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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晶体聚散离合，变化不止，就和沙盘一样模拟起了某些场景，某些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原来这些蓝色的冰晶正在模拟的是一场恶战。
由冰晶聚集起来的无数小人们在一座陷落的城池前方来回厮杀。
从服饰来看一边是后唐的正规军队，而另一边则是服饰颇具异族特色的西北边防军。
从战场形式来看，帝国最强大的骑兵方阵正在战场上来回冲撞，南征北战无坚不摧的铁蹄，踹在那些西北边防部队的身上，一次次的冲锋都地将留下一地捣碎了的冰屑。
“嗯？挺有意思的哈，不过——”看到这两支小人对打石重睿也来了兴趣，仔细地观赏着沙盘中模拟的战争又问道，“那不是我们大唐的虎贲营么，怎么和西北军打起来了，鬼门这是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是许多年前凤翔城第一次被攻破的时候——”不等鬼门说话，李音倒是看着地上模拟的场景发愣，“我就是那个时候进的石府”
“哦，我记得，那不是潞王叛乱的那一次么？原来这个模拟的城池就是凤翔啊。”石重睿看着李音又问道，“这么说你原来还是凤翔城的百姓咯？”
李音并没有回答石重睿，而是看着模拟沙盘的一处出神了。
“主人——你看这个就对了。”鬼门扯了扯石重睿的衣角，往地上的沙盘指去。
顺着方向石重睿就看到一群贵族亲眷模样的小人从城池之中跑了出来，不一样的是，里面有个小人完全是由红色的冰晶组成，在一片纯蓝色的冰屑里显得非常扎眼。
再仔细查看去，石重睿陡然发现那红色小人的样貌正与眼前的李音相较，无非是稚嫩了些，除此以外毫无差别。
第二百六十五章：新主旧仆（）
即使是模拟出来的战争，也同样向世人揭示了八年前凤翔城上的种种惨剧与毁灭。
无数的冰晶小人在沙盘里扮演着当年的生死苦痛，每一个“尽职尽责”的小人，死亡的时候都会仰天长啸一声，发出细微而酸牙的尖锐声响，声音聚集起来竟然也和成了一层声浪，矮矮地弥漫在众人的脚下。
红色的冰屑小人虽然小的就像一粒米饭，不过在沙盘之中还是显得非常明显。
它正在努力地逃难与苟且地生存，随着它的家属们在方寸的沙盘里上演着惊心动魄的末日游戏。然而或许是因为那小儿一身红色与众不同，一群蓝色冰屑组成的枪骑兵从后头急急追来。
“嘶——”战马冲撞过手无寸铁的逃难小人们，无情的铁蹄践踏之下，它们一个个倒下并爆裂开化作一团又一团细碎的冰屑。
那个红色的小人也倒下了，无力地栽倒在地，一身褴褛而面露恐惧，面对战争的可怕与挥之不去的死亡，弱小的小红人只能紧紧地躲藏在它“母亲”的怀中，久久颤抖而不已。
直到后来，一名士兵模样的人在它们母子二人前勒住了马头，并从马鞍上跳了下来。
与其他屠杀平民的士兵不同，这个冰屑骑兵并没有将利刃对准眼前无助的母子，而是漫不经心地走来，一把扯住了女人的头发要将她拖走。
孩子的母亲在挣扎，那孩子也在帮着拉扯，不过两个弱小反抗换来的也不过是士兵的殴打与谩骂。
在母子二人的不懈坚持之下，士兵终于愤怒地失去了耐性，随后便是一脚踹来，红色的小人应声后仰出去，倒在一摊惨死的冰屑之中。
孩子的受伤，使得士兵手里的女人发了疯一样的抓咬着自己，对此士兵也同样使用了最最粗暴的方式作为了解。
一剑贯穿女人的脖颈之后，她和所有将死的冰屑小人一样悲惨而无力地躺在第上扭动与哀嚎，最后嘭地一声炸开，也成了一地的细尘。
孩子绝望地从地上爬起，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的仇人，只看到那扫了兴的士兵骑上马鞍径直往远处奔去，那边是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队伍等着汇合。
红色的小人还看到，在一群威风凛凛的骑兵簇拥之下，一名器宇轩昂的少年将军正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边的人间惨状，小红人爬伏在地，努力将手伸向那个年少的指挥官，就像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
可是，指挥者他的双眼确实目睹了自己士兵们的烧杀掳掠，但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最后不过是默许了自己手下犯下的这般禽兽行径
大火在城池里蔓延，浓浓的烟尘从中飘荡而出，小红人放弃了求救转而在巨大的痛苦之中祈求死亡，它用双手扒住地面，往那人身前爬去。
与此同时，那个年少的指挥官也催马相对而行，不过并不是因为指挥官看到了这边的小红人，而是因为他刚下令手下，往另一批逃出失火城池的平民践踏而去。
接下来发生的不过是另一场相对集中的屠杀与劫掠，小小的冰屑人们尽职尽责地为在场的人演绎了这般惨烈。
平民们都扮演了称职的待宰羔羊，引颈一刀继而化作一团喷洒开的屑子，士兵们则展现了他们施加痛苦的各种手段，断脊、挖眼、**手段多变，饶是地狱的狱卒都不会如此残忍。
而我们的小红人呢，或许是上天还要叫他继续苟活在人间，继续去承受骇人的可怕折磨。
它四肢张开躺倒在地上，失神地望向天空，经历过士兵的劫掠，战马的冲击之后，这个坚强的小人还是没有变成一摊碎屑。
它的存在已然是奇迹，同样也引起了那个年少指挥官的注意。
年少的小将军骑着马走到它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幸存者，仔细看去不难发现，那个所谓的指挥者其实就是八年前，还稍显稚嫩的石黎勋。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空之中重重地拍打下来，噗的一声，拍碎了所有的冰屑，并用里横扫着地上模拟出来的种种故事。
李音稍稍显得有些焦躁与疯狂地，破坏了这些绘声绘色且做工精致的小人，并将它们一点不留地碾压成了粉末，并彻底抹去。
一片寂静之后，全场了无声息，只剩下李音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看到这里，鬼门对着地上的李音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嗤笑，默默退回了小蓝身边。
“哦，原来如此。”此时的石重睿看到这里重重地“哦”了一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问道，“你原来是潞王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在得知这一真相之后的石重睿虽然觉得意外，但是更多的还是异乎寻常的激动与兴奋，“没想到！真没想到，一开始我还只觉得你恰巧姓李罢了呢，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皇亲国戚呢！哈哈哈哈，老子的奴仆不少，但个个都是下贱的贱民，而李音——不，李垚你就不同了，哈哈——”
石重睿这时候已经拿李音当自己的幕僚来看待了，因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真正的皇家子弟来当自己可以呼来喝去的奴隶，因为这样可以极大程度上地满足他的“荣誉感”，或者说是配得上自己的“尊贵感”。
李音依旧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一副沉思着什么的样子，对眼前石重睿略显夸张的举止行为视而不见。
“哈哈哈——”张狂地笑了许久，石重睿才停下来，笑着对李音问道，“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结束的时候，是石黎勋救了你么？”
“不——他当时没有救我。”李音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他握紧了双手说道，“我当时我求他杀了我，可他没有动手，他当时也没有救我，而是扔我一人在死尸堆里割耳朵来果腹”
“可他最后还是救了你不是么？”
李音一愣，随即用质问的眼神回道“难道这还不够假惺惺？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是从来当我是从垃圾里捡来的奴隶罢了”
“那么你想要什么？”在知道李音的真正身份之后，石重睿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点头道，“那你以后就成为我的奴仆吧，我保证你能得到不一样的待遇”
毒蛇一样流露出残忍目光的石重睿，还有庙宇里一张铁青色脸蛋的菩萨雕像，新的主仆关系由此产生。
第二百六十六章：生灵劫（）
肥硕的黄羊正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舒舒服服地晒着连日风雪过后难得的大好日光，在入冬以前高原上的草都结了美嫩的草籽的时候，它每天都可以吃得非常饱，每天都能积攒下大量的脂肪以渡过接下来寒冷的冬天。
不过让它们惊喜的是，今年的冬天非但没有往常严寒，而且高原和草原上的人类好像都卷入了旷日持久的争斗，这样一来黄羊们一下就免受人类的猎杀。
这下一来，除了担心成群结队的狼群以外，这些黄羊一下连身体强健的棕熊都不再害怕，因为凭着自己的速度，这些笨头笨脑的大棕熊连只幼年的小黄羊都根本没办法追上。
“呜——呜——”呜咽声从喉咙里发出，被西北风吹着，吹到了那边还在休憩的黄羊耳朵里。
机敏的它抬起头，就看到几个平日里常见的人类正举着双手，向自己缓缓地挪步而来。
这只臃肿的黄羊口中还在咀嚼着反刍出来的午餐，对这几个一步一趋行为举止与以前大不一样的人类毫不在意，一直等这几个人类走得足够近了，黄羊才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起，下身四肢发力，瞬间就窜出去好十几米。
不过原先黄羊待的地方也算是片取暖的好地方，跑出十几米之后，那黄羊竟然就此停下了脚步，站住了用眼睛斜瞥着这几个奇怪的人类。
“呜——呃——呜——”
让黄羊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向来聪明而不肯吃亏的人类，这次明明在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甩开他们的时候还坚持不懈地低声咆哮往自己这边走来。
见此情景，黄羊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边良好的日照环境，一路蹦跶着爬上光秃秃的山岭，打算先回自己的族群去了。
因为一般按照黄羊们的习性，在午后它们都会选择成群结队地跑到山的南面沐浴阳光，而唯独这一只黄羊发现了山北边的一处暖和的山坳而独享罢了。
可是刚刚翻越过山岭的一端，山岗上的山风吹来的一股子可怕的血腥味儿惊地黄羊停下了脚步。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定睛瞧去，它的族群已然遭受了灭顶之灾，大批大批的黄羊尸首成列在山坡上，所有尸体已然被啃地破碎到不像个样子。
而正趴在它的那些同胞上大快朵颐的正是刚才追赶它的那些慢悠悠的奇怪人类。
它为自己整个族群嘈杂杀戮而感到震惊与害怕，明明自己拥有高原狼都无法比拟的速度，明明自己的种群的数量多到连强大凶猛的棕熊都不敢轻易靠近可为什么这些看起来突然蠢笨了的人类可以碾压自己的同伴，让它们一个不留的成为它们口中食物呢？
当然它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从自己所在的山岗上看去，整座山岭已然被乌压压的奇怪人类围住了，在血腥味儿的刺激下，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山上缓缓地围过来。
他们一个两个还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可言，可当漫山遍野的人类在一起发出低吟与咆哮时候，那这个阵仗绝对是震天动地且震撼至极的，连着黄羊所在的整个山岭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为之震动起来。
“呜——呜——”
在震扯天地的吼叫声里，唯一幸存下来的黄羊终于被吓破了胆，它瞪大了眼睛，四肢一齐出力飞也似的从这边往山的另一边狂奔而去。
冬季的山脉上光秃秃的一片，连树木都是绝少见到的，就在这样的荒芜山岭之上，飞奔的黄羊狂奔而激起身后一路的烟尘，就这样从山这头翻过山峰来到了山的北面。
但是山后的场景却也是另一番的血腥。
原本山北是一座边塞城市坐落的地方，其中猎人极多，并多以黄羊为猎物，像黄羊这样聪明的生物若不是如今被逼到绝境才不愿翻山越岭而来此地的。
站在高高的山峰上往下看去，原本人类搭建出来的繁华城市已然陷入了疯狂与杀戮，那些饥饿的人类将啃食黄羊的手法放到了他们的同伴身上。
尖叫的人类、逃难的人类、临死前大喊着想要搏命的人类都逃不过一张嘴或者数张嘴的啃食，流出的血液浇灌着整个城镇的土地，肆虐而高涨的大火涨的老高。
山峰南方饥肠辘辘的人类已经爬将上来，山峰的北方火焰高涨无法穿行，这时候这只黄羊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脱死亡的怀抱了，当然它也彻底迷惑了。
这种迷惑一直持续着，持续到一个张牙舞爪的人类猛地从它身侧冒出来扑倒它，并用一副不甚尖锐的牙齿强行咬断它的脖子与气管的时候。
黄羊依旧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最后抽搐着迎来了最最根本的死亡。
“咕噜咕噜——”穿着一身破碎铠甲的昔日天水城城主兼守将，正用他有些缺损的牙齿咬开黄羊坚韧的皮毛，大口地抽喝着来之不易的新鲜血液，这是他变成一头嗜血怪物来的第一顿正餐。
而在他的身后，那是可怜的被遗忘者们游荡在荒原之上，它们残破的肌肤被大风吹得剥落，露出一块儿又一块已然凝固的伤疤。
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它们是是缓慢而强大的洪水猛兽，贪婪而无情的贪食怪物。
它们中有的还残留着人类的外表，而其表面之下的是难以抑制住自己无限饥饿的混沌野兽，所以是饥饿驱使着这些被称作夜郎，实为僵尸的不死亡灵，在到处都挤压着白色雪籽的高原上，扫荡着每一处土地。
自天水城被攻破之后，那些没被吃完的天水城百姓与士兵们，也都从废墟之中站了起来，口里咆哮着加入了夜郎的吞噬者大军。
自那一夜过后，游荡的夜郎们越来越多，自西北到凤翔，几乎所有地方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而现在它们已然吃光了它们能找到的一切新鲜的血肉——从人类到黄羊，从胆小无比土拨鼠到凶悍无双的草原棕熊
高原上的生灵们都迎来了一场从所未有的浩劫，统统沦为夜郎口里的口粮罢了。
随着夕阳西沉，暂时吃饱了的天水城主将爬起来，从山峰上往下看去，发现四野清穷的高原上原来还有一座灯火辉煌的城池
第二百六十七章：毁灭前的争斗（）
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凤翔城里热热闹闹的进行着，连续三四天下来，凤翔城主仲庶几为了讨好那个突然而至的石重睿，已然是出了浑身解数。
各种各样的娱乐项目都在这座军事要地里被允许。
比如西域的马戏团、民间艺人的表演队伍等等各式各样的人都被允许进入到凤翔城里，而守城的士兵根本不会有任何过问与盘查。
不过也正是凤翔城难得的对外开发，不少边陲地区的少数民族都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凤翔城或是从商挣钱，或是单纯的观光大唐的风貌，因为他们的思虑纯正，不带多少坏心眼儿，所以基本上偷盗打架这类的事儿都极少发生。
这样一来从外看去，这座原本当作长安城桥头堡的城市，居然还有了几分过日里的繁华辉煌的味道与遗风。
“来石公子，干了这杯酒吧。”城池里头夜市正当开得热闹，处于城池中心的城主的宅邸里也是笙歌一片大宴正酣，城主仲庶几满脸堆笑，对着上座的石重睿不停地劝起酒来。
“仲将军日夜戍守凤翔城，对我大唐劳苦功高，应该是后手我敬你也对，怎么能劳烦将军对我一个小小后生如此客气呢？”石重睿样子恭敬谦卑至极，漂亮话说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一样。
不过虽然仲庶几明白这是些不过是漂亮的客套话，这光凭是从赵国公世子嘴里说出来的，可也足够叫他心花怒放开心不已了。
作为感激，这仲庶几倒也干脆，二话不说一连干下数杯西北的烈酒，甚至因为喝得实在太快而一时灌得自己心口疼痛，到处找起水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石重睿一直含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眼边的仲庶几到处翻腾找水自己杯子里的白酒竟然纹丝未动，最后悄摸寻着个空档一并倒在了地上。
倒也不是这个石重睿老谋深算的不想让自己醉倒在此，而是石重睿纯粹得嫌弃西北的粗粮酒，酒劣而味恶实在不值得自己入口品尝罢了，所以在一连几日的酒宴下来，石重睿并没有喝上太多白酒甚至连桌上完全称得上是奢华至极的菜肴，石重睿都不屑于动动筷子吃上几口，而认为太脏。
作为结果就是，一连三日的宴席下来，石重睿觉得自己，非但没有受到符合自己身份的礼节，而且还被不识趣的仲庶几硬生生地饿上了三天，虽然现在子还能对他笑脸相迎，可实际上已然是对仲庶几悄生恨意了。
作为主子的石重睿是不愿意吃上几口，倒是他的那些手下痛痛快快地在白来的宴席上一顿好吃好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