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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士及不肯,龙香叶就看向杜恒霜,笑道:“霜儿啊,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就跟老大说一声,让他破个例吧。你放心,我知道歌姬就是个玩意儿,在外院飨客,上不了台面,更是不能威胁到你的地位。求求你了,就让歌姬过来唱一曲吧。”
杜恒霜默不做声,她身后的欧养娘笑着道:“老夫人,除夕供着祖宗呢,这样叫歌姬佐酒,实在是不合规矩。”
龙香叶这半年被欧养娘的“规矩”折磨得疲累不堪,此时又见欧养娘奚落她,龙香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将手里的酒杯重重一顿,恼道:“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仆妇!敢跟我犟嘴,你信不信我让我儿子将你赶出柱国侯府!——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
欧养娘没有把龙香叶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是也没有再说话,低眉顺目站在杜恒霜背后。
杜恒霜这才出声打圆场:“养娘,天也不早了,你下去吃饭吧。这里有知数伺候就可以了。”
龙香叶今日心里闷闷不乐,又喝了点儿酒,此时酒盖住脸,腾地有一下子站起来,怒道:“杜恒霜,你就执意要跟婆母作对么?你信不信我让你去跪祠堂?!”
第313章 发威 下
经过这么多回的交锋,龙香叶已经学了个乖。她现在很明白,若是私下里给杜恒霜脸子瞧,萧士及肯定是会护着杜恒霜的。自己这个做娘的,在儿子心里的地位是远远不及他的亲亲好老婆。
但是如果在人多的公众场合下杜恒霜的面子,却是无碍。
萧士及再疼他老婆,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这个老娘横眉冷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想通这一点之后,龙香叶就自如许多。
私下里在萧士及面前,对杜恒霜当然体贴得不得了。
如今这个柱国侯府第一次过年的年夜饭场合,她却可以大大方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她就不信,她今儿说几句狠的,萧士及还会当着一家大小的面,跟自己过不去。
让杜恒霜跪祠堂,虽然她很想这么做,但是杜恒霜肯定是不肯的,龙香叶今儿说出来,也是图个心里痛快。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要对付欧养娘。
杜恒霜她动不了,但是对付欧养娘,还是绰绰有余吧?
她这个做老夫人的说一声打欧养娘的板子,萧士及难道会为了个仆妇,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的娘亲?!
杜家这些人当中,除了方妩娘,龙香叶尤其恨欧养娘。
眼看杜恒霜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抬,龙香叶拿袖子遮了脸,带着哭意道:“我知道你是柱国侯夫人了,让你去跪祠堂,你肯定是不肯的。我虽然是婆母。可是在这个家里,也要看你的脸子吃饭。我也罢了,只要你能伺候得我的儿子舒舒服服的,我不跟你计较。但是!”
龙香叶放下袖子。瞪着站在杜恒霜后面的欧养娘,恶狠狠地道:“就算你不去跪祠堂,你身后的欧养娘却是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把欧养娘拖下去打十板子!”龙香叶端庄地立在那里。威严地仰头吩咐道。
看来今日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萧士及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
不过正如龙香叶所想,大庭广众之下,她作为柱国侯府的老夫人,发作一个下人仆妇,任是谁都不好主动拦着她。这话要是传出去,说柱国侯府的老夫人,连自己媳妇的一个养娘都发作不得,丢的不仅是柱国侯府的脸面,也是杜恒霜这个柱国侯夫人的脸面。
大齐立国已经有五年。从上到下。都推崇一个“孝”字。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面子情是人人都要的。
龙香叶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还是绷着脸,威严地往中堂上扫了一眼。
下首的人鸦雀无声。都怔怔地看着上首三张席面。
杜恒霜在心里叹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龙香叶敛纴一礼,缓缓地道:“婆母,今日是除夕,全家团圆的大好日子,不如先把欧养娘的这顿板子记下,等过了年再打,您看行吗?”
龙香叶却在心里冷笑一声,暗道想这样忽悠过去,真是小看我龙香叶的本事。我再不济,也是你婆母,吐口唾沫砸不死你,总能砸死你的下人奴婢吧?便绷着脸摇摇头,“不成。犯了错就要受罚,若是人人推脱,这个家还成什么样子?——欧养娘,你是最懂规矩的,你说是不是?”她转头看向欧养娘,虽然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情,可是面上已经带了一丝得意的笑意。
欧养娘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杜恒霜身后走出来,对着杜恒霜缓缓拜倒。
杜恒霜忙从条案后面快步走出来,伸手挽住欧养娘,转身对龙香叶道:“婆母,既然您今日执意要打我养娘的板子,媳妇自然没法拦着。不过婆母您也当知晓,除夕夜喊打喊杀,惊了灶王爷,咱们柱国侯府明年一年都会多是非,甚至会见血光。——婆母,您真的打算为了出您的一时之气,触咱们全家大小的霉头?别的不说,二弟妹马上就要临产了,您就不想为她积点儿福,让她顺顺利利产下孩儿?”
“你——!”龙香叶气得瞠目结舌,她不过是要打欧养娘的板子,怎地又跟一家大小明年的福气连在一起,甚至跟龙淑芝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关系了?这个杜恒霜,也太能扯了吧……跟她娘一样,牙尖嘴利……
龙香叶瞪着杜恒霜,嘴唇嗫嚅翕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恒霜微微一笑,声音越发轻柔,“我就知道,婆母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哪里会忍心看二弟妹初产不顺呢?再说,更不愿看见咱们萧家明年时运不好,是吧?”先用大话吓住龙香叶,然后给她一架梯子,好让她赶紧下台阶。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龙香叶还追着欧养娘不放,非要现在打她的板子,那明年萧家若是出点儿什么事,可就全怪她龙香叶在除夕夜动了板子见了血了。还有龙淑芝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小儿子萧泰及第一个骨肉,别的人她可以不管,这个小儿子子嗣艰难,她可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心里有个疙瘩的。
龙香叶只好点点头,不情愿地道:“那行,先把她关起来,到十六再打板子。”又吩咐道:“来人!把欧养娘给我关到我那后罩房的空屋子里去。”
杜恒霜心里一沉。龙香叶住的院子的后罩房,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既没有火炕,又没有地龙。这大冬天的,晚上滴水成冰,将欧养娘锁在里面,一晚上人都冻僵了,还打什么板子?这是要她的命吧……
杜恒霜也不客气,淡淡地道:“婆母原来是要我养娘的命来着。看来灶王爷这个状,是要告定了。婆母,莫怪我不提醒您,除夕晚上惹下人命债,可是还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龙香叶刚还得意洋洋,转头就被杜恒霜气得直哆嗦,怒道:“你够了啊!我什么时候要她的命了?你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杜恒霜指了指中堂外的院子,那里还堆着皑皑的白雪,道:“婆母,您不是不知道,这腊月里的天,能冻得人揭皮吧?把欧养娘关到您后罩房的空屋子里,那里既没有火炕,也没有地龙,您把她关一晚上,明天还能见到活人?”
龙香叶瑟缩了两下,她真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不忿被杜恒霜把话堵了回来,有意要找回场子而已。她都忘了她那后罩房里什么都没有,况且她住的屋子,火炕、地龙还有火墙,外屋四角还有四个大铜火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如春,她早忘了这一茬了,只好讪讪地道:“你也别紧着给我扣帽子。我并不是那等心肠狠毒之人,那就先记下欧养娘的板子,等过了年再打吧。”说着又对身后的大丫鬟梅香道:“你可帮我记着,到时候提醒夫人,不要忘了。”
梅香忙躬身道:“老夫人放心,梅香一定过了十五就提醒夫人。”
杜恒霜微笑道:“多谢梅香姐姐。”
梅香忙还礼不迭,“夫人折杀奴婢了。”
“哪里的话。你是伺候老夫人的奴婢,在老夫人面前的脸面,比我们这些媳妇都要高一等呢。来,我今儿敬梅香姐姐一杯酒,多谢你一年上头,帮我们给老夫人尽孝心。”说着,杜恒霜出席,手拿一杯温酒,给梅香敬酒。
梅香无法,只好还礼,喝下这杯酒。
欧养娘也给杜恒霜下跪行礼。
杜恒霜忙扶了她起来,道:“养娘下去吃饭吧。今儿劳累一天,还要担惊受怕,是我的不是,我给养娘赔罪了。”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对欧养娘行了一礼。
中堂的人见了,都知道杜恒霜是做给龙香叶看的,这不是故意跟她打擂台吗?
堂上各人面色各异。
萧泰及就起身来到龙香叶身边,笑着道:“娘,你今儿喝得太多了,看醉成什么样儿了。娘吃点儿菜吧。”说着,扶着龙香叶坐下,给她夹菜斟酒。
萧士及想了想,也在龙香叶另一边坐下,和萧泰及一起,给龙香叶劝菜敬酒。
两个儿子终于抛下他们各自的媳妇儿,过来陪自己这个做娘的,龙香叶终于心花怒放,心情顿时好转,就着萧泰及的筷子吃一筷子海参焖羊肉,又就着萧士及的手喝一杯河东乾和葡萄酒,很快两边脸上就浮起两团红晕,气色好得不得了。
萧嫣然在下首叹了口气,来到杜恒霜的桌前跪坐下来,给杜恒霜斟了一角酒,劝道:“大嫂,来,喝一杯参酒,是雪儿专门给大嫂酿造的。”
杜恒霜笑了笑,接过萧嫣然的酒杯,一饮而尽。
刚才被龙香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平哥儿和安姐儿才松了一口气,忙着把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杜恒霜碗里。
……
柱国侯府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吴世成在诸家隔壁刘家小院里,也跟刘家父女一起吃年夜饭。
看着刘家一个灶上的婆子将过年的菜摆上来,吴世成吃了一口就放下了,问道:“怎么是黍米饭?太粗了,咽不下去。可有胭脂米粥?放点儿鸭子肉最好。”
第314章 差距
吴世成以前在乡间的时候,有黍米饭吃就很不错了,就算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一次。不过后来跟着诸素素,他就再没有吃过那些乡间粗食了。
诸素素的身份虽然不高,有些贵重的衣裳料子和首饰买不到,可是在吃的东西上面,她却很有能耐。
诸家平日里连下人吃的都是上好的粳米。
诸素素、吴世成和尤倩娘三个人,当然吃的就是更好的胭脂米。
这些米比一般的黍米贵得多,当然,吴世成并不知道。他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集市。从老家到长安,他就算去过东西市,也没有关注过市面上的价钱。后来他被诸素素救回来,待在诸家的时候,向来都是老实本份,平日里从毅亲王府回来,都是在诸家院子帮着下人搭把手,做些粗活。诸素素万事不用他操心的。
吃了两三年的胭脂米,让他再转回去吃当年吃过的黍米,他觉得很不适应。
刘爱巧看了刘秀才一眼,默默地低下头,拿筷子搅着碗里淡黄色的饭粒儿。
刘秀才愣了一下,指着桌子上的黍米饭道:“世成啊,你要知道,这也是上好的黍米,不是一般的黍米,要八文钱一斗,一般的黍米,只要五文钱一斗。”然后咳嗽一声,“至于胭脂米,就不是我们这等人家吃得起的。我以前在米店给人做过帐房,就算最下等的胭脂米,也要一两银子一斗,如何吃得起?”
大齐一两银子可换一千文钱,也就是说买一斗胭脂米的钱,可以买接近两百斗黍米。
这个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差距。
吴世成有些讪讪地。道:“怎会如此?我在素素家里只吃胭脂米,好像没有人说过这么贵啊……”
刘爱巧撇了撇嘴,低声道:“诸郎中当然比我们家要有钱。听说她看一个病人,就收一两银子呢。一般的穷人,她睬都不睬。街坊邻居生了病,谁找她看过?”
吴世成张了张嘴,想说素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想到诸素素竟然把自己赶出去,跟那个不可一世的安国公跑了,又觉得格外委屈。摇摇头道:“算了。明儿我把我的俸禄都给巧儿,你们也买些好点的吃食。什么都能省,可是在吃的上面能省多少?”
说完他就愣了,因为这是诸素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吴世成也低下头,猛地扒了几口黍米饭。咬着牙咽下去,噎得眼泪汪汪,忙又去夹了几筷子炒鸡块儿,吃着总觉得鸡肉太老,咬了半天,磕得牙慌,可是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咽整的咽下去。
吃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就去舀了一碗汤。
看样子是老鸭汤。
吴世成就道:“这鸭子的肉撕成条儿,放到胭脂米粥里。特别地香。”说着喝了一口,顺便吃了一口鸭肉。嚼了半天,真是淡出鸟来,味同嚼蜡。慢慢地咽了,放下碗。笑道:“这汤忘了放盐吧?太淡了。——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做点儿小菜吧。”
刘秀才和刘爱巧都不知说什么好。大齐初立,盐巴甚至比胭脂米还贵,寻常人家做菜,基本上都不怎么放盐的。也就是像萧祥生和杜先诚他们这样的大盐商,还有京兆尹许家,以及那些士族门阀家里,才舍得放盐。
诸素素当然一定要吃盐,她银子挣得不少,当然不在话下。
刘家父女既没有银子,也没有地位,家里的盐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放一点点,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吴世成吃出来了。
两人眼睁睁看着吴世成离开正房,往厨房那边去。
刘爱巧就低声对刘秀才道:“爹,看来,诸家比我们想的还要有钱。”
刘秀才点点头,对刘爱巧嘱咐道:“诸素素一个女人家,又是做郎中的,其实她挣不了多少银子。诸家能过得这么好,一定大部分都是吴世成做官得来的。”
刘爱巧瞪着眼睛道:“不是都说诸素素看病人,最少要一两银子?”
刘秀才嗤了一声,拿了小竹签剔牙,耷拉着眼皮道:“听他们胡诌。郎中坐馆能得多少银钱,他们以为我不知道?——真正要挣钱啊,还是要做官。”
刘爱巧想起在诸家的时候,诸素素说过吴世成的俸禄并不多,而且大半是粮食和布帛,就疑惑着道:“爹,可是吴哥哥的俸禄,好像也不多吧?”至少是支撑不了一家三口顿顿胭脂米,餐餐放盐巴吧?
刘秀才笑得神神秘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做官的人,都不是靠俸禄吃饭的。只要你有了个官位,那银子,就跟长了脚一样,自己跑到你口袋里来了。想当初,我若是中了举,咱们家也不是今日这个样子了。”说着,十分感慨地摇摇头。
吴世成来到刘家的厨房,看着几乎空空如也的案板架子很是惊讶。他记得诸家的厨房,无论什么时候,各种食材、佐料,都是应有尽有。
诸素素虽然喜欢吃,但是不会做。这个时候,就要靠吴世成大显身手了。
诸素素总夸他的菜做得好,比诸家的厨娘做得还要好。不过现在看来,刘家这个灶上的婆子,实在不能跟诸家的厨娘比。
吴世成叹了口气。算了,已经过去了。素素总有一天,会想起他的好,会后悔的。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跟素素说说,让她不要这样任性。自己就算跟巧儿成了亲,也会一直跟她住在一起,不会不管她的。不管怎么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怕要他跟她住一辈子,他都是肯的。
他有祖训,不能卖身为奴,不然卖身抵债,还诸素素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
仔细想想,也是他不好。那时候,素素说要嫁给他,他就该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特别是跟巧儿说清楚。最好两个人一起嫁给他就行了,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跟素素共侍一夫,巧儿肯定是肯的。素素凡事都要做主,肯定是大的。巧儿温柔和顺,肯定是小的……
吴世成想着想着,不由翘着嘴角笑起来。
想那安国公虽然好,可是安国公会给素素做饭做菜吗?会在素素出去看诊的时候,陪着她,给她背药箱吗?会在诸家没有柴禾的时候。给她劈柴禾吗?甚至会把他所有的俸禄,都交到诸素素手里吗?——当然是不会的。
他能做的很多事,那个安国公都是不会给素素做的。
不过,吴世成也知道,诸素素一向想攀高枝。
也许。安国公确实是素素的一个好归宿?
吴世成不无怅然地想着,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却在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一个鸡窝搭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
吴世成探头过去瞧了瞧,看见里面有两只嫩嫩的小母鸡,一时兴起。过去将两只母鸡抓了过来,利落地在厨房杀了鸡,拔了毛,然后将厨房里面找到的仅有的一点盐巴倒出来。抹在一只鸡身上,再用荷叶抱着,放到灶膛里面的热灰里面捂