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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尧走了没多久，宋天谕接到电话，是父亲打来的，接了电话他的表情暗淡下去。
果然还是桶到父亲那边了。
看来他们很快就要被迫离开龙城了。
在离开前他很希望能见到她。
宋天谕看着窗外阳光洒在树叶上，金光闪闪中露出一个女孩子的脸，她面容清冷，没有一丝笑意，却让他转不开眼睛。
程意。
我要走了。
舍不得你。
联盟催得紧，父亲更是耳提面命让他早点离开，让宋天谕和吴尧确定伤势不会危及生命就尽快动身。
于是住院三天，宋天谕就约了程意出来见面。
“我今天约你出来，有两件事情要说。”
咖啡馆靠窗位置，程意和宋天谕对面而坐，吴尧耷拉着肩膀独自坐在后头角落的位置。
“嗯。”程意眼睛扫过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吴尧，问，“他怎么了？”
因为赵云岚的关系，程意一直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平时也不会关注别人，今天主动问起吴尧来也是令人意外。
宋天谕心情低落，听到她关心吴尧，嘴角也牵起一抹浅笑。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事，程意，很抱歉，我要走了。”（。）
106。记得一定要看啊（）
走，林刑天说宋天谕和吴尧这几天很忙，程意也知道当初他们出现在龙城，除了抓林刑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现在说要走，看来是要办的事情处理完了。
程意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简单的三个字，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舍。
宋天谕说：“我说抱歉，是因为时间不够，你让我调查的人查不到更具体的线索。”
程意扬眉：“这么说，你有李栀大致的位置？”
宋天谕点头：“很大概，我们的人调查出临县的一家医院里住着一男一女，车祸进去的，按描述很像你要找的人。”
临县，离龙城很近，跑得不远。
有些不符合程迦勒的作风，他应该把人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他对自己不就打算这么做么。
程意说：“好，谢谢你。”
“不用。”宋天谕温柔笑笑。
程意没了话说，宋天谕倒是有一肚子的关切想要诉说，就要离开了他放心不下她，程家的秘密恐怕会把她牵连进去。
假如勉受牵连，她自己身上那诡异的黑色液体也是个很大的隐患。
而她既然不是程家亲生孩子，万一事发，程家会施以援手么。
据他所知，这些年程家上下对她们母女都不是很上心，程喻雪、程喻文这对双胞胎姐弟更是以欺负她为乐。
程老爷漠不关心，程夫人倒是时常关照。
至于那个少年沉稳的程大少爷程迦勒……宋天谕摸不准他的心思。
只是有一点他很明确，程迦勒护着程喻雪，护着程家，那程意呢？
她该如何自处呢。
这些年，她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程意，我——”宋天谕斟酌开口。
“什么时候走。”程意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一顿，宋天谕笑了笑：“9点。”
现在是8点半。
特别来道别的么。
程意心里想，也算是讲信用了。
“祝你路途顺利。”
程意站了起来，伸出手。
宋天谕愣了一下，浅笑，同样站起来，握住那素白的手。
手指有些凉。
“谢谢。那么，再见。”
“再见。”
程意先他一步走出了咖啡馆，宋天谕透过玻璃窗看她上了程家的车驶远，心里头有一点失落。
“还是不够。”
时间不够，接触不够，表现不够。
不够在你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无非是自己能力不够，这个世界分了阴阳但实际本质还是没有改变的。
强者才有话语权。
他会成为强者再站在她面前。
希望那一天他会坦白地说出心里的话。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
车里安安静静。
司机小王偷偷打量着镜子，后座的四小姐一直转头看着外头。
四小姐很伤心吧。
送别朋友的确不好受。
何况四小姐从小到大似乎都没什么朋友。
“小王，转个头。”
小王一个激灵：“四小姐要去哪里？”
“去我之前住的小区。”
旧小区。
林刑天在客厅里飘荡，也不管外头吴尧把门敲得砰砰想：“林刑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赶紧给老子出来！”
“不是还有15分钟嘛，急什么。”林刑天瞅一眼墙上的钟表，淡定说道。
砰，一声巨响。
吴尧气得一脚踹上了门。
“老子保证揍死你！”
幼稚，有事没事威胁人。林刑天伸手掏了掏耳朵，拍拍汪汪的脑袋：“欸，你妈也真是，我特地等了两天她都不来，也没时间继续给我拖延了呀。”
汪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同情的叫了两声，“汪汪。”
吴尧身上伤势还没好，敲踢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折腾了10分钟左右，宋天谕来电话催他。
吴尧还在和他怄气，接起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放心吧，人我肯定一起带回去。”
“阿尧……”
然后像是怕听到他更多的话，吴尧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娘的林刑天。
吴尧深呼吸一大口气，准备来个最后一击，从楼梯上走上来一个人影。
声音泠冷的：“这是干什么。”
这个声音。
吴尧回头，挑眉：“程意。”
她怎么来了。
林刑天听到名字立刻飘到门口，透过门眼看人，果然看到了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可算来了。
他眼睛一亮。
她来了，那就代表天谕和她道过别了吧。
哼，女人就是麻烦。
带着男人都墨迹起来。
吴尧有些生硬地问：“喂，你见过他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提宋天谕的名字，显得很没有骨气。
吵架是不能先认输的。
认输的不是男人。
门开了，上下分别探出一个脑袋，上面的林刑天招手：“孩子他妈，快，赶紧进来，我把照顾咱们儿子需要了解的重要事项交代给你先。”
下面的汪汪摇着尾巴：“汪汪。”
吴尧怒目：“交代个屁，你给老子滚出来——”
还没吼完，程意越过他走了进去。
“嗯。”
“你在等等，接着踢门吧。”林刑天冲吴尧殷切一笑，又把门关上了。
“……”
吴尧脸色很难看。
“去他娘的！”
程意一进门，林刑天就飘进里屋，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本书出来，书上蓝色封皮正是从阮志那里偷出来的《释梦者》。
“给，我费了好大功夫又把翻译精简了一下，电脑里面还有个文档取名‘汪汪汪’，里面详细记录了儿子的饮食习惯，你自己好好看。”
林刑天抱着手臂，飘在空中，只觉得几天不见程意似乎有些不一样。
“你在烦恼什么？”
程意接过电脑和书本，听见他的疑问不由抬起头。
林刑天一直痞笑着，只是眼底神采很正经，给他整个人带了几分认真和诚恳。
程意眼眸动了动，说：“嗯，我觉得很烦恼。”
哟，这是准备坦白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呢。
林刑天有些兴奋：“所以呢，你在烦恼什么？”
程意张嘴：“之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
轰隆一声巨响，租房的门居然被踹翻了。
吴尧怒气冲冲走进来，伸出手指着林刑天：“你——马上跟我走！”
林刑天看了一眼钟表，叹口气，把绳子递过去：“看，都怪你来这么迟，儿子就交给你了。”
“还废话个屁！”
“哎，来了来了，这不是交代好了嘛。”林刑天聊儿郎当地变成实体走出去，临门的时候转头对程意眨眼间，“孩子他妈，记得看电脑上的文档啊。”
“林刑天！”
“再见啦。”
男人的怒吼和匆匆脚步声很快远去，租房安静下来。
小王坐在车里等候，不时抬头往上看。
四小姐就住在这里啊。
虽然旧了一点，但里面都是老人，起码还算安全吧。
这样想着，里面推推嚷嚷出来两个大男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脸上带着痞笑，从车前走了过去。
小王皱了皱眉，环境不太好啊。
少爷让小姐搬走是正确的决定。
嗯。（。）
107。我不是程家骨肉（）
程意的确有烦恼。
她的记忆停留在去龙大找阮教授的那天，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在程家。
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他们只是说四小姐车祸后产生了梦游的后遗症，自己来到了程家，徐管家正惊讶呢她就身体一歪晕倒了。
程家上下都这么应付她。
程迦勒是，程喻雪也是。
程意自己记忆迷茫，但不代表她脑子也没了。
程喻雪躺在床上的样子分明发生了什么，不仅跟她有关，说不定跟程意也有关系。
只是她不肯说。
一口咬定：“老徐发现你梦游晕倒，后来他就通知了大哥，我还是最后知道的呢。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鬼才信你。
程意嘴角抿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
不说是么。
她总有办法查明白的。
程意看着手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响起林刑天临走前特意的叮嘱，不由坐下来打开电脑。
电脑是她惯用的，桌面上很干净，显得多出来的几个文档特别显眼。
一个是《释梦者》翻译文档。
一个是《汪汪汪》。
最后一个最吸引程意的注意，因为文档上的署名是她——《程意》。
程意挑眉，点击鼠标，打开了文件。
是林刑天的口吻，他写给她的话。
“孩子他妈，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毕竟你是孩子他妈，只希望你了解事情真相之后不要太受打击，毕竟咱们汪汪还要靠你照顾。”
前头的废话很有林刑天的风格。
到了正文部分，用词和语气就严谨许多。
林刑天叙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程意一行一行看下去，神色一点一点凝重。
原来是这样。
程家的秘密。
程喻雪和程迦勒的秘密。
太多的信息纷纷杂杂，程意甚至来不及消化干净，就看到中间一行提到了她拜托宋天谕检测dna的事情。
“宋天谕前来要我潜入程家，帮助他们抓住程喻雪，期间提到了你的检测报告。很不幸的，程意，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程意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dna不匹配，你不是程家孩子。”
她不是程家孩子。
她不是。
程意瞪大眼睛。
程宅。
程喻雪从噩梦中惊醒，连续三天了，她似乎还能看见那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变成了一只可怕的猛兽，亮出獠牙扑上去要把人撕碎。
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暗。
她喜欢黑暗。
静静呼吸了一会儿，她猛地坐起身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精致的吊带裙被扯下去，她双手滑过去。
身前，手臂，后背，大腿。
光滑洁净。
没有茂密的毛发。
太好了。
程喻雪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吃吃笑起来。
她看见了呀。
那天大哥的样子。
原来一家人都逃不过啊。
呵呵呵。
都逃不过。
程喻雪趴在床上，想起之前程意过来找她，问了些奇怪的问话。
她说：“程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程家一直处于诅咒之中，她还能期待发生什么。
程喻雪心中冷笑，却忽然想起徐管家跟她透露过的话。
“二小姐，少爷有吩咐，要是四小姐问起她怎么来的家里，你就说她车祸得了梦游的后遗症，昏睡了一天。”
程喻雪眼睛亮晶晶，嘴角弯弯。
看来还真是发生了什么呢。
徐管家的嘴巴很紧，程喻雪套不出话来。
不过一想到程意知道的更少，她就很开心。
特别开心的程喻雪，特别乐意和程家上下一起欺瞒程意。
自己都成这样子了，看来下场离阿文那样不远了吧。
程喻雪想要笑，嘴角一弯，笑意却又冷了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拉下去一个是一个吧。
程意，你不是要逃离吗。
我程喻雪送你一程。
中午饭点时分，程意回了程家。
程迦勒这几天都在家里吃饭，厨房里做了饭送上去给程喻雪一份，然后程迦勒就和程意两个人对面坐着吃。
今天的程意没什么胃口。
程迦勒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口菜：“多吃菜。”
程意顿了顿，低声说：“谢谢大哥。”
程迦勒转头，“心情不好？”
“嗯。认识的一个朋友走了。”
宋天谕和吴尧上午就离开龙城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程迦勒的耳里，他没有什么意外，闻言略点头，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
“人活着总有聚散，别太在意。”
程意很乖顺：“嗯。”
“这几天你的梦游症虽然没再犯，不过还是在观察一阵比较好，学校那边你先别去了，待在家里休息。”
程意垂着的眼眸微微闪动，应声：“好，听大哥的。”
程迦勒很满意：“吃吧，吃完无聊的话去找喻雪玩。”
徐管家在一边听了还是有些不习惯。
从前少爷防着二小姐和四小姐单独见面，就是怕二小姐欺负四小姐，自从那天那件事发生后少爷的态度忽然就改变了。
是……因为二小姐时日无多了吗？
想到这里，徐管家心头一紧，极力低头掩饰表情。
他在想什么。
他想太多了。
这些事情少爷自己心里自由主意。他一个老家伙瞎想什么。
程意吃完饭先去自己房间休息。
从回来开始，她的表现就很正常。
没人有看出她有一丝异样。
连最多疑谨慎的程迦勒也没察觉，还以为她跟这几天一样，因为记忆缺失而精神恹恹，提不起精神。
程意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一整个下午她就这样盯着。
直到傍晚的余晖落下，她起身来到窗户边，看着程迦勒的车子从铁门开出去，渐渐驶远。
程意很快离开房间，悄声进入了赵云岚居住的那幢楼。
只从赵云岚瘫痪后，已经失去了伤人的可能，于是程迦勒决定有医疗队伍看护即刻，平时不需要太多保镖。
照顾一个瘫痪的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医疗队伍们偶尔也会松懈。
程意就是借着轮班的空隙溜了进去。
关上门，转过身。
看见床上消瘦，一动不动的赵云岚。
程意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母亲。”
赵云岚不能说话，看见她来，拼命睁大眼睛。
不能动弹的身体肌肉紧绷，似乎极力想要退后。
自己的这个母亲，还真是视自己为洪水猛兽。
“母亲，我今天知道一个秘密。”
赵云岚闻言，眼睛动了动。
程意平静盯着她：“我不是程家亲生骨肉。是这样么，母亲？”（。）
108。差不多你出发吧（）
赵云岚已经瘫痪，话都不能说。
但她陡然睁大的眼睛可以说明一切。
她在惊讶。
惊讶程意知道了这个秘密。
程意攥紧手心，果然。
如果她不是程老爷的孩子，那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程意再一次问自己的母亲，“他是谁？”
他是谁。
赵云岚瞪大眼睛，似乎看见从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外出旅游时候遇到流氓，是那个人救了她。
英雄救美，美人倾心。
很常见的情节，只是很快的她见到了他的真面目，在他英俊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邪恶。
不，不！
鲜血，残肢，头颅！
不，她不要在这里她要离开！
可是她离不开了。
“阿岚，你怀了我的骨肉。”
是，她怀孕了。
所以他不让她走，困了她十个月，直到她生下女儿……
赵云岚眼底的恐惧一点点凝聚，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意，放仿佛透过她看见了那个男人。
她极力逃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