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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坤玉睁眼，看口子又缩小了。
只剩下幼儿脑袋般的大小。
这下连最纤细的吴静也出不去了。
可恶，可恶！
坤玉大怒，回身就伸出手按在林刑天的琵琶骨上，用力之大，疼得林刑天直吸冷气。
吴静想要松开程意的手，去阻止他们：“坤玉，刑天哥……”
程意看了看底下，面色冷然，说：“这时候该关心自己了。”
什么意思？
吴静茫然地看着她。
却在一瞬间，整个空间下落。
纠缠打斗的林刑天在下降的一瞬间牢牢抱住坤玉的一只腿。
程意本就和吴静牵着手，下坠的时候吴静害怕地靠近她，冲击太过强大，连不喜欢人靠近自己的程意也没来得及反应。
“卧槽——坤玉你这臭小子——”
做什么妖啊——
啊啊啊啊——（。）
131。爱亦能生出仇恨（）
湿冷阴寒的洞穴里，除了边沿一圈零零散散的岩石可供下脚，其他地方都被黑水注满。
真的是注满。
程意侧身贴着墙壁站立，看着面前坑洞里的黑水。
嗯，起码在他们刚落下来时，这个坑洞还是个坑洞。
直到坑洞顶上的黑水加速滴落，一点点腐蚀出更大的坑洞，再接着黑水注入坑洞形成了一个池塘，这个池塘横在中间，挡住了对面的路。
程意的视线收回来，心想，这个情况很不好啊。
另一边，林刑天看着冷战的小情侣，时不时摇摇头。
坤玉咬着唇，眼睛一直盯着吴静，而吴静低着头，侧身站着，靠近林刑天这边，很明显对坤玉有疏离的意思。
林刑天心里嗤笑一声，谁叫你小子心黑，居然敢暗算他们。
什么出口，明明是个有去无回的陷阱。
哼。
“静儿，你，你别生气了……”坤玉低弱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林刑天眉头一皱。
果然，吴静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原本的怒气都消弱不少。
抬起头，很不理解地看着他：“坤玉，你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说好的，送刑天哥他们离开？为什么要反悔呢？”
吴静不明白。
不是他反悔，这是先下手为强。就像林刑天说的，吴尧是不会放弃妹妹的，不只是他，还有吴家人，只要他们在一天，静儿就永远要面对外头的诱惑。
坤玉低垂的眼眸里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却只是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
“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是太在乎你，害怕失去你。静儿，你原谅我吧。”
陌上少年如玉一般，即使在这样阴暗的洞穴里，所有人都有些狼狈，他还是一身洁白不然纤尘。
这样的无暇如同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听说神仙也是不解人间情意的，可坤玉不是，坤玉他幽默有趣，知理博学，吴静喜欢的艺术他都能懂，吴静不知道的一切他也尽在胸中。
他就像一本藏着人间所有美好事物的书，等待着人去翻阅。
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付出一生的自由，吴静是愿意的。
她愿意。
相处这么久，坤玉自然也知道她愿意，只是他们同时都知道，唯一阻碍吴静愿意的只有她的家人。
坤玉其实已经着手在处理了，他身为一境之主，拥有完全的管辖和控制权。
只要时机到了，他可以彻底关闭坤梦之境，从此以后梦境里只有他和静儿两个人，其他人再也不能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多好。
可是，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自从这个入梦师出现以后。
可恶的入梦师。
坤玉心中牙齿紧咬，脸上却是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这样的表情让吴静很动容，同时也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太严苛了。坤玉他是很好很好的，他这样做是怕自己离开吧。
上一次刑天哥进来要带走她，虽然她留下来了，但从那以后坤玉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紧张的。
坤玉他，有很大的阴影吧。
林刑天是聪明人，看着吴静微微咬着唇那副纠结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单纯，不对，这不是单纯这就是傻吧，这么好骗的。
这臭小子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她到底是不是吴尧的亲妹妹啊。
不是一个妈生的对吧。
气氛有些凝滞，在场的三个男女各怀心思，没有人轻易开口。
这时候，一直沉默看戏的程意开了口。
她说话的对象是吴静。
“这个人。”她眼神掠过一边的白玉少年，坤玉眼神一拧，这个多出来的女人不会要扯他后腿吧
不愧是跟林刑天一起进来的女人，一样的难缠和可恶。
出乎意料的，坤玉没听到程意说自己的坏话。
程意掠过去，又收回视线，看着吴静。
吴静瘦瘦小小，低着头的时候尤其娇小惹人怜爱。
程意可以理解吴尧的暴躁了，这样一个妹妹被拐进梦境里，终生无法和家人相见，任谁都要疯的吧。
不怪他一个劲的追杀林刑天。
程意想到这里，横了林刑天一眼。
说起来，都是他的错吧，宋天谕说了当初是林刑天的帮助，吴静才能长时间逗留坤梦之境，然后和坤玉的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沉沦梦境，不愿意离开。
林刑天正在边上听着呢，忽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回头看程意已经转回脸，对吴静说话了。
不由挑眉。
是错觉吧。
他可是站在正义的这一边啊。
“程意姐。”吴静等了一会儿，柔柔开口。
程意正视着她，继续刚才的话。
“他爱你，深爱，非常。”
程意性格冷淡，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比喻，眼睛看到那一池的黑水不由指过去，“嗯，打个比方的话，他爱你可能比那池水更深。”
林刑天无语。
这什么破比喻。
还有啊，不是要控诉那臭小子吗，这女人怎么夸起人来了。
有没有搞错啊。
她都没夸过他呢。
程意话一出，不止是林刑天诧异，吴静也震动了一下，而最淡定的反而要属被夸的当事人坤玉了。
坤玉面色平淡，眼眸微微缩着。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个女人不是这种人。
她不会夸他。
果然，在吴静眼眶微微湿润，点头说“我知道的，程意姐，我——”
程意打断她：“你知道他爱你，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会生恨。”
吴静一愣。
程意素白的手指转个头，从池水转向坤玉，“他对你的爱，就是这一种。”
爱太深，就像池水一样漫出来，淹没了全部，然后爱无从容身，慢慢的就成了恨。
吴静闻言，脸色一白。
坤玉眼神一凛，快步就要走来。
林刑天早有准备，一脚跨去，拦在吴静身边，斜着眼睛看着坤玉。
“怎么，小镜子愿意听姐姐的教诲，你个小子要凑一脚吗？我看你还是去那个池子里自己个玩去吧。”
说着脚下轻轻一踢，顿时一个石子冲着坤玉的眉心飞过去。
坤玉蹙眉，躲过，石子落入黑水池中，并不是沉没下去，而是咕噜噜的冒出一点烟气，然后消失不见。
卧槽。
是溶解了么。
咦呃。
林刑天的身体不由移动，远离了池子。
同时更加怒视坤玉，臭小子，心太狠了，这个池子，这个黑色的池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小子不只是要玩玩，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他们想要带走吴静，他居然想要他们死在这里。
最毒男人心啊。（。）
132。我愿意放你自由（）
吴静似懂非懂，看着程意，眼角还有泪水。
程意面容平静，带着她特有的冷淡，“吴静，其实你知道的吧。他有多爱你，以及他的爱有多么可怕。”
吴静听着，身体颤了一下。
坤玉的怒气就要涌出来，冲上前：“你够了！静儿，别听她胡说！”
林刑天伸出手，戳戳他的前胸：“你给我站好了。”
“程意姐，我……”
吴静咬着唇，眼里的泪花闪烁。
程意看着她的样子，话头忽然一转：“你真的愿意么？”
吴静愣住。
程意接着说：“为了他失去自由。”
吴静怔怔的，自由，她好久都没听过这个词语了。
不只是听，她自己想都不敢想，
怎么想？
她为了能和坤玉时常见面，违背家人的意愿求了林刑天进入坤梦之境，后来为了不和坤玉分离她更是下定决心待在梦境里。
为了这个决心，她被迫抛下一切。
她的家人，她最爱的大哥，以及——自由。
吴静的眼睫毛不住颤抖，脚步也不稳，捂着嘴巴呜咽出声，似乎就要崩溃。
林刑天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如此的脆弱。
吴静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很需要被人保护，实际上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她很有主见，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一根筋的哥哥很像……
“静儿，你——”
坤玉极了，他本来就是能力非凡的境主，认真起来林刑天哪里是他的对手，两指合并射出一道强光，对面的林刑天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就退后。
“居然暗算老子，你这臭小子——”
坤玉冲过去，挡在吴静身前，一双浅色的瞳孔盯着程意。
程意坦然和他对视。
这个女人……坤玉很愤怒，但是也不乏意外，他的眼神压迫肃杀，不是感官上的压迫，而是他身为境主的一种眼神肃杀。
这个女人面对他的眼神肃杀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很奇怪。
坤玉眼眸动了动。
很快的注意力转移到身后颤抖着身体的吴静身上。
“静儿，我……”
吴静抬起头，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她泣不成声：“坤玉，我，我……”
坤玉神情震荡，喃喃道：“你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吴静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很快又摇头。
她很矛盾，这种矛盾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恋人，的确很难选。
林刑天收起看好戏的表情，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搭着坤玉的肩膀，说：“坤玉啊，做男人要大度，没听过一句话吗？最好的疼爱就是手放开，你爱小镜子就放手吧。”
放手。
林刑天这句话一说，坤玉的眼睛顿时像一匹狼一样，凶狠渗人。
林刑天看一眼，跳到对面，站在程意身边。
这臭小子，眼神怪吓人的。
没出息的男人。
程意凉了他一眼，眼神注意到黑色的池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漫了上来，他们的鞋沿被沾了一半。
林刑天的紫色球鞋变得紫黑，他感觉脚底板痒痒热热的，不由提脚甩了甩。
这一甩，居然甩出一条硕大无比的蜈蚣。
林刑天惊愕极了：“哇靠！”
这蜈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鞋子里？
哦，不！
林刑天迅速地站到高处，然后开始脱鞋，左脚脱下空的，接着去脱右脚，才刚松一点，有一只肥硕的蜈蚣从里面冒出来，触及到林刑天的手指，跐溜溜爬走。
“嘶！”
林刑天举着紫黑，瞬间肿胀起来的食指，瞪大眼睛：“坤玉，你到底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赶紧带我们出去！立刻，马上！”
吴静是个小女孩，也被黑水和蜈蚣吓到了。
她转头看着坤玉。
而坤玉的神情很难以莫测。
程意在边上说道：“只怕走不出去吧。”
林刑天一愣，转而领悟过来，顿时举起拳头就要冲过去。
吴静弱弱问：“为什么出不去？”
问着程意，眼睛却是看着坤玉的。
程意的眼睛也看着坤玉，“我猜的。他当初就像把我们两个骗进来，目的就是不让我离开，能入坤梦之境的入梦师难找，我们消失了，你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这段时间足够他想办法封闭梦境了。”
女人清冷的声音淡淡诉说着猜测。
虽然说是猜测，她的一字一句却完全戳中了坤玉的心理。
吴静的脸色更苍白了，抬眼看向坤玉：“坤玉，你，你真的想要……”
坤玉看着她，笑了，这笑似无奈似失落似悲伤，五味杂陈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还是被发现了啊，真实的我，既卑鄙又肮脏，静儿是不是很失望……觉得我很可怕很恶心……”
“……”吴静震惊。
居然是真的。
黑色池水越来越高了，程意被逼得退到林刑天的位置，脊背紧贴墙壁。
林刑天挨得近，略一转头就可以对视。
程意转头，林刑天低头。
两人对视一眼。
程意：愚蠢，坤玉这么明显的心思你为什么看不出来。你要是看出来，我们现在就不会是这副光景了。
林刑天被噎了一下，瞪眼：你这女人，这怎么能怪我。那臭小子心眼多得跟针似得，我怎么防得住。
程意眯眼：愚蠢。
林刑天要怒了：你够了啊。不准在侮辱我。
程意别过眼，看着那边纠结的小情侣，眼眸中略有一丝不耐烦。
吴静哭泣：“坤玉，我……”
坤玉静默许久，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也别……说了，我都明白。”
吴静抬头看，坤玉苦涩一笑：“别这样看我，这次是真的，我不骗你。那个女人，她……说的对，你需要自由。”
吴静愣住了。
坤玉温柔擦拭她的泪水，柔声说：“那是你的家人，你生活的世界，那里有你成长和在乎的一切。静儿，你已经很勇敢了，为了我违抗家人还有你那个很凶的大哥。”
提到吴尧，坤玉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调皮有些感慨：“你大哥真是强悍啊，还很有毅力。”
说着又低低叹气：“我也很强悍，也可以比他更有毅力。可是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我强行留住你又如何呢？静儿，你不快乐，我又怎么会快乐？”
吴静感动，又痛感悲伤，扑到坤玉的怀里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133。出口就在坑洞里（）
这是决定要离开了。
果然啊，心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不会轻易消散。
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意外。
坤玉闭了闭眼，压下那股心痛，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哭了，乖，出去了好好跟大哥和家人沟通，说不定……他们会允许你常来坤梦之境看我。”
林刑天和程意对视一眼。
这话太虚了，坤玉和吴静自己也明白，依照吴尧的性子吴静一出去，只怕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办法封了坤梦之境，让吴静这辈子都不能接触到。
这一别，就是永恒。
所以乖顺的吴静才会鼓起勇气进入梦境，不愿意离开。
和坤玉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恩赐。
而现在，这种恩赐要失去了。
吴静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另一边，林刑天也接近无法呼吸了。
池水往上漫，黑黝黝的池水里有活体的动物在蠕动，林刑天看不太清楚，也不想看清楚。他略一瞄几眼可以发现，里面除了蜈蚣还有更多硕大肥肿的虫子……
被黑水淹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虫子爬满身体，然后五脏六腑包括脑子都被啃食干净。
“……”想到那个画面，林刑天不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由看了看边上的人，却见程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女人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
真是……
林刑天心中很不想承认，这种淡定真是听人佩服。
“喂……”
虽然佩服，还是要叫叫她，命比较重要，生命关头淡定得跑不如狂奔。
毕竟是孩子他妈，他不会只顾着自己逃跑，丢下她的。
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林刑天这时候察觉到不对劲来。
他靠得近，空出一只手去碰触她的脸颊，摸到微微凉意。
让人诧异的是她的眼神。
空洞，呆滞，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林刑天不由暗骂一声娘，卧槽，真是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她怎么出事了……
***
陈符看着小八，确切的说是看着小八的屁股。
自从打开冰淇淋看到里面的黑色液体后，小八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灵龟。”陈符张张嘴，准备打破这份寂静。
小八幽幽吐出几个字：“小爷现在火大，你再多说一个字，小心小爷削你。”
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