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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到教师宿舍，小英停了下来。
程意打了个电话，然后门禁解了，她上了楼。
小英抬着头，看她一路走，走到一间房间前，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间小英分明看见那个儒雅的男人出来，对着程意温和一笑。
小英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睁大眼睛，阮教授……
“程意，进来坐。”
程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直言问：“阮教授，你会释梦么。”
这个问题让阮志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道：“这个问题很有趣，我可以告诉你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前几天还丢了一本书专门讲这个的，真是好可惜。”
他的语气带着惋惜，玻璃片后头的眼神让人无法分辨。
程意沉静地看了一会儿，开口：“是我拿的。”
“嗯？”
阮志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程意直视他：“那本《释梦者》是我拿的。”
阮志微微拧眉：“什么时候？”
程意说：“第一次我大哥带我来见面的时候，趁你们聊得投入，我偷走了。抱歉，阮教授，我的行为很龌龊。”
“原来是这样。”阮志似乎释然，随后又笑了：“没那么严重，一本书而已，你对那本书很有兴趣？”
程意点头：“是，我今天来是想阮教授帮忙释梦。”
阮志笑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会？”
程意说：“你没有否认。”没有一口否认，那起码说明他懂点门道。
程意和程喻雪谈话后，对逃离程家更急切了，在离开之前关于她的梦魇，程意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
阮志静静看着她，半响，道：“你很聪明。”
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猜对了。
阮志又强调了一遍，“你真的很聪明。”
能够当着他的面撒谎，能不动声色偷了他的书，能让屋里的千年龟都不举报她。
阮志忽然就对眼前的小姑娘充满了兴趣。（。）
094。一模一样的袖扣（）
程意不是一个扭捏的人，面对阮志的两次夸赞她没有多少感觉。
倒是他眼里的涌现出的兴趣，程意没有忽略。
很好。有兴趣就表示成功了一半。
程意说：“上次跟阮教授说的梦魇一直困扰着我，奇怪的是我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那个梦魇反而不出现了。”
阮志点头：“很正常，像我上课跟你们说过的，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机缘的，像你的梦魇你也强迫不来。”
“那我该怎么做？”
阮志忽然转开了话题：“那本书，你看过了吗？”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说起那本《释梦者》，程意面色很平静，道：“我看过几章，但是我看不懂。我想应该只有阮教授这样的专业人士才看得懂其中的奥秘吧。”
阮志微微一笑：“倒也没这么神奇，不过你不是行家，看不懂也是正常的。你起来吧。”
说着他自己起来，往里屋走。
程意挑眉，没有多问，跟着进去。
从书房走过去是一间卧室，龙城的校训一向主张简朴，连带着学生和老师的宿舍都不会太过浮华。阮志身为心理系特聘教授，他的宿舍格局并不大，把更多的空间给书房后卧室就显得小了一些。
“躺上去。”阮志说。
程意心中一喜，“阮教授你答应了。”
阮志笑道：“你都大老远跑来了，我怎么会拒绝你。而且听说你生病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说不定跟梦魇有关。那东西的力量大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她的车祸无关梦魇，纯粹是程迦勒的杰作。不过这个真相程意自然不会透露。
程意点头：“好。”
程意在上面平躺着，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姿势不算放松，略微有些拘谨。
阮志也没跟她说要怎么做，他只是搬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上去。
就这么一言不发坐了十分钟左右，程意忍不住问：“阮教授，我就这样？”光躺着不动？
阮志说：“哦，差点忘了。”
程意：“……”你在看玩笑么。
阮志说：“闭上眼睛。”
程意：“然后？”
阮志微笑：“这个忙需要你全然的信任，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程意眼睛微动，笑了：“阮教授我当然信你，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阮志点点头：“那就听我的，闭上眼睛，等到心神平静下来，我会跟你一起进入梦魇。”
一起？他可以进到她的梦境里？
难不成他也是林刑天那样的入梦师？
程意有惊喜也有疑惑，不过这些都不是当下应该在意的，阮志闭上眼睛，她跟着闭上了双眸。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床上的人和椅子上的人都静下心，渐渐的呼吸逐渐趋于统一。
程意感觉意识沉下去，等到眼皮前一片黑暗，她不由欣喜。
太好了，果然进入了梦魇。
这个梦魇依旧在程家，不过这一次没有出现在小花园里，而是在一棵大榕树下。
这棵大榕树很眼熟，程意认出这是程迦勒那幢楼下栽种的大榕树，是程夫人在18年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亲手种下的。
那一年，程意和赵云岚刚刚出现在程家人的眼里。
程意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有些狐疑。
为什么这一次是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梦魇在暗示她那个男人和程夫人有关？
不会吧。
程意站了几分钟，感觉看不出什么门道，她还是更在意小花园里的情况，于是准备离开这里前往小花园，只是当她开始跑动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她拧眉看着四周，又一挪动步伐，哗啦啦，四周的空间就像是碎掉的镜子一样剥落下来，地面陷落，程意掉了进去。
一声急促的呼吸，程意睁开眼，她直起身体。
阮志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刚从梦魇苏醒的程意防备心很重，下意识退后，充满戒备：“阮教授。”她冷冷看着他，“为什么你没有出现在那里。”
刚从说的都是骗她的么。
在她进入梦魇的时间段里，他难道做了什么手脚？
程意张开双手，又捋上袖子，手心和手臂暂时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倒是阮志用一种充满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等到她稍微稳定情绪，才开口：“我没有骗你。”
程意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有时候言语不能令人信服，她只看重事实。
梦魇里明明只有她一个，除非阮志进去了，只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难不成他代替自己去了小花园？那是不是说这次换他看到了小花园发生的一切？
程意嘴唇微动，她很想问问阮志看见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伤害她母亲的男人，还有那个被抱走的婴儿是不是一个女孩，他有没有觉得她跟自己很像……
这些疑问都没有问出口，因为阮志张开了手。
在他的手掌心有一枚暗色的男士袖口静静谈躺在那里，程意看了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枚袖口。
放在一起对比，一模一样。分明是一对。
程意错愕地抬起头，对上阮志的眼睛。
阮志温和说：“我没有骗你，不过我好像进入了你另外一个梦境，那个梦境的色调是雪白的，里面有一个穿西装的年轻小伙子，衬衣的袖子少了一颗袖扣，梦境坍塌前我把另外一只袖子的袖口扯了下来。”
程意抿嘴：“你怎么知道我这里会有一颗配对的。”
阮志把两颗扣子都放在她手中，说：“我猜的，你是梦境的主人，缺失的袖扣最有可能在你这里。”看着她手里的两枚袖扣，他微笑，“我猜对了。”
程意眼睛闪动起来：“那个梦境我之前梦过一次，那个男人……不过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梦，难道那也是梦魇？”
阮志闻言沉思片刻，道：“不一定。”
程意抬头：“那是什么？”
阮志又想了想，摇摇头：“我暂时还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那说明他心里已经有初步的怀疑了。
程意想要下床，“阮教授，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吧，我很想——”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地板上打转的摩擦声，程意被惊了一下脚步没站稳，身体往前倾倒。
“小心。”
阮志伸手扶住她。
那脚步声迅速逼近，只见一个女生跑进来，看见屋内两人相拥的样子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095。被吸进去的林姐（）
阮志看着女孩，不由诧异问：“小英，你怎么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她身后，极佳的视野让他一眼越到门口，小八的身体倒过来压在自己的龟壳上不停大转。
“哎呦呦，害死小爷了……”
怪不得门开了。阮志心中了然。
等他回神就看见自己的学生冲着程意过去，涨红了脸，指着程意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程意眼锋一凛，骇得小英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阮志微微皱眉，“小英！”
小英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阮教授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阮志是她见过最文雅的老师，大学很多教授中年发福，一点形象也不顾，但阮志一直深受学生爱戴。
可是这样好的阮教授居然和一个女学生在房间里……
小英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她的表情在明显不过，阮志叹气，“你误会了，我和程意在谈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谈到卧室里去，而且看床上的痕迹，这个程意分明刚从床上起来啊。
太龌龊了……太下流！
女孩再也忍受不了，转身跑了。
“小英！”
阮志试图去追，在门口的时候被小八打断，这只千年龟拼命打着转凑过来，用小短腿蹭他的腿。
“阮志，阮志！你赶紧帮小爷翻身啊。”
这么一拖延，眼看着小英飞奔下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追不上了，贸然住出去说不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阮志回身，弯腰拉住一只小短腿，轻轻用力。
“哇，翻了翻了！”
轻轻一响，小八安稳落地，开心地在地上爬行着。
在某一处被挡住前路，他有些不难地抬头，绿豆眼傲娇地眯起，小短腿戳戳腿。
“欸，你挡着小爷的道了，让开。”
一只大乌龟，会说话，人话。
程意静默半秒，顺从地侧身让出路，看着这绿油油的家伙拽着高贵的头颅，欢快地爬走。
“他叫小八，是一只千年的乌龟。”
程意回头，看见阮志一边走来一边跟她解释。
什么意思，乌龟活了千年就可以成精说人话了是么。
阮志还没来得及解释，屋里头传来傲娇的嗓音，“小爷我没有那么嫩，不是一千年是八千年啦！”
八千年啊。真够久的。程意腹诽。
里面又喊，“小爷我的冰淇淋呢！小爷我今天受了惊吓，要吃双份冰淇淋压压惊！”
冰淇淋。程意挑了挑眉。
看阮志略有无奈的样子，对程意笑了一下，“你稍等一会。”
自己往屋里走，“别乱动，冰淇淋我藏起来了。”
“哇靠，你活腻了！信不信我在白大师那里告你恶状啊。”
“随你。”
“哇靠，这么敷衍，信不信我……”
一只聒噪的乌龟，不可爱。
程意想起话很多的林刑天，对他提出让她继续养汪汪的要求莫名有些迟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家伙养了这么久，估计汪汪也会很闹腾。
她不喜欢热闹，程意低头摊手，看着两颗袖扣。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时间闹腾。
夜风吹拂。
小英没跑多远，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
“欸，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小心岔了气，你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可别占着自己年轻哈。”
奔跑中的小英抬头，看见来人，不由眼眶一红。
“林姐！”
林校医吓了一跳，“你干嘛？我是好心提醒你，怎么就哭了？被我吓到了？”
“不是……呜呜呜……是阮教授……林姐……呜呜呜……”
小英话都说不全，急得林校医瞪她一眼，“别哭了，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先！”
小英被唬了一下，果然镇静许多，梗咽着把看见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林校医脸色低沉，整个人都快炸了。
“反了他们了！居然敢败坏龙大的清誉，走，我们去找他们！”
小英被拖着往回走。
程意这边，阮志掏出两大桶冰淇淋后，小八就跟母鸡似得护住两个桶躲到一边。
拿着勺子开动起来，左边挖一口右边挖一口。
程意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外包装，问：“两种口味？”
阮志抽抽嘴角，“一种，都是草莓味。”他轻轻摇头，“他就喜欢这样吃。别理他，我们进去谈。”
这样啊。她其实也没多少兴趣。立刻点点头跟过去。
才没走几步，门口传来很大的砰一声。
程意和阮志都停住脚步，回头看。
林校医和小英前后脚进来，林校医进门果然看见一个漂亮女孩在屋里，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那个来探病的程意。
顿时新仇旧怨齐上脑，呼啦啦冲过去指着程意的鼻子就骂。
“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勾引自己的系教授，你要不要脸啊！”
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程意的鼻子，程意略后挪了挪身体。
又是不要脸，程意看了一眼有些踌躇的小英，心想是她喊了这个校医来的吧。
她倒忘了，自己向来招女人恨，程喻雪，她妈赵云岚，还有前室友陈晓月。
现在都恨到校园里来了。
“林姐，你冷静一点啊。”小英面子薄，没见过这架势，有些被林校医吓到了，忙拉着劝。
阮志眉头紧皱，走过来拦在程意身前，“小林你干什么？”
林校医气头上被两人这么一劝，顿时火更大，瞪眼吼一句，“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转头又对程意这边吼，“你们两个又在干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阮志蹙眉，还没等他解释，林校医就想冲过去教训程意。
“小林！”阮志出手，可惜林校医冲劲大突围出去，一把扯住程意的胳膊。
力气很大，程意感觉到一股疼痛，冷了脸低声说，“放手。”
林校医哈一声，“小妮子脾气挺大，你不就占着阮志护着你嘛，小贱蹄子……”
她使劲抓着，程意用力甩，结果她眼睛一亮立刻松手，程意一个后退重重摔在地上。
咚，一声响。
半边身体都摔麻痹了。手中的袖扣摔了出去，程意想在去捡，只见一双平底鞋踏上去，把它们踩在了脚下。
程意的眼睛睁大，里面有黑色的风暴酝酿着。
“哼，装可怜了……”林校医冷哼一声，忽然感觉脚黏糊糊的，低头看见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涌出一堆诡异的黑色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啊……”
黑色液体如瀑布一样扑灌而下，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埋在里面。
叮的两声响动，从她消失的位置掉下两颗暗色袖扣。（。）
096。你们不必插手了（）
林姐，她——不见了！
小英啪一下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巴，眼神惊愕，身体不停打着颤。
“阮教授，阮教授……她，她……”好可怕的女人。小英指着地上昏迷的程意，眼底除了恐惧还有无法隐藏的嫌恶，“阮教授，是她——”
阮志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摁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嘘，小英，冷静一点。来，看着我。”
小英抬头，糯糯叫着：“阮教授……”
阮志视线和她平视，盯了一分钟，语气分外温和地跟她说话：“你没有来过这里，没有看见任何可怕的事情，对么？”
小英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对。”
阮志满意道：“好，现在你起来自己走出去，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英木偶似得对他言听计从，“好。”
“去吧。”
小英于是出了门。
阮志看着她走远，站在门前顺手清除了晚间断所有的监控视频，确保没有遗漏后重新回到了宿舍。
地板上，小八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瞅着地上的人。
听见声音抬头问：“欸，你准备怎么办呀。这女人好像醒不过来了。”
阮志几步过去，拨开程意的乱发，露出她明艳的五官，她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