了。
“哎，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这么送出去了……”柳沛故作悲惨的摇摇头，沈露露也跟着配合般唉声叹气，“就是啊，而且还是送给了一个愣头青……”
“哎哎哎，行了行了啊，”林真玫没好气得扯过两个人，“我又不是嫁人了你们至于么？”
沈露露瞪大眼，“什么？你现在就想着嫁人了？！”
柳沛目瞪口呆，“什么？你已经准备好嫁给他了？！”
林真玫“……”
三人成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闹了，季川喊我出去不是因为这个，”林真玫揉揉眉心决定忽视这两个活宝，苦恼得摊开手，“圣诞聚餐那事儿你们记得吧，白苏雯把他也叫去聚餐了，季川非得让我一起。我这不打算问问你俩意见。”
“去，为什么不去？”沈露露扬起头，神情颇为骄傲，“她都邀请我了我为什么不去，不去多掉价呀。”
柳沛默默缩小自己存在感，“那你们去好了，我忽然想起来那天还有点事……”
林真玫和沈露露互看一眼，双双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上前一人拉住她的一只手。
“没门！”
“嗷……”
于是在楚然迷惑不解得目光中，柳沛再一次双目无神得飘进了教室。
“你……”
“别问，”柳沛伸手止住他的出声，“什么也别问，我想静静。”
楚然眨眨眼，“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数学宝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跃动，看的柳沛出了神。
第20章（）
*
“这是这次你要办的订单，拿着吧。”
米雅从一堆旧纸团里随便掏出一张扔给柳沛，扎成麻花的发辫低低垂在一侧。柳沛瞥了一眼米雅身上那件学院风衬衫连衣裙以及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装样子的俄语书，漫不经心得打开订单，“米雅，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换装play了，相信我，这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米雅眨巴着眼歪头问，“有什么不好？”
她本身就长得足够漂亮，这样的打扮让她看上去更像是十几岁的学生，娇嫩的肌肤一掐就能出水，那是一张不需要化妆就能迷倒所有男人的脸蛋儿——无论什么年纪，尤其当她漂亮的瞳孔含着湿漉漉的水珠看向你——柳沛毫不怀疑如果这里站着一个男人会无条件答应她任何要求。
“你今天的眼睛很漂亮，”柳沛发自内心得赞赏道，“是带了新的美瞳吗？”
“柳沛你今天也还是那么让人讨厌，”米雅羞涩得夸奖她，“我真想把你从这里扫出去。”
“真让人伤心，我以为你至少会觉得我是一个体贴又富有爱心的宿主。”柳沛耸耸肩，“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像我这么爱说实话的人可不多了。”
“沛沛，”米雅忽然用上前所未有有的温柔声线，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温柔，“你也要知道这世界上像我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同样不太多。”
柳沛打了个激灵，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好的，我马上看一下订单……”
米雅满意得点点头，托了托鼻梁上那副用来装饰的镜框抱着厚重的俄语书坐下。
工作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委托人……无？”柳沛瞪大眼仔细查看订单，确定没有任何委托人的名字和信息，“没有委托人怎么会有委托？”
“你看清楚呀，”米雅悠悠得斜睨她一眼，“那上面写的是没有‘人’。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可没说。”
柳沛抽抽嘴角，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一步确认周围有没有其他东西存在——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
“别担心，”似乎看出了柳沛的警觉，米雅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打消她的顾虑，“我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你梦境的，但是一旦委托成功就不确定了，毕竟那个孩子交给我的交换物可不是一般的代价。”
“那是什么？”柳沛挑眉，她想象不出一个非人类能交出什么有价值的交换物能够让米雅接受这样的委托。
事实上，在她眼里米雅抛除不太正常的因素之外只不过是一个无奸不商的生意人罢了——而且还是利益至上的那种。
“这次工作完成了，我的身边就会多一名帮手，”注意到柳沛渐渐讶异的目光，米雅满意得点点头，“所以，这次的交换物——是灵魂。”
柳沛不可置信的抬头，却在米雅脸上没有找到任何玩笑的痕迹。
“……那，委托内容是？”
米雅垂眸，合上手中的书籍，似乎因为过于贪恋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原因而不肯移开视线。
“寻找迷失的凶手。”
*
圣诞节的当天，虽然每个人都没表现出来但是班里隐隐浮动的气氛已经十分明显，尤其到了晚自习课间有人忽然给沈露露送了一大捧玫瑰的时候达到顶峰。
白天上课各个老师在坚守岗位所以同学们找不到机会，而夜间晚自习值班老师只有几个，所以这对那些等了一天的男生女生来说是个终于忍不住放飞自己的好机会。柳沛和林真玫目瞪口呆得看到沈露露面无表情得被喊出去，又面无表情得拿着一大捧玫瑰走回来——这时候全班百分之九十九的视线已经全集中在她身上了。
“沛沛，拿你的手机来。”沈露露回到座位上无视其他人的震惊和窃窃私语，淡定的把玫瑰放到桌面。在柳沛地给她手机之后气定神闲得点开拍照模式，拍了大概三张之后换回去不忘嘱咐，“记得回头把照片传给我。”
柳沛依然沉浸在“沈露露接受了不明人士的玫瑰”中，机械得点点头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拍照干什么？”林真玫探出头来问。
沈露露起身拿着玫瑰朝教室后走去，边走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