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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四小姐。”
小王猛得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行驶。
程宅。
小花园里站着好些人，徐管家带着几个黑衣保安围着地上的妇人。
“赵姨娘，您起来吧，地上脏。”
徐管家语气还算正常，刚才折腾一通的赵云岚可能是花光了力气，变得温顺了一些。
徐管家使了个眼色，有个保安上前搀扶她。
又招来一个保安叮嘱，“看着她，在少爷来之前不能离开她一步。”
保安严肃点头，得令离去。
徐管家看了一眼带着泥土的东西，只觉得造孽。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别让少爷回来看到这里乱糟糟的。”
“是，徐管家。”
几个女仆弯腰收捡地上的东西，那白色的骨节长条沾了泥土，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擦干净。
小花园的花丛下被人挖出一个坑，那坑颇深，里面是个半人高的檀木盒子。
女仆们动作利索，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干净，打开檀木盒子放进去摆好。
盒子打开合上只有片刻功夫，徐管家甚至谨慎地挡住缺口，直到事情完成。
“徐管家，这个要继续埋进去还是……”
埋进去，谁知道赵姨娘哪天又发作跑下来挖，可是不埋进去也不合适。
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整个程家，徐管家觉得自己做不了主还是等少爷回来再做决定比较好。
但宅，不可一日不镇。
徐管家很快说：“埋。我会派专人看着这里，你们眼睛也擦亮一点，看见谁靠近立刻禀报我。”
“是，徐管家。”
少爷应该很快就过来了吧。赵姨娘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秘密，还是误打误撞凑巧了？
徐管家眉头紧皱，走出了小花园。
“徐管家。”
徐管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抬头，看见程意和小王快步不由一愣。
“四小姐，你怎么来了？”
他想到了什么，暗暗瞪了一下身后的小王。
小王不明所以，有些傻愣愣。
徐管家生气了？
为什么啊。
“徐管家，我母亲怎么了？”程意刚问完，脚下不停就拐进他小花园里。
“四小……”糟糕，不能让四小姐看到那些东西。
徐管家急忙忙跟上去，“四小姐那里很乱，你别过去……”
小王在程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徐管家这么慌张，他立刻联想到那个苍白孱弱的赵姨娘。
坏了，四小姐的母亲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女仆们动作细致小心，速度就慢了些，程意过去看见她们在填土，黑色的泥土下有深棕色的木制盒子露出来。
她们在埋什么东西……
“四小姐，四！”
徐管家的声音响起，女仆们陡然看见程意过来都吃了一惊，愣在那里不知道反应。
“四小姐，这里脏乱，我们还是去大堂吧。”
徐管家上前一步，收了慌张，露出稳妥靠谱的笑容。
他挡住了那个坑，程意什么也看不到了。
程意装作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嗯了一声，转身退后一步。
“你们动作快点！”徐管家低喝。
女仆们回神，纷纷加快速度。
“对了，徐管家。”清冽的女声又回头。
徐管家差点要冒冷汗，“什，什么四小姐？”
“我母亲在哪里？”
是问赵姨娘啊，不是问花园里的东西。徐管家下意识给了答案。
程意嗯一声，脚步松快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坏了，赵姨娘疯疯癫癫不会乱说什么吧……
徐管家额头的汗水真的滴了一滴下来，他虚弱地指着小王，“你去陪着四小姐。”
小王很关心事情发展，欸了一声追了过去。
赵云岚在侧边那幢房的四楼住着。
程意过去看到门口几个黑衣大汉，眉头略动，当做没看见走了进去。
黑衣保安只接到看着赵云岚的命令，没说不准人探望，于是没有拦人。
程意进屋，先是注意到洁净木制地板上有星点的泥土，她不动声色上前。
“母亲。”
坐在靠椅上的赵云岚缓缓抬头，涣散的眼神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忽然放出一点光芒。
“小意啊。”
程意眼眸微动，母亲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自己，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你怎么来了？”赵云岚喃喃问了一句，不知怎么又急红了脸，猛得一个耳光甩到她脸上。
“谁让你来看我的？你这个不详的人……你你离我越远越好！”
程意捂着左脸，不说话，眼底不愠怒不悲伤。
“四小姐……”
司机小王刚追上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来，就听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四小姐你，没事吧？”
小王看着沉默的程意，只觉得为她感到心寒，这赵姨娘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
“赵姨娘，四小姐她一听到你出事就赶过来了……”
小王多嘴替程意说话，“四小姐她很关心您的！”
程意冷道：“你闭嘴。”
小王悻悻地住嘴，那边赵云岚听了一张柔弱的脸露出一丝温暖。
她笑，笑得极美。小王看得都呆住了。
她缓缓站起来，伸手要握住程意，“小意关心妈妈呀，真好。”
小王有些防备地凑近，就怕赵姨娘下一秒又动手。
程意僵硬了一瞬，感觉到手心被硬物一硌，反应慢了一拍没有推开她的手。
赵云岚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意我看你都瘦了。”
枯瘦的手朝着脸颊摸去。
场面温馨，小王看得眼眶发红。呜呜呜，真是好感人啊。
“小意，小意啊……”
忽然间五指合并，一个使劲，啪！
在小王的错愕和后悔中，程意又挨了一个重耳光。
小王啊一声，推开了她。
赵云岚哈哈大笑，忽的面容变得阴冷：“这里就是地狱，程家的诅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053。埋下了什么骨头（）
“四小姐——”徐管家急忙赶到，严厉地瞪了那几个保安：“养你们做？13？？么的！废物！还不赶紧的！”
一个保安立刻过来拦住赵云岚。
小王也伸手做出守护的姿势，护在程意身前。
“四小姐，我们还是出去吧。”徐管家微微躬身，上前对程意说，“医生就住在隔壁，已经通知他们来了，四小姐不必担心。”
医生，对了，程迦勒为了照顾赵云岚特地雇了人组程专业的医疗队伍。
程意嗯了一声，走出去。
徐管家在后头松了一口气，看小王要跟上去忙拦住他，低声道：“你等下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哦。”小王应了一声，徐管家见他眼睛还盯着外头拍了他一下：“四小姐有护士照顾，你别瞎操心了。”
等下少爷就来了，今天这事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要是泄露了什么不该让人知晓的，那可就麻烦了。
赵姨娘怎么就会去花园呢，还挖出了那底下的东西……真是怪了。徐管家想。
小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哦。四小姐的脸受伤了，女孩子的脸很重要的必须立刻上药。
可怜的四小姐，小王想。
这层楼的房间很多，随时待命的医疗队伍得到通知立刻赶去查看病人，另有一个护士过来给程意的脸颊上药。
“四小姐，这药擦上去有点疼，你忍一下。”护士说。
“你擦吧。”程意说。
白皙的皮肤上是鲜艳的五指手印，赵云岚留着指甲第二下在她脸上划出了一小道伤口，鲜血溢出衬得程意脸色更加苍白。
护士下手极轻柔，令她意外的是这个程家小姐没有想象中喊痛，连隐忍的嘶气声都没有。
真是坚强的女生啊。
“四小姐这几天不要洗脸，伤口不能碰水，饮食也要注意。”护士吩咐，顺便开了抹脸的药膏，“这些事消炎的，这几种是祛疤的。”
护士仔细地介绍药品，一道高大的身影靠近：“你怎么样了？”
微沉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的关切，护士一抬头脸就红了，忙低头说：“程少爷。”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程意的情况，又尽责地说：“程小姐的伤没大碍，忌口别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护士一路低头出了房间，到了走廊后捂着心口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每次看见程少爷都紧张得不行呢。
话说起来，程少爷对程小姐真好啊。
护士嘴角弯弯，一副少女心动的姿态，脚步轻快地走远。
房间里，程迦勒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程意的下巴，查看她的脸。
程意很不喜欢被人触碰，但只是蹙眉没有动作。
一张明艳的脸蛋左右都被打得红肿，乍一看很是触目惊心，不过懂行的人能看出只是皮外伤，就像护士说的那样没大碍，养养就好了。
程迦勒放下手，浓眉皱了皱：“岚姨怎么下得去手。”
连杀她都可以，几个巴掌算什么。程意默然不语。
程迦勒也想起上次赵云岚伤害程意的事情，顿了顿，气氛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程迦勒问：“今天怎么会来家里？”
程意说：“阮教授生病请假，我翘了课，正好听见小王打电话给我。”
听到他提到小王，程迦勒眼神中微微有迷茫。
他不记得了。程意了然，解释说：“你把手机落小王车里了。”
“哦，手机。”程迦勒说，“我一直在开会，倒没有发现。”
程意说：“大哥忙，忘了也不奇怪。”她说得很平淡，程迦勒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徐管家神色凝重地走进来。
“少爷。”一副有事要告诉的样子。
程迦勒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吃午饭。”
程意顺势站起来：“不用了，我准备回去了。”
程迦勒抬眸，狭长的眼眸里有厚厚的审视，这样盯着程意似乎要把她看穿。
程意很镇定，任由他看，只是说：“我在这里，不方便。”
她眉眼淡淡，程迦勒掌管程家和程氏企业这些年，身上已经养成决断人的魄力和气质，多数情况下他下的决定不允许别人反驳。
以前程意总是违背他的意愿，这几天收敛许多，看来某些人就养成了习惯。
程迦勒皱眉，有些不悦：“你是程家的四小姐，有什么不方便的。”
程意很想说私生和婚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何况程老爷在世时并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说起来她和她的母亲赵云岚都只是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
今天几件事都出乎意料，程意的心情不是很好，不想顺着他，只是刚刚动了动嘴唇就扯到了脸颊的伤，迟钝如她也觉得疼了。
徐管家恰当地插了进来，“少爷，赵姨娘那边已经安抚好了，少爷找的医疗队伍很优秀，四小姐相信少爷会很放心的。”
这是提醒说赵云岚刚刚打了程意，是个人都会心里不舒服。四小姐的性格更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还希望少爷能给她一点空间。
程迦勒很聪明，他当然听懂了。
只是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是程家，她是程四小姐，遇事不把这里当做港湾和依靠，反而像是洪水猛兽一样逃开，怎么都觉得让人不舒服。
这是她的家。
程迦勒这么认为，可她不是这么认为的吧。抬头时见程意面容淡然，站在房间里模样疏离，身体姿势是随时要走出去的样子。
程迦勒微微动了动眼，心中叹气。算了，急不来。
“那让小王送你出去。”
徐管家立刻说：“我这就去通知小王。”
程意点点头：“谢谢大哥。”
人走后程迦勒和徐管家进了书房，徐管家把情况说了一遍。
“当时我让人把东西重新埋进去，这东西……拿出来会坏了风水。”徐管家有些艰难地说。
这些是程家甚至是龙城都极为隐秘的密辛，本来他这个管家也不该知道。
程迦勒只关心一个问题，“她知道么。”
徐管家略犹豫，“埋的时候四小姐来了，看到了一点……后来就去看赵姨娘了，我让小王跟过去……”
“岚姨跟她说了什么？”程迦勒眼眸深深。
徐管家说：“赵姨娘打了四小姐两耳光，然后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赵姨娘说，”徐管家低下头不敢抬头，“说程家受了诅咒，所有人都逃不过。”
风吹进房间，地面细尘在阳光中飞舞。
诅咒么，那又怎么样呢。
小王一路把人送到龙大门口，看着程意下去。四小姐受了委屈没人倾诉……
程意微微侧头看见车没走，皱起眉头，“还不走。”
那神情一瞬间和大少爷的脸重合在一起。小王怔了一怔，欸了一声。
转动方向盘，发动车子远去。
看他走远，程意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伸手从牛仔外套兜里掏出两块东西。
灰白坚硬，那是两块骨头。
054。人骨到底是谁的（）
她的母亲赵云岚第二次打她的时候塞给她这两块骨头。
灰白的纹13理上残留的泥土尚新鲜，程意可以确定这就是程家小花园里女仆们急忙掩埋的东西——那个深棕檀木盒子，里面难道装满了骨头……
还有她的母亲挖出来并交给她这些，是要传递什么讯息？
程意凝眸半瞬，很快把东西小心收好。
有疑问查明白就好，好在她前几天交了几个新朋友。
偌大的龙大里学生来来往往，两个年轻人在一群毛头小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吴尧有些可惜地叹气：“阮大哥怎么就生病了。欸，天谕，你说上头给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他们今天按照约定来和阮志碰面，却得到他生病的消息，有一个凶悍的女校医在那里守着门，害得俩人都不能私底下和他说几句。
运气差啊。吴尧心想。
只是凑巧而已。人都会生病，他们联盟人也是人不是神仙。宋天谕淡然道：“该让我们知道的时候阮大哥自然会告诉我们的，现在他还没说那说明还不到时候。阿尧，你别太心急了。”
“我没有心急啊，我只是——”吴尧有些挫败地踢踢石子，“都怪那个混蛋入梦师，你说他会不会在家里偷懒，没有认真地搜集灵气——”
一想到林刑天，吴尧就气不打一处来。比起公事不顺，私事上的拖延更让他抓狂，他的妹妹可还在昏睡中呢。
这个林刑天要是敢偷懒，我绝对饶不了他。
他还是太心急了，宋天谕看在眼里并不说话，吴尧的性子就是这样直爽开朗，但某些时候这些优点也会变成致命的缺点。
得找个机会让他领悟到这一点才醒。
中午时间，太阳有些烈。
两个人走到湖边坐着休息，宋天谕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他眼睛亮了起来，“程意。”
程意的声音平静：“宋天谕，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方便吗？”
吴尧看着宋天谕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眉眼自信中又露出一丝温柔，不由皱起眉头。
“当然，你在哪里？我现在在龙大，我和阿尧，刚去找了阮大哥。他生病了。”宋天谕稍有停顿，还是如实说了行程。
吴尧瞪大了眼睛。
这么巧，程意听了眉头一扬：“我就在附近，你在那里等着我进去找你。告诉我你的位置。”
宋天谕扭头看吴尧，吴尧翻了一个白眼：“心理系的湖边。”
宋天谕道：“我们在心理系这边的湖边，长椅处，有棵大杨柳。”
吴尧翻白眼，说得这么详细，哄3岁小孩啊。
程意说：“好。”
挂了电话，宋天谕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吴尧在一边摇头，完了完了，宋大公子真要坠入爱河了。他只是想不通，程意那女人有那么好么？
这个疑惑一直到程意找到他们，站到他们面前。
吴尧打量的眼神被程意无视，她拿出那两块骨头交给宋天谕，说：“你们有办法做测试。两个问题，第一，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宋天谕接过来，用手摸了摸，眼眸微动抬头说：“第一个问题不用测试我也可以回答你，程意，这是人的骨头。”
手里的触感和纹理不会说谎，这是人骨，还是离世有些年头的人骨。
作为联盟中的一份子，无论是宋天谕还是吴尧都会人体的构造不陌生，他们跟鬼怪打交道，但时间一切的鬼怪都以人形为基准，他们模仿人类的模样甚至是内在肌理。
宋天谕就曾经跟着前辈看见过一个肉人，浑身被红肉覆盖，打开皮肤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